原本是因为身体出现异状才来医院检查的,可没想到体检的第一个环节就出了岔子。


    “这似乎是因为我的问题。”


    “我会赔偿的。”


    宁宿诚恳认错,积极地担负责任,哪想到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挥挥手,驱赶他:“说什么胡话呢?”


    仪器体积很大,科技含量也很足够,平时操作也是按照流程来,操作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有想过这仪器的损坏可能与被检查者有关。


    他们这仪器是国外进口,质量好着呢,要不是使用年限有些长,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坏?


    还得再和仪器维修方掰扯掰扯才行。


    “你这小子,知道这仪器多少钱么?别乱给自己找锅。”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以为宁宿是读书读傻了,朝他摆摆手:“你这检查现在是不行了,我找人来修,你先去下个项目吧。”


    专业的工作人员否认了宁宿的猜测,这无疑让他心中好受许多。


    他松了口气,朝着对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去了下个科室。


    然而,几分钟之后——


    “你这指标,确定来检查前没有做过别的吗?”


    由于这一个环节结果是立等可取,宁宿专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而,同一批的其他人都取到了检查单,反倒是宁宿被留下了。


    “这数据,怎么会这样?”


    为了方便理解,检查的每个指标都有对应的正常值,然而,宁宿的指标超过了最高值许多。


    简直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数值。


    “你确定来之前没特地做什么别的事么?”


    在宁宿否定回答之后,医生陷入了新一轮的疑惑。


    “难道是仪器出了什么问题?”


    “……”


    听到熟悉的话语,宁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


    “你先去下一个项目吧,这个结果我先给你出了,不行的话再来重新测一遍。”


    工作人员将宁宿赶走,同时停了接下来的检测,同时开始打电话与仪器的维修人员开始拉锯。


    宁宿拿着自己的检查结果,默然无语。


    如果说一件事发生一次,是因为别的缘故。那短时间重复两次,宁宿就不好再甩锅给仪器了。


    但到底是不肯接受自己不正常的事实,他在自己的检测项目中浏览了一遍,找到了一个不需要仪器的项目。


    他就不信了。


    然而,几分钟后。


    “……你是运动员吗?”负责测量的医师狐疑地看了宁宿一眼。


    “不是。”宁宿对于这个问题摸不着头脑,但也诚实地回答了对方的疑问。


    “奇怪。”


    对方百思不得其解。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宁宿试探着问。


    “啊,不是。”医生回答道,“就是你这指标太好了。”


    事实上,这位医生在来这家医院时,曾经做过一些有关运动员身体强度的课题。


    根据他所了解的数据来看,单就从此项指标来看,眼前的年轻人是表现最好的一个。


    “你可以试试运动相关的项目。”出于好意,医生诚恳地建议道。


    “要不去踢踢足球吧?”


    此话脱口而出之后,医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超出职业建议范畴的话,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之所以发癫,完全是被前不久看的足球比赛给气到了。


    宁宿:“……”


    谢谢,他会好好考虑的。


    体检的三个项目做完,宁宿彻底熄了继续体检的念头。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身体的异状被发现被抓起来,而是更担心自己的破坏力太过于惊人,到时候没钱给医院赔偿。


    毕竟,光是给经纪公司支付的违约金就已经掏空了他的积蓄,除此之外,他还得欠着公司的一些钱。


    光是今天的体检开支,都是宁宿想了不少办法凑出来的。


    走出医院,宁宿的心情有些低沉。


    如果说失业还算是自己主动的选择,怪不得别人的话,身体的变化就半点不由人了。


    在来到医院之前,他还能够安慰自己或许能够在这里得到一些关于自己变化的科学解释。


    可谁知道,医生们对于他的情况,显得比他还要懵。


    也不知道自己的改变是好是坏。


    “同学,需要公考培训吗?”


    或许是因为宁宿年龄不大,穿着休闲,亦或者是对方周身散发的惆怅气息像极了找不到工作的可怜毕业生,摆摊宣传的公考宣传人员飞快地塞了一个宣传单过来。


    “?”


    宁宿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才发现是自己在离开医院之后,无意识地走到了附近的一所大学门口。


    如今正是秋招季节,毕业生们也在热火朝天地找工作。


    “国考还有几个月就开始了,现在复习一点儿都不晚。”公考人员热心地劝说着。


    随着公考广告塞过来的,除了广告纸之外,还有一本公考知识点的小册子。


    宁宿只翻了一下,就觉得头晕眼花。


    作为一名前爱豆,不是九漏鱼已经很好了。


    事实上,宁宿的本科学校也是在进圈之前自己考的,而后出道业务逐渐繁忙,是靠着网课、补考才拿到了最后的学位。


    而这也是经纪人对他们的要求。


    “这也是要发通稿的,你们什么都比不过别人,总得拿出点儿长处来吧?”


    哪怕如此,宁宿他们也学得痛不欲生。


    术业有专攻,宁宿自认为自己不笨,但在学习和考公上,他当然无法与日益内卷的毕业生们所争锋。


    更何况,失去应届生身份的宁宿只能选择上岸难度最大的三不限岗位。


    正是因为经纪公司知道他们这些偶像们的真实水平,因此才能慷慨地给出上岸不必交违约金这一个条件。


    99%的人都考不上。


    或许是从宁宿不甚坚定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他的某些真实想法,亦或者是此时宣传摊点上无事可做,因此,宣传人员竟然与他闲聊了起来。


    “试试呗,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考公挺好的。”


    社会经济发展也有周期性,早些年,毕业生们不愁找工作,考公务员都只是保底,而现如今,百万毕业生大军卷公考独木桥,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幸亏我们有工作了。”


    那时候,他的队友们看到新闻,还暗自庆幸过。


    可谁知道,兜兜转转,他又要重新面临就业问题。


    “考公上岸不但工作体面,收入稳定,在不忙的时候还能抽出点儿时间做做副业。”


    这些年来,考公的好处简直不必多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毕业生们的共识。


    “而且,体制内不但医保交的多,还有大病补助,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考虑一下呗?”


    这一句,完全是因为医院就在大学附近,是工作人员的自由发挥。


    但这句话,显然也踩到了宁宿的心中的痛点。


    年轻时不知道身体健康的宝贵,到了不舒服时,才知道一具健康的身体是多么重要。


    想起自己花出去的体检费,宁宿顿时有一种淡淡的心疼。


    “这是我的微信,你要是有兴趣,和我联系哈。”


    再看宁宿眼中神情的变化,公考培训机构招生的工作人员干脆拿出了手机,并且在心中比了一个“耶”。


    又拉到一个潜在客户。


    说完了工作,招生的小姐姐又看了宁宿一眼,感慨于他的身高和露出口罩之外的长相。


    忽然,她想到什么,迟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


    在被认出来之前,宁宿利落地离开:“你记错了。”


    在回去的路上,宁宿仔细地思考了自己再就业方向。


    虽然考公的工作人员将这份工作吹得天花乱坠,但他也有着自知之明,先不说这份工作怎么样,光是备考工作都足够他喝一壶。


    相比之下,还是当下在做的自由职业更加简单一些。


    不过,做音乐up主也需要灵感,一整天沉浸在其中,反倒是容易内耗。


    要不要再干点儿别的呢?


    就在宁宿纠结于自己的变化,又疑惑于接下来该干什么时,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在退圈之后,他没有别的落脚地点,于是便靠着中介找房,找到了一个旧小区。


    作为拆迁安置的回迁小区,宁宿租住的这个名叫“丽景庄园”的小区租金相当便宜。


    相应的,小区基础设施差,人员多,鱼龙混杂,各种让人难以理解的事都会发生。


    因此,在宁宿从医院回来,刚刚刷卡进了小区,就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


    小区门口,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一边遥遥地朝着一幢楼的楼顶看着,另一边还在讨论着什么。


    不一会儿,小区的保安来了,拉着线将那幢楼的入口封了。


    意识到那恰好是自己租住的单元,宁宿不得不找人主动询问:“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询问的年轻男生正与朋友录着视频,忽然被陌生人拍了一下有些恼怒,然而转过头看到了宁宿的模样,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换了热情的口吻。


    “你也是这个小区的?哎呀,你没看你们小区的群吗?”


    “听说有个小孩想不开,想要跳楼!”


    跳楼?


    宁宿似懂非懂地朝着楼顶看去,得益于他近日日益增长的视力,远隔百米,他竟然能清楚地看到楼顶上发生的一切。


    不同于别人说的小孩子跳楼,出现在宁宿眼中的,是一个小孩挂在了天台的围栏边。


    而一只狗正叼着小孩的裤脚,阻止他掉下去。


    更奇怪的是,无论是从镜头也好,还是别人的讨论中也好,宁宿似乎都没有发现这条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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