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夏倒吸一口凉气,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被看到了,谁还敢说贺景识这样的大佬不食人间烟火,不和他们这些差生混一块,现在看到没,他跟她简直不要太好。
负距离、很深入的那种好。
腰身被他握住,一个转身,涂夏被带进旁边的小间休息室。
涂夏睁眼,一片漆黑,误以为还闭着眼。
处在安全感得不到保证的环境里,会下意识地去找熟悉的人。
她抓住腰间的那双大手,摸到了跳动有力的脉搏,还有绷紧的青筋。
他的体温烫到了心底。
他身上有很淡的木质花果香,不是常用的清香味洗衣液,而是她常用的那款香水。
贺景识当然不会用她的香水,是半个月前她在公寓衣帽间不小心打翻新购入的香水,屋子里至今还留着残香,渐渐地,他衣衫染了味,凑近才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味道。
她喜欢暖香,微微甜的那种。
而他总冷着脸,气质和暖调香水完全不搭。
重要的是,他也不嫌弃,换成任何一个人,估计第二天就会叫阿姨上门做大扫除。
一个清冷熟男用暖调香水,微妙的反差感狠狠冲击她,一种将高冷冰山同化的得意溢出来。
心跳莫名失控。
门外的交谈声由远及近,一群人正路过休息室,涂夏紧张得忘了怎么呼吸,张开嘴大口地吸气呼气,试图降低一直飙升不下的心率。
呼吸越来越快,她发出细微的声音。
嘴突然被捂住。
贺景识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用鼻呼吸,小心呼吸过度。”
好一会儿,涂夏才冷静下来。
心想以后这款香水还是别用了,在密闭空间里容易产生奇怪的联想。
“你先走。”贺景识松开手,往后退半步。
涂夏靠着墙眨巴眼睛。
这就完了?
不发生点什么?
屋内太黑,涂夏瞧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也懒得去揣摩他人的感受,全凭心情行事,抬手拉住他的领口,强迫他弯下腰。
贺景识微微蹙眉,知道她又要乱来些什么。
“你刚才不是要亲我?”涂夏压低声音问。
贺景识眉头跳了挑,她还真是不讲理,一般人会委婉试探问“是不是想亲”,她倒是直接认为他是“要亲”。
“想多了。”贺景识冷淡开口。
涂夏轻笑出声,手沿着衣领往后,十指扣住,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再往下伏一些。
“可是我想诶。”涂夏故意黏糊糊地说尾音词。
贺景识拉开她的手,转移话题:“贺永望的事………”
涂夏打断他,垫脚凑近:“大哥,亲不亲啊?”
贺景识大概猜出她的想法了。
他的介入使得她没能揍一顿贺永望,她心有不爽,不会轻易翻篇。
“你要给他说话吗?”涂夏笑着,出口的话满是讥讽。“这样你就成了拉偏架的长辈了。”
“帮偏你弟弟。”
话音刚落,她后脑勺被扣住,男人的气息笼罩住她,一个很轻带着点惩罚意味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别乱扣帽子。”贺景识掀开眼皮看涂夏,继续说:“也别用你生气对别人的那套对我。”
涂夏歪头,故意问:“啊?我生气了吗?我生气是怎么样的啊?”
面对女人的明知故问,贺景识没有接话,他没有说教别人的癖好。
涂夏哼了声,当然知道自己这个烂脾气。
用涂妙臻女士的话来说就是犟,说话带刺,笑脸阴阳人。
她很少会生气,大多数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真成笑面虎,那一定是被惹急了。
了解她脾性的人不多,亲妈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贺景识。
他都把话题推到这了,涂夏很是难得地袒露心中的想法:“对啊,我就是不爽,你就是来拉偏架的。”
“涂夏,好好说话。”贺景识语气冷了些。
涂夏不觉得自己哪说错了,推开他的手,心直口快地甩下一句话:“从小到大,你就是偏袒他!”
贺景识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心生无奈。
看到贺永望拽着涂夏出门,他跟着过来,还真的没想过拉偏架,预感出门后涂夏会把贺永望揍一顿,担心被其他同学看到,会对她造成不良影响。
只是贺永望借机逃跑,让她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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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夏也没真的生气,她这人拎得清,不会乱迁怒人,毁约这事错就是在贺永望。
只是有些不爽每次和贺永望起冲突,贺景识总会不适宜地出现,让贺永望趁机开溜,美美隐身。
出到体育馆,远远看到梁烟洳站在大榕树下,东张西望。
梁烟洳发现涂夏出现在门口,小碎步跑上去,关心问:“涂涂你没事吧?”
“有事。”涂夏还憋着一肚子气,“感觉自己要气出病了。”
梁烟洳想到回到赛场上贺永望的神情。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不难看出他还处在被吓懵的状态,步子飘飘,上场后连丢三个球,下半场才勉强找回状态。
梁烟洳问:“你真揍他了?”
涂夏双手插兜里,嘁一声:“胆小鬼又躲起来了,没揍成,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有仇当场报是涂夏的行事准则,若不是贺景识突然出现,贺永望现在不该在赛场,应该乖乖躺校医室了。
梁烟洳观察涂夏漂亮脸蛋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由嫌弃变成极度嫌弃,不知道她看到学校论坛她和贺永望的cp帖子会作何感想。
“咳咳咳,论坛……”梁烟洳组织语言。
涂夏撇嘴:“没心情搭理。”
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尽管这些人在网络上顶着不同的昵称蛐蛐她,现实见面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多数人还会变得友善。
有这个自信让大家喜欢她,所以不会在意从未接触她的人的误解。
梁烟洳笑说:“估计贺永望要头疼了,舞蹈系的女神肯定和他闹。”
“闹吧闹吧,他是终极舔狗,肯定会用钱哄着,女神美美赚他几个高奢包包,不能吃亏。”涂夏搂住梁烟洳的肩膀,勾唇笑说,“我们星暴乐队期末周的路演来看么?”
“怎么?要为我唱首歌啊?”梁烟洳抱手,挺直腰背,世家小姐的高傲尽显,“无事献殷勤,你说吧。”
涂夏给梁烟洳捶肩膀,讨好说:“听说你侄子的别墅车库摆满机车和跑车,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你看看能不能问问他,也让我去开个眼界。”
梁烟洳摆手:“别乱说什么侄子,他年纪比我大,还是你学长。”
梁家是大家族,别看梁烟洳年纪小,她家这一支在族里辈分高,好几个年纪比她大的还要叫她姑奶奶。
“洳洳,你行行好嘛!”涂夏蹭梁烟洳肩头。
“看他那些吃灰的车干什么,你要是喜欢我买一辆,你随时可以开。”梁烟洳出手就是一辆车。
涂夏幡然醒悟:“果然靠得住的还得是好朋友。”
梁烟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前提是……”
涂夏接话:“我懂的。前提是如果你开机车被发现,我要一口咬定开车的不是你,是我,不能让你家里的老人知道你在外玩这么野。”
“不愧是我狼狈为奸的好姐妹!”梁烟洳勾住涂夏的脖子,“走!吃夜宵去,讨论一下路演你要为我深情演唱哪首歌。”
涂夏比梁烟洳高几厘米,大小姐太霸道,她有求于人,只能卑躬屈膝。
点完烤串坐下,梁烟洳伸出右手:“来,日常号脉。”
梁家世代行医,在医疗界各个顶尖领域都有人,她家这一派行的是中医。
梁烟洳开智早有行医天赋,从小被长辈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下,丝毫不夸张说,十九岁的她有十五年的学徒经历,能背万种药材,甚至能独自坐堂,医术甩同级无数条街。
但天才不是谁都能当,梁烟洳学习刻苦,中医不同于西医,要想精进医术,每日都要学习,多多号脉保持手感,积累经验。
涂夏默默将手背到身后。
这三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轻易便能探出昨晚的她纵欲无度,还会曝光和贺景识的关系。
“我生理期,不用看了,一摸就是喜脉。”涂夏玩笑说。
梁烟洳讪讪收回手:“好吧,下次。”
涂夏匆匆吃完夜宵,回去倒头就睡。
本来经期就累人,神经紧绷加上奔波一整天,早就困得不行。
凌晨四点,涂夏醒来,摸出手机查阅消息,未读的除了部门和乐队的群聊,还有贺景识的留言。
10:【我妈让我问你,下周末去我家吃饭吗?】
一般都是贺永望来传达消息,现在变成贺景识,看样子贺永望又玩失踪,秀姨只能让贺景识过来问她。
涂夏想起昨天离开前放的狠话,退出聊天框,放下手机继续睡。
醒起来再说吧。
因为没有左滑标成未读,周一陆续被小组群、班群、社团群轰炸,涂夏完全忘了回复贺景识。
周四下午,涂夏刚结束微积分课程,坐到教室的人走完,才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下到一楼礼堂门口,碰到了贺景识。
他手里拿着一沓材料,应该是来参加讲座的。
“涂夏。”
楼梯上有人叫她。
她回身,看到贺永望讨人厌的脸,周身气压变低。
“我妈让我问你,周末去不去我家吃饭?”贺永望走近,传达母亲的话,有几分不乐意,但又不得不做。
贺永望走到涂夏面前,露出讨好的笑容,好似他们不曾针锋相对,“小夏你点个头,我妈就解冻我的卡,车子的事我们好说。”
“知道了,都可以。”涂夏本来周末也没安排,随意丢去一个答案。
玻璃门被推开,弄出不小动静,涂夏看去。
早没了贺景识身影。
“你在看什么?”贺永望探出半个身子,没在走廊看到人影。
涂夏站的位置是转角,贺永望并不知道几秒钟之前贺景识也在。
猛然地,她才想起忘了回贺景识消息的事。
而且他和贺永望问的是同一件事,这会儿还当着他的面答应了贺永望,岂不是会被误会她是真的生气不想搭理他么?!
涂夏瞪贺永望一眼:“滚远点!”
贺永望莫名其妙挨了骂,懵住。
反应过来时,涂夏已经冲进小礼堂,他对讲座没兴趣,站会儿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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