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白皎不知道他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加快步伐,期待地走进大厅。
此时不过傍晚,金乌西垂, 天边云霞漫天, 绚烂地铺陈在天空之上, 射出千万道虹光。
她刚进大厅, 就见到两个人, 一个是容貌姣好的女生,年纪二十多岁, 穿着职业套裙, 见到她之后, 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 眼里满是惊艳。
“白小姐, 您好。”周茹率先出声,神情略带几分拘谨。
另一个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男性,衣着整洁,打扮清爽, 容貌英俊, 他微微躬身,礼仪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 说道:“白小姐。”
贺云泽眉心微蹙,瞥了眼白皎,她脸上没有半分惊讶, 显然,她早就知道了。
白皎坐在沙发上, 气定神闲道:“你们好。”
之前就说过,她要招聘助理和管家, 底下人办事很快,周茹就是经过层层选拔的助理,另一位,则是一名职业管家。
他叫孙明,在管家学院毕业,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培训机构,而是真真正正有文凭的管家学院。学校在国外设立,是不少上流人士的第一选择。
一般一位职业管家,一辈子只会服务一家雇主,雇佣前甚至会签署保密协议。
白皎早就看过他们的简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两人专业素养极高,不用她吩咐也会自发行动起来。
比起沉稳的孙明,周茹更活泼,一双大眼睛刷刷亮起光:“白小姐,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想到五位数的工资,以及眼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周茹心里乐得直开花,又庆幸又感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上一份工作的服务对象是位老总,后者见她是女人,竟然搞性骚扰,让她不厌其烦,根本忍不到合约期结束,就提出终止合作。
后者恼羞成怒,在圈子里大肆污蔑,周茹直接成了失业人员。
如果不是白皎只招聘女助理,她到现在还在投简历。
呜呜呜,美女姐姐我可以!
孙明则稳重更多,在管家学院的学习,他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十分明朗,白皎放手之下,很快便将佣人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安排完一切,才看向白皎:“白小姐。”
白皎疑惑地看着他,孙明委婉道:“您和贺先生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可以尽管吩咐我。”
白皎瞥了眼贺云泽,却听孙明说:“我在就读时学过护理专业,贺先生您现在的情况,需要安排一位专业按摩师,以防肌肉萎缩。”
白皎闻言愣了下,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再看贺云泽的神情,她忍不住轻轻出声:“小泽?”
贺云泽冷冷道:“按摩师前段时间已经辞退了。”
白皎忧心忡忡:“那就重新找一位按摩师。”
她觑向孙明:“你去安排吧。”
“好的,白小姐。”
俩人对得起白皎开出的高薪,自发投入工作中。
贺云泽想要控制着轮椅离开,电动轮椅却一动不动,不期然间对上一双明媚的眼,白皎半蹲下来,以平视的角度看着他。
她的手还按在轮椅上,显然,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旁人避之不及的青年在她眼里简直变成了随便揉捏的小面团,她像哄孩子似的揉揉他的脑袋,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容宛如炽盛热烈的骄阳,不可直视。
白皎:“抱歉,未经允许,擅作主张,是不是让你生气了?”
贺云泽抿紧薄唇。
“对不起,我不会改的。”
她直白地说:我喜欢骄奢淫逸的生活,这是曾经我做梦都想要过上这样的日子。”
贺云泽瞠目结舌,他从没见过这么坦坦荡荡的女人,简直……简直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她像是灿烂盛开的娇贵兰花,明明白白地说,我就是那么的娇贵,我要最好的阳光,我要最新鲜的雨露,我需要最小心翼翼的呵护。
他从未见过这么自我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贺云泽笃定地说:“他肯定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白皎眼底流露出一抹黯然,旋即扬起微笑:“是啊。”
她眼中爱意涌动,明明是张妖艳的面容,此时却有种圣洁的光辉显映:“我不需要他知道,我可以为了他,伪装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念头刚浮出脑海,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那个让她心甘情愿伪装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死了。
贺云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简直是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探究:一边心甘情愿地奉献一切,一面肆无忌惮地享受所有。
他还不知道,好奇心是一切的开始。
时间匆匆流逝,自从找了助理和管家,白皎明显感觉到生活质量直线上升,顺便改造了一间屋子,作为她的专属舞蹈室。
因为有钱,不到两天时间,改装彻底完工。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因为她办理了外宿。
经历宋玲玲件事,白皎在学校彻底出名,走到哪里,都有惊异的目光看向她。
白皎无所谓。
说会外宿,她自己也不喜欢住宿,有大房子为什么非要和几个人挤在一起,完全不符合她享乐主义者的信条。
系主任听说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网络这么发达,之前的事已经被人传到网上,引起不小的轰动,要不是学校强势镇压,燕大简直要丢尽了脸!
他实在怕了再出事,白皎的外宿证明能够办理得这么快,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这天,白皎正在教室里练习。
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三米宽的真空地带,除了老师,基本没人跟她说话。
真幼稚。
只有幼稚园的小孩子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所谓的孤立,白皎完全cue。
随着鼓点般的音乐落下,白皎身上的淡白色纱衣随她不断翻身,掠开阵阵波纹,身段窈窕体态轻盈的女生犹如飞燕一般,摄住所有人心神。
直到她轻盈落地,教室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半晌,王教授激动得脸颊泛红,手掌都要拍肿了:“好好好!白皎你的进步真是一日千里,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孩子!”
她不遗余力地夸赞让之前沾沾自喜的同学脸色发白,感觉自己好像跳梁小丑,他们之前到底在干嘛?他们做的事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了吗?
某些人心乱如麻。
然而此时,谁还会在乎他们呢。
课后,所有同学离开,唯独白皎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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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面前气质优雅的女人,多年习舞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了不止十岁,一举一动气韵逼人。
白皎:“王教授。”
王芳华对她实在是见猎心喜,说道:“别叫我王教授,叫我王老师就行了,白皎,听说你最近办理了外宿,你是个有天赋的好孩子,就算在家也不能耽误练功啊。”
白皎笑盈盈地点头:“我知道,老师你对我的教诲,我全都记在心里。”
她嘴巴甜,笑起来更是艳煞人心,王芳华十分喜欢,一股遏制不住的的冲动让她忍不住开口:“白皎,老师很看好你,我也看出来,你现在的进度早就把其他人甩在后面,后面再跟着学,也是浪费时间……”
白皎隐约猜到她的想法,眼睛微微发亮,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娇俏来,王芳华最喜欢这样鲜活的女孩子,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你愿意跟着老师学舞吗?”
这个学习,不是普通的教学任务,而是王芳华单独教授,也就是说,她要收白皎为徒。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第一次遇到这样有天赋的好苗子,只要不出意外,白皎的首席之位简直是板上钉钉!
她期待地看着白皎,更期待国家舞坛再出一颗耀眼的新星。
白皎:“老师,我愿意。”
她从不畏惧新世界,她喜欢每一个未知的世界,喜欢它带来的无尽可能。
王芳华是业内大牛,她的名气和地位,足够燕大特别为她调拨一间舞蹈室。
白皎过来才发现,这里比原来的教室大了不止一倍,她就在这里练习。
当天,王芳华便开始一对一教授,仔细抠她每一个动作,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疲惫不堪,白皎反倒越发精神焕发。
她纤细挺拔的身体里仿佛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次次调整姿势和状态,一次次突破极限。
因此,当她走出教室时,已经是晚上,墨蓝色的夜幕点缀着闪烁的星辰。
“学妹?学妹?”
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声,白皎停下脚步,对方还在继续,大踏步走到她跟前:“你是舞蹈系的白皎吧?”
白皎打量他,男生身姿挺拔,容貌俊秀,一举一动都有种韵味,她第一反应,对方应该也是舞蹈系的学生。
果然,男生自我介绍:“我叫叶戈,是大你一届的学长,我有事想跟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被同班孤立,是因为有人在论坛上发帖子,污蔑你的名誉,不少人都知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应该是被人针对了。”
白皎对上她陈恳的目光,忽然浅浅一笑:“叶学长,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呢?”
叶戈脸色微红:“我相信你。”
“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完,头已经快要垂进地里了。
白皎正色道:“谢谢你的相信,之前是我开玩笑,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不是你说……”
她顿了顿,露出一抹苦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叶戈看见她的笑,刷地一下,从脖子到耳后,简直全都红透了:“不客气,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鼓起勇气继续道:“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我把帖子链接发给你。”
白皎:“好啊,谢谢叶学长。”
这件事对白皎来说,其实并不难解决。
下水道里的小老鼠不敢露面,偷偷摸摸地发帖子,要是普通学生根本无计可施,可是白皎有钱,她大可找人调查IP地址。
报警,起诉,一条龙服务,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白皎不愿意惹事,因为她的目的是改变剧情,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别人要是踩在她头上,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与此同时,贺云泽卧室。
屏幕上清晰播放着白皎和对方的交谈,夜色下,风声送来她们的对话。
他眸色沉沉,看见她朝对方淡然一笑,说不出的艳光四射,美艳绝伦。
史书里的倾国倾城,也莫过如此吧。
贺云泽眼珠转动,她对面的男生容貌俊秀,身材高大,因为她的笑涨红了脸,他们看起来般配至极,简直宛如一对璧人。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冲撞,他一边竭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普通同学之间的谈话,一边忍不住去想——
她不是只喜欢贺东恒吗?
为什么会那么温柔地对待一个陌生人?
轮椅上的青年眸色阴沉,低气压在室内蔓延,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可他不敢触碰,亦或是刻意忽略。
同一时间,白皎听到系统播报【剧情逆转值:25%】
*
星期六。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灿烂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烂漫地洒进空旷的舞蹈室,白皎穿着软鞋,上红下黑的练功服勾勒出她优越完美的身材。
贴满镜面的房间倒映出她的身影,随着音乐响起,她合着节奏翩翩起舞,整个人轻盈得宛如一只绚烂多彩的蝴蝶。
过分美艳的脸庞迎着光芒,宛若钻石般熠熠生辉。
忽然,她一个跳跃,整个人仿佛弹簧般瞬间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半空开合,随后悄无声息地轻盈地落地,翻转,行云流水般写意流畅。
激昂的鼓点如大雨滂沱。
虚掩的房门之外,轮椅上的青年失神地看着舞蹈室里的女人,平静的空间仿佛受她激荡,潮水般朝他拍打而来。
贺云泽心神紧绷,却挪不动一寸目光,女人轻盈的足尖仿佛轻轻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微微仰头,看见她整个人沐浴在光辉之下,全身迸发出耀眼蓬勃的生命力,宛如一支无名箭矢向他飞射而来,他避无可避,竟然只能任由它刺穿心脏。
贺云泽下意识抓紧心口,它正一阵阵紧缩,血液也沸腾且热烈。
半晌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视野里,看见她额上滚烫晶莹的汗珠簌簌而落,顺着她粉白娇嫩的脸,精致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一点点消失。
他喉结滚动,垂眉敛目,骨节修长的手死死攥紧轮椅扶手,周身凝聚着刺骨的低气压。
他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贺云泽沉默地控制轮椅转向,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白皎惊讶地看着他,潮湿的长发散发出幽幽香气:“小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 32 章
她眼里透出好奇, 清澈又明媚,贺云泽不由得抓紧扶手,沉声道:“路过。”
他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和紧张, 反倒比白皎还自然。
白皎禁不住笑了起来, 眉眼宛如新月:“哦,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尾调拖得极长, 余音娇俏仿佛缀着把小勾子, 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打趣意味。
下一刻,她推开微敞的舞蹈室大门, 镜子镶嵌的空旷房间映入眼帘, 架子上搭着薄纱似的衣裙, 绚烂华丽。
贺云泽微微失神, 忍不住幻想, 这些衣服披在她身上时的模样,脑海里有关她的记忆,再度渲染上一层浓墨重彩。
轻柔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看看吧,这是我的舞蹈室, 不是你想看, 是我非要你看。”
贺云泽回眸,瞥见她笑靥如花, 潮湿的长发氤氲出看不见的香气,无孔不入的将他包裹,叫他无处可逃。
听见她话里的深意, 贺云泽抿了抿唇,有些窘迫。
又见她眼神平和, 显然只把他当朋友看待,又或许是小孩子, 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恼怒,目光却黏在她身上。
白皎穿着宽松的衣裙,白皙的肌肤晕上一层绯色,没有任何装饰,宛如澄澈池水中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蕖。
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魅力,于他来说,是致命诱惑,让他目眩神迷。
蓦地,贺云泽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她和他同在燕大求学,他虽然是燕大毕业,却就读于金融系,一个人深居简出,没去过舞蹈系,更不知道舞蹈会让一个人,迸发出这样熠熠生辉的生命力。
白皎:“你想什么呢?”
她忽然笑了一下,艳色无边,话题也扯得漫无边际:“我考上燕大的时候,就从同学嘴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后来一直埋头学舞,就不知道了。”
“别看我是艺术生,当初我高考文化课成绩,可是燕大前十名呢。”她骄傲地说道。
贺云泽目光滚动,瞥见她骄傲的神态,忽然捕捉到她话里的潜台词。
燕大不止在江省排名第一,乃至全国排名都是靠前的顶尖学校,她文化课成绩那么高,高考成绩出来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报考燕大的名牌专业,而不是舞蹈。
也许是她真的很喜欢舞蹈?
他想起对方曼妙的舞姿,忍不住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舞蹈。”
出乎他的意料,白皎不发一言,神色黯然,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贺云泽如此敏锐,怎么会发觉不到她的反常,他暗暗记在心底,准备让下属调查。
白皎生硬地岔开话题:“关于这间舞蹈室,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的话题改变得实在是太拙劣,贺云泽却没叫破,双手交握,认真地听她解释。
“我从宿舍出来,改成外宿之后,除了课上就没什么时间在学校练舞,只能在家里练习,所以我擅作主张把这间房改装成了舞蹈室,改造前我看过,这里没人住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
她极为认真地解释:“以后我会在这里住下,照顾你,等我找到凶手,完成贺先生的遗愿之后,我就会离开,你尽管放心。”
她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准备推着他回大厅,根本走不动,准确来说,是轮椅推不动。
贺云泽按下制动系统,他看着白皎,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个话题,心头隐隐泛起一股急躁,想说的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贺东恒不是把他所有遗产都交给你继承了吗?何必问我。”
白皎动作微顿,旋即轻轻笑了:“可是,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啊。”
贺云泽沉默不语。
白皎挽起一缕发丝,长发如瀑垂落,丝绸般的光感扫过身畔,他抬起眼眸,瞥见她是,目光忽然凝滞。
不由得想起刚才翩若惊鸿的舞姿,她的脸颊红润,眉眼明艳,如同一只轻盈灵动的飞燕。
强烈的情绪冲击心脏。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腿,就算自理能力强又如何,他还是困在轮椅上。
贺云泽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无法遏制的投射在她身上,他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一切正在朝失控,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
可他不知道怎么挽回,甚至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白小姐,云先生,有两位自称姓贺的亲戚找你们。”管家孙明走过来,恭敬道:“我把他们安排在客厅了。”
贺云泽眼神发冷:“带我们过去。”
白皎还想帮忙,他的态度忽然冷下来,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拒绝她,自己操控着轮椅来到客厅。
客厅里。
贺大伯和贺小叔两个人早就他们等候多时,贪婪稀罕的目光正绕着别墅四处打量,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这间房子真是大得惊人!
有对比才有伤害。
他们自己家和这里比起来,简直称得上蜗居!
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贺老爷子越过贺大伯,将东信传给当时年仅二十多的贺东恒,之后贺大伯便一只口口声声称贺老爷子偏心,贺东恒占便宜。
事实上,当时贺家已经败落,连祖宅都卖了出去,贺东恒根本没占多少便宜,除了虚有其名的东信,其它大部分现金和不动产,都在攥在贺大伯和贺小叔手里。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拥有的财富,足够自己享受几辈子的奢华生活。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看东信蒸蒸日上,两人开始蠢蠢欲动,都是一母同胞,难道他们就不会创业吗?
完全没有作为废物的自知之明。
结果就是越创越穷,资产越创越少,败家传三代,创业成乞丐。
贺东恒打江山他们没帮忙甚至落井下石,轮到他们之后,贺东恒自然也不会帮,反正老爷子早早去世,三兄弟早就分家了。
所以两人如今的条件,顶多算得上中产,手里几千万,虽然也是普通人眼里的有钱人,但是和贺东恒比起来,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贺东恒去世后,他们作为亲属来过贺家,住了几天享受过别墅的待遇,再搬回自己的小家,简直是天差地别!
贺大伯心里酸溜溜地嫉妒着,心里琢磨接下来的草稿,他对贺云泽接手遗产十分抵触,但是,再怎么也比给了白皎好!
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劝说贺云泽,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听到佣人传话,便笑呵呵地看过:“云泽侄子——”
声音戛然而止。
他震惊地看着白皎,失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从白皎辞退了一大批佣人,顺便把联合的眼线全都换掉后,贺大伯彻底失去了消息来源。
在贺家这里,他变成聋子和瞎子,没有消息,自然也不知道,白皎目前就住在贺宅。
听见他的震惊,白皎微微挑眉,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锐,直直戳人心窝子:“贺先生指定让我继承的遗产,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呢?”
贺大伯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殷切的目光投降贺云泽,这个自己一向看不上的残废侄子,现在只有他能出面了。
他态度和蔼下来,告诉贺云泽自己的猜测,他打死都不信贺东恒会把家产给一个外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得不到一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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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当着白皎的面,他也照说不误。
话里话外全都在暗指,一定是白皎伪造遗嘱,侵占财产。
他为贺云泽叫屈,并表示自己愿意为他撑腰:“云泽,你可是他亲儿子,我们一定要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话间,恶狠狠的目光直指向白皎。
白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全然没受他影响,反倒一副主人的姿态,吩咐佣人端果盘上茶,惬意至极。
她才像是注意到贺大伯,慢悠悠瞥了眼,真是惨啊。
那怜悯的目光赤)裸裸。
后者全身都在颤栗,眼底青黑一片,白皎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他有多怄气,惊人的财富唾手可得,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失。
这几天肯定气得吐血!
贺大伯试图以血脉联系,亲戚关系打动贺云泽,让他相信自己:“云泽,我是你亲大伯,你是我亲侄子,你爹还是我兄弟,我总不会害你。”
白皎轻飘飘地说:“云泽,吃块西瓜,冰镇过,很清甜。”
贺大伯打好的腹稿瞬间全忘了,他胸口不停起伏,僵直地站着,怒气冲冲的眼睛瞪着白皎。
真是不懂规矩!
他完全忘了之前他们就已经撕破脸,他在葬礼上当着那么多人骂她是贱人,比她过分了一千一万倍!
“云泽啊。”贺大伯虚伪地看着他,哀痛地哽咽两声:“你爸爸死了,你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大伯心疼你,以后你就拿我当爸爸,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我亲儿子对待!”
“噗嗤”一声。
贺大伯酝酿好的情绪再一次打断。
白皎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举动多突兀,嘲讽地瞥了眼贺东岩:“我们家云泽长得这么帅气,不是您能生出来的吧。”
她定了定神,瞥向贺大伯:“贺先生就是死了,也是云泽的爸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人爸爸的。”
对面的男人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这句话刺中他心底的痛,他是长子却样样不如老二,容貌是能力是,好不容易等到贺东恒死了,竟然又被一个低贱的情妇鄙视讥讽!
他看向贺云泽,遏制不住的大喊起来:“云泽,我们才是血脉至亲!”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亲大伯,你就把她赶出去,跟我一起告她!”
贺云泽冷冷瞥了眼,贺东岩忽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下一秒,听见他的声音:“送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东岩不可置信,别墅里的保镖已经走出来,高大威猛,彪悍无比,他们身材高大且粗壮,站在一起,像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铁塔。
那些人手臂竟然比他大腿还粗,吓人得狠。
贺东岩:“白皎,是你!一定是你!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
他又看向贺云泽:“云泽,我记得你之前对她不是这个态度,难道你忘了她的身份吗?她是你爸爸的情人!你偏着她,你对得起你妈吗!”
他眼睛红的滴血,利益面前,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
贺云泽微微垂眸,眼底冷意凝结。
忽然,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压在耳朵上,刹那间,那些谩骂和叫嚣不知压低多少倍,仿佛从另一个久远时空传来,它们尽数被一道温柔嗓音压下,白皎微微俯身:“是恶语,我们小泽听不得这些,脏耳朵!”
贺大伯:气炸.JPG!
白皎扭头看向两人,眼底露出一抹厌恶,她向保镖下达命令:“快送这两位离开。”
保镖抬手,刻意紧绷出坚实的肌肉线条,宛如雕塑般夸张,粗狂地扫了眼两人:“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贺大伯:……
他心里就算有一千一万句脏话,在一米九高的魁梧大汉面前,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别墅里。
管家意识到不对,谦卑地躬身:“对不起,我会马上通知物业,永久拒绝其他贺家人进入小区,进入别墅。”
白皎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贺云泽的声音:“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她反应过来,手掌还捂着青年的耳朵,立刻飞快收回手。
贺云泽耳垂泛红,滚烫的热意漫上脖颈,表面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白皎:“等等。”
她朝他伸出手,雪□□致的手掌没有一丝瑕疵,宛若玉脂雕刻而成,此时正白莹莹的举在他面前:“超棒!”
幼稚。
贺云泽不应该搭理她,但是看她璀璨的眼睛,期待的目光因为自己而一点点黯然下去,心里泛起绵密的不忍。
他给自己找理由,毕竟她刚才那么维护自己,就这一次。
贺云泽伸手跟她击掌。
“啪”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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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大小的掌心一触即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掌心仿佛触电般发热、发烫,细腻的触感一部分残留在皮肤表面,一部分渗进皮肉,钻进血管。
白皎恍若不觉,笑眼弯弯的夸他:“小泽,你真是越来越乖了,又乖又可爱,不知道以后谁会嫁给你。”
贺云泽黑眸沉沉,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白皎察觉到危险,立刻改口:“啊,我说你刚才真帅!”
“我好感动。”
她捧着心口,肢体动作浮夸到极致,语气却是别样的温柔且真挚,如同一阵轻微的风,轻轻缠上心尖:“小泽,你刚才在维护我呢。”
“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接受我了,你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
他僵硬地握紧扶手,反复咀嚼她话里的深意,明白后,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你做梦。”
第 33 章
“阿月。”
午后小憩, 白皎被一阵铃声吵醒,她斜斜地靠在舞蹈室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睡眼惺忪地接通后, 男人油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她瞬间清醒, 靠着落地窗:“陈旭。”
后者甚至来不及铺垫, 便急切道:“阿月,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白皎听出他语气里的急躁, 气定神闲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陈旭:“阿月,我……我想见你。”
“我觉得我已经冷静够了, 我知道之前是我的错, 你原谅我吧, 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 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我们见一面, 之后就算你想让我死都可——”
他急切地表衷心,然而不等他说完,白皎已经挂断电话。电话那头,陈旭看着挂断的手机, 表情一改之前的凄苦, 愤怒地吼叫起来。
该死的!
又失败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 朝白皎拨打的六十八个电话,白皎并不是次次都接,她存心钓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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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拨打的几十次电话, 她往往只接一两个,次数少得可怜, 全凭心情。
舞蹈室里,她抬眸看向前方, 仿佛丝毫没有经历过打击,精神奕奕地说:“小泽。”
贺云泽单刀直入:“谁的电话?”
白皎:“陈旭。”
贺云泽观察她的表情,一片风轻云淡,显然,她并不在意对方,沉闷的心情转瞬豁然开朗。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窗外的阳光烂漫洒下,女生颊边晕上一抹妩媚的酡红,眼角眉梢堆叠着醉人的飞红,是他平生仅见的绝色。
他敛去眼底的晦涩:“他来干什么?”
白皎胸有成竹:“当然是约我出去。”
贺云泽飞快抬眼,白皎已经站起身,眼底闪烁着雀跃的光彩,她兴奋地说:“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给我拨打过几十个电话,我研究过,他从开始的不急不躁变成现在的迫切,我觉得,是他背后的人开始催他了。”
贺云泽:“是吗?”
“他想约我见面,我没听,但是如果下次他再打过来,我就会答应他。”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这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小泽,我能为贺先生报仇了。”她笑意盈盈望着他,贺云泽不置可否。
他的态度并不能打消白皎的兴致,她握着手机喃喃低语:“不知道私家侦探那边进度怎么样,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话音刚落,铃声再度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对方正是私家侦探张大富,失真的嗓音都遮不住他兴奋的心情,他开始汇报这段时间的跟踪情况:“白小姐,陈旭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很窘迫,因为我调查到,他现在的画廊主人身份是假的,他的画廊是租的,他的朋友是租的,他其实是一个职业骗子。”
“我推测是因为陈旭背后的雇主不满他进度不佳,断了经济资助。但是,不久前,他突然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张大富语气难掩兴奋:“肯定是幕后雇主又联系他,并且转了一笔账。”
“后来我通过朋友调查,发现果真是这样,我去调查汇款账户,对方很小心,是境外转账,所以线索暂时中断了,但是!”
张大富:“按照我的推断,对方既然还会给他汇款,肯定是还没放弃,我会密切关注他的一切行动,再有消息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白皎让他继续盯着。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贺云泽:“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慢慢等着就行了。”
贺云泽:“再加两个保镖。”
白皎一时怔住,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温柔地笑道:“你觉得,他会狗急跳墙伤害我,你是在担心我吗?小泽。”
贺云泽:“随便你怎么想。”
他控制轮椅径直离开,白皎快步跟上去:“那我多找几个保镖,还有你,也一样。”
*
燕大舞蹈系教室里,衣着华贵艳彩绝伦的女生翩然起舞,水袖如波纹震荡拂开,裁出一张芙蓉面。
女子犹如神妃仙子般华贵明艳,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薄漂亮的舞衣亦飘摇而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此时,就算是曾经心生怨忿的同学也不得不承认,白皎的实力早把她们甩出十万八千里。
这段《洛神》独舞是古典舞身韵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难度更是极大,她们之中有些人甚至连要领都没掌握,白皎却已经完美领悟。
她的动作格外柔美且飘逸,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掩饰掉那些高难度动作带来的视觉冲击里,让人忽略这套舞的本身的各种技巧,从而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整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上。
她整个人纤细柔美且飘逸,红色细水袖却像剑一样笔直刺出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如花烂漫绽放,刹那间,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平地起跳翻转,半空中燃起灼目耀眼的红,掠去所有人注意力。
轻盈妩媚的舞姿让他们目眩神迷。
王芳华打着拍子,欣赏地观舞:“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
这是舞中之诗,只截取一段,却有画面感徐徐而生,扑面而来。
“白皎,白皎!”
突兀的声音插-进来,不少人下意识看过去,登时吓了一跳!
教室窗户上突然多出一张人脸,扭曲、丑陋、变形地贴在玻璃窗上,贪婪地打量着她们。
这是谁?
白皎站定,也跟着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这个人好像……是她弟弟。
白耀祖已经喊了起来:“姐!姐!我是你弟弟啊!”
他说着打量着一群人,目光垂涎三尺,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在白皎和猥琐的男人身上流转,这俩能是亲姐弟?
单看外貌,白皎轻而易举地碾压他,不,就算拿他和白皎对比都是对她的侮辱,更别提她多年习舞的优越气韵。
白耀祖心里惊叹,娘嘞,这些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一边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收起你的狗眼!”
白耀祖被她冷厉的目光震慑住,刚要恼羞成怒地反驳,保镖已经把他抓起来,擒拿住双臂,像是拎起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
白皎:“我们继续。”
作为当事人的她,竟然比旁观者还不受影响,刚才心生好奇的同学们忍不住佩服起来。
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长,九月末,悬挂在天上的太阳宛如一团不停燃烧的大火球,曝晒的阳光烤炙着大地。
白皎下课时,拦在外面的白耀祖已经蔫巴得像根脱水的小草,似乎吃够了苦头,他终于老实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她:“姐,你咋能这么对我?”
白皎厌恶地皱眉:“谁是你姐姐,别乱攀关系。”
白耀祖这个人,从小就是混不吝,跟一群小混混走街串巷,不知道进了多少次警察局,早就练出一张厚脸皮。
他腆着脸说:“姐,咱爸咱妈就生了咱俩,你不是我姐谁还能是我姐啊。”
这态度真是稀奇了。
因为父母重男轻女,白耀祖从小就知道,自己才是家里的老大,对于家庭底层的白皎态度异常恶劣,如今这样子,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搓了搓手:“再怎么说,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吧,我之前借了朋友钱,他说我要是不还钱,就要杀了我!”
“姐,你就给我几百啊不,几千万吧,你那么多钱,给我一点算什么。”他理直气壮地说,张口就是几千万。
白皎冷笑着看他:“你做梦!”
白耀祖脸色一变,试图以亲情游说她,可白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对方断绝关系,从他们把她试图卖给脑满肠肥的富商开始,那时她才刚满十八岁。
听见她这么说,白耀祖当即明白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凭什么啊,他嫉妒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凶神恶煞地叫嚷道:“你凭什么不给我,我是你亲弟,就算你死了,以后你的财产也都要给我我继承!爸妈说,要不是他们,你还没有今天的造化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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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白皎这么心平气和的人,也被他给气笑了。
她来不及说话,一道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叶戈挡住她,担心地询问:“白皎,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着话却不敢看她的眼,实际上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知道这件事后直奔她而来。
白皎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叶戈怀疑地看着她,瞥了眼一侧猥琐的白耀祖:“你有出入证吗?”
后者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看他这样子,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叶戈:“我猜到是这样,已经通知保卫处的人把他赶出去。”
燕大并不是开放型大学,出入往来都需要证件。
话音刚落,保卫处的人已经带着工具过来,在人高马大的保镖帮助下,直接把人扔出去。
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白皎和叶戈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白皎歉然地抿了抿唇:“今天的事,谢谢你。”
叶戈摇摇头,碎发遮掩下,他的耳垂已经红得滴血,和刚才的从容不迫的模样大相径庭,局促地出声:“没、没关系。”
明知道她在身边,他却连看都不敢看,只知道自己心脏跳得飞快,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膛。
眼看就要分道扬镳,叶戈终于忍不住出声:“白皎,我可以送你回——”
家字尚未出口,低沉的男声打断他的话:“白皎。”
两人同时惊愕地看向声源处,黑色轿车前方,轮椅上的青年黑眸深邃,越过重重人群看向她们,准确来说,是白皎。
他生得俊美无俦,即使身有残缺,也让人止不住地将视线投到他身上。
叶戈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看向白皎,却见她快步走过去,在青年跟前蹲下身,亲昵地问:“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除了之前那一次,之后都是司机接她回家,似乎那一次,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
贺云泽抬眸看她,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我想来就来,回家了。”
他的话和人一样肆意,轻飘飘地瞥了眼叶戈,别有深意的目光让他登时绷紧身体。
怀揣着一丝侥幸,叶戈勉强地笑了下,询问白皎:“这位是你哥哥吧?”
他并不知道贺云泽,因为他是交换生,来燕大交流学习,他来到时,贺云泽已经出事,他出事前深居简出,并不经常在人前露面,出事后更是如此。
所以叶戈不认得他,也是正常。
白皎夹在中间,硬着头皮说:“是。”
叶戈浑身一轻,笑容比刚才不知道灿烂了多少倍,他遗憾地耸了耸肩:“看来这次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下次再见。”
白皎:“好啊,今天多谢你帮忙,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们俩熟稔的对话,让贺云泽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这一刻,他成为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气氛凝滞的轿车里。
白皎察觉他越发阴沉的目光,不解地抿了抿唇,她聪明地没出声,视线落在窗外的景色上,把自己当空气。
贺云泽瞥她一眼,女生雪白剔透的侧脸融上一层烂漫光辉,看起来无辜得很,他心头越发憋闷。
脑子里翻来覆去各种质问,可当他真看到白皎,对上她的目光后,他的嘴像是被人用强力胶水黏合上,说不出一个字。
他闷闷地问:“他是你同学?”
白皎:“学长。”
她很诚实,直接说:“他今天帮了我一个忙,又是我们专业的学长,人很好,所以我们说了一会儿话。”
她简单地解释一下,发现他神情更不对,不禁眨了眨眼:“小泽?”
“所以你告诉他我是你的哥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妹妹来。”贺云泽轻瞥她,微微一笑,表情说不出的讽刺与轻嘲。
白皎僵硬地绷紧后背:“贺云泽。”
他忽然变得极具危险性,轿车通过桥底,光线骤暗,模糊中她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他的面目与轮廓。
贺云泽说完有些后悔,忽然听见她兴奋的声音:“难道你愿意叫我妈妈吗?”
光线骤亮,他看见那双明媚的眼仿佛镶满小星星,闪闪发亮地可爱。
说出的话却叫他喉头一哽:“你胡说什么!”
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白皎,语气前所未有的激烈:“别痴心妄想!”
*
回家之后,白皎发现屋子里来了客人,管家恭敬地介绍:“小姐,这位是柳医生,是云先生预约的按摩医师,今天上门来做护理。”
白皎点点头:“好啊。”
她看向柳医生,对方四十多岁,只穿着普通常服,姿态却有种岁月积淀的优雅,正一脸慈爱的笑意:“你好。”
她的目光落在贺云泽身上,随身携带着一些工具,以管家的效率,自然早就准备好安静的房间。
作为人群焦点的贺云泽安静地控制着轮椅前行。
“白姐。”
她身旁的小助理周茹忽然小声说:“我可以跟柳医生学按摩吗?”
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周茹脸色通红:“我知道你在学跳舞,查过资料,适当的按摩可以帮你缓解疲劳,放松肌肉。”
柳医生和蔼地笑了笑:“小姑娘说的不错,按摩确实有这种效果,手法也不难,不过今天可不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医院学习专业手法。”
白皎朝她点点头,看见她高兴的眉眼,禁不住翘起唇角。
她不过嫣然一笑,却把周茹的魂魄都给勾走了,痴痴傻傻地看着她,花痴似得捧着脸,她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美到直击灵魂。
看她呆怔成一尊雕塑,白皎忍不住摇摇头,周茹像条小尾巴似的飞快跟上去。
贺云泽余光一瞥,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顿时抿紧薄唇,第一次发现她的魅力那么大,男女通吃。
贺云泽:“现在可以开始按摩吗?”
病患主动提出按摩,医生当然要答应。
贺云泽自己换上宽松的衣服,最好是短裤,可以毫无阻隔地触摸到肌肉,按摩的疗效也会发挥到最大程度。
白皎提前挥退其他人,房间里出来贺云泽,只剩下她和柳医生。
她第一次发现对方这么倔强,下肢没有知觉,他就用双臂支撑身体,手臂上鼓起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下意识就想多看两眼。
贺云泽平躺在按摩床上,柔和的灯光下,第一次暴露在别人眼底的双腿纤细,匀称,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其上。
柳医生论断:“能维持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但是已经有些肌肉开始萎缩了。”
贺云泽抵触心很强。
他攥紧双拳,周身弥漫出浓重的冷意,柳医生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还不至于害怕,她皱眉说道:“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按摩了。”
她叹了口气:“就算没有知觉,神经没有恢复,肌肉也要进行锻炼,不锻炼就会萎缩,如果后期想进行治疗,就会变得很麻烦。”
这话是对着白皎说的,她认为白皎是病人亲属:“你作为病人的家属,一定要让他进行定时按摩。”
她见过太多的需要按摩的病人,看一眼就这是什么情况。
柳医生的话太精准、直白,仿佛把他隐瞒的东西全到放在阳光下曝晒,难堪、羞耻甚至是恼怒。
白皎点头:“请您开始按摩吧。”
柳医生点点头,从他的大腿内侧一路向下,直到脚底,按上他的各个穴位,白皎看得很认真。
柳医生:“我最近接到一例很严重的病患,最近可能时间不充裕,不过好在云先生的双腿维持的很好,基本不会有问题,但是,还是需要尽快手术。”
“我看他的看情况应该就是这几年的事,你作为家属,要劝劝他,让他尽快接受手术,越快越好。偶尔家属也可以帮他按摩。”
说着她指了几个穴位:“就是这里,按压下去,要用巧劲儿,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回去整理发给你。”
白皎:“我记得住。”
她重复一遍,眸子晶亮柔软:“我记忆力一向不错。”
柳医生点点头,倒是发现病人神态僵硬,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多话,笑了下:“人老了,就会忍不住多念叨两句。”
白皎就在旁边学她的手法,听见她的话,下意识看向贺云泽。
半个小时后,柳医生完成按摩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贺云泽全身都是汗,身上衣服已经被被汗水浸透,黏在一起,勾勒出流畅优越的肌肉线条。
白皎悄悄扫了好几眼。
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个残疾人,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将脊背挺得笔直,她下意识猜测,不知道他站起来会有多高。
女生柔媚的眼欣赏地凝着视他。
曾几何时,贺云泽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这样的目光,他早已司空见惯,可当这个人换成她,一切截然不同。
不止是没有知觉的下肢,还有上半身,潮湿的汗越来越多,慢慢的,他连呼吸都开始发烫的。
他忍不住抓紧扶手:“你出去吧。”
白皎可有理由了:“医生都说了,我是你的家属,作为家属当然要多关注病人的身体健康。”
她说着走过来,疑惑的目光落在他额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
贺云泽定定看她一眼,前所未有的燥热在胸腔沉积,胡乱冲撞,无法发泄。
他看向这一切的源头,心里横亘着一根刺,蓦地沉声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白皎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眼神躲闪,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握成拳,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那时的贺云泽还很青涩,即使丧父让他飞快成长,也远远不到未来那样的成熟与锐利,能够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是她心虚时的表现。
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躁,他不再追问,而是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残疾的吗?”
白皎诚实地摇头。
他冷笑起来,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当初我和母亲一起出车祸,她死了,我双腿残疾。”
他轻飘飘地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男人暗沉的眼钉死她,声音轻轻:“你知道我们出车祸的时候,他在哪儿吗?”
“他在和别人谈合作,我妈妈等了他好久,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就拒绝做手术,一直在病床上等他。我不知道她有多疼,我只看见她眼睛里全是血丝,她说不出一句话,死死地盯着大门。”
“可是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她断气,也没打开过。
“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我看着她离开我。”
他因车祸导致双腿残疾,后来即使知道能治疗,也拒绝进行任何手术。
那时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报复贺东恒。
让他看道自己的样子,就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报复他。
贺云泽抬起眼,纯黑的眼瞳里刻满仇恨——
“我恨他。”
白皎突然明白,他从来没有走出那一夜,他一直是死寂病房里,守在母亲身边的男生。
他被困在那个黑夜里,从未走出去。
“阿泽。”白皎轻叹一声,慢慢搂住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
她的气息温柔地裹住他,源源不断的体温透过衣服,钻进皮肤,贺云泽攥紧双手,灵魂仿佛被拉扯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此时他还尚未意识到,如果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抗拒她,他就不会对她说这些。
他扬起下颌,即使身居下位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那双阴郁的眼紧紧摄住她,脸上却是笑着的,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明朗的笑:“没有人能骗我。”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暗流涌动,密密编织成一张大网。
【剧情逆转值:40%】
第 34 章
白皎出来时, 已是暮色四合,残缺的月亮悬挂在灰蓝天幕上。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青隽的叶戈, 两人沿着学校门前的街道散步, 时不时有路人驻足观望, 出色的容貌让他们在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
街边的小摊已经支起小灯泡, 夜风拂过, 各种人间烟火味钻进鼻腔。
叶戈状似无意地观察四周,没用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 心里轻快不少, 一丝淡淡的甜意漫上心头。
“卖花了, 小哥哥给你女朋友卖束花吧, 十五块钱一把, 有玫瑰百合,都很好看!”
叶戈动作一僵,卖花的小姑娘还在招揽客人,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他脸色微红:“白皎, 我、我……”
白皎:“我知道, 她不知道我们只是朋友,我们去另一条街吧, 那边安静点。”
叶戈应了一声,心头无比失落。
可她说的也没错,他们现在是朋友, 他望着女生纤细的背影,不由加快脚步。
白皎开口道:“我家的司机说车子堵在路上了, 还要一会儿才能来。”
叶戈:“要不,我送你回家?”
她停下步子, 对他提议道:“之前那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感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
霎时间,狂喜冲上心扉,叶戈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从地狱到天堂,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
白皎嫣然一笑,说了几个饭店名字,让他选择,却发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傻了似的。
“叶戈?”
叶戈:“啊!”
他反应过来,慢慢涨红了脸:“都可以,只要是你选的,都可以。”
街边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凉凉的挟裹着一阵冷意,已经进入十月,更别说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叶戈脱下身上的外套:“突然降温了,你先披上我的外套吧。”
白皎委婉拒绝,他眉眼黯然,却并不算是太难过。
皎洁的月光轻柔洒下,叶戈呼吸放缓,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她穿着素衣简装,却衬出十二万分的美艳,他摸上心口,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喜欢白皎。
其实他对白皎的最初印象并不好,后者是这段时间论坛里的常客,不少人污蔑她,他再理智,也难免遭受影响。
但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家教告诉他,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就不要人云亦云。
后来那些人越来越过分,却迟迟不见她回应,在找到白皎前他观察过对方,宿舍报警事件让他明白,对方不回应,可能是她完全不知情。
他把事情告诉白皎。
第一次真正见到她,和他的想象截然不同,她听到有人污蔑自己,没有愤怒没有慌乱,而是不慌不忙甚至反问他,如果真是她做的呢?
他惊艳于那双澄澈坦荡的眼,第一次明白色令智昏的含义,他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他曾经担忧过她会怎么处理,后来发现她不止有着过人的美丽,更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论坛的事处理很快,后来他们真正接触,慢慢成为朋友,叶戈愈发沦陷。
他更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她的魅力,只消那双眼轻轻一瞥,无数人心甘情愿成为她裙下之臣。
但她从不自恃美貌,一直努力练习,从不在乎外界如何纷争。
她有着强大的内心,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探究,他当然也不例外。
静悄悄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凌乱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白皎看向声源处,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反正不知道名字,她按照头发取名字,为首的是个黄毛,戴着耳环,穿一身小皮衣,紧身裤,一副典型的非主流打扮。
他们笑嘻嘻地围上来:“呦,小哥哥小姐姐出来压马路啦。”
他们边说边逼近,几个人聚成一团,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不妙。
“白皎。”叶戈先一步护住她,才神色凝重地扫过小混混:“你们想干嘛?”
“哈哈哈,我们不干嘛,我们就是想……”黄毛惊艳地盯着白皎,娘的,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混不吝如他,也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到美人:“我们就是想跟漂亮的小姐姐玩个游戏。”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垂涎欲滴的目光黏在皮肤上,白皎厌恶地皱紧眉头。
蓦地,她的袖子被他拽了拽,白皎诧异地抬眼,叶戈还算有急智,隐晦地告诉她,让她先跑,自己会在后面拦着这些人。
白皎扫了眼他单薄的身影,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她怕他被人打死。
她们的小动作躲不过其它小混混目光,对方当即变了脸色,大喊起来:“大哥,他们要跑!”
几个人挥着棒子冲上来,叶戈脸色惨白,下意识颤抖起来,却仍旧张开双臂,僵着身体护住身后人。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响起粗犷的呼声:“小瘪三,别跑!”
几个彪形大汉龙兴虎步地跑过来,夸张的肌肉看得人血脉偾张,砂锅大的拳头猛锤向黄毛,几个人缠斗起来。
准确来说,是碾压式攻击。
叶戈:!!
白皎笑了笑:“你们之前见过的,他们是我家的保镖,很厉害。”
经她提醒,叶戈猛然想起前些天,几个保镖拎着人像是拎起小鸡仔,禁不住点点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背景是小混混啊啊啊的哀嚎混响,几分钟后,保镖阿虎拎着肿成猪头脸的小混混过来:“白小姐,我们问出来了,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是有人雇他们来找麻烦。”
白皎沉下脸,身边的叶戈也跟着皱眉。
猪头脸的黄毛嗷嗷地哀求:“大哥!大哥!窝错了!窝错了!”
大概打掉了两颗牙,说话都开始漏风。
白皎:“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黄毛凄凄惨惨地说:“窝不造啊。”
砂锅大的拳头近在咫尺,他吓得双腿乱蹬,可惜根本挨不着地面:“等等!窝想起来了!”
“窝不造他是谁,但是窝知道他在哪儿!”
这话很矛盾,白皎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继续说。”
黄毛吓破了胆子,颤颤巍巍地解释:“窝、窝们是在赌场遇到的,他、他说他想弄个人,给了钱,窝就带着小弟过来了,他付了钱就跟窝们说,他会在前、前面路口等着,等我把你带过去。”
说完他吓得抱头痛哭,又碰上伤口,疼得嗷嗷叫:“杀千刀的,窝可被他害惨了!”
几个小弟听见大哥的哭嚎,再看同伴们的猪头脸,也不禁悲从中来,哭声连成一片,可怜得很。
白皎示意阿虎放开他:“带我去找他。”
不远处的巷子里,白耀祖点上一支烟,靠着墙根吐烟圈,整个人飘飘欲仙,想到待会儿见到凄凄惨惨的白皎,他几乎要笑出声。
哈哈哈,太好了!
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立刻打起精神,他见过黄毛,就算他裹着脸,也能认出黄毛衣服来:“黄毛哥。”
前面的黄毛低着头:“窝来了。”
白耀祖快步迎过去,朝他身后看了眼,发现不少人,还有白皎,他猥琐地搓了搓手:“姐姐,真是好久不见。”
白皎冷笑一声,不要分手:“给我打!”
白耀祖惊得差点没反应过来,一直低着头的黄毛忽然抬起脸,看到他的脸,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对方一张脸肿成了猪头,恨恨地看着他,一张嘴,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窟窿。
黄毛嗷呜一声,利索地跪在白皎腿边指认道:“大姐!大姐就是他!就是他指使窝!窝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耀祖绝望中看向白皎,女人美艳动人的面容,在灯光下,宛如地狱里凶恶至极的魔鬼!
砂锅大的拳头朝他挥来,一拳将他打在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
白皎狠狠警告了白耀祖,后者从开始的“姐!姐我错了!”到后来破罐子破摔“你打啊!你要是打不死我,我一定会告诉爸妈!”
叶戈都被他眼里的怨毒吓了一跳。
白皎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说实话,她很期待对方的反击,就是摸准了他的性子,才让保镖不痛不痒地把他打一顿。
经过这一遭,自然请不成客了。
临走前,叶戈忍不住看向白皎,纠结半晌,他才红着脸,像一颗青涩的红苹果:“他真的是你弟弟吗?”
白皎:“我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她一副不欲多言的表情,叫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一直都在专注自己的生活,从不会主动与人为恶,学校那些人被起诉,是因为他们自己活该!
叶戈忍不住去想,到底要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她忍受不了,和自己的血脉亲人断绝关系?
他敛去眼底的愤怒,歉然道:“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白皎朝他摇摇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没关系。”
叶戈:“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肯定是他心存歹念想要伤害你,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帮你。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第一次碰到这样有趣的男生。
他有点可爱。
一边倒的可爱。
叶戈想到白耀祖死不悔改的咒骂,担忧道:“我看他刚才叫嚣,似乎还是不死心,他可能还会害你。”
他忽然一顿,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温和地抿了抿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白皎,我不想你受伤害。”
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不该受到伤害。
白皎:“好啊,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叶戈温柔地笑了起来。
白皎心里叹了口气,我没打算这么做,可是他要主动帮我诶。
路灯下,年龄相仿的男女相视一笑,眼中皆有说不出的默契,暧昧的氛围在空气中暗暗涌动,使人想到蠢蠢欲动的春日,嫩芽在心头抽发。
“咔嚓——”
暗处,有人拍下这张照片,发送给一个账户。
与此同时,东信高层会议上。
贺云泽收到邮件,看到注名了白皎,几乎想也不想,便打开文件。
入目第一行字便让他沉下眼眸——
【白小姐的弟弟今晚找了一群小混混欺负她,被白小姐的保镖狠狠料理一顿,她很厉害。因为时间太晚,白小姐打消了计划,和朋友各自回家。】
【云先生,我下面是当时的照片,还有一份详细文件,我已经发给您了。】
下方附注几张高清图片。
打成猪头脸的小混混,跪地求饶的白耀祖,那张猥琐的脸,和她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贺云泽手指蜷缩,想起对方的夸赞,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直到看见最后的合照。
唇角扬起的笑意瞬间消失。
两人脸上的笑意刺痛了他的眼,什么事让她笑得那么灿烂,刚被人堵了还能继续谈笑风生吗?
他愤愤地想着,浑身散发出冷意,一团怒气在胸口冲撞,却迟迟找不到发泄口。
抬起头,环顾一圈。
台上的贺东岩洋洋得意地宣读部门企划案,自从贺东恒死后,他靠着贺东恒大哥的名头,成功进入东信,虽然只是个小经理,但是他很自信。
贺云泽:好了,就是你。
贺大伯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被殃及池鱼的一天。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贺云泽,焦头烂额地应付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些他根本闻所未闻。
贺东岩怒气冲冲,质问他:“贺总针对我?”
贺云泽轻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叫针对吗?如果我针对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对方。
“贺云泽!你这个白眼狼,我是你亲大伯,你是不是也被那个贱人迷住了!他口不择言的怒吼。
其它高层如坐针毡,悄悄擦了好几次额头,冷汗还是哗哗流,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什么白眼狼,我们不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贺云泽强势碾压一切,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贺大伯,指节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像是敲击在所有人心头:“Lisa。”
秘书飞快反应过来:“贺总。”
“开除他。”
贺东岩狂怒地嘶吼,他熟视无睹,锐利的眸子扫向其他人:“你们有异议?”
“不不不!”
“没有没有!”
高层们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贺云泽:“散会。”
出了门,他并非所有人想象的轻松,周身气低弥漫,连Lisa都不敢靠近,远远地缀在身后。
*
贺云泽回家时,已经八点多,天色黑透。
“小茹,这里重一点,再重一点,很舒服。”
女人娇软的声音让他停下动作,漆黑的眼看向声源处,扑面而来的画面让他全身僵硬。
白皎平躺在沙发上,笔直修长的雪白双腿舒展,灯光下,一身雪肤玉肌泛起莹润的光泽,玉脂般绮丽诱人。
因为按摩身躯轻轻发颤,宛如水蛇般柔媚无骨,之前应聘的女助理在她腿上肆意揉捏,神色难掩兴奋。明明是单纯的按摩,因为一张艳如桃李的脸庞,仿佛限制级画面。
贺云泽眉心骤跳。
他知道那张脸有多大的魔力,简直男女通杀!
“白皎。”他声音发沉。
她回眸看他一眼:“怎么了?“
贺云泽脸颊肌肉抽动,那张照片在他脑海里浮现,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青年脸颊和脖颈红成一片:“你不知廉耻!”
白皎:???
不是吧,他有毛病吧!
她站起身,对方已经气冲冲地回房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想跟解释,又不想去搭理,他简直不可理喻!
周茹偷偷探出头,茶言茶语:“白姐,云先生是不是工作遇到难题了?”
说着拍了拍心口,真让人害怕。
白皎:“也许是吧?”
“反正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周茹点头:“嗯嗯。”
“白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下次争取让你满意!”
房间里,贺云泽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就在门口,房门虚掩,耳朵支棱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跟本没跟过来!
贺云泽抿紧薄唇,更生气了!
他咬紧嘴边肌肉,一拳捶在门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白皎吓一跳:“你、你没事吧?”
她走进来,关上门,打算跟他好好谈一谈,作为家长,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关注孩子心理健康。
贺云泽:“你来干什么?”
“聊天啊。”白皎:“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利?对了,我热了一杯牛奶,睡前喝一杯,安眠。”
她递过来,贺云泽看着她,半晌没动作。
白皎直接塞过来,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等贺云泽反应过来,牛奶杯已经握在手上。
她自来熟地询问:“我可以坐在你的床边吗?”
白皎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的房间虽然也是冷色调,东西却很多,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有各种精巧的手办,冷冰冰的机器人模型,还有一个金灿灿的奖杯。他的书架上摆着几张相框,里面是贺云泽和几个男生,穿着球衣站在篮球场上,开朗大笑。
画面阳光且向上。
从照片人稚嫩的脸部线条可以看出,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没有经历过后来的一切。
“你很厉害。”白皎喃喃地说:“玩儿手办,做机器人,还会打篮球,嗯,这是市篮球一等奖奖杯?”
贺云泽握紧杯子,看向床边的女人,又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
她披散着黑色长发,一身宽松睡衣,简单至极的装扮,反而更显她瑰姿艳逸,姿容绝世。
精致的灯光下,她白得发光,周遭一切也在瞬间因她黯然失色。
白皎朝他招手,哄小孩似的:“小泽,你过来。”
他该恼怒,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靠近她,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像是提线木偶心甘情愿任她驱使。
白皎这会儿正cos知心大姐姐,柔声问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因为助理给我按摩?”
贺云泽不置可否。
白皎皱了皱鼻子:“你真小气。”
“你要按摩,我也要啊,我天天练舞很累的,而且这也是小茹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拒绝啊。”
贺云泽一眼看穿她:“都是借口。”
白皎惊愕地睁大眼睛,又轻轻眯起狐狸眼,散漫地说:“你怎么污蔑人呢。”
贺云泽喉咙发紧,扯了扯领口,一双漆黑的眼牢牢盯紧她:“是你喜欢享受。”
“我早就看穿了,什么温柔知性,大方优雅,都是你的伪装,你本性贪婪无度。你最喜欢享受,喜欢奢侈,喜欢漂亮首饰,喜欢名牌装束,还喜欢别人对你阿谀奉承,你自己也好逸恶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他简直把所有贬义词都堆在她身上。
对面的人非但没害怕,反倒轻轻笑了起来,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白皎正襟危坐,承认得坦坦荡荡:“是啊,我就是这种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转了转眼珠,那双狐狸眼轻轻一扫,茶色眼瞳恰似透明琥珀,光华流转。
贺云泽呼吸一窒,不敢触及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让他脸色阴沉:“出去!”
简直就是翻脸无情的典范。
白皎不知道自己惹到他哪里,站起来,还不忘好心叮嘱他:“那我走了,你记得喝牛奶。”
她离开不过一秒,忽然推开门,狡黠一笑:“这下你心情好了吧?”
贺云泽回神,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真如她所说,心头积压的恶气不知何时烟消云散,阴郁的视线落在牛奶上,忽然举杯一饮而尽。
房间里,幽幽的馨香细细弥漫。
他喉结滚动,鬼使神差的,竟然朝床边去,掌心轻轻抚过那片温热的床榻,棉质床单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轻盈的香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半晌,贺云泽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掌心,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第 35 章
贺云泽在看资料, 关于白皎的资料。
下属整理出一份详细文件,包括她的家庭情况:白家小有资产,父母却格外重男轻女, 因此, 白皎处境并不好。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赘述, 文字感触并不算特别深刻, 直到看见底下附带的一张照片, 因为年岁悠长,页面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女孩子眉眼灵动, 依稀可见后来的出色。
下属特意注明这是她七八岁时, 看起来却像是只有四五岁, 下颌尖尖, 婴儿肥几乎消失殆尽,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只知道她终于要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开心的扬起脸,对准镜头。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照片里的女孩子眼圈泛红, 像是刚哭过一场, 事实也确实如此。
贺云泽最想看的是白皎如何和父亲遇见,下属没有查到半分这方面的资料。
他烦躁地继续看下去, 才知道她当初的成绩可以让她选择最憧憬的专业,却在最后,在家人的逼迫下, 选择了现在的古典舞系。
她最近正遭白耀祖勒索。
白耀祖备受父母溺爱,早早辍学成为社会渣滓, 他有一大堆毛病,闲暇时尤其喜欢在赌场赌博, 最近输了一大笔钱,不敢告诉父母,听说白皎手里有钱,就来勒索她。
直到最后,才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贺云泽几乎要笑了,其他人如出一辙的丑陋,穿着漂亮崭新的衣服,只有白皎,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那时的她才十几岁,身上穿着朴素老旧的衣服,却难掩艳丽的容色。
她正朝镜头绽开明媚的笑。
他问下属:【还有照片吗?】
下属回复:【白皎小姐吗?云先生,我调查到,她只有这两张照片。】
贺云泽心头忽然一阵刺痛。
指尖轻抚纸面,抚过她灿烂明艳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曾遭受过的半分苦难。
*
白耀祖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倒霉透顶!
没勒索成功还反被白皎暴打一顿,有谁像他这么惨!
他颓丧地回到家,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遭了贼!
吓得他赶紧大喊:“爸妈?”
许久之后,才有人从房间里出来,是一脸憔悴的白母。
看到儿子后,白母六神无主地哭了出来:“儿子,怎么办啊,你爸爸被人给抓了!”
白耀祖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仔细询问事情缘由,白母哭诉道:“就前几天的事,你爸爸被人给举报了,说他克扣工资,偷拿回扣,涉嫌犯罪,你说那么多人都吃回扣,他吃点又怎么了?”
白耀祖下意识点头,他爸一直想让他跟着跑工地,他嫌太脏不体面就跑了,但是该知道的倒是不少,白母说的都是行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一般也没人举报。
白母呜呜地哭着说:“结果,警察把他抓走了!”
她哭诉自己花了一大笔钱疏通关系,对方一直了无音讯,像是石头砸进大海里,连朵浪花都没溅起。
白耀祖:“坏了!”
他问白母:“那咱家还有多少钱?”
白母眼皮肿得像核桃,提起钱就忍不住捂上心口,心疼得不行:“我、我听人说,得拿够钱疏通关系才能把你爸救出来,就把钱都给用了,现在、现在家里还剩……两三万?”
白耀祖震惊地瞪大眼:“谁跟你说的!你怎么把钱都拿出去了?那我怎么办啊!”
白母不解,她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一辈子为家里操劳:“咋了?那可是你爸啊,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家的天不就塌了吗!”
白耀祖急得胡乱比划:“那我呢?我刚欠……不是,我跟朋友一块儿创业花了一大笔钱,马上就能成功了,回家就是准备找你要点钱,你就剩这两三万,够我干什么用?!”他埋怨道,心里更加着急。
白母虽然心慌,却也有自己的理由:“创业?那能挣多少钱,救你爸要紧!”
白耀祖差点儿跳起来:“那我呢!我呢!”
他扫了眼母亲茫然的神情,气得摔门就走:“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白母连忙追出去,她性格软弱,没了丈夫这个主心骨,只能依靠起儿子。想到丈夫还在警察局,对方逮捕前说他贪了好大一笔钱,她是白父枕边人,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来,这些年的优渥生活,应该都是这么挣来的。
她不知道丈夫还能不能出来,万一不出来,她能依靠的就只剩小儿子了。
白母讪讪地扯着袖子:“家里是没钱了,但是你可以去找你姐啊?她刚继承那么多钱,你找她要钱,实在不行我跟你一块儿去求她,让她看在血脉至亲的份儿上帮你一把!”
她说的理直气壮,好似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白耀祖更烦了。
他烦躁地出门,使劲儿薅了把头发,事情哪像她说的那么容易,白皎那个冷血动物,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血脉亲人!
想到她,白耀祖身上救隐隐作痛,她简直就是地狱里的魔鬼!
忽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
白耀祖下意识一扫,只见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对方后,他瞬间惊恐万状,飞快转身往反方向跑。
迟了。
几人大步流星跑过来,蒲扇似的大手一把薅住他后颈,像是拎鸡仔似的,一把将他提起来:“找到了,你小子。”
“嘿,你小子属耗子的吧,差点儿让你给跑了。”
黑衣壮汉笑呵呵地打招呼,轻轻拍上白耀祖脸蛋,一下,他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听见对方戏谑的声音:“你欠我们赌场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白耀祖还想装死,好吃懒做的他根本受不住对方一击,一拳头下去,整个人都蒙了,哭得比狗还惨。
他哭着说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特别有钱,就是那个白皎,继承了千亿的富婆白皎:“大哥,我带你们去跟她讨债!别说我欠了几百万,就是一个亿,我姐也能轻轻松松拿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痛哭流涕的白耀祖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拎着他的大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姐姐?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哥几个,把他带走!”
白耀祖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挣扎,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屁民,根本得罪不起赌场的大老板,只能不停祈祷老天保佑。
他绝望地垂着头,整个人活像是一条死狗。
*
电视播放着江省新闻,忽然,她在一群囚犯里,看到了熟悉的脸,那个人,竟然是他的生父。
白皎下意识挺直脊背,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对方剃了头发,换上囚衣,眼里透出一股麻木和沮丧。
她听着主持人介绍对方的罪行,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白耀祖,对方像是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白皎忍不住猜想起来,瞥了眼一侧的青年。
贺云泽扭头问她:“怎么了?”
她垂下眼帘:“没什么。”
她并未发现,青年放在扶手上的掌心慢慢放松,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贺云泽知道白耀祖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得知他有赌瘾后,便让他欠下大笔赌债,他知道重男轻女的白父不是一个好人,吃拿卡要样样齐全,他就收集证据,送他进监狱。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本来可以全部忽略掉,反正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还是出手了。
让那群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贺云泽收敛神色,瞥了眼茶几上的果盘,又看她。
白皎惬意地后仰,长发如瀑,软红的唇咬着一颗暗红色的车厘子,狐狸眼微微阖起,浓密上翘的眼睫轻轻一扫,仿佛羽毛撩过心尖。
那盘切好的水果,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贺云泽声音低哑:“待会还要吃晚饭。”
白皎微微偏头,好奇地看着他:“我知道。”
贺云泽看向果盘,眼神明晃晃地怀疑,这叫你知道?
白皎嗔怪地看他:“……餐前水果。”
她又说:“水果味道不错,要不,你也来点儿?”
贺云泽:“不用。”
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偏偏又对她毫无办法。
他离开后,白皎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广告,她收敛笑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落在半空,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劲歌热舞的酒吧里。
白皎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所,她略显拘谨地在卡座里逡巡,脸上未施粉黛,美艳绝伦的容貌却如一颗巨大的发光体,引来各种窥探的目光。
油腻的男人自觉魅力无穷,端着酒杯靠近她:“这位小姐——”
“白皎,我们在这里。”
叶戈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身边的朋友忍不住打趣他:“是谁啊,让我们叶哥这么激动?”
朋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调侃的笑瞬间僵滞在脸上,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女生,惊艳无比。
叶戈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听室友的话,把她请到鱼龙混杂的酒吧里。
他完全忽视了朋友,全副心神关注着白皎:“抱歉,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吵了?”
这话要从不久前说起,叶戈春心萌动,自然瞒不过室友们,和白皎不同,他性格温和,人缘极好。
几人看他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便想着帮忙推一吧,劝说他不如再主动一点,请人家女孩子出来玩儿。
他们把地点定在热闹的酒吧,暧昧的氛围,劲爆的歌舞,加上一点酒精的催化,但凡有意思的两个人,在这种氛围下,一定能够前进一大步。
只是室友也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然是白皎,不说她身上的谣言,单看这张脸,几个人根本挪不动眼。
白皎摇摇头:“没关系。”
她抿了一口饮料,眼睫微垂,炫目灯光投射在她妩媚的脸庞上,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没过几分钟,叶戈已经忍不住想把人带走,因为——
他脸色难看地扫了眼桌面,上面放满各种酒杯。
恰在此时,服务生端着一杯酒来到卡座前,看到琳琅满目价格高昂的酒杯后他愣了下,才道:“打扰一下,这是叶先生点的天使的诱惑,想要赠送给这位美丽的小姐。”
毫无疑问,桌子上各种不同的酒,都是酒吧里的客人送给白皎的,即使她身边有朋友,源源不断的酒还是被服务生送来。
白皎:“……”
“要不,我们先出去?”她提议道。
叶戈果断答应。
夜风微凉,徐徐拂过脸颊。
白皎抿了抿唇,试探地看向身侧的青年:“谢谢你,我的事已经解决了。”
叶戈有些惊讶:“解决了?什么解决了?”
看他茫然的眼神,白皎不禁疑惑起来,她压下心思,笑了笑:“没什么。”
与此同时。
贺云泽戴着耳机,两人之间的谈话透过设备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里,不同于叶戈的茫然,他完全听懂了白皎的问题。
这也让他脸色异常难看。
她竟然以为帮她报复白家父子的人是叶戈。
贺云泽心头发哽,他一直等到深夜,直到佣人告诉他:“白小姐回来了。”
贺云泽控制着轮椅过去,已经晚上十一点零几。
“你是白皎的哥哥?”叶戈看着他,跟他打了个招呼:“我是白皎的校友,我叫——”
贺云泽冷声打断他的话,视线落在他搀扶着的女人身上:“她怎么了?”
叶戈更加愧疚:“抱歉,我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她喝醉了。”
说话间,白皎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白皙莹润的肌肤泛起桃粉似的薄红:“到、到家……了吗?”
她看起来真是醉透了,说话黏连在一起,声音软得不像样子。
他瞥了眼叶戈,眼底满是厌恶,让佣人把她接过去。
叶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沮丧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白皎醒来了,请让她联系我。”
贺云泽不置可否。
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很快他说服了自己,笑着注视男人离开的背影,没关系,他快就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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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戈忽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客厅里,醉醺醺的白皎被佣人搀扶着放倒在沙发上,她想把人送到房间去,被贺云泽叫住,吩咐道:“去熬点儿醒酒汤来。”
“好的先生。”
已经是深夜,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寂静的室内,滚轮轻轻碾过地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贺云泽控制轮椅来到醉酒的白皎面前。
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不好看。
她还没彻底醉死过去,趴在沙发上哼哼两声,纤细的腰身软绵绵撑起,宛如一尾无骨的美人蛇,最终慵懒地趴在沙发靠垫上,肆无忌惮地发散魅力。
贺云泽脸色微红,缓缓后退。
下一刻,他对上一双妩媚的狐狸眼,茶色眼瞳荡起水色涟漪,白皎定定地看着他好几秒,忽然倾身向前,一下子抓住轮椅扶手。
幽幽香气扑面而来,黑色长发柔滑垂落,一缕缕发丝挟裹着她的气息擦过贺云泽的脸颊,精致的灯光下,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在他面前放大数倍。
惊心动魄的美如浪潮汹涌而来。
贺云泽下意识后仰,但他困在轮椅上,再怎么也退不到哪里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你——”他轻轻出声,皱着眉头。
脸颊忽然被她捧住,白皎居高临下地垂下头,纤细浓密的眼睫下,水光潋滟的眸子轻轻转动:“贺……”
她轻轻低喃,呼吸和体温逐渐逼近,那一刻,贺云泽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塑怔在原地。
柔若无骨的掌心擦过他的脸颊,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唇上。
她却低下头,亲昵又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脸,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小猫在娇气地撒娇。
细腻光滑的肌肤勾带起酥麻的电流,从他挺拔的脊背一路向下蔓延,让他遏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白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冷声呵斥,身体却一动不动。
她疑惑地扫了眼,不谙世事的眸光让他喉咙干渴,喘息未定,柔软的身躯已经重重压下来,软红的唇轻轻吻上凸起的喉结。
贺云泽全身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紧绷成了石头,他的胸腔里,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跳动,滚烫的热度眨眼间席卷全身,他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都有热流涌动。
幽幽的馨香细腻的肌肤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裹紧他,俘获他。
男人漆黑的眼睛凝视她,像是受到海妖蛊惑的旅人,轻轻触摸上她的唇瓣,细腻柔软的触感宛如藤蔓缠上指尖。
白皎抬起头,脸颊宛如玫瑰般娇艳欲滴,那是一种惊人的绮丽的美,电光火石间,摄住他的眼神,抓住他的呼吸,吸引他的灵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曾有过无数次机会拒绝她,却一次次纵容……他不敢去细想。
白皎却没顾及,投怀乳燕扑进他怀里,红唇一张一合,发出娇软的呢喃。
贺云泽微微低头,涨红着脸听她说话:“贺先生,我好想你……”
第 36 章
刹那间, 贺云泽全身热意凝结成冰川。
“白皎。”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黑沉眼眸看向她,后者已经彻底睡去, 再怎么喊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被人玩弄的怒意, 跌落谷底的痛楚, 他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有一天, 竟然会沦为别人的替身。
心脏像是泡进醋海里,密密麻麻的痛楚开始泛滥。
刚才的吻变成了抹不去的烙印。
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扶着她的手臂问她:“白皎, 你看看我, 你睁开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灯光下, 露出她恬静无比的睡颜, 一切质问都似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几分钟后,贺云泽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凉, 冷到极致。
“云、云先生?”佣人端着醒酒汤进来, 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结结巴巴地询问。
贺云泽漠然地看向他, 佣人吓得快要跳起来,听见他吩咐自己:“你把她送上楼。”
佣人看了眼手里的醒酒汤:“那这汤怎么办?”
“倒了!”喝什么醒酒汤,活该她宿醉头疼!他真想这么说, 话到嘴边像是吞了一把刀片,又道:“算了, 她要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倒掉。”
说完, 贺云泽驱动轮椅回房,不想再看她一眼。
暗夜中,本该熟睡的人撑起身体,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她粉白美艳的脸庞。
白皎靠着床头,眨了眨眼,长发柔滑地散开垂落,她吩咐系统汇报进度。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剧情逆转值:71%】
白皎微微挑眉,这不算成功,算是一个好开始。
第二天清晨。
白皎下楼时,佣人已经上齐了早餐,贺云泽就在桌子一侧,看到她后,冷冷地收回目光。
她疑惑地瞥了眼对方,拉开椅子坐下,跟他打招呼:“云泽,早上好。”
贺云泽看也不看她一眼,明晃晃的忽视,餐桌上气氛愈发冷淡,就连周围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不禁好奇起来,两位雇主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更多的人,下意识放轻动作,绝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成为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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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眼神闪烁,看向用餐的雇主。
白皎给自己端了杯牛奶:“大早上的,你生什么气?”
贺云泽终于有反应,瞥见她无辜茫然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呵,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愤怒亦或是庆幸,她竟然忘了,一股无名恼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昨夜种种被他翻来覆去地咀嚼,因为她昼夜难眠,作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愚弄。
可他又无法完全不理她,整个人都要被情绪撕扯成两半。
贺云泽克制地捏着筷子,眼底是遮不住的复杂情绪,他埋头吃饭,连头都不抬。
面前的瓷碟忽然多出一只暄软的小包子,白皎放下公筷:“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贺云泽低垂眼帘,置之不理。
白皎完全没了办法,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这就是她的耐性吗?
察觉那道目光移开,贺云泽彻底失去胃口,他放下筷子,告诉自己,按照接下来的剧本,她应该就这样离开,最大程度的远离她。
他是悬崖边缘游走的路人,明知道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足以将他摔得粉身碎骨,却沉溺于她带给自己绮美幻梦,无法自拔。
贺云泽沉默地垂下头,眼底堆积着一层暗涌。
餐桌上一片寂静。
饭后,白皎招来管家,思来想去,贺云泽对自己态度大变也就这两天的事,她问孙明:“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管家一怔,斟酌地叙述昨晚从女佣嘴里得知的事情:“昨天您被同学送过来,那时候云先生还没睡觉,他和佣人一起接你回来,佣人中间去做醒酒汤,等她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彻底醉了过去,佣人跟我说,当时云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尽量平铺直叙地解释,不带任何主观意识。
私心里,管家并不觉得这件事简单。
他虽然是不久前入职,可是后来打理贺家,也从一些老佣人嘴里得知某些消息。
白小姐的身份不可言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去世的贺先生情人,因为她获得了那么一大笔遗产。
管家刚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发现,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小姐不碰东信,不碰权柄,专心练舞,看起来……更像是这笔遗产的保管人。
他敛去眼底的思索,无意探究更多。
毕竟他只是一个职员,他的职责是管理整个贺家,保证雇主没有后顾之忧。
白皎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唇,难道……是她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惹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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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推测可信度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白皎准备抽空找贺云泽聊聊,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根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贺云泽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白皎坐上车,靠着车窗,脑袋放空,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忽然挺直腰身,视线落在前排的司机身上。
老赵以前就是贺先生的司机,对贺家忠心耿耿,车技精湛,贺先生去世后,由他继续接送贺云泽的,但是这几天对方好像吃住都在公司里,所以司机偶尔会送她上下学。
白皎开门见山地问:“贺云泽最近在干什么?”
司机听到她的话,不禁迟疑了一瞬。
并非是对白皎不信任,而是想起前天深夜,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云先生的秘书Lisa小姐电话叫醒,接他回家休息。
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即便是江省这样的大城市,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人出来。
回家路上,高楼大厦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了,只有路灯散发出光芒。
他看到贺云泽。
几天不见,后者气势愈发磅礴,简短地吩咐他开车。
后视镜里,反射出对方的容貌,相似的眉眼,浓厚的威势,他和之前的贺先生越来越相似,让他下意识叫出声:“好的,贺先生!”
贺云泽整个人都是一僵,刹那间,周身冷意弥漫,车内温度直线下降至零点。
他轻瞥一眼,声音冷得窒息:“叫我云先生。”
司机完全吓到了,战战兢兢地改口。
简直像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他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他缓缓松了口气,告诉白皎:“白小姐,东信最近人员动荡,所以这些天云先生公务缠身,不怎么回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办公室里,贺云泽一目十行地浏览文件,批复指示,超乎寻常的忙碌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其它事,比如,白皎。
这个名字突然跳出脑海,他落笔的动作微顿,反应过来时,要签字的文件上,已经落下白皎两个字。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他捏紧笔身,给秘书打电话,让对方重新打印一份文件,一侧的碎纸机开始运作,嗡嗡的声响里,文件碎成雪花般的纸片。
接到消息的Lisa飞快打印起来。
等待的途中,她看了眼自己的同事,大家头也不抬,全都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不禁叹了口气。
身为总裁秘书,她算是跟贺云泽很亲近,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爆发工作狂属性,大量高层被开除,引发公司强烈的震荡。
他展露出超乎寻常的天赋与能力,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人望而生畏,做下的决策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继任的贺总不是软弱的小狮子,而是沉睡的巨龙。
当他苏醒时,整个公司都要为之颤栗。
公司的动荡让高层人人自危,紧张感在他们之间蔓延,秘书处的人也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但这一系列调整对底层职员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搞出不少谈资。
公司内部八卦群里。
匿名消息一条一条发布,大多是些八卦新闻,忽然,一条消息弹出群聊:[卧槽,贺总动真格啦,总经理都被开除了!]
八卦群停滞一瞬,下一刻弹出十几条追问。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作证,他就抱着箱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真·扫地出门了!]
同一时间,不少人停下动作,看向总经理办公室。
门前,中年男人抱着纸箱子走出来,他控诉地看着保安:“贺总在哪儿?我要见贺总!我为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凭什么要开除我!”
“是不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我是被冤枉的!”
某位经理正巧看到,瞬间呆怔在原地。
格子间的职员悄咪咪支棱起耳朵,有瓜啊!快让我吃一口!
总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他是当年贺东恒一手提拔的老员工,为公司卖命几十年,突然间就被辞退了。
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并不觉得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没想到真的轮到了自己。
他愤怒地说:“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保安为难地看着对方,小声祈求:“您别为难我们了,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总经理:“我不为难你们,我只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清朗的男声突兀响起,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声源处,职员们看到他,纷纷睁大了眼。
看热闹的人群分成两排,犹如摩西分海,为他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贺、贺总。”安保拎着电棍,恭敬俯身。
来人正是贺云泽,滚轮缓缓碾过一尘不染的地板,他漆黑眼眸缓缓滚动,最终对准这位总经理:“东信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位职员。”
“赵天,你为公司服务,公司为你提供相应的报酬,等价交换,难道你是一直在为公司义务劳动吗?”
总经理脸色发白,支支吾吾道:“可这并不是你随意辞退我的理由。我为公司付出半辈子,劳心劳力,呕心沥血,你就这么辞退我,我不认!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不少人听得唏嘘,这位总经理能力虽然平庸,但好歹是“两朝元老”,就这么辞退了,太让人寒心。
从始至终,贺云泽平静得仿佛一池深潭,听见他的控诉,反而鼓起掌,单薄的掌声在空中震荡:“劳心劳力,呕心沥血?”
贺云泽:“Lisa。”
秘书Lisa收到示意,立刻站出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赵总不知道吧?”
“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私自倒卖公司资源,贺总念在你年纪大了,准备放你一马,哪知道你根本不知感恩,从今天起,东信将以职务侵占罪对你提起刑事诉讼!”
她看了眼手表,轻飘飘地提醒:“警察马上就到。”
“我……我……”后者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Lisa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请大家放心,贺总开除的所有员工,都有正规合理的理由。”
谁也没想到,一场闹剧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人群里,某位经理惊恐地看着轮椅上的青年,方才总经理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不知想起什么,额头悚然冒出一层冷汗。
没人注意的空闲时间,他悄悄跑到楼梯间,拨打电话:“你要我做的事,我不干了!”
后者一阵惊愕,变音器改造后的声音在点话那头响起:“你说什么?”
经理:“我说我不干了!我不想被人辞退!总经理藏得那么深都被他找到了证据,难道我还能逃过一劫?”
那位被辞退的总经理,在公司是有口皆碑的好人,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忠心耿耿的纯臣,谁知道,他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聪明人细思恐极,就连这样隐秘的事,公司都能查得到,那么他们自己呢?
况且,经理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藏头露尾不敢见人,肯定也没多大几率成功,我可不敢替你卖命!”
他说完挂断电话,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已经被他气得吐血了!
*
傍晚,夜幕低垂,几颗星子闪烁着挂在天边,围拱着一轮明月。
办公室里亮起灯光,贺云泽正埋头处理文件,电话铃忽然响起,打断他的思路。
他皱起眉头,接听电话,Lisa的声音失真地传入耳膜:“贺总,楼下有位姓白的小姐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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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斟酌地说着。
事实上,听到前台电话时,自己也愣了一瞬,才想起前段时间的新闻,在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猜测的人之后,她不敢耽搁,拨通了贺总的电话。
贺总十分注意自己的个人隐私,有自己的私人助理,因此,她这个公司的秘书,其实对他的私人事务并不熟悉。
但是白皎实在太有名了,又和贺总息息相关,她不可能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
前台大厅,容貌姣好的前台小姐时不时看向一侧等候室,眼底掠起阵阵惊艳。
身形高挑的长发女生坐在沙发上,她穿着红色风衣,这般艳丽的颜色最挑人,常常将人衬得过于媚俗,可在她身上,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她有一张玫瑰般娇艳无比的面容,由内而外散发出从容优雅的气质,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等候室无人问津的角落,被她美艳绝伦的容貌点亮,如同黑夜里的萤火,夜空中的明月。
来来往往的人流路过这里时,都会投来惊艳的目光,脚步也会下意识放缓。
前台接到回复后,立刻奔向她:“白小姐。”
白皎款款起身,柔声问她:“有回复了吗?”
在她的注视下,前台脸颊滚烫,声音不知道放软多少倍:“是的,您可以上去了。”
白皎被她领着来到私人电梯前,后者介绍道:“这是直达贺总办公室的专用电梯,我给您刷卡。”
她说着快速刷卡。
白皎走进去,关闭时朝她嫣然一笑:“谢谢你。”
叮地一声,电梯门合闭,那张惊艳世人的容颜彻底消失。
半晌之后,前台才回过神来,猛地拍了拍滚烫的脸,心里像是揣了只土拨鼠:啊啊啊好漂亮又有礼貌的漂亮小姐姐!
顶层办公室门前。
白皎踯躅一瞬,敲了敲门,听到对方应答后,她才推门而入。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目光游移,将房间的布局尽收眼底。
办公室大而空旷。
一水的冷色系色调,光洁可鉴的地板依稀能映出人影,她的斜对面是一整扇落地窗,一侧摆放着会客用的沙发。
而正前方的深红色木桌后——
白皎缓缓移动视线,是她从没见过的贺云泽,男人西装革履,神色骄矜,漆黑的眼看着她,不发一言。
看起来还在生气。
白皎并不气馁,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解释道:“晚餐。”
第 37 章
白皎:“我特意挑时间带的晚餐, 问过厨师,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她打开食盒,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即使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饭菜仍旧保留着温度。
他看向身前的人, 目光深沉得渗人。
白皎眨了眨眼, 拿出两副碗筷:“我也没吃饭, 不介意一起吃饭吧。”
不是商量的语气,她已经开始动手, 打包好的饭菜早就分成两份, 她准备吃饭才发现, 没有地方坐下, 手里拎着一双筷子,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贺云泽:……
他默不作声地从身后休息室拿出凳子,回过神来,她已经坐下,深红色木桌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
时间在沉默中悄悄溜走。
东西被下属带走, 屋子里又陷入沉默。
白皎:“你不说话是吗?”
她轻咳一声:“那我说了。”
白皎:“我问过管家, 他说前几天晚上,我喝醉酒, 是你照顾我,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抱歉,我实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要是真的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可以说出来, 我想想能不能补救?”
“是不是我吐你身上了?还是我弄坏了什么东西……”
“白皎。”他强烈的目光注视着道歉的女生,她的话更像是火上浇油, 让他心头怒火更盛。
对上她茫然的视线,整个人又像戳破的皮球,突然泄了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呢!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挣扎,贺云泽一阵气苦,最终颓然地笑了起来,嘴唇嗫嚅:“我怎么舍得……”
白皎没听清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贺云泽垂眸:“没什么。”
白皎:“……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吧?”
贺云泽:“你还想说什么?”
白皎才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前不久,陈旭约我见面,开始约定地点在在画展,后来他突然改变主意,约在市郊露营。”
白皎查过那里,郊外一片荒野,人烟稀少,怎么看怎么像是抛尸杀人的“风水宝地”。
她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股不好的感觉。”
“也行,他们准备动手了。”她看向贺云泽:“所以我准备去。”
他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看她跃跃欲试的目光,便知道,她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很快她便欣喜地说道:“我终于能帮贺先生报仇了。”
她并未发觉,对面人一霎僵直了身体,眸色深深地凝视她,心里仿佛扎进一根刺,拔不出,碰不得,时有时无地泛起绵密阵痛。
贺云泽:“好。”
时间一晃而逝。
野营地点在郊外荒野的山脚下,清澈的小溪穿行而过,周边山林密布,当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陈旭在约定好的地点迎接她,听到白皎的呼喊,他扬起笑容,看到她身后铁塔似的保镖后,笑容一瞬僵在脸上。
之前落下的心理阴影宛如潮水再度袭来。
想到对方的吩咐,他硬下心肠,先陪白皎在周边游荡,在小溪里摸鱼捉虾,最后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似是偶然间提起:“白皎,我听说这边附近有个佛寺,虽然人少但是很清净,据说祈福求愿特别灵验。”
白皎诧异地看他:“清净又灵验?”
“要是祈福灵验的话,游客早就踏破门槛了,你说它清净,看来不是很灵。”
陈旭被她说得一噎,急忙说:“就算不灵验,我们也可以去逛逛,据说是个古刹,保存的很完整。”
“而且你知道,我是画家,经常在户外写生,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指了指画板之类的画具
白皎像是被他说服了:“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陈旭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一段时间不见,白皎简直像朵带刺的玫瑰,扎手极了。
也许是钱给了她底气?
想到事成之后的一大笔钱,他眼底精光闪烁,对这次的寺庙之行更加期待,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将地点指定在佛寺。
“我们到了。”陈旭说道。
白皎看过去——
灵光寺搭建在山脚下,之前远远的便能看见佛寺斗角飞檐,此时近距离观看,佛韵气息更加浓重。
古朴的风铃悬挂一角,佛寺里只有两个老和尚,见到她们,念了一声佛号,边自顾自地念经去了。
陈旭一路把她往后殿,领大殿里,陈设着各种神佛,庄严肃穆香案上摆放着各色瓜果,陈旭越来越紧张,心脏跳的飞快,像是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他连手心冒出一层冷汗,紧张地时不时往看向后看。
白皎:“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大门砰地一声关紧,阳光透过镂空窗口洒进室内落下斑斑光点。
她听见两声闷哼,立刻想到跟过来的保镖,紧接着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门推开之后,白皎惊愕地看向来人——
“真是好久不见。”
“贺东经。”白皎冷冷地说。
她面前的人赫然是带着一群手下的贺东经,也就是贺小叔,后者深深看她一眼:“要等你落单可真是不容易。”
本来贺小叔打算利用美男计勾引白皎,徐徐图之,哪知道她根本不上当,偏偏东信在贺云泽手里越来越好,再这样下去,哪轮到他出场。
于是,他终于忍耐不住,狗急跳墙,设下这个局,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凶光毕露地盯着他,眼底杀机闪烁。
他还有些得意:“没想到吧,那个人是我。”
一直以来,他都恨透了这个家的所有人,大哥受宠,二哥能力强,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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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明白,会咬人的狗不叫。”
贺东经脸色扭曲一瞬:“你特么说什么呢!”
他快步走上前,仗着有手下掠阵,忽然,眯了眯眼,从上到下第打量她:“果然生得不错。”
“你就是靠着这么一张脸勾引我二哥的吧,哄得他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真想尝尝你的滋味。”
色眯眯的眼神扫视白皎,旁边的陈旭已经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想到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骗局,竟然牵扯进这样的豪门事件里。
瞥见那些手下拎着的刀,他吓得呼吸困难,有钱人争夺家产竟然狠辣到这个地步。
贺三叔看向他:“你也是个废物!”
他早已是孤注一掷,把钱全都投进去,为的就是要杀了白皎,重新分配遗产,至于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他示意手下,掌心在脖子上划了一刀:“杀了他!”
陈旭:!!!
“饶命啊!”他想跑早就吓得腿软,趴在地上求饶,贺三叔根本不在意,看向白皎后愉快地说出自己的计划:“不久之后,警察会在这里发现你们的尸体,至于死因,陈旭是因爱生恨,追求你不成便发疯杀人,最后痛苦自杀!”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阴狠毒辣的语气让人后背发凉。
他步步逼近,癫狂的气质让她皱着眉头慢慢后退,只要腰身顶在香案上,退无可退。
贺东经:“怎么不退了?”
白皎垂下手,按在腰身一侧,她看似柔柔弱弱,手无寸铁,其实小腿腿根一直别着一把刀,贴着裙子的一角,匕首轮廓贴着长裙逐渐露出来。
“是你杀了贺先生?”
贺东经得意非常:“当然是我!如果不不是我,你这个婊子怎么能得到那么大一笔遗产!”
突然,他身后几声闷响,陈旭吓得放声尖叫,也被人一拳撂倒,几个人横冲直撞地进来,和看守的夏姝缠斗起来。
贺东经反应飞快,立刻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他拔腿就跑,迟了。
砂锅大的拳头一下砸在脑袋上,养尊处优的他怎么可能是身强体壮的保镖对手,肥硕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青石板上响起咕噜噜的滚动声,贺云泽控制着轮椅过来,眼神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白皎脸色雪白地摇了摇头:“还好。”
贺云泽不信:“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出手?你会出事的!”
他的语气因为激动不自觉放大。
白皎看他这么激动,禁不住笑了笑,撩开长裙一角,雪白修长的小腿根部,一条黑色箍带束缚着一支小巧玲珑的匕首,她将匕首抽出来,寒芒闪闪:“我有防身武器。”
“而且,我问到了,他就是幕后凶手!”
贺云泽正要说话,却见她一脸惊惶地扑过来,柔软馨香的气息宛如一张大网将他裹紧,贺云泽眼前一片漆黑,头顶噗嗤一声,双手摸到了滚烫粘稠的液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白皎?白皎?”
“婊子!你这个婊子!”贺小叔狰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听见保镖拳打脚踢的声音,短短几秒钟,却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至暗时刻,就像那次他和母亲困在轿车里,刺鼻的血腥弥漫开来。
贺云泽喉咙紧缩,胃囊强烈地翻涌起来。
身上的人哀哀垂下头,贺云泽把她抱在轮椅上:“白皎?白皎!”
她身上的淡青色的长裙,一大片鲜红刺目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
“去医院!我操你妈的快开车去医院!”
他控制着轮椅往外冲,很快就被门槛挡住,完全不能前进半步,保镖见状立刻把人带走:“云先生,我让阿龙把白小姐送去医院。“
“快去!”
贺云泽低下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底满是鲜红的血丝,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绝望。
操他妈的!
*
白皎醒来时,周围一片洁白,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后背一阵疼痛,下一刻,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和各种声音一起涌入耳膜。
她很快想起之前的事,茶色眸子眨了眨,看清周遭的环境,这里是……医院。
她是因为被贺东经刺了一刀,送进医院了?
“你醒了!”
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她微微抬眸,对上一双欣喜若狂的眼睛,是贺云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床边守着。
白皎眨了眨眼,看见他憔悴的面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巡房护士发现这情况,立刻拍下按钮:“603号床病人醒了,你有什么不适?”
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走进来,医生、护士,他们询问她身体状况,几乎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人群外,贺云泽无力地抓紧扶手,他被护士推到一边:“抱歉先生。”
他抬头看向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圈,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询问他们后,白皎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主治医生诊断后说出结论:“病人状况恢复的不错。”
“主要是那一刀刺得不算深,加上你身体素质很好,只要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
白皎点头,谁知道贺东经那个老阴比,竟然装晕!
她看到时已是千钧一发,对方存了心要杀人,手里的刀对准了贺云泽脖颈,如果她没护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她赌赢了。
不对,贺云泽呢?
白皎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却不见对方身影,他去哪儿了?
门外,贺云泽控制着轮椅出来,狭长的走廊上只有极少数人,他按上自己无力的双腿,沉地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小贺先生?”
贺云泽回神,冷冷地盯着他:“你可以叫我云先生。”
律师坐在长凳上,听见他这么说,以为触犯了什么禁忌,立刻改口。
贺云泽这时古怪地扫他一眼,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这个人,是葬礼上宣读遗嘱的律师,应该是他父亲信任的人,否则,他不会代为保管父亲的遗嘱。
律师:“白小姐还好吗?”
贺云泽更加困惑:“没什么大碍。“
律师闻言松了口气,竟然出声:“白小姐,真是可怜。”
他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贺云泽。
后者一怔,意味不明地说道:“她可怜?”
律师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诚惶诚恐地夹紧肩膀。
他记得之前在葬礼上,贺云泽便十分抵触白皎,前段时间传出消息,他接手了东信,那段时间所有营销号都在疯传他们两人斗法,结果贺云泽技高一筹。
连网友都在吃瓜看戏。
现在,白小姐又住院,真的很难不让人认为,两人之间势如水火。
律师想到这里,顿时心生怜悯,而且——
他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我了解到,贺先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贺云泽沉默一瞬。
贺东经闹出的动静太大,他见势不妙便提前报警,现在案件已经交由警方处理。
谁也没想到他那么疯狂,他下毒害死了贺东恒,甚至于,之前那场车祸,也是他的手笔。
如今,贺东经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不日后开庭,他丧心病狂,手上两条人命,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贺云泽知道消息瞒不过上流圈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索性承认:“是。”
律师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之前受贺先生指使,代为保管遗嘱。”
贺云泽隐约有种预感,听他继续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必隐瞒,贺先生当初让我代为保管了两份遗嘱。”
贺云泽惊愕地盯着他:“两份遗嘱?”
律师:“一份遗嘱将贺先生的全部交由白小姐继承,另一份遗嘱,需要恰当的时机宣读,上面指定的继承对象,是您。”
怕他理解错了,律师可以重复一边:“贺东恒先生的遗产将会全部由您继承。”
贺云泽蓦地抬眸,深不见底的黑眸宛如深渊般摄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吓了一跳,勉励保持镇定,解释道:“这两份遗嘱都是真的,但是,他们的生效顺序是一前一后,真正的遗嘱是后一份,也就是您的那张。简单来说白小姐只是遗嘱的暂时保管者。”
他说着不禁咋舌,这么一笔巨款,贺先生可真放心把它交给白皎。
律师:“后一份遗嘱上,写明了找到幕后凶手后,白小姐手里保管的遗产,将会全部交给您,贺先生真是对您爱之深,责之切。”
他还在感慨,贺云泽已经心乱如麻,他攥紧拳头,冷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遗嘱在哪里?”
律师看见他阴沉的脸,吓得全身紧绷,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遗嘱还在我手里,听到凶手被抓的消息之后,我就带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现在就要用吗?”
他递过牛皮纸袋,贺云泽拿出遗嘱,一目十行地扫过,他用力攥握,那张遗嘱边缘立刻皱成一团。
律师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说:“您小心点,这份遗嘱是原件,没有进行公证过,要是毁了就失效了。”
贺云泽豁然抬头,漆黑的眼紧盯他,忽而笑了起来。
“毁掉它就会失效?”
他收起遗嘱,警告律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律师吞了口口水,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
贺云泽将牛皮纸袋收到储物袋里,狭长阴冷的走廊里,冷气如水浸身,他仿佛坠进冰窟里,全身越来越冷。
原来是这样。
之前想不通的一切瞬间连贯起来,贺东恒为什么要立白皎为遗嘱继承人,因为他需要一个立起来的靶子,替他吸引幕后凶手的注意力。
他根本不爱白皎。
心脏仿若被密密麻麻的虫蚁蛰咬,泛起连绵不断的疼痛和苦涩。
贺云泽缓缓进入病房,医生已经散去,白皎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数格子,听见动静,她偏过头朝这边看,见到他,脸上绽开一抹妩媚至极的笑靥:“小泽。”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白皎朝他招了招手,发现他情绪低落,不禁皱了皱鼻子,温和地问:“你在想什么?”
“医生都说我身体健康,恢复起来效果肯定不错,你别担心了,我一定会没事的。”
她包容地看着他,只字不提自己曾经遭受的痛楚,宽宥又温柔。
贺云泽忽然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白皎微怔,披散的长发遮住她雪白柔嫩的脸颊,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嗓音:“小泽,你可以……可以接受我吗?”
她说完惊觉这句话有歧义,挥着手解释:“不是要你把我当成妈妈,我只是想让你放下心中的抵触,让你把我——”
她顿了顿,换成另一种表达:“你看,我做到了曾经的承诺,抓到幕后凶手,也有能力保护你。”
“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家人吗?”
她拂开一缕黑发,露出妩媚的眉眼,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希冀和期盼:“小泽,把我当成亲人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38 章
那一霎, 贺云泽像是被人放逐在真空状态下的囚徒,不得呼吸。
他想怒吼,告诉白皎:你这个傻瓜, 贺东恒根本不爱你, 从头到尾你都是他利用的棋子, 是他竖起的挡箭牌!
可他忽然悲哀地意识到, 就算知道真相, 她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放弃。
他前所未有地嫉妒起一个死人。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像是被人剖开扔进荆棘里, 千万根硬刺将他扎得头破血流, 遍体鳞伤。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嘶哑得如同粗糙的砂纸, 如同一团燃尽的火焰,只剩下一捧冷冰冰的灰烬。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1
他的舌尖品尝到苦涩的气息。
贺云泽换了个话题,敲了敲轮椅扶手, 笃笃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他说起自己未来打算:“我准备做手术,治好我的双腿。”
白皎闻言惊喜抬头, 知道他在这件事上有多固执,于是开心地赞同道:“好啊,你能想通真的太好了。我以前就经常在想, 要是你站起来,肯定会很高, 做完手术,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英俊多金的大帅哥!”
“迷倒万千少女!”她夸张地比划起来, 眼里不掺丝毫它意。
贺云泽默默听着她的畅想,忍不住在心里问,那你喜欢英俊多金的帅哥吗?
他又想,她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不会这么欢喜。
他不会告诉她,他的改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是第一次,看到她飘逸灵动的舞姿时的自惭形秽,是她受伤时,困在轮椅上的无能为力。
贺云泽忽然发现,他一直固执坚持的东西根本不是所谓的复仇,是他对自己的囚困,他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狭小的轮椅上。
现在他想走出去,为了她,为了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受伤,而他,却连触碰她都不可能。
他温柔地凝视白皎,笑容在眼中漾起,那些复杂的情绪都被他压在心底,我会退回原位,我会默默守护着,只要能够看到你。
可他不知道,人是贪婪成性的动物,他只会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渴望。
欲壑难填。
【剧情逆转值:85%】
*
八个月后。
灯光绚烂舞台上,摇臂镜头兢兢业业地进行直播,这是某家电视台进行宣传的直播典礼。
白皎在后台,作为一名舞者。
她的伤势早就养好了,跟着师父王芳华进行排练,中间参加国内舞蹈界至高荣誉华彩杯表演,以独舞《扇舞丹青》获得华彩杯青年组第一名,在业内一举成名!
这次电视台直播表演,白皎就是在老师的极力推荐下,拿到一场独舞,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在外界面前表演舞蹈。
好了。”化妆师落下最后一步,后台半步,惊艳无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
眼前人黑发梳成飞天髻,珠玉宝冠灼灼其华,她的脸颊丰润妩媚,细眉修长,眉心一点朱红花钿,唇色红艳,精致的短璎珞环佩在雪白修长的脖颈上,过于浓艳的妆容毫无俗艳之气,反而有种圣洁空灵之感。
她露出雪白的双肩,橙红色锦缎缠绕包裹住胸部,下身则是橙绿双色面料的薄纱长裙,裙摆及至脚踝,走动间可以看到白皙精致的赤)裸足尖。
在她腰腹又裹着一件及臀短裙,用系带固定在腰间,配合缠绕双臂几圈的长且窄的蓝绿披帛,轻薄的材质仿佛随时都要随风飘荡。
但凡对舞蹈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一套神秘且浓墨重彩的绚丽服饰,分明是敦煌风格。
白皎今天要表演的,正是水下《敦煌飞天舞》。
精致的服化道完美还原“西域风情”,既柔和了中原的温婉柔情,也有西凉乐舞的婀娜多姿,更有龟兹乐舞的风情万种,衬得她整个人瑰姿艳逸、灵动飞扬。
主持人很快便念到她的舞蹈,镜头照在澄澈的池水中,透明玻璃建造的水池,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出水下舞者的各种姿态。
这次的飞天独舞时常三分钟。
普通人看来时间并不长,甚至还有些短,但他们忽略了一个前提,这是水下憋气三分钟,各种高难度动作同时进行。
平常在陆地进行敦煌飞天舞表演已经很难,更何况是在随波逐流的水下,将动作精确到一毫一厘,即使是专业舞者,也是极为艰难的挑战。
需要体力和舞技完美融合,力度透过肌肉一寸寸爆发,收敛。
正式出演之前,白皎已经排练过不下上百次,几乎每一天,她都在水下排演,泡到肌肤发皱泛白。
她轻轻呼吸,再睁开眼,已经全身心投入其中。
幽暗的舞台营造出奇诡的画面感,直至灯光逐渐亮起,四周虚拟投影出繁复华丽的敦煌藻井图案,莲花火焰云纹遍布其中,刹那间,仿佛让人置身于黄沙漠漠的敦煌莫高窟。
敦煌飞天舞中的飞天,即是菩萨也是仙子,在莫高窟七百多窟中,有四百多窟藻井之上遍布飞天。
下一刻,她轻盈入水。
流水无形人有形。
镜头前,她身形微沉,裙摆飘托出曼妙身姿,出胯、冲身、折腕、提膝,在无边水波中,形成一道道曼妙的曲线。
飞天舞是敦煌舞蹈中最轻盈、最优雅的代表,需要舞者从头到尾进行扭曲,不断调整身形体态。
她周身萦绕着长长的蓝绿飘带宛如祥云飘荡,明明是在沉重的水下,却如飞翔天空的仙女一般,神态天真烂漫,一颦一笑间,展露出婀娜秀美的体态。
水中光影重叠,洒在她娇艳秀美的脸庞上,细软的腰肢上,修长的双腿助水倒踢,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轻盈飞起,无论是直播间,还是现场,无数人屏息凝神,全身心沦陷进这场视觉盛宴中。
可以预见,这场表演过后,白皎这个名字这场舞,一定会破圈疯转。
一舞结束,她破水而出。
虽然现在已是夏天,室温并不低,她还是接触空气的一瞬间,感受到没骨的寒凉,雪白柔软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水珠簌簌滚落,被等在后台的助理飞快拿毛毯裹住。
周茹:“白姐,你没事吧?”
白皎摇摇头:“还好。”
她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实在没力气去想其他人。
防水的妆容立刻被擦掉,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脸,潮湿的黑发披散在腰间,滴答滴答垂落水珠。
周茹立刻递上准备好的热奶茶:“白姐,你先抱着奶茶,暖暖身体。”
她压抑着激动的神情,观看完整场表演,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她都能看出来,这表演叫人惊艳至极!
“白姐,我刚才看见你表演之后,发现台下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他们都快被你给迷死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帮她褪下各种首饰,白皎终于轻松一些,窝在毛毯里,忽然,周围声音都安静下来,仿佛一刹那,全世界都凝滞了。
她好奇地沿着那些人方向看过去,眼睛瞬间睁大——
贺云泽。
他穿着黑衣长裤,气质卓绝,终于摆脱轮椅,步伐平稳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停下,微微俯身,柔声说:“我回来了。”
白皎捂住嘴,一时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距离他出国手术,已经过去了足足大半年,他竟然回国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嘴唇张张合合,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贺云泽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手指,又怕她发现,他的欢喜太过激荡,仿佛心头也有一股暗流涌动。
二百七十六天三个小时十八分。
他在心里默念,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异国他乡,他靠着一遍遍关于她的回忆度过漫漫长夜,无时无刻都在期待,还有多久能回家,见到她。
无论心头再怎么激荡,贺云泽脸上也挂着明朗的笑,朝她张开双臂:“好久不见。”
白皎连忙拒绝:“别抱,我全身都是水,会把你衣服弄湿,万一感冒了就完蛋了!”
她边说边躲,贺云泽毫不犹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没关系。”
他开朗了很多,像极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年轻人,白皎仰着头想。
然后是被人紧紧抱住的羞赧和紧张,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别抱我了,我快窒息了。”
她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震动的胸膛抵着耳朵,震得她耳尖酥麻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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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身边的周茹觉得有点不对劲,反复打量拥抱的两人,或许是云先生之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不觉得他是这么情绪外放的人。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
周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白皎裹着毛毯带他去自己的独立休息室,指着凳子说:“快坐吧。”
“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表演的吗?”
“小泽,我很开心。”白皎开心地看着他。
贺云泽绷紧下颌,沉声否认:“只是顺路。”
一侧的Linda听得忍不住挑眉,作为贺云泽的秘书,她负责对方一切行程安排,因此很清楚,这可不是顺路。
BOSS特意提前三天推掉线上会议,在现场看她跳舞,来到后台之前,他已经在前台等了很久,一直看完《敦煌飞天独舞》全过程,才终于按捺不住,来后台见她。
以他如今的身份,电视台主办方根本不敢阻拦。
想起这些,Linda眼神闪烁,在她看来,BOSS卓绝的天赋随时可以脱离东信,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王国,可他不愿意。
他像是一头凶恶的野兽。
白小姐就是野兽脖子上的锁链,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禁止触碰的逆鳞。
“Linda。”
听见BOSS呼喊,Linda立刻回神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大束娇艳无比的鲜花,层层叠叠包裹着,烂漫肆意地盛放,散发出幽幽香气。
“恭喜你,舞蹈非常好看。”贺云泽说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聊天,白皎明显感觉到,他性格愈发风趣幽默,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阴郁低沉。
周茹打开屋子里的暖气,又帮她拿来一支吹风机,殷勤地说:“白姐,我帮你吹头发吧。”
要是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等干呢,而且,周茹看着她娇艳的面容,脸上泛起阵阵热意,她非常乐意帮白皎吹头发!
“我来。”
不等她回答,手里的吹风机已经被人拿走,周茹怔怔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啊,我还没答应啊!
恍然间对上一双阴沉黑眸,顿时叫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小茹?”白皎问她,怎么突然跟呆头鹅似的站在这里。
Linda眼尖手快抓住她:“白小姐,我和她有事,先去出一趟。”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云泽:“我帮你吹头发。”
白皎:“啊?”
他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吹风机鼓噪的声音里,遮盖住他滚烫的心跳声。
热气吹拂着她柔顺的黑发,指尖轻轻拨弄,瞥见她柔嫩白皙的脖颈。
贺云泽忍不住扯了扯领口,一股燥热涌上心头,可当他看到她是,凛冽的眉眼又会柔和千万倍。
他的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稀世之宝。
白皎不适应地舔了舔唇瓣:“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贺云泽蓦地回神。
她还在继续:“你刚回国,按理说我该帮你接风洗尘,但是看现在的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先请你简单吃顿便饭吧。”
她说着扭头看他:“可以吗?”
胸腔里的东西疯狂撞击,他飞快垂眸,一点甜意缠上心头,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喑哑起来:“好。”
白皎领着他出门,顺便和其它同学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她早就洗清了身上脏水,又成了班级里的领舞,根本不用她经营,自然有人主动围上来,讨好她。
看见他们俩离开,不少人目露惊讶,贺云泽并未在大众视野里曝光过,因此,谁也没认出来,他就是东信现在的掌权人。
她们露出暧昧微笑——
“没关系,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们待会儿也要走。”
“是啊是啊,反正表演已经结束了,走吧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
餐厅建造在本地标志性地标的双子塔顶层,他们是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地面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片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地上坐落着一条无边银河。
漂亮的夜景让人陶醉。
贺云泽注意力却在白皎身上,看她披散着长发,面容白皙,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散发出莹润光泽。
他看得失神,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餐具。
室内演奏的钢琴声仿若鼓点敲打着心脏,让他直到现在,还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个时间点,不少情侣都吃饭,贺云泽隐约听见周围的低声交谈,瞥了眼面前的女人,如果不是知道白皎的性格,他或许真以为对方有什么别样心思。
可她没有。
他垂下眉眼,不知是失望亦或是其他。
白皎:“吃饭啊。”
她笑着说:“这家餐厅饭菜很好吃,我还点了一瓶红酒。”
说话间,脚步声愈发靠近。
“客人,您的红酒。”女服务生端着红酒过来,白皎看到她之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原女主。
许芷晴生得一张小圆脸,大眼睛,说话间略带几分江南地区的吴侬软语,在原剧情里,对方无意中遇到贺云泽,那时的他阴郁孤僻,性格暴虐且偏执,他们之间摩擦不断。
原剧情设定是部非常典型的虐文。
许芷晴身世曲折。
十八岁是她的人生分水岭,十八岁之前,她是父母宠溺的小公主,十八岁之后,父母旅游时双双殒命,留下现金和一套房产,她好不容易从饿狼般的亲戚手里逃出。
尽管手里有钱,她也没有肆无忌惮的挥霍,而是为了大学的生活费,做各种兼职。
白皎猛然意识到,剧情里并没这一幕。
她们提前相遇了。
她飞快瞥了眼贺云泽,后者不动如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算是好消息吗?
思索间,许芷晴已经转身,白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皱紧眉头:“等一等。”
后者一怔,小心翼翼地问:“客人,怎么了?”
“你裤子脏了。”白皎小声说,看着她浅色衣裤上一小片血红,她脱下外套递给发懵的女生:“系在腰上吧,可以挡一挡。”
许芷晴全身都在发抖。
蓦地想起之前出来送餐时,其它同事嘻嘻哈哈的视线,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回想,那么明晃晃的嘲讽。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例假了,没有一个人提醒她,只有她,想到这里,许芷晴鼻头忍不住一酸。
她是第一次出来做暑假工,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
“谢谢。”她红着眼,使劲儿忍耐才没让自己哭出来,接过衣服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忍不住重复:“谢谢你。”
白皎提醒她:“你最好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嗯嗯。”许芷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潮红的眼圈也遮不住眼底闪烁的羞赧和感激,她木愣愣站在桌子前,张了张嘴。
白皎:“还有事吗?”
许芷晴揉着衣角:“您、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白皎听见她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来,只是举手之劳。就算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个女服务生,她也会这么做。
她想让许芷晴去处理,却忽略了对方的决心:“可以告诉我吗?我只是想谢谢你。”
许芷晴可怜巴巴地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噪音,白皎诧异地瞥了眼对面,贺云泽眉头紧锁:“吃饭了。”
白皎:“好吧。”
她无奈地看向许芷晴:“我叫白皎。”
坐上轿车时,白皎还在回想之前的事,一会儿蹙紧眉头一会儿舒展眉心,完全忽略了旁边人的存在。
半晌,才想起他,她试探地问:“那个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贺云泽:“不怎么样。”
他硬邦邦地说着,只想捧着她的脸,让她永远看着自己,什么小姑娘大姑娘,他通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眼里只有白皎。
贺云泽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情敌除了男人,还会有女人。
一时间,他心头又酸又胀,像是泡进醋缸里。
因为他清楚,他喜欢的这个人,不止有一副美艳动人的皮囊,更有让人无法自拔的魅力,男女通杀。
白皎咬了咬唇:“真的?”
贺云泽身上低气压愈发浓郁,问她:“你很关注她?”
白皎:“……”
她暗暗猜测,难道是因为剧情提前,剧本也改变了?
*
白皎回家后,把两张游乐园门票压在桌上。
今天出去练舞,碰到了一群同学,就被缠上了。
她的名气越大地位越高,周围的好人也越多,一部分同学讨好她,还有人动心思,想追求她。
白皎啧了一声,连叶戈都比不上。
她忽然想起,叶戈已经离开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的很急,连跟她告别都来不及。
不再多想,她的视线落在门票上。
之前同学非要送她两张游乐园门票,说什么“家里开了游乐园,你来捧捧场。”
白皎有点为难,她又没有男朋友,一个人去玩儿,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她慢慢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几天后,管家出声询问,才想起这件事。
白皎捏着门票,忽然瞥见身边沙发上,戴着眼镜处理文件的贺云泽,他盯着电脑,对周遭一切屏蔽感知。
白皎视线慢慢落定。
“小泽。”她说。
贺云泽动作一顿,其实早几天,他便发现了门票。
无意中听到周茹告诉白皎,她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周末的时候和对方一起去逛游乐园,并且向白皎强烈推荐一个地方:“白姐,这里可好玩儿了。”
“里面有一个鬼屋密室,惊险又刺激,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情侣杀手。”
白皎好奇地问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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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茹笑呵呵地捂住嘴巴:“因为,不少情侣在体验过鬼屋之后,直接原地分手了,当然也有体验过之后,感情更好的,但是那样的人很少。”
白皎被她说得提起兴趣,但是她一个人,懒得去,只想窝在家里,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翻来覆去。
但是她又实在是好奇。
鬼屋欸,她和鬼扯上关系的经历,是做一为个鬼怪世界的背景板小鬼,在人间飘来荡去,没几天,就被天师男主抹杀了。
白皎轻咳一声,问他:“最近有空吗?”
贺云泽瞥了眼,保存文件后合上电脑:“你想让我去?”
白皎:“……那你愿意陪我去吗?”
贺云泽微微倾身:“你觉得呢?”
白皎:“小泽最好了!”
她脸上绽开灿烂笑容:“其实我觉得,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处理公务,不如出去转转走走,锻炼身体。”
贺云泽算是看穿她了,能屈能伸,可柔可刚,把他拉过去,也是为了当工具人,不过,他并不生气。
他微微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愉悦,在他看来,这也是跟她独处的机会……
他的原则他的一切,面对她时,尽数化为湮灭的飞灰。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约定那天。
江省市区新开的网红游乐园宣传力度极大,即使到了傍晚,络绎不绝的游客依旧不断。
白皎他们慢悠悠地转到了鬼屋前面。
招牌上用血红的恐怖字体写上了鬼屋的名字,大门敞开,昏暗的室内隐约能看见一点轮廓,更多的是漆黑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白皎扭头跟他说:“我们进去吧。”
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且讲述了规则,这家鬼屋主题是疯人院密室,六个人分成一组。
白皎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她们,还有一对穿着情侣服的小情侣,另外两人是两个男生,他们看见她,眼中掠起一丝惊艳,瞥见她身侧高大的贺云泽之后,又硬生生把话地咽了回去。
“赵鹏宇!你看什么呢!”情侣中的女生忽然娇喝一声:“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情侣服男生一脸无辜:“我刚才一直在看你啊。”
看他真诚的表情,就算是女生自己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真是她刚才看错了?
没多久,鬼屋密室逃生开始了。
破旧的房屋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模糊轮廓,房间里安静得渗人。
几人严阵以待,穿过封锁的铁栏,进入一个个小房间,搜索线索。
“啊!”
不知谁嚎了一嗓子,视线范围内,一个青面獠牙血红大褂的“鬼”飘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电锯,发现嗡嗡的声响,刺鼻的铁锈味冲进大脑。
狭窄的走廊已经乱成一团。
就是知道这些鬼是人假扮,白皎也禁不住心跳加速,她立刻拽住贺云泽衣袖,一起逃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们的身体素质可比这些人好得多,没几步便越过跑得最快的男生。
后者吓得全身发颤,一个趔趄趴在地上,为了不被鬼抓到,四肢并用地往出口爬,同伴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啊啊啊!?”
尖叫声逐渐变了调子。
白皎看着他猪突猛进,震惊得红唇微张。
身后,电锯鬼呜呜向前冲。
小情侣并列倒数第一,呼哧呼哧跑到拐角处,男朋友一马当先推开门,轮到女生跑过来,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人推过去,砰地一声,关紧门。
“啊啊啊赵鹏宇我操你大爷!”女生崩溃地双腿发软,一下子撞到鬼身上,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和鬼怪大眼瞪小眼,察觉她身上的怨气,恶鬼下意识后退半步。
女生走过来,一把夺过道具电锯,飞快拉了两下,嗡嗡声震耳欲聋。
“赵鹏宇,老娘锯了你!”她脸上泪痕没干,已经彪悍地踹开门,朝男朋友追过去。
“恶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JPG
另一边,无头鬼在走廊里游荡,白影森森。
他打开一扇门,完全没发现对方的痕迹,不禁疑惑起来:“老大,人在哪里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狭窄的柜子里,黑暗中看不见任何光线,白皎和贺云泽藏在柜子里,里面狭窄无比,他们身体紧挨着,白皎被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包裹着她。
哒哒的足音在幽暗的房间里回荡,她知道,那个“鬼”还没走,下意识往前钻了钻。
贺云泽呼吸急促,控制不住地低下头,轻嗅她发顶的幽香,手臂收得更紧,两个人,仿佛嵌进彼此身体里。
声音逐渐消失,白皎小声问:“它走了吗?”
贺云泽:“不知道,待会儿我先出去,你在柜子里等着。”
白皎:“好。”
话音刚落,便响起“唰”地一声。
柜门被人拉开。
无头鬼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野狗,吱哇乱叫。
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鬼屋不是约会的咖啡厅!
贺云泽和她对视一眼,握紧她的手:“跑!”
两人一“鬼”再次开启追逐战。
许久之后,终于来到鬼屋出口。
一旁,小情侣已经闹崩,女生拿着电锯嗡嗡咒骂:“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分手!”
原来,她提着电锯把男生直追到鬼屋出口,出来便忍不住破口大骂,又看见白皎他们,心酸还是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禁不住吸吸鼻子:“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一定要跟你分手!”
白皎:……
她想拍拍脸,才发现,他们交握的手一直没分开,遏制不住的慌乱涌上心头,她勉力维持着表情,轻声问:“可以放手了吗?”
贺云泽抿了抿唇,松开手。
方才牵起她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又虚虚握住,细腻触感仍旧残留在他皮肤上,化作一团火焰,又似千万只虫蚁,钻进他的血管,蛰咬他的神经。
连心脏都泛起绵密的痛楚。
他凝视着白皎,眼神别样温柔。
明明知道不可触碰,明明知道不能沉沦,倘若我能控制它,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就不用再跳动。
第 39 章
九月份, 燕大新生开学典礼。
空旷的大礼堂内,灯火辉煌。
学生一排排坐满,期待地看向装饰一新的舞台, 校领导已经就位, 灯光打射在舞台上。
“白皎, 快开始了。”
白皎坐在观众席上, 旁边同学朝她挤眉弄眼, 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后者却支支吾吾地说:“别想了,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有惊喜!”
什么惊喜?
思索间, 大礼堂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 她注意到, 周遭其它同学都往台上看, 发出低低的惊叹的声音。
白皎微微仰头,视线越过人海,看向高台,最终落在引发躁动的男人。
贺云泽。
她有些惊讶, 瞥了眼同学, 后者已经激动得近乎手舞足蹈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了。
可她不知道, 之前被老师抽去练舞,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 根本不知道这次的演讲嘉宾是贺云泽。
她扫了眼上方时实滚动的条幅:热烈欢迎燕大优秀校友贺云泽先生发表讲话。
贺云泽微微一笑,底下立时传来低低的抽气声, 俊美无俦的容貌摄住了所有人心神。
他在上面发言,底下的学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躁动又兴奋,放光的眼睛齐刷刷地汇聚一点,白皎甚至听见周围有人窸窸窣窣地讲话。
“好帅好帅!他是哪个学长吗?”
“这个人你都不认识,这可是贺云泽!东信总裁!”
老生侃侃而谈:“听说他之前出了车祸,双腿残疾,没想到,竟然治好了,我之前见过他,他现在比以前更帅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老生听见那人的话,禁不住瞥了眼:“别痴心妄想了,人家毕业几年了,要不是今天学校请他来,咱们只能在电视上见到他。”
“贺总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有个人,你能见到她。”
“谁啊?”
“咱们学校的校花,之前电视剧直播,水下《敦煌飞天舞》的表演者——白皎。她是咱们燕大的首席舞者,还有几年才会毕业,白学姐很漂亮的,要是能够嫁给我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说话那人。
一头短发,声音低沉,混杂在一群女生里,赞叹的目光让人心生诧异,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被人围观的短发学生,像是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是女生,才不是那些臭男人!”
“想和大美女贴贴有什么不可以的?”
后排的白皎:……
她真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默默低下头,捂住脸。
蓦地,她听见后方有人谈起贺云泽,不同于其他人欣赏倾慕的语气,那人声音傲慢至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嚣张:“一群花痴。”
白皎听见她的话,不禁愣怔一瞬,看过去——
后排一群人簇拥着的女生容貌艳丽,骄傲地抬起下颌,眼神得意至极,似乎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曼曼姐,我们知道,您可是徐家大小姐,只有您才配得上贺总!”
虽然心里觉得她太狂妄,那可是东信总裁,说得好像是她家阿猫阿狗似的。小跟班们表面上连连附和,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小跟班们一个劲儿地吹捧,女生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姿态高傲,仿佛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她知道这些人不信,笑着说:“你们这个层次,怎么会知道,我们徐家跟贺家,可是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的,我是贺云泽的未婚妻。”
她说着抚了抚卷发,艳丽的脸庞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大波浪卷发,容貌艳丽,气焰嚣张,还有一群七八个女生组成的小跟班。
白皎一眼便就认出来了,她就是剧情里的恶毒女配,徐曼曼。
白皎手里掌握着剧本,知道原剧情,不禁厌恶地瞥了眼对方,徐曼曼没有撒谎,她和贺云泽有婚约,不过那是在贺东恒出事之后前。
出事之后,徐家飞快收回婚约。
他们觉得贺云泽已经变成了残废,又没有继承贺家遗产,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生怕晚一步,被他黏上了,恨不得一脚把人给踢开了。
当然,后期发现贺云泽东山再起时,徐家再度巴巴地黏上来,徐曼曼自诩是他最适合的联姻对象,将贺云泽当成囊中之物。
她没见过这么傲慢又让人讨厌的人。
白皎叹了口气,古早虐文里的反派果然很降智。
她慢吞吞扫视一圈,记下这些人的脸,就不再听,怕听到脏了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小跟班突然出声:“前面有人在看我们。”
几个人沿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要说话,洋洋得意的小团体瞬间寂静。
美艳绝伦的脸撞入眼帘。
徐曼曼看见后,眼皮狠狠跳了下,全身僵直,她紧紧盯着白皎,她是谁?
看见她的一刹那,眼睛都被晃得失神。
她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艳丽的脸扭曲起来,一侧小跟班们畏惧地缩成一团,顶不住她怒气冲冲的目光。
白皎记在心里,收回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一瞥。
徐曼曼:“她是谁?”
她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你们说话啊。”
周围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人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怯懦地解释:“我好像知道……”
她掏出手机:“她是燕大的校花白皎!”
徐曼曼听见后,眉头一挑,忍不住蔑视地瞥了眼,原来是她啊。
一个死皮赖脸赖在贺家的情妇,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扫地出门。
一面不屑,一面又暗暗记住那张脸,同为浓艳系,徐曼曼自诩美貌无双,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把自己给比下去。
还是她最不屑的对象。
白皎不知道这些,看向台上,西装革履的青年已经准备下台,最后一个提问环节,蠢蠢欲动的礼堂中,忽然有人出声:“我想问,贺总你有女朋友吗?”
贺云泽目光微顿,视线扫过台下,忽然目光一凝,他看见台下坐着的女生,精致的灯光洒在娇美的脸庞上,心脏不争气地紧缩一瞬。
他喉头发紧:“感情问题,我不负责回答。”
“学业或者工作上的事,可以向我提问。”
提问的学生愣怔一下,周围人朝她看过来,她终于发觉,那些人的目光,不是赞许,而是惊诧,仿佛在问她,这样好的机会,你就问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窘迫地坐回去。
问答环节结束后,贺云泽结束发言,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和后面校领导冗长的发言形成鲜明对比。
结束后,贺云泽拒绝了校领导的提议,一个人在礼堂外围闲逛。
就像行星围绕恒星公转,他不自觉地被白皎吸引。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见她。
“小泽。”
听见熟悉的声音,贺云泽身体微僵,昏黄的路灯下,心心念念的人站在不远处,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皎。”
白皎上下扫过他,提起刚才的话题,打趣道:“准备什么时候找一个女朋友?”
他满怀欢喜被她一句话敲成碎片。
贺云泽:“你呢?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一辈子守身如玉?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忠贞不渝。”
白皎怔住,对上他的目光,眼底黑压压的情绪如飓风肆虐,她心头微滞,轻轻笑了声:“有谁惹到你了吗?你现在的样子……”她顿了顿,才说:“像只炸了毛的猫,还挺可爱。”
你。
贺云泽心头默念,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告诉她,凭什么只有我在泥沼里挣扎。
他仰望一轮月亮,在水里追逐她的影子,在梦里将她拥入怀中。
醒来后,只有一捧镜花水月。
他暗沉的目光凝望着白皎,让她下意识快走几步,想要挣脱越来越压抑的空气。
“贺先生?”
他们还没走几步,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徐曼曼噔噔噔地跑过来,亮晶晶的目光看着贺云泽,羞怯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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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性忽视了白皎。
贺云泽面无表情:“我们认识吗?”
徐曼曼察觉不对,可怜兮兮地仰起头,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容易让人心生怜爱。外人面前娇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就是靠这样,让父母软下心,无底线的纵容。
徐曼曼:“贺哥哥,你还在生曼曼的气吗?曼曼也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那么做,曼曼不是故意的,曼曼替爸爸妈妈给你赔罪,原谅我好不好?”
徐曼曼软软地撒娇,有心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
可惜她碰到的是贺云泽,软硬不吃。
婚约本就非他所愿,如今她死皮赖脸地凑过来,贺云泽大开眼界。
他毫不留情地讥笑一顿:“你有多大脸,值得我生气?”
“我为什么要原谅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如果你没站出来,可能我还想不起来,徐家大小姐?”
漆黑晦涩的眼眸冷冷注视她,锐利的视线看穿她,徐曼曼揉着衣角,心底一阵阵惶恐。
贺云泽:“我和徐家婚约早在一年前就解除了,徐小姐别误会。至于道歉,你可真及时,在我接任东信之后,突然开始愧疚了。”
徐曼曼惊愕地看着他,那些话让她脸庞飞快充血,不是羞耻,而是愤怒。
她开始后悔家里的决定,说什么要把她送到燕大,讨好同是燕大毕业生的贺云泽。
结果就是被他羞辱!
贺云泽不耐烦和她纠缠,拉着白皎离开,临走前,他漫不经心般瞥了眼身后,只一霎,徐曼曼遍体生寒,冷彻心扉。
她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等到那群小跟班过来,只看到大小姐神色恍惚,失魂落魄。
她们面面相觑,不敢过去也不敢出声。
另一边,贺云泽站定,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霎时柔和千万倍,他忍不住解释道:“我不认识她。”
“她自报家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了,之前父亲给我订了一门婚约,出事之后,他们主动来退婚。”
他说着眉眼黯然,俊美无俦的面庞让人心生怜爱。
白皎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对她解释这些,她摇摇头,轻快地拍拍他肩头:“没关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贺云泽哑然失笑地看着她。
白皎被他盯得时间长了,默默后退半步:“你在看什么?”
她微微偏头,眼神闪烁,不知怎么形容,忽然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贺云泽:“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
或许是因为剧情开始了,今年的学校格外热闹,以徐曼曼为首的小团队,很快就在燕大出了名。
连白皎都听说了。
她扫了眼周围的同学,大家聚成一堆,围在一起聊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在学生会听到的消息,那个徐曼曼,她家里捐了一栋楼,才把她塞进燕大来!”
“一栋楼?!”其他人瞠目结舌,八卦欲蹭蹭提升。
白皎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默默地收拾东西,有人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呀?那可是一栋楼,徐家可真有钱!”
“是有钱,而且我听说,大小姐可活跃了,刚上学就想着让人弄什么校花校草评选榜,真是闲得很。”
“你们说,她以后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啊,先给自己造造势。”
“这年头,娱乐圈真成学历洼地了。”
其他人叹了口气,白皎回过神,才发现话题竟扯到了自己身上。
“随便她,大小姐长得是好看,跟现在的娱乐圈里资本的丑孩子相比,倒是有优势,可是跟咱们白皎,完全不能比!”
“也就是白皎不想去混娱乐圈,听说里面脏的很。”
白皎皱紧眉头:“说我干什么?”
“你们的舞都排练完了吗?还有心思说别人的闲话。”
众人纷纷闭嘴。
白皎自顾自离开,觉得还是这群人太闲,有这八卦的功夫还不如多多练舞。
她走之后,其他人怂眉拉眼,愁眉苦脸,大家就是为了消遣才聊八卦,没想到白皎根本不cue。
“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仿生机器人啊,脑子只有跳舞这一条程序,都不嫌累的!”
“也许,这就是人家能成主舞,咱们只是群舞的原因?”
听见这话,大家都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徐曼曼打开网站主页,查看校花评选榜,她美滋滋地想,反正她有钱又闲,凭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反正家里从来没想过让她继承家业,只要当个大小姐就行了。
以前燕大都是暗戳戳排序,现在有了她大力支持,搞得轰轰烈烈,这事在互联网上都出了名。
除了一部分看热闹,其它绝大部分以嘲讽居多,当初被一栋楼砸昏了头脑的校领导看着铺天盖地的评论,这会儿反应过来,突然有些后悔。
言归正传,徐曼曼看到高居榜首的女生时,脸色霍然阴沉,又是她!
她在第二名,精细到每根头发丝的精修照片票数竟然远远追不上第一的白皎,让她更怄气的是,对方评选的照片,竟然只是随手的抓拍,却硬生生把她衬成了小丑。
徐曼曼气愤地咬着下唇,脸色难看得很。
没人出声。
徐曼曼把气撒在跟班身上,这时候她们应该已经义愤填膺地帮自己骂起来,现在她枯坐半天,没有一个人过来。
她们在搞什么?
她疑惑地看过去,几个小跟班围成一团,头挨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彻彻底底忽略了她。
徐曼曼走过去,看到几人围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她一眼看到,视频焦点的女生衣袂飘飘,舞姿瑰逸,水袖分拨裁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可不正是白皎。
徐曼曼脸色铁青,幽幽地低下头:“是不是很好看?”
小跟班看得入迷,点点头:“是啊,她舞跳得真好。”
其他人附和出声,直到头顶炸开一声冷笑:“呵呵,既然这样你们围成一团干什么,打开电脑看啊。”
跟班们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抬头,瞥见她难看至极的脸色。
徐曼曼:“怎么不看了?继续啊!”
死一般的沉默。
她早就快要气炸了,一把夺过播放的手机,狠狠砸上地板,砰地一声,手机摔成碎片。
在后者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大小姐傲慢地抬起下颌:“不小心手滑了,待会儿我还你一部新手机。”
几个小跟班面面相觑,对大小姐的坏脾气更加清楚,包括被摔手机的女生,即使已经畏惧到极点,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至于白皎……
被大小姐盯上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们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正好,白皎也盯上了她。
自从发现徐曼曼之后,她也在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发现徐曼曼搞什么校花评选,白皎指尖轻叩桌面,面上尽是玩味。
哇哦,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她照常上学练舞,直到燕大举办一年一度的晚会。
作为舞蹈系第一人,王芳华赞不绝口的小徒弟,白皎是系里板上钉钉的表演选手。
报名的消息传出去,很快钻进徐曼曼耳朵里,听说她要表演独舞,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笑容满面。
旁边的跟班们看她发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王曼曼笑盈盈地扫过她们,看见一群“小鹌鹑”,不悦地皱紧眉头,她朝一人招招手:“你过来。”
后者对上她的眼,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毕恭毕敬地走过来:“曼曼姐,您说。”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会当天。
日暮西垂,大礼堂里灯光璀璨。
后台乱糟糟一片,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白皎正对着镜子上妆,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裙,正式的演出服放在储物室,她还没来得及换上。
“白、白学姐。”
身后传来惊喜的叫声。
白皎转过身,对上她琥珀似的茶色眼瞳,许芷晴刷地一下涨红了脸:“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开心得眼睛都在发亮。
白皎:“你在这里做志愿者?”
许芷晴点点头,眼里除了她,谁也装不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忽然滚烫起来:“我听说你会在晚会上表演,就主动申请来做志愿者,没想到会真的遇见你……”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懊恼地舔了舔嘴巴,她在说什么废话啊,简直丢死人了!
一抬眼,对上白皎温和的目光,许芷晴忽然鼓足勇气:“白皎学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白皎嫣然一笑:“好啊。”
倒是许芷晴,因为后台太忙碌,说不了几句话,就被人叫过去,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白皎朝她挥挥手,笑容璀璨夺目。
她让化妆师继续上妆,繁复绮丽的妆容衬得她愈发美艳脱俗,这次的舞蹈节目是《胡旋舞》。
另一边,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进储物室,手里的刀片在灯光下,闪烁出冷冰冰的寒芒。
她悄悄找到舞衣,看了眼下方的铭牌,撑开的衣裙奢华至极,在光线下闪烁光芒,层层薄纱绚烂多彩。
刀片在长裙上轻轻切割,几分钟后,才悄悄退出去。
“呼!”
储物室的角落里,许芷晴拿着演出服,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没想到,自己拿个衣服,也会碰见这样的事。
她被刚才一幕吓坏了,连呼吸都忘了。
她瞪大眼睛看舞衣,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反而被上面金丝银线,繁复绚丽的珠宝闪花了眼。
许芷晴神色紧绷,看向舞衣下方,小纸片上写着白皎二字,她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有人想对学姐不利,得赶快告诉她!
第 40 章
许芷晴出了门就去找白皎, 她记得白皎的位置,结果到地方只看见化妆师在整理化妆品,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对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许芷晴:“你好, 你知道白学姐在哪儿吗?我有很急的事找她。”
化妆师:“她刚离开不久, 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许芷晴急得手心冒汗, 正要继续追问, 刚才招呼她的人走了过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拿着我的表演服乱跑, 马上就轮到我了, 快把表演服给我!”
说着一把拽过去。
许芷晴说不出话, 她在后台跑来跑去, 也没找到白皎, 因为不干活,反倒被人赶出去,嫌弃她碍手碍脚。
许芷晴:天啊!白学姐到底在哪儿啊!
她急得快要抓狂,忽然余光一瞥, 眼里爆发出强烈的希冀, 人群簇拥着西装革履的俊美青年,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衬托下, 宛如鹤立鸡群。
许芷晴认得对方,她第一次见到白学姐的时候,坐在她对面餐桌的男人, 应该是白学姐的男朋友,后来在大礼堂看到他发言, 许芷晴知道他非富即贵。
现在她不能接近后台,更没办法通知白皎, 但是他可以!他一定能帮白学姐!
许芷晴急匆匆地跑过去:“贺总!贺总!”
她还没靠近,就被人拦在外面,其余人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觑向贺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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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处在这个位置,连手指都不用勾,就有不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但是这么活泼的还真没见过。
还是贺总有魅力,大庭广众之下,就有人表白。
众人注视的贺云泽看见她之后,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许芷晴急得大喊:“贺总你别走,我有急事,是白皎学姐!白皎学姐有事!”
她恨不得冲过去,却被人死死拦住,几乎彻底绝望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白皎会出事?”贺云泽冷冷睨视她。
许芷晴忙不迭点头:“我没说假话,就是这样,白学姐的衣服被人割烂了,我想告诉她但是找不到她——”
一阵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流畅轻快。
此时的舞台上,灯光亮起,斜射进舞台中央,白皎踩在四周编织出联珠纹图案的圆形小毯子,也就是舞筵上。
她的两侧是异域风情的树形灯轮,烘托出光芒耀眼的热烈气氛,主屏播映出吉祥华丽的宝相花,栩栩如生般盛放,与她交相辉映。
她穿着红色纱裙,橙色裹胸,珠玉锦带缠绕双肩,佩戴各色璎珞,轻轻一旋,身上的纱衣、纱巾、佩戴飘然而起。
胡旋舞的特点是动作轻盈、急速旋转、节奏鲜明,动时“婆娑如飞”,是赫赫有名的健舞。
她的身姿宛如柳絮那样轻盈,舞裙似朵朵浮云,美艳的容貌在台上仿佛发光一般,身形又如急转旋风叫人目不暇接。
白皎能清晰感觉到,身上的舞衣在迅速撕裂,她在拿到衣服时便发现了,舞衣有问题,连接口处有割痕,对方下手极其巧妙。
如果不是她谨慎小心,或许也会着了女配的道,因为这并不是原文中的剧情,但她从来都知道,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
白皎不惧变数,反而将计就计,穿上舞衣,将这变数为己所用。
对方的险恶用心她十分清楚。
白皎回眸一笑风情万种,她瞥向台下,眉心忽然蹙进,仿佛现在才察觉身上的变化,舞步大幅度减弱。
明丽盛放的舞裙颤颤缩合。
下一刻,台下响起一阵抽气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抹矫健的人影跳上舞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她抱住。
撕裂声中,衣裙裂开,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怀中人艳丽的眉眼沾染几分神采飞扬,贺云泽偏头,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瞥见她惊慌的目光,不由得扯了扯紧绷的领带:“你没事吧?”
白皎:“我还好。”
她想起身,却被他按在怀里:“别动,我送你下去。”
白皎眼尾仿佛不经意,瞥了眼台下。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演出事故震惊时,徐曼曼满脸错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肯纡尊降贵,就是为了等白皎出丑。
她盘算得极好,这场晚会社会名流燕大校友都在,记者也会在旁边拍照,白皎跳着舞忽然衣服撕裂,全身走光,肯定会被震惊的众人拍下裸*照,发布到网上。
她可是那些人眼里的女神,仙女。
如今丑闻缠身,一朝跌落神坛,脆弱点的,可能还会寻死!
不是清纯校花吗,我就让你成为笑话!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厌恶地瞥了眼跟班:“以前不……没用的东西!”
后台。
一直等待的许芷晴急匆匆地外套披在白皎身上,近距离时,她猛地抽了口凉气:“怎么那么厉害!”
她能看见白皎几近报废的舞裙此时摇摇欲坠的挂在她身上,撕开一个个小窟窿,露出底下凝脂般雪白的肌肤。
贺云泽眸色深沉,想说她笨,但他张了张嘴,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我会处理。”
白皎:“我信你。”
她眼底残留着几缕惊慌,拽紧身上的外套。
许芷晴:“要我帮忙吗?我知道!我在储物室看到那个人是谁了!”
舞衣事件在校内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传到了网上,因为有许芷晴的指认,对方很快就被人揪出来。
是一名大一新生,她供诉是自己嫉妒白皎,想害她出丑,没想过会闹那么大的。
白皎当然不会相信,就连许芷晴都不信。
咖啡厅里。
“白学姐。”许芷晴坐在她对面,舞衣事件发生后,她一直在担心白皎,就算没有走光,对于一位舞者来说,这陷害也太阴狠太毒辣。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白皎的心理承受能力。
白皎轻轻抿了口咖啡:“怎么了?”
许芷晴义愤填膺道:“你不知道,我去警察局指认她,她咬死了是自己的办法,当谁不知道啊,她是徐曼曼的跟班,肯定是她指使的!”
白皎放下咖啡杯,低垂眼帘:“没有证据的事,别说了。”
许芷晴叹了口气:“学姐,你现在怎么样?之前我都快给吓死了,我找你也找不到,要不是碰到贺总,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白皎:“谢谢你,多亏你通知他。”
许芷晴慌忙摆手:“不是,应该多亏贺先生帮忙,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后怕得不行。
喝口咖啡压压惊,一下就被苦到了,小圆脸顿时皱成一团。
许芷晴忍不住问:“你知道警察那边会怎么处置吗?”
白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小泽。”
许芷晴忽然扫了眼四周,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学姐,贺总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他对你真关心。”
白皎惊愕地看着她,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她连忙否认:“不是,我们只是……”
她顿了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
许芷晴了然地说:“朋友?”
她心里暗想,才不相信呢。
听见她说白学姐要出事,贺总比谁跑得都快,许芷晴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她有眼睛,看得到事情发生时,贺总担忧关切的眼神。
看白皎不想提这个,她飞快转移话题,愤愤不平道:“实在是太恶毒了!“
要她说,一定要狠狠教训对方!
从来都是在小说里见到这样的事,没想到有一天它真的会在现实中上演。
许芷晴一阵毛骨悚然。
*
因为性质恶劣,学校直接开除对方,警方也在继续跟进,但她一直死咬是自己心生嫉妒,后续的事白皎就不知道了。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目光环顾一圈,佣人在擦拭家具,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整个早上,她都没见到贺云泽,她回忆起来,这几天他都十分忙碌,从早到晚不见人影。
忽然,江省电视台《午间新闻》播报,主持人宣读:“九月八号六点,警察局接到一条消息,有人在飞跃城施工工地发现一具尸骨,警方已经前去调查,请看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
白皎微怔,捏着抱枕挺直腰身,飞跃城。
那是徐氏集团操刀的楼盘,白皎蓦地想起女配家庭背景,其实底子就不干净。
女配父亲早年间是黑*道起家,后来国家大力治理黑涩会,徐家不得不上岸,和贺家联姻,就是为了洗白资产。
所以,女配才会行事如此嚣张,家学渊源罢了。
“白小姐。”
白皎扭头看过去,是管家,后者突然告诉她:“云先生有事让我告诉你,想让你去公司一趟。”
白皎:“他说是什么事了吗?”
管家摇头:“先生没说,但是已经派了车,让您去公司。”
白皎起身:“好。”
她有些疑惑,猜测,或许公司出了什么事?但什么事会需要她?
出了门,司机早已在车上等她。
十几分钟后,和第一次去公司不同,Linda站在门口迎接她:“白小姐,跟我来这边。”
电梯直达顶层,贺云泽的办公室。
她还没走近,便听见女人呜呜的抽气声,隔着门缝钻出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白皎听得眉头微挑,她好像听出来是谁了,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白皎推开虚掩的房门,徐曼曼泪眼婆娑地站在红木桌前,泪珠一颗颗滚落,向他哭泣求饶:“泽哥,我真的没有指使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胆,竟然去害白皎,要是我知道她是你小妈,我一定会制止她,泽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快收手吧。”
贺云泽审视地看着她,眼底仿佛凝结一层冰,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徐曼曼颤抖着身体,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她攥紧双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事上,狠狠栽下一个大跟头。
事到如今,她只庆幸当初不是自己动手,再怎么也追查不到她身上。
“小泽。”白皎出声,好似疑惑地看了眼两人。
徐曼曼一怔,瞥见她明艳娇媚的容貌,脸色愈发憔悴又苍白,像是吞了只苍蝇。
就是因为她!
因为她,徐家遭到东信疯了似的打击,短短几天,股份蒸发一大半,她被父母亲人指责,恨不得让她跪在他面前求饶,只要贺云泽能放过自己。
徐曼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伏低瑟瑟发抖,衬得她整个人脆弱又可怜:“白皎,白皎你帮帮我,你是她小妈,你说的话他最听,我真不知道胡珊会那么疯,根本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
白皎没有回答,身侧的贺云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她护在身后,忽然后悔起来,他让白皎来的本意是为她出一口恶气。
无论徐曼曼怎么狡辩,他的人早就查到了真相。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直直戳到贺云泽痛点,慢热手背青筋暴起,半晌,阴郁的眼看向白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要替她求情吗?”
白皎惊讶得脱口而出:“我在你心里是个傻瓜吗?”
贺云泽心头一慌,正要解释,白皎已经笑了起来,她是美艳动人那一类,笑起来明艳无双,灼灼其华。
她施施然看向徐曼曼,幽幽地说:“徐小姐,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曼曼死不悔改地狡辩:“不是我!我也没想到胡珊会那么大胆,竟然想让你身败名裂!这都不关我的事!”
“而且、而且现在结果不是还好吗,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还有贺总为你出头……”
她说着艳羡地瞥了眼白皎,更多懊恼自己粗心大意,让人抓到了痕迹。
贺云泽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直接挑明道:“你以为我让你进来,是给你机会吗?”
“你说的那个胡珊,她已经招了,是你指使她这么做,你口口声声没关系,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在徐曼曼惊恐的注视下,贺云泽甩出一打东西,是照片还有资料,图像上的女生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透过照片,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啊啊!”徐曼曼惊叫连连。
她挥舞着手颤抖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开玩笑,谁知道你们那么脆弱!”
白皎看向贺云泽,后者垂下头,低声告诉她:“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徐曼曼性格嚣张跋扈,读高三时,同年级有一个艺术生,因为生得漂亮被她嫉妒,撕碎衣裙被人将裸*照曝光在网上,艺术生被骂妓*女*婊*子,不堪其辱后跳搂自杀。
白皎眸光滚动,像是吓到了。
实际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讨厌对方的原因,徐曼曼是纯粹的恶,只要稍不顺心,就会作用在其他无辜人身上。
真可惜,这不是灵异背景,没有什么超自然力量,白皎想。
贺云泽嫌弃地瞥了眼,找人把她拖出去,徐曼曼恍然回神,她不甘心地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忽然间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欢她是不是?!”
“白皎,你不是他爸爸的情人吗?你的魅力真大,父子俩都被你迷倒了!你们这是□□!”
猝不及防间,最大的秘密被捅破,贺云泽全身一震,第一反应是看向白皎。
徐曼曼不依不饶地怒吼:“他就是个疯子!你知道他做过了什么吗?他比你想象的狠辣一万倍!迟早有一天,他会抛弃你!”
白皎:“……你在说什么?”
她信赖地看向贺云泽,认真道:“你认识他还是我认识他?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滥杀无辜。”
“我从来不觉得有实力反击敌人是什么坏事,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你觉得他疯狂,不过是因为他触犯了你的利益,可是,你们徐家这样的毒瘤,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吗?”
末了,白皎欣赏地赞叹:“小泽是个好人,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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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泽怔住,紧握的双手却慢慢松开。
商场上的人说他是暴君,说他冷血无情,偏偏她说他是个好人,霎时间,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像是泡进一汪甜水里。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拖走前,徐曼曼还在大喊大叫,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声音才消失。
屋子里。
白皎勉力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忽然觉得屋子逼人的厌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云泽本能地拉住她的手,白皎应激似的一把甩开,对上他黑漆漆的眼,呼吸陡然局促。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方的状态,下意识想离开这里。
已经晚了。
贺云泽问她:“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吗?”
白皎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会相信她,你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大挺拔的青年逼近她,张开双臂,几乎将她桎梏进怀里,那双幽若寒潭的眼眸凝望她:“可是她说的是真的。”
“我喜欢你。”
贺云泽说完,全身上下松快无比,他肆意地凝视眼前人,眼中爱意倾泻而出,再也无法隐藏。
他心里很清楚,白皎那么聪明敏锐的一个人,在别人点破之后,即使根本没有什么,也会默默远离他。
贺云泽无法忍受。
他想得到更多,更多……
他强势地将人抱起,放在办公桌上,压在身下,耳尖微微泛红:“我可以做你的亲人,皎皎。”
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他低垂下头,声音低哑,暗含引诱:“丈夫也是你的亲人。”
白皎:???
她吓得双手推拒,轻踢他的小腿,脸颊因为羞愤染上一层胭脂粉,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你说什么?”
忽然感觉到不对,她伸手向下摸了一下,迟钝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卧槽!
在他同样惊愕的注视下,白皎飞也似的跑了。
许久之后,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办公桌前的男生双肩颤抖,他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放声大笑。
半晌,他才移开手臂,露出一双血丝缠绕的双眼。
恨我吧,爱我吧。
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无望的渴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皎单方面避开贺云泽,连家里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两位雇主似乎产生了什么矛盾,低气压如阴云笼罩着别墅。
白皎不知道怎么处理,索性将这事搁置一边,开始全身心投入舞蹈。一次偶然意外,让她碰到了一位故人,叶戈。
当年叶戈突然离开,白皎其实挺生气,她以为他们起码是朋友,没想到他会忽然不辞而别,就连知道他离开,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所以重逢后,叶戈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得到她的原谅。
“白皎。”
白皎一怔,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衣装整洁,全身清爽,像是花枝招展的花孔雀,散发出浓浓的魅力,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今天这身,是要去跟人表白吗?”
叶戈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反常地支支吾吾,完全不敢去看她的眼。
就在白皎以为不会得到他的回答时,忽然听见他的声音:“是。”
白皎讶然地抬眸,正要打趣他,下一刻,她对上男生期待发光的眼眸。
叶戈从后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捧花,放在她面前,眼中满含期待:“白皎,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白皎怔在当场。
叶戈并不急切,仿佛拥有无尽耐心,包容地等着她仔细思考后再回答,他不想再次错过她。
他贪婪地注视白皎,维持一个姿势,他眼里的白皎,有时圣洁得宛如天使,有时妩媚得宛若妖魅,他像是等待女王垂怜的臣子,倾倒在她裙摆之下。
即使结果不太好,至少他曾为之努力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狂风大作,风雨交加,闪电如长鞭劈开暗黑色的天空,大地上的一切景物笼罩在雨滴之下,喧嚣的雨声宛如鼓点在天地回荡。
白皎合上雨伞,进入大厅。
眼前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她隐约预感到什么不对,打开灯,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青年站在大厅里,湿透的西装勾勒出紧致结实的肌肉线条,宛如一座线条硬朗形象鲜明的中世纪雕塑。
漆黑的眼珠微微滚动,最终,完完全全摄住她。
“你——”
白皎下意识感觉不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要逃。
“啪嗒”一声。
灯光哀哀熄灭,窗外风声雨声钻入耳蜗,以及他粗重的呼吸,微凉的冷意贴上肌肤,她眨了眨眼,近在咫尺的距离,粗粝的掌心捧起她的脸颊,贴上她的软唇。
他如虔诚的信徒渴求面前的神明,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吮吸她的每一滴香甜的蜜液。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黏湿地覆盖在后背上,白皎抵着墙壁,长鞭似的雷电破碎天空,刺眼的光芒下,他们的影子完美拼合在一起。
剧烈的疼痛在唇舌间蔓延,血液顺着撕裂的创口流出。
白皎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娇艳的唇微微抿紧,震惊于贺云泽的大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在表白。”贺云泽说。
“皎皎,我在求爱。”他笑了起来,薄唇一片鲜血淋漓,是被她咬破的血液,涂满嘴唇,他并不能感觉到痛苦,只有无尽的欢愉。
原来,接吻是这样美妙的感觉。
他像一个疯子舔掉唇上腥甜的血液,他的胃囊他的心脏因饥渴不断紧缩,在她面前,他完全变成了一个以爱为食的怪物。
白皎跑上楼,想要回到房间里冷静一下,她还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一切。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
贺云泽走了进来,他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轮廓,却能单凭嗅觉感受到她的存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渴望她。
他再也忍不住。
他不想再被动下去,不想某一天,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手牵着手,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失控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很是癫狂,眼底布满血丝,贪婪地渴求地注视她。
白皎:“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贺云泽痛苦地问她,声音低哑:“我看见了,叶戈的告白,明明我已经把他弄得那么远,他还能跑回来,跟你告白。”
白皎惊愕地睁大眼:“是你干的?”
他笑了起来,借助窗外的闪电,白皎看见他脸上每一寸细微表情,那是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偏执:“是啊。”
“为什么他能喜欢你,我却不能喜欢你,不能追求你,皎皎,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爱你。”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他终于控制不住,阴鸷的眼锁定她,明明是占据上风的人,却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叶戈,你喜欢贺东恒,没关系,我跟他长得那么相似,皎皎,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好不好,爱我好不好?”
白皎摇头:“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我永远不会把你们认错。”
她看着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她攥紧掌心,也许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对自己的不同寻常的态度,大礼堂外关于婚约的解释,舞台上他不顾一切的拥抱。
他眼里饱含的情绪让她下意识选择逃避,身体不由得后退,不小心碰掉桌面上的东西,玻璃四溅。
“皎皎,你没事吧?”贺云泽打开灯,冲向她,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却被她拍掉手,女人漠然的目光让他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皎蹲下身,捡起碎掉的相框,丝毫不惧那些闪着尖锐冷光的玻璃渣。
贺云泽将视线落在打碎的相框上。
黑白照片让他僵立原地。
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贺东恒的遗像,她把照片收进怀抱里,冷冷地说:“你一定是喝醉了,一直在说胡话。”
她说完径直离开房间。
贺云泽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止不住地发冷,彻底陷入坟墓般浓重的黑暗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打扫的佣人看到沙发上的人,吓得尖叫一声,她手里还拿着抹布,战战兢兢地说:“白、白小姐。”
听到动静后,白皎问她:“怎么了?”
佣人顿觉自己大惊小怪。
她并不知道,白皎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显然,她在这里呆了一整夜,眼下一片明显的青黑,在雪白剔透的脸蛋上,鲜明得像是一对熊猫眼。
佣人试探地问:“小姐,您早上准备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白皎摇摇头:“不用做我的饭。”
佣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来不及询问,白皎已经移开目光,视线落在来人身上:“贺云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贺云泽陡然有种失控的感,眼神祈求地看着她:“皎皎。”
白皎:“我会在今天搬离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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