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3
肌肤相贴间, 陆眠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意紧卝致,许久没舒缓谷欠望,骤然体验到“温香软玉”的感觉, 他本想停下动作缓缓,却惊觉自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万曦长老曾说, 需要寻找时机把深陷幻境的人强硬拉出。
可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身体, 结果却连控制这具身体的能力都没有,要怎么带着师弟离开幻境?
正冥思苦想时,他左手不受控地移到师弟领口处,似是想替对方脱掉外衣。
司沐辰瞬间从意乱情迷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慌忙捂住领口,喘卝息道:“师兄, 说好不脱衣服的, 别想耍赖反悔。”
“小时候我还替你洗过澡呢,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无需陆眠控制, 嘴唇自动吐出一段话来:“阿辰, 你实话告诉我, 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才不敢让我看?”
“从小到大, 每次受伤都是大大方方让你看的, 我什么时候怕过?”司沐辰低下头,在他鼻尖啄了一下,道:“我只是有点害羞……”
“那也没有次次都害羞的道理吧。”
陆眠低声嘀咕一句,还是没忍心为难师弟,再次确认道:“真的没受伤吗?”
司沐辰道:“没有。”
直到天将明, 屋内的暧卝昧声音才堪堪平息。
陆眠把师弟拥进怀里,温热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对方脸颊, 不舍道:“阿辰,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法来魔域找你了,平山县每年都给宗门进献金银粮食以求庇护,掌门说那里有凶兽作祟,命我带几个弟子去摆平。”
司沐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何时能回来?”
“快的话五天,慢的话七天。”见师弟眼中满是依依不舍,陆眠拿额头蹭了蹭他的发顶,低声笑道:“要是这么舍不得我,干脆跟我一起去吧。”
圣灵湖所谓逆天改命的办法,是一命换一命。
司沐辰不知死局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总是很珍惜和师兄相处的每分每秒,对此乐见其成,道:“什么时候去?”
“你还真想跟我一起去啊?”
师弟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笑,陆眠在他侧脸摩挲片刻,道:“三天后就是举办万魔宴的时候,魔尊必须在场坐镇,一旦没在宴会上见到你,你那些长老不仅会把魔域翻个底朝天,更会满世界找你,到时候要是追到平山县,看到你跟天衍宗的灵修在一起,会让你很难做的。”
司沐辰并不在乎这些。
他翻身扑到师兄身上,放软嗓音道:“我是掌管魔域的魔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那群长老哪里有资格管我,师兄,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见对方仍旧不松口,他佯装生气地背过身,口头威胁道:“陆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拿走你的灵剑,让你赤手空拳去执行宗门任务。”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在这时候任性。”
陆眠撑起身体,本想把师弟的身体翻转过来,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眸,立刻软下心来,轻声哄道:“我跟你保证,就算再难处理,也会在五天内赶回来,你乖乖呆在魔域,等我回来。”
司沐辰有些怔愣,在天衍宗时,撒娇卖痴这招一向百用百灵,难得遇到师兄坚持不懈拒绝他的时候。
此前每每遇到师兄不愿意的事,他都会百依百顺。
再继续闹下去只会引起怀疑,他不再坚持,道:“任务要紧,不用着急回来见我,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好。”
随后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分离五天,又不是一年半载,在此期间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其实就算见不了最后一面也没什么,起码……同师兄的关系总算有了实质性进展,也不枉他费尽心机地离开圣灵湖湖底。
如果他真的会在这五天内死去,也挺好的,起码不会让师兄亲眼看到他的死状。
届时,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死前留下一封诀别信或是留影石,为这段感情留下一个句号。
陆眠穿上衣服,临走前在师弟额头落下一个浅吻,而后使用通行玉牌迅速离开魔域。
这些是仙门大战前夕发生的事,经历过一次的陆眠知道,天衍宗分派的任务其实是个圈套。
是为了故意把他引到平山县,用特意设好的阵法弄昏他,拿走师弟给他的通行玉牌,方便仙门各派在魔域内部围剿魔族。
他努力想取得身体控制权,身体始终违背本意,带他回到天衍宗,携着几个无关紧要的内门弟子御剑前往平山县。
甫一到达目的地,便有几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迎上前来,简单介绍平山县近日发生的异事惨案,争先恐后地在前带路,把他领到事先布好的阵法前。
陆眠万般不愿重蹈覆辙,拼命控制身体,不欲踏进阵法,或许是被他的强烈念头所影响,躯体竟真的在紧要关头停滞片刻,没再往前跨出一步。
领头的中年人笑容一僵,关切道:“陆仙长可是有所顾虑?为何不继续往前走了?”
陆眠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体再次脱离控制,缓步向前。
只走出两步,脚下爆出一片白光,由五位长老合力布下的阵法被触发,认出这是天衍宗的独门绝技,他既震惊又疑惑,下意识召出灵剑与其对抗。
未曾踏进阵法的内门弟子劝道:“大师兄,你是天纵奇才,掌门没想对你如何,只是想让你昏睡几天,别费力挣扎了。”
意识在逐渐模糊,陆眠用力攥紧灵剑,咬牙道:“宗门特意引我来此入阵,总该给个说法吧?”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内门弟子从腰侧摸出乾坤袋,绳索解开,一股纯粹灵力飘向阵法。原本还能勉力抵抗的陆眠踉跄着身体,渐渐昏睡过去。
身体失去行动能力,意识仍旧清晰,他只能被困在躯体里,等着内门弟子请来长老解阵,任由他们拿走能自由进出魔域的通行玉牌。
陆眠很不甘心。
这是最后一段记忆,也是唯一能把师弟拉出幻境的办法!
他不能一直无知无觉地躺着!
怀揣着这个念头,陆眠拼命支配身体,从简单的活动手指到完全控制身体。思维与身体逐渐融合的时候,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天衍宗卧房,门外站着两个外门弟子。
他顾不得穿上外衣,干脆利落地把看守弟子劈晕,御剑前往魔域。
因着仙门各派的突然围攻,魔域乱作一团,原本戒备森严的通天魔桥堆积着无数尸体。
此时此刻,无需通行玉牌也能潜入魔宫。
他直奔魔尊寝宫,还未走近便听到掌门异常嘹亮的声音:“司沐辰,今日各大宗派齐聚于此,只为将你诛杀,别再垂死挣扎了。”
现场人多眼杂,无人注意到他正在悄悄靠近。
待走到最外围时,总算把寝房里的对峙场面尽收眼底。
师弟浑身是血,正虚弱站在床榻旁,素来清亮的眼眸透着一丝朦胧,费力用床沿支撑自己身体。对面则站着仙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各个手持本命法器,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看起来气定神闲。
司沐辰拔出贴身匕首,眼也不眨地刺穿手臂,质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北清香兰于我有迷药之效的?”
秦从朗站出身来,扬声道:“当然是大师兄告诉我们的。”
“不可能!”司沐辰斩钉截铁道:“师兄不会这么做的,你休想骗我!”
秦从朗拿出通行玉牌,特意在他面前晃动。
“那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他亲手打磨的通行玉牌。
见玉牌如见魔尊,任何魔修不得违逆阻拦。
整个魔域仅此一块。
师兄曾说,会永远珍藏,即便是死也不会把通行玉牌交到他人手里。还有那掺杂在饭菜里的北清香兰果实,只有师兄知道他食用后会陷入昏迷。
难不成真是师兄做的?
可前两天他和师兄还亲密无间地躺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况且他是师兄亲手养大的,师兄没理由要置他于死地!
司沐辰强忍疼痛,反驳道:“我不相信,除非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秦从朗脸上恶意满满,“司沐辰,师兄向来厌恶魔族,每次见到都会杀之而后快,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一如既往地对身负魔脉的你关切怜惜,就凭你是他亲手养大的?”
“快别做梦了。”他微微抬起下巴,嘲讽道:“实话告诉你,是宗门得知你不仅没死,还做了魔域魔尊,命令他来获取你的信任,拿到通行玉牌,好让仙门无声无息潜入魔域把魔族一网打尽。”
其他人纷纷附和:
“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像陆师兄那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仙门向来不屑与魔族为伍,要不是宗门下了死命令,陆道友肯定不会跟男人卿卿我我,为了铲除魔族,真是牺牲大了。”
身旁议论纷纷,司沐辰听在耳里,只觉心脏都疼得滴血。
他用力揪住胸口衣襟,双眼赤红。
第142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4
“用不着跟这个魔头废话, 我看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快布下杀阵!”
逍遥阁掌门手掌结印,扬声说道。
此言一出, 其余四大宗掌门紧随其后,合力布阵, 地面以司沐辰为中心亮起六芒星标志, 刺眼光束拨地而起,想将其困在里面。
光束直入云霄时,代表着阵法完成,届时五米粗的雷电会瞬间降下, 把师弟劈得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仙魔大战时陆眠在天衍宗昏迷不醒,未能救下师弟, 若是没有001的倾力相助, 他怕是会抱憾终身。
这次,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一定要护得师弟平安无恙, 将其毫发无伤地带出幻境。
行动快于思维, 他握紧灵剑,奋力一挥, 剑气蕴含着暴烈灵气打在五位掌门身上, 使得他们吐出一口血来。
魔修被处理得所剩无几,最大的麻烦也奄奄一息困在杀阵里,整个魔域遍布仙门弟子,再无任何威胁。
五位掌门胜券在握,没有丝毫防备, 猝不及防间受此全力一击,受伤颇重, 阵法也受到影响,光束变得若隐若现。
只差一步,就能把祸害修真界的魔头诛杀!逍遥宗掌门强行压下伤势,全身灵力尽数聚在掌心,加速阵法的完成度。
陆眠胡乱踩着某位弟子的肩膀,姿态灵活地跃入阵法,刚把虚弱至极的师弟拥进怀里,天空电闪雷鸣,降下一道好似要毁天灭地的雷击。
魔尊所在的位置是视觉中心,他才刚露脸,在场修士立马认出他身份,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陆道友吗?怎么衣衫不整的,连件外衣都不穿,还敢袭击五大宗掌门,他怕是疯魔了吧!”
“秦道友不是说陆眠对魔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吗,这跟实际情况完全对不上啊,他都能为了魔头闯进杀阵,哪里像是厌恶痛恨的态度?”
“众所皆知,陆眠对他师弟宠爱有加,我现在怀疑他俩根本不是师兄弟情,而是……爱情。”
司沐辰同样觉得不可置信。
眼看着死期将至,他已经相信是师兄背叛自己,这才导致魔族被仙门各派肆意屠杀,哪成想峰回路转。
他素来衣冠楚楚的师兄仅仅穿着一件里衣,手持单薄灵剑,从纷乱人群中脱出,以一人之力袭击实力强盛的五大宗掌门,甚至主动跳进杀阵,与他同生共死。
头脑混沌间,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眠,傻傻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陆眠在他额头戳了一下,道:“你都被伤成这样了,我要是再不来,还算得上是你师兄吗?”
话音刚落,头顶骤然降下一道雷击,司沐辰顾不得别的,下意识把师兄扑倒,准备用后背硬生生抗下这道攻击,然而等待良久,也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楚。
低头看去,只见陆眠一手护着他后脑,另一只手握着灵剑,剑尖凝聚着异常澎湃的灵力,竟与那道雷击隐隐持平。
他睁大双眼,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要知道,五大宗掌门用巨大代价合力布下的阵法足以毁掉阵内任何生灵,即便是号称当世第一灵修的逍遥阁阁主也不例外。
师兄虽然天资非凡,说到底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内门弟子,为何能与之对抗?难不成是动用了能在瞬息之间提升修为的禁术?
阵法之外,五大宗掌门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把目光投向清虚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道:
“清虚,你到底是在哪里收的这个徒弟?只在你门下学了二十多年,实力怎么这般强盛?不会也跟司沐辰一样是个血脉不纯的魔物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阵法迟早会被陆眠破解。”
“各位掌门,咱们再加把劲儿,赌上全部灵力,今日定要将这两个魔头就地诛杀!”
见识过陆眠的厉害,五大宗掌门哪里敢留下活口,各个使尽浑身解数,誓要让这对情深意笃的师兄弟留下命来。
对抗良久,陆眠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即将支撑不住。
届时,只需一道雷击,便会让他魂飞魄散。
再加上北清香兰的果实仍旧影响着师弟,他能明显感觉到师弟身体在寸寸发软,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昏厥、不省人事。
不能让师弟就这么睡过去,否则会前功尽弃。
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紧紧揽着师弟腰身,从地上站起,试图把师弟从幻境里拉出来,“阿辰,这里是xxxx设下的xx,再不xx,我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司沐辰困惑道:“什么?”
“你现在所经历的全是xx,不是xx……”
话说到一半,陆眠瞬间消声。
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当涉及幻影魔兽和现实幻境之类的词句都会被自动消音?
难道这里不允许直接提示深陷幻境之人?
司沐辰更觉疑惑:“师兄,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眠皱紧眉头,尝试换一种办法:“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不等师弟回答,他自顾自说道:“很久以前,有个姓司的小乞儿,生活非常拮据,濒死前做了一场美梦,梦中他被富贵人家收养,因骨骼惊奇,被剑法高深的侠客收为徒弟。”
“侠客送给他一把觉醒灵识的长剑,十年如一日地伴他身侧。”
“某天,他遇到了体型庞大的野兽,野兽们密不透风围着他,灵剑为了保护主人,剑断灵毁。见他没了庇护,野兽们一拥而上,把他分吃入肚。”
“即将失去意识前,他第一次听到灵剑的声音。灵剑说,这只是你濒死前的幻想,别再自欺欺人了。”
“他骤然惊醒,发现自己被人所救,从此衣食xx……”
故事即将讲到尾声,再次因限制戛然而止。
迎着师弟懵懂无措的黑眸,陆眠翻身将其压在身下,没有灵力抵抗阵法,雷击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他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隐隐透着一股焦糊。
他无法自抑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师弟衣服上。
两人贴得极近,即便被师兄密不透风地护在怀里,司沐辰也能感受到雷击的强劲。
凡是被杀阵里的雷电击中,会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师兄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明明他已经为师兄逆天改命了,为何还要经历这种生离死别?
不对。
这里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结合师兄说的这个故事……
眼前发生的一切肯定不是真的!
意识仍在昏沉,他抢过陆眠灵剑,用力在腿上戳出一个窟窿,以此保持清明。
他眼圈发红,压低声音道:“师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一些事?这件事存在着某种限制,不能直接告诉我?”
那道雷击劈得陆眠五脏六肺全部移位,意识也在逐渐模糊,他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说不出一句话。
司沐辰费力撑起身体,在师兄沾染血渍的唇上轻吻厮磨。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潜意识告诉我这场围剿你不会出现……”说到这里时,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可你就是来了,甚至连件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他退开些距离,语气笃定道:“你方才想说的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全是假的,对吗。”
随着这句话说出,头顶交织的雷电渐渐散去,围在周遭的修士逐渐化为白烟,魔宫也在寸寸崩塌。
深陷回忆的人只有察觉到幻境并非现实,才能从中脱身。
陆眠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消散,只留下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师弟,快些醒来吧。”
成功离开幻境,他睁开双眼,解开连接两条手腕的一线牵,收起最开始设下的保护罩,趁着师弟尚未苏醒,悄无声息回到山洞,打算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灌木丛后隐藏着一双眼睛,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等陆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一张娃娃脸探出草丛,缓步走向司沐辰,那人并未靠近,而是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屁股刚挨着石面,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紧紧掐住脖颈。
他呆滞地偏过头,却见原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正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你是何人?”
掐着脖颈的手掌寸寸收紧,氧气越来越薄弱,娃娃脸拼命拍打青年手掌,艰涩道:“我叫纪寒煜,途径此地,见你躺在树下,怕你被潜入秘境的魔修伤害,这才守在你身边的。”
司沐辰眸光晦涩。
回忆里发生的事他记忆犹新,自然知道把他救出幻境的人是师兄,原本以为苏醒后最先见到会是师兄,然而事与愿违。
他身旁空空如也,远处坐着一个陌生人。
经过一番逼问,他确定这人不是师兄安排的,念在其心存善意的份上,他并未生出杀心,干脆利落收回手,准备回到山洞与师兄相会。
见青年一声不吭地离开,纪寒煜连忙追上前,道:“你先别走,起码把名字告诉我啊,咱们交个朋友。”
司沐辰没工夫应付他,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
这对师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暴躁,动不动就拿死来威胁人!
纪寒煜在心里腹议,扬声道:“我其实知道你是谁,鼎鼎有名的魔尊司沐辰,要不要跟我做一笔交易?”
司沐辰脚步一顿。
纪寒煜脸上挂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道:“你的命注定会被天命之人取走,你知道那个连上天都眷顾的天命之人是谁吗?”
“那人不是别人,是你的师兄陆眠。”
第143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5
司沐辰转过身, 定定看着娃娃脸,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询问道:“天命之人是何意?为何会受上天眷顾?”
见他果然对此感兴趣, 纪寒煜狠狠松了口气,绘声绘色描述道:“天命之人也被叫做主角, 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所有人都要为他服务,还得心甘情愿扮演好垫脚石这个角色。”
“在天道眼里,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立场和私欲,但不能跟主角相悖, 否则就会变成自私自利的反派,最终都会死在主角手里。”
答完前一个问题, 他停顿片刻, 继续回答后一个问题:“你师兄陆眠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人, 也是所谓的主角。”
对方说的通俗易懂, 司沐辰对此基本了解。
他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喜怒不形于色道:“你刚刚说我的命会被天命之人取走, 所以,我是那个与陆眠意见相左的反派?”
“何止是意见相左!”纪寒煜夸大其词道:“你俩能称得上是见面眼红的死敌, 都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可因为你是反派,所以无论做什么最终都斗不过陆眠。”
司沐辰冷笑道:“是吗。”
“为了彰显合作诚意,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陆眠虽然被天衍宗围剿致死,却还残留着一丝魂魄,尸体和魂魄被魔沼里的冲天怨气滋养, 反倒让他误打误撞觉醒了兽神血脉,得以复活归来。”
纪寒煜小心翼翼凑到他耳边, 压低声音道:“昨夜你遇到的那个落单修士,其实就是陆眠假扮的。方才我经过这里时,发现你昏迷不醒,陆眠就躺在你旁边,把你手腕割开一个血口,还在上面绑了条红绳,似乎是在对你施展邪术。”
司沐辰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对方所言全都对不上号。
师兄的兽神血脉是在宗门围剿前觉醒的。
把他手腕割开、绑上红绳,是在用一线牵救他。
综上种种,此人多半是个胡言乱语的骗子,他不想再继续纠缠,正要对其实施禁言,却在听到纪寒煜接下来的话时骤然僵住身形。
“据我了解的剧情来看,你会在半个月后死在一个叫芦上村的地方,我看文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身为实力最强悍的魔尊,陆眠的主角光环再厉害,你也不至于连一招都接不下,他肯定是在这时候就动了手脚!”
除了瞎道士,知道司沐辰与芦上村有所关联的只有阿陆。
此人虽有些疯言疯语,却总是能说到关键上,看起来很有古怪。最为重要的是,他用的分明不是自己的脸,纪寒煜却能精准无误喊出他的名字,确实有些本事。
他压下不耐,道:“你要跟我合作什么?”
“司沐辰,我知道你痛恨陆眠,却总是苦恼于无法亲手诛杀他。”纪寒煜伸出一只手,主动示好道:“普天之下,只有我可以帮你实现心愿。”
司沐辰扯了扯嘴角,道:“就凭你?”
纪寒煜道:“我体内有秘宝,能轻而易举夺取天命之人的气运,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等我把陆眠气运吸收殆尽,你杀他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什么秘宝?”
纪寒煜态度非常神秘,“天机不可泄露,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司沐辰很想简单粗暴地提前把这个威胁解决,却不得不对那个所谓的秘宝心生警惕。
进入秘境的修士不仅要跟魔修进行生死对决,更要提防其他门派的修士下死手,可谓是背腹受敌。
然而,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娃娃脸却能在凶险至极的环境中毫发无伤,一定有过人之处。
对方口口声声说师兄是天命之人,还计划着抢夺师兄气运,他索性先查探清楚对方手段,再找时机一击杀敌。
他嗯了一声,道:“要怎么合作?”
纪寒煜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偷听,道:“你先回到山洞,装作没认出陆眠,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他引到山洞后的那片花田,我在那里设了阵法。”
司沐辰眸色渐深,“那个阵法有什么用处?”
“只要陆眠触动阵眼,就能催动阵法,吸尽他身上气运,到时候……我就会代替他成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人。”纪寒煜眼中闪烁着贪婪欲望,满脸狂热道。
“既然阵法已经布好,你跟我一起行动吧,比较不容易出错。”
没成功夺取气运前,对于天命之人,纪寒煜很是畏惧。
他强装镇定,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我得在阵法旁全程护持,你还是自己去吧。”
闻言,司沐辰心里了然。
师兄作为天命之人,受天道庇护,身上又有气运加身,纪寒煜连直面对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当面动手了。
他目露讥诮,故意刺激道:“你既然连诚意都不肯拿出来,这合作不谈也罢。”
若是不能成功夺取男主气运,无法完成系统发布任务的纪寒煜必死无疑。就算心里再发怵,他也只能鼓足勇气,迅速拦住司沐辰前路,妥协道:“有话好说,我……我跟你一起行动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山洞,见陆眠目光放空地靠着洞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道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眠回过神来,见到安然无恙的师弟,先是一喜,却在看清跟在身后的纪寒煜时,眸色微冷,询问道:“你跟他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男主眼神太过锐利,纪寒煜害怕地躲在司沐辰身后,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位道友叫纪寒煜,我不小心误中邪术,醒来时他守在我身旁,想来是他救我脱险的。”司沐辰淡淡解释完,反问道:“听你这语气,是认识他吗?”
陆眠彻底沉下脸来。
这姓纪的修士先前就百般接近他,看起来不安好心,现在更是冒认了他的救命功劳,肆意欺骗师弟,实在是不可原谅。
“不认识,是他单方面纠缠于我。”
他冷笑一声,步步逼近纪寒煜,逸散出来的灵气压迫得人无法呼吸,道:“纪寒煜,告诉我,是不是真如这位道友所说,是你救了他?”
纪寒煜心里一阵发寒,头摇得像拨浪鼓,结结巴巴道:“不,我乱说的,不是我救的他!”
“不是你,还能是谁救的?”陆眠反问道。
纪寒煜被问得身体发颤,“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一边回答,一边给旁边的司沐辰使眼色,想让其帮忙圆场,却见对方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道:“道友,此人心怀不轨,最好立刻就地诛杀,否则后患无穷。”
“?”
纪寒煜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死死瞪着率先破坏合作的司沐辰。
他清楚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本着鱼死网破的念头道:“陆眠,你再不杀了司沐辰,秘境大比结束,你的正宫苗念彤会被司沐辰开膛破肚、挖出所有内脏!”
陆眠动作快过思维,只用一掌,便把纪寒煜打得气绝身亡。
而后,一个白色光团从其体内飘出,围着他和师弟转了几圈,总算是下定决心,向着师弟的方向飘去。
他拦在半路,眼疾手快抓住光团,用力攥在掌心。光团被挤压得浑身发痛,求饶道:“哎呀,轻点捏,我要被捏爆了!”
“师兄。”
看到这声久远而熟悉的称呼,陆眠身体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引起光团更为痛苦的叫声。
在被纪寒煜喊破身份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身份再也无可隐瞒,此后的一切都要摊开在明面上。可他并未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有种隐隐约约的安心感。
像是在头顶悬空良久的刀子总算落在了脖颈上。
从他只更换面容、没能缩骨地在秘境里遇到师弟的那刻起,他的身份迟早会被戳穿,唯一不同的是时间早晚。
他偏过头,大大方方应道:“怎么了?”
司沐辰凑近过去,道:“你为何连原因都不问,就把他杀了?”
陆眠勾起唇角,“你说该杀,那就是该杀,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去魔域找我?”司沐辰用力握住他手腕,半是委屈半是埋怨道:“天衍宗弟子都说,你被天罗地网阵打得魂飞魄散,我……我找了你很久。”
这个问题陆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抬起手臂,把光团举到师弟眼前,见对方摇头,沉默许久,真假参半道:“这东西叫系统。纪寒煜身上的系统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身上的系统能实现我的心愿,即将被天罗地网阵打得魂分魄散时,我向系统许愿,让它保我平安无虞。”
司沐辰还未作何反应,系统先发出一阵尖锐爆鸣:“你怎么可能会有系统?”
“你是土生土长的天命之人,受天道庇护,集万千气运于一身,天道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儿子被系统寄生。”
“何况……天命之人是小世界最显眼的存在,系统若是寻找宿主,大都会把目标定在某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上,减少被天道注意到的几率,不会有系统傻到正大光明当靶子的!”
第144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6
在幻境中见识过自己英年早逝的结局, 陆眠并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
看着这团同001外形极其相似的系统,他展开手指,让其漂浮在空中, 道:“你既然这么确信我没有系统,应该是对我原本的故事线烂熟于心, 给你一个摊牌机会。”
天道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作为天道宠儿的陆眠,有能力抹杀任何外来者。
系统瑟瑟发抖,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九天之外有个叫缪姜的主神,为维持小世界秩序而存在。
最开始的小世界寥寥无几, 她管理起来得心应手,后来随着那些小世界人类的逐步进化, 文学水平大幅度提升, 衍生出不计其数的小世界。
主神渐渐力不从心, 无奈之下才创建快穿局, 分出各种部门。其中攻略部门、救赎部门、反派部门是主干。
系统刚被主神创造出来, 隶属于最低级的夺取气运部门, 根据前辈的指引,它先去某个小世界绑定宿主。
因为快穿局的任务是不断穿梭于其他小世界, 防止被那些小世界的天道察觉出异常, 系统挑选的宿主必须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身上没有任何气运才行。
它绑定的宿主只在书中出现过名字,第一次挑选的任务便是以陆眠为主角的后宫升级流小说。
司沐辰不甚理解地蹙了蹙眉,道:“什么叫后宫升级流小说?”
陆眠眉心一跳,打着哈哈道:“就是……天命之人经历各种挫折一步一步逐渐成长, 最终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升级流解释得很准确,后宫却一点也没提到。
系统还以为男主是不了解这些知识, 便乖巧补充道:“还有一点没解释到,天命之人不仅会在挫折中逐渐成长,还会收获无数美女的青睐,成为儿女环绕、妻妾成群的人生赢家。”
司沐辰面色一变,眼眸中流露出阴森之色,“他的妻子是苗念彤,那妾室呢?都有谁?”
“这可多着呢。”
系统在脑内翻开书籍,边寻找妾室名字,边答道:“天衍宗的小师妹白萱萱、魔族长老万曦、掩月宗宗主的女儿屠娇娇、掩月宗的二师姐程慧月、还有……魔族侍女秋蔓蔓,这些是笔墨较多的妾室,一笔带过的妾室还有五百个。”
陆眠无比震惊。
五百多个老婆,就算是一天睡一个,也得排到第二年吧?
从始至终,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只有师弟,系统所说的那几个主要妾室,虽然都跟他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可……他对她们没有一丝心动,她们对他同样没有任何感觉。
系统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见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不再提问,系统继续讲述。
这个世界由一本叫《仙道》的小说构成,男主陆眠所在的陆家涉及各种产业,家族势力庞大。
刚成年的陆父初次运输货物,途中遭遇猛烈风暴,被万兽谷圣女所救,短短几天的相处便让他对圣女情根深种。
容颜绝美的圣女追求者众多,看不上资质平平的陆父,追求良久无果,陆父心里不甘,竟卑鄙地给她下药,一夜翻云覆雨。
醒来的圣女怒不可遏,决定回归万兽谷,再不出世。
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圣女发现自己怀孕,考虑到家族向来对女性无媒苟合的丑事深恶痛绝,她只能暂时留在陆家,等生下孩子后再无牵无挂地回家。
是以,陆眠从出生时便从未见过母亲。
作为万兽谷圣女,生下来的孩子有五分之一几率拥有兽神血脉,她在凡间怀孕生子的事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家族长辈勃然大怒,安排护卫队去灭陆家的门,顺便带回孩子。
在陆眠五岁时,陆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被人挟持着赶去万兽谷的途中,他被云游路过的清虚长老所救,带回天衍宗,因天资卓越被收作清虚长老的弟子,备受宠爱。
随后几年,清虚长老陆陆续续又收了两个徒弟。
二弟子秦从朗也是他外出游历带回宗的,虽然资质平庸,他却待其犹如亲子,每每获得好资源,最先给的都是秦从朗,而非陆眠。
三弟子司沐辰是陆眠在街边捡的小乞丐,带回天衍宗测算资质,算出其天赋下乘、无缘仙途,清虚长老本打算让司沐辰做个外门弟子,是陆眠觉得寂寞,千求万求才让他松口的。
十多年的相处让陆眠和司沐辰亲如兄弟。
直到司沐辰被发现身负魔族血脉,嫉魔如仇的陆眠无法接受,与其大战一场,闹到清虚长老跟前。
大庭广众下,司沐辰被废除灵脉、打进蛇洞自生自灭。
身无灵力的司沐辰拼尽全力爬出蛇洞,去往魔域寻找亲生父亲,因为混血魔族的身份,被纯血魔族肆意欺辱践踏,扔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沼。
在魔沼呆了三个月,他觉醒魔脉,逃出魔沼,虐杀魔尊,统领整个魔域。
成为新任魔尊的他恨透了天衍宗、也恨透了陆眠,率领魔将攻打天衍宗,使其元气大伤。
修养过来的天衍宗联合其他宗门,围剿魔域,司沐辰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遍体鳞伤的他在暗处蛰伏,总算寻到机会陷害陆眠血脉不纯、疑似魔族,天衍宗害怕会养出第二个魔尊,选择先下手为强,降下天罗地网阵,本想让陆眠魂飞魄散,却误打误撞让其觉醒了兽神血脉,得以成功复活。
解决心头大患的司沐辰回到魔域,带领乔装打扮过的魔族混进秘境大比,在里面大开杀戒。
陆眠换了张脸参加大比,途中遇到同样改头换面的司沐辰,认出身份后,偷偷给他种下需要耗时半个月才能完全成功的禁术。
秘境大比结束,陆眠与正宫苗念彤在芦上村发现一个四季如冬的黑洞,觉得蹊跷,便打算留下探查,正巧司沐辰也收到黑洞消息前来芦上村。
在混战中,苗念彤被司沐辰所杀,为了报仇,陆眠把司沐辰引进黑洞,用禁术在洞里彻底解决了他。
至此,全书完结。
陆眠敛眉沉思。
整体的故事线能对得上,可很多细节都是子虚乌有的,根本没发生过。
这本书更像是魔改过的盗版。
“快穿局有实现心愿的部门吗?”想起帮助自己良多的001,陆眠询问道。
系统斩钉截铁道:“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001跟快穿局毫无关系,陆眠无需顾及其它。他干脆利落挥出一道剑光,将系统一分为二,彻底销毁。
“师兄,如果这个系统所言属实,我们就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非……是道侣。”司沐辰顿了顿,笃定道:“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未知之事无法轻易下定论,陆眠抿了抿唇,道:“先不提这些了,你饿不饿?”
司沐辰摸了摸肚子,“有点。”
“走,带你出去找点吃的。”陆眠拉住师弟手腕,离开山洞。
两人在秘境呆了半个月,诉说仙魔大战后的经历,感情日渐升温。这半个月里,陆眠一直在寻找冰火蛇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收获,直到来到秘境的西北侧。
在此期间,他的触觉已全部消失,视觉开始受到影响。
某天上午,司沐辰和陆眠来到一处小溪旁,刚在石头旁蹲下,就听到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秦从朗,你好歹是天衍宗悉心教养出的弟子,听闻清虚长老对你很是大方,干嘛这么小家子气,总喜欢抢别人的猎物!”
这道声音很熟悉,像是掩月宗的那个师姐程慧月。
司沐辰带领师兄循着发声地找去,只见掩月宗和天衍宗的弟子正相对而站,每个弟子都面露愤怒,中间躺着奄奄一息的巨型魔兽,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
秦从朗手持灵剑,嗤笑道:“这只魔兽身上又没刻你的名字,我自然能随便捕猎,怎么可以说是我抢你的?”
半个月前,这种抢夺猎物的事就发生过一次,温柔如沈玉书,也难免被激起些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秦道友,你若是继续一意孤行,只会败坏天衍宗的名声,你还是收敛收敛脾性吧,也有助于修炼。”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秦从朗慢条斯理用指尖抚过剑身,神色阴鸷道:“秘境大比本就比得是实力高低,能从你们这里抢到猎物是我的本事,你们要是不服气,大可以从我手里把猎物抢回去。”
沈玉书抽出灵剑,不再退让,“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两人实力相当,有来有往地过了几十招,围观弟子看得既紧张又兴奋,纷纷为各自的领头师兄加油打气。
明白再打下去永远也分不出胜负,秦从朗挡下一击,主动退至天衍宗所在的领域。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他勾起一侧唇角,道:“把这只魔兽的内丹一分为二,你们掩月宗拿一半,我们天衍宗拿一半,怎么样?分配的很公平吧。”
“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程慧月忍得额角青筋暴起,道:“师兄,秦从朗实在欺人太甚,咱们跟他们拼了!”
第145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7
此言一出, 掩月宗弟子动作统一地抽出灵剑,眼神中满是战意。天衍宗弟子心有灵犀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站在秦从朗身后, 不甘示弱。
混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陆眠拉着师弟拨开层层叠叠的草丛, 在众人面前现身, 打断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乍然见到那张只有一面之缘的脸,秦从朗再次被浓重的恐惧笼罩,下意识把灵剑横在胸前,嗓音发颤道:“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秘境, 又不是天衍宗,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陆眠抬起手, 随意转动手腕, 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看着对方, 无端令人发毛。
秦从朗踉跄着后退一步, 踩到身后某个弟子的脚, 险些栽倒在地。
上次相遇, 此人能在瞬间化出数道无形剑气,堪称是杀人于无形。
要知道, 即便是他的师尊清虚长老, 最多也只能用空气凝出五道剑气,这样强大的对手,他就算再修炼百年千年,也无法企及。
他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自己最初是如何得罪这位前辈的, 仅仅过了两秒,他逐渐变得镇定, 态度谦逊道:“前辈,上次我以为有人偷听,这才贸然出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那是贸然出手吗?”程慧月激动地跨出一大步,一字一句道:“秦从朗,你明明是看准了草丛有人,才凝聚了十成灵力攻击,若不是这位前辈实力强悍,怕是早在那时就吐血而亡了!”
“他伤过你?”
这句话咬字清晰,尾音低沉,司沐辰周身散发出一股凶狠嗜血的气场。
三拨人离得不远。
秦从朗能清晰看到对面那个陌生修士布满戾气的面孔上,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慌忙解释道:“我才疏学浅,没能伤到前辈!”
对于这个从小就爱打小报告的二师兄,司沐辰最初只是有些讨厌;这份讨厌在秦从朗把他身具魔族血脉的秘密报告给师尊后,彻底转变为厌恶。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直到半个月前,听到师兄说仙魔大战前后发生的事,他才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不是因为秦从朗拿走了他亲自为师兄雕刻的通行玉牌,也不是因为秦从朗在饭菜里给他下北清香兰的果实、使得他无力反抗仙门,而是因为秦从朗回到宗门后趁着师兄昏迷不醒实施囚禁。
生怕师兄会秋后算账,所以先一步下手为强。
司沐辰一挥衣袖,数道魔气如附骨之疽般牢牢缠住秦从朗四肢,将其压得跪倒在地。
“你……你是魔族!”感受到魔气,秦从朗一改方才的谦卑姿态,怒目圆睁,“沈道友,进来秘境前,逍遥阁阁主特意交代咱们,要齐心协力对抗魔族,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帮我!”
方才发生的那些事只能算得上是口角之争,在仙门修士心里,剿灭魔族才是重中之重。
沈玉书握紧灵剑,本想砍断那些捆缚着秦从朗的魔气,却被陆眠挡在半途,再难行进一步。
他皱紧眉头,在原地站定,不解道:“前辈,修真之人,理应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我们和秦从朗之间的私怨,与在场其他人无关。”
陆眠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寸步不让道。
秦从朗用力挣扎,吼道:“放屁!我都没见过你们,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生出私怨?你们魔族卑鄙又狡猾,一定是想先解决我这个主要战力,再对着其他道友赶尽杀绝!”
沈玉书有些犹豫。
修真者向来与魔族势不两立,碰到道友被魔族挟持生死一线,是应该出手相救的。
可这两个挟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施以援手,也会是相同的结局。唯一不同的便是,除了秦从朗的命,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是一笔相当不划算的买卖。
他思量许久,深吸一口气,控制灵剑袭向魔气,语气坚定道:“前辈,身为修仙之人,不管你跟秦道友有何私怨,也不该投靠魔族,这是对仙门的背叛。”
陆眠指尖微动,轻易控制住沈玉书的灵剑,使其回归剑鞘。
他走到司沐辰身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在师弟侧脸落下一吻,而后扭过头,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魔族,也算是半个魔族,自然该帮着我家道侣对付仙门。”
“你……你这叫助纣为虐!”程慧月扬声道:“自古仙魔不两立,前辈你怎么能喜欢上心狠手辣的魔族!”
“我道侣要是真的心狠手辣,早把在场之人都杀了。”
陆眠不想再跟他们继续掰扯下去,掐诀结印,上空闪过惊雷,劈下一道威力巨大的闪电,寒声道:“有意放你们一马,若是还不珍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慧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扯着沈玉书衣袖,小声道:“师兄,秦从朗平时就嚣张跋扈,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咱们身后还有这么多掩月宗弟子,没必要为了他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其他弟子小声附和道:
“是啊,师兄,还是趁着这个魔族没对咱们起杀心,快点离开这里。”
“秦从朗抢了咱们的猎物两次,也没见他顾及咱们的感受,就留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师兄,我还有父母需要赡养呢,不想给他陪葬。”
沈玉书被最后一句话触动,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遵从众人想法,狠心离开。
余下的天衍宗弟子面面相觑,陆陆续续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留下一句:“秦师兄,上次你丢下我们自顾自用传送金符逃命,这次我们抛下你逃命,也算是扯平了。”
秦从朗面色发青,高声威胁道:“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父亲可是清虚长老,要是敢丢下我不管,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快点滚回来救我!”
天衍宗弟子脚步一顿,仍旧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也。
陆眠总算明白,为何清虚长老能二十年如一日地宠爱秦从朗,高级功法任其挑选、天材地宝予取予求,原是因为他这平庸无为的二师弟是清虚长老的亲生子。
半路捡来的两个徒弟,哪里能比得过血脉相连的宝贝儿子?
他嗤笑一声,上前踢了踢秦从朗小腿,道:“你上次用的是传送符,这次怎么不用了?莫不是因为你爹资源有限,只能给你一张用来保命。”
秦从朗咬牙道:“是又如何?”
陆眠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清虚长老是你爹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使秦从朗再如何厌恶,也只能有问必答:“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我父亲是天衍宗鼎鼎有名的清虚长老,你问这些干嘛?”
听到这个回答,陆眠眸色暗沉,拿走对方本命灵剑,悬在他颈间,沉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清虚长老的儿子,为何要处处针对你的小师弟司沐辰?”
“我原本还在纳闷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会口口声声说跟我有私怨,原来是为你们尊上打抱不平来了。”秦从朗冷笑道:“他自己怎么不来?莫不是听说陆眠被天罗地网阵打得魂飞魄散,太过伤心欲绝,索性像个闺阁小姐般相思成疾、闭门不出了?”
“回答。”
陆眠手上用力,剑刃割开他颈间皮肤。
秦从朗身体下意识后仰,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陆眠。”
陆眠皱眉:“关陆眠什么事?”
“没捡到司沐辰前,陆眠只有我这个师弟,大部分时间都会把目光放到我身上,尽心尽力照顾我。”秦从朗面露恨意,道:“是司沐辰硬要凑上来的,不仅要抢走陆眠的目光,还要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珍贵法器。”
陆眠大惑不解:“清虚长老得到的法器全都留给你了,司沐辰什么时候抢你法器了?”
“我父亲对陆眠有救命之恩,他在比试中赢来的法器也该给我,而非司沐辰那个资质奇差的半魔!”秦从朗大声说道。
陆眠:“……”
他费心赢来的法器功法,自然是想送谁就送谁,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秦从朗什么事?
况且,那时候清虚长老的注意力都放在秦从朗身上,给其源源不断的天材地宝,哪里还看得上他的东西?
作为师兄,他理所当然要给无人问津的小师弟送去关爱。
再者说,他跟清虚长老的师徒情谊,早在其联合天衍宗宗主使计让他昏迷、拿走阿辰亲手为他打造的通行玉牌时,就已经消弭殆尽。
不管秦从朗是作为清虚长老的儿子,还是加害师弟的帮凶,他都不可能再对其有好脸色。
“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师兄,即便所有人都仇视我,我也无所谓。”
司沐辰握住陆眠手腕,微一用力,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两人衣衫。
他将面颊贴在师兄后背,几不可闻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能始终如一地爱我。”
第146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8
解决掉秦从朗, 两人正要继续向西北侧行进,却在附近发现一处湿冷岩洞。
昨夜刚下过雨,空气潮湿、路面泥泞, 洞外地面上印着触目惊心的弯曲痕迹,沾着一些粘液。
陆眠蹲下身, 细细观察, 发现这道痕迹很像大型巨蟒扭动时身上鳞片留下的痕迹。
他之所以来秘境,是为了拿到冰火蛇鳞果,治疗师弟身上吸附魔力的冻疮。
找寻半月,骤然发现线索, 他下意识拉住师弟手腕,道:“阿辰, 你先在外面呆着, 我进去看看。”
“魔兽有什么好看的?”司沐辰反手握住他手掌, 不解道:“仙门弟子猎杀魔兽是为宗门争光, 你现在是半个魔族, 主要任务是陪在我身边, 无需掺合进他们的斗争里。”
“你有没有听说过冰火蛇鳞果?”
见师弟摇头,陆眠解释道:“半个月前, 你陷进幻影魔兽的幻境里, 我旁观了你在圣灵湖湖底的全部遭遇。那片禁地培养出的怪虫,一旦吸附到人身体上,会让皮肤生出冻疮,那些冻疮会汲取宿主的灵力或魔力,唯一的治疗办法便是冰火蛇孕育出的鳞果。”
他指着地面的大片凹陷, “你看这些痕迹,冰火蛇很可能就藏在这个岩洞里, 我得拿到鳞果来为你治病。”
司沐辰把手指严丝合缝地插进他指缝里,道:“既是为我治病,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面对师弟清凌凌看过来的凤眸,陆眠的心一软再软,道:“进去后,你不用出手,看着我打就好。”
司沐辰低低应了一声。
走进岩洞,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阳光从洞□□入,形成斑驳的光影。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石缝中滴落,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岩洞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正前方传来一阵规律的呼吸声。
陆眠脚步一顿,拍了拍司沐辰手背,示意师弟乖乖呆在这里。
他则是拿着本命灵剑,悄声靠近,走到发声地时,迅速捏了个火决,照亮不远处的画面。
三米之外,卧着一只身长百丈的巨蛇,它长着两个蛇头,通体黝黑,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身上的鳞甲泛着寒光,犹如钢铁浇筑而成,坚硬无比。
书籍上对于冰火蛇的记载并不详尽,只知它能在肚子里孕育鳞果,若要取得鳞果,必须得刨开冰火蛇肚腹。
打定主意后,他握紧灵剑,凝聚全身灵力攻向冰火蛇腹部,铮地一声响,由鳞甲护着的腹部毫发无伤。
受此重击,沉眠中的冰火蛇刷地睁开双眼。
昏暗岩洞里,它两颗头嘴巴微张,吐出又细又长的蛇信,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四只猩红眸子闪烁着嗜血光芒。
它尖啸一声,蛇头同步攻向陆眠,一颗喷火、一颗吐冰。
缠斗中,二者距离不断缩近。
嗅闻到陆眠身上的血脉气息,冰火蛇身形一滞,似是见到了可怕事物般,温顺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硕大头颅蹭动陆眠小腿,主动示好。
陆眠心中了然,应该是他身上的兽神血脉影响到了这只魔兽。
他握着灵剑,若有若无地在冰火蛇腹部游走,低声道:“我需要取走你腹中的冰火蛇鳞果,你要是有其他法子能毫发无伤地排出鳞果,我也就不用剖开你的肚子。”
似是能听懂人言,冰火蛇竖起尾巴,主动割开自己腹部,从中取出一颗半红半蓝的果实,示意陆眠来拿。
司沐辰还是头一次见到兽神血脉发挥作用,半是好奇半是惊异地看着这一幕。
陆眠掏出沾满鲜血的鳞果,从乾坤袋里摸出疗伤秘药,涂抹在冰火蛇腹部,道:“这个药膏治伤有奇效,你呆在这里安心养伤,秘境会在半个月后关闭,在此期间,我会守在这个岩洞里,不让任何人伤你。”
冰火蛇安心地闭上眼,默默疗伤。
陆眠去小溪旁把鳞果清洗干净,递给师弟,道:“把它吃下去,你身上的冻疮就会痊愈。”
司沐辰接过鳞果,吃进肚里。
仅仅过了三五天,他身上那些红褐色的冻疮慢慢消退,直至再无痕迹。
陆眠信守约定,余下半个月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岩洞,直到秘境大比结束。两人先是跟万曦带领的魔族汇合,而后才离开秘境。
此次大比,混入其中的魔族大开杀戒,使得仙门损失惨重,因此加剧了仙门对魔族的痛恨,暗暗发誓要让其付出同等代价。
直到跟着师弟来到客栈,陆眠才惊觉自己并未主动暴露魔尊贴身侍女的身份,师弟若是问起阿陆,该当如何?
总不能说阿陆早在秘境开启后就消失不见、遍寻不得,以师弟敏感多疑的性子,肯定会察觉异常。
没准还会根据他突然出现在秘境的时间段,抽丝剥茧地推测出他就是阿陆的事实,届时,师弟肯定会冲着他发脾气,埋怨他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表明身份。
再往更深处想,说不定还会通过失聪这件事猜到他身犯天罚、命不久矣。
犹豫片刻,他拉住师弟衣角,低声道:“阿辰,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司沐辰回过头,询问道:“什么事?”
“你身边那个叫阿陆的贴身侍女……”
说到这里,陆眠顿了顿,道:“是我安排的。”
提到阿陆,司沐辰有些心虚。
他与师兄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是在日积月累中培养出来的,可阿陆只在他身边伺候了半个月,就能让他产生心动,实在是匪夷所思。
秘境大比这一个月以来,他跟师兄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早已把阿陆抛之脑后,现如今从师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师兄,你为何要把阿陆安排在我身边?”
“我本想自己混进魔域照顾你的,可你对我的身形习惯太过了解,担心你一眼就能认出我,这才安排了阿陆。”陆眠摸了摸额头,道:“我已经让她离开了。”
万曦带领一群魔族跟在两人身后,一路上都对突然出现在尊上身边的陌生修士感到好奇。
听到师兄二字,她瞬间提高警惕。
她迅速挡在司沐辰身前,对着陆眠怒目而视,“陆眠,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尊上面前!”
“万曦,退下!”
司沐辰寒声呵斥道。
万曦有些不服气,可碍于魔尊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愤愤然退至身后,小声嘟囔道:“做魔不能太恋爱脑,你是不是忘了这个男人他曾经背叛过你,害得你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司沐辰耐下性子解释:“陆眠没有背叛本座。”
“不止是你,还有不计其数的魔族死于仙魔大战,尊上,你还如此年轻,未来有大好前途,不应该沉溺于儿女私情,背叛,是一段感情里最无法容忍的!”万曦气也不喘地吐出一大段话。
夹在两魔中间的陆眠见不得师弟被如此数落,插嘴道:“我真的没有背叛师弟。”
万曦冷笑道:“你既然没有背叛,那独一份的通行玉牌难不成是自己长了腿,自动跑到那些仙门手里的?”
司沐辰道:“是本座一时不察,才让仙门拿到了通行玉牌。”
“你怎么还在为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师兄辩护!”万曦重重呼出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人间那些与书生私奔、痴心错付、屡说不改的富家小姐有什么区别!”
“够了。”司沐辰沉下脸,向外释放威压,道:“这是本座的私事,你只是魔域的一个长老,无权干涉。”
万曦面色苍白,道:“是属下僭越了。”
说完,她领着其他魔族退出客栈,回归魔域。
一众魔浩浩汤汤退下,司沐辰把陆眠拉进客栈房间,压低声音解释道:“师兄,万曦她只是不了解事情真相,你别生气。”
陆眠顺势把师弟拉到床边坐下,道:“她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对天衍宗不设防备,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拿到通行玉牌,害得魔域遭受重创。”
司沐辰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说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呢,要不是我把通行玉牌给你,怎么会造成当初的局面?”
“真要按你的方式往上追溯,咱们谁都逃不开责任,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陆眠环住司沐辰腰身,将其拉到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师弟头顶,暗戳戳打探起心中疑惑很久的问题:“阿辰,你实话告诉我,对阿陆那个姑娘是什么感觉?喜欢……还是讨厌?”
司沐辰喉结微动,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陆眠疑惑地低下头,只能看到师弟乌黑顺滑的发以及精致迤逦的五官。
司沐辰揽住他脖颈,道:“我……怕你生气。”
陆眠微微蹙眉,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故作轻松道:“你又没移情别恋,我为何要生气?”
司沐辰艰涩道:“师兄,对不起,我移情别恋了,我喜欢上了阿陆。”
第147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9
陆眠有些意料不到。
毕竟, 在他作为贴身侍女阿陆时,师弟每日都是公事公办,看起来并未对他生出多余情愫。
与之相反的是他作为师兄陆眠时, 师弟从面部神态到肢体行为都在向他诉说爱意。
他见识过师弟毫无保留爱人的模样,却感受不到对方在阿陆身上投注的爱意。这只能说明, 对方只是对阿陆感兴趣, 而非爱意。
“也不能说是移情别恋……”
司沐辰纠结地蹙了蹙眉,用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陆眠的面部表情,没看到谴责气愤类的神色,鼓起勇气道:“我这颗心好像是被分成了两部分, 在阿陆身上留了五分之一,在你身上留了五分之四。”
所以师弟在圣灵湖湖底说的话都是真的!
无论他是美是丑, 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师弟仍旧会喜欢上他!
但同样都是他, 为何喜欢的程度高低不同?
似是想到某个可能, 陆眠笑容微滞, 不解道:“为什么不是各占了二分之一?阿辰, 你是不太喜欢女人吗?”
对于师兄回馈的反应,司沐辰大惑不解。
在他看来, 心爱之人对感情不忠, 在分离期间喜欢上别人,怎么着都得狠狠给背叛者一巴掌,而不是像师兄这样,反问他为何没有把爱意平均分给每个人。
甚至为此来质疑他的性取向。
可作为理亏的那一方,他没法提出质疑, 便认真答道:“跟我一起长大的是你,不是阿陆, 朝夕相伴那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自然要更深厚些。若是我最先遇到的是阿陆,同样会更喜欢她一些。”
短短一番话,让陆眠心中再无芥蒂。
他收紧环着师弟腰身的手臂,面部并未表露丝毫怒意,一本正经说道:“这很正常。人活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总会有你为之心动的,阿辰,只要你深爱的人是我,便足够了。”
“我心里有别人,你为何不生气?”
司沐辰挣开陆眠怀抱,用匪夷所思的眼神一错不错凝视着他,迟疑道:“是没那么爱我,还是……因为你心里也有别人的影子?觉得这样是公平的。”
陆眠又好气又好笑。
历经几个世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自认为做错了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他在师弟身上倾注的感情太过浓烈,即便是付出一切也觉得心甘情愿。
可这不代表他能轻而易举接受对方喜欢上别人,但凡师弟喜欢上除他以外的人,他绝不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
只是在心里稍稍脑补,他就嫉妒到发狂。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不惜代价把师弟锁起来,脖颈也好、手脚也好,只要能把心爱之人留在身边,即便得到的是痛恨厌弃,他也会一意孤行,甚至会生出更为疯狂的想法。
比如,他可以当着师弟的面,亲手取走新欢性命,让其彻彻底底断绝念想。
所幸,师弟从始至终喜欢上的都只是他。
“你觉得阿陆像我吗?”
司沐辰道:“很像,如果她是男儿身,我甚至会觉得她是你假扮的。”
陆眠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所以你是因为她跟我性格相似才喜欢上她的?”
“不是。”
司沐辰认真思索片刻,语气坚定道:“魔域那些长老最初发现你跟我有私情时,找了许多跟你容貌相似的魔修,照你的性格培养,想利用他们来让我移情别恋,我从未动过心。”
“阿陆给我的感觉很不同,每每跟她相处,都让我觉得……我其实是在跟你相处。”他困惑地皱着眉头,表情很是歉疚,“师兄,我无数次试图控制这颗心,却总是无能为力。”
陆眠放软语气:“那我问你,若是让你在我和阿陆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只要有你在,就没有其他选项。”
司沐辰这次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道。
陆眠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要的也只是这个。阿辰,既然你已经在心里做出决断,就没必要再执着于过去,把阿陆忘掉吧,我想让你的这颗心完完全全属于陆眠。”
司沐辰仰起脸,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道:“嗯,再也不提她了。”
解开心理症结后,两人回到魔域,每日都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
为了安稳魔心,万曦并未暴露陆眠的真实身份,而是对外宣称整日跟在尊上身边的男人是半路捡回的乞丐,尊上贪恋他的容貌,这才破例让其留在魔宫的。
对于万曦长老放出的话,司沐辰乐见其成,并未遏制流言。
待在魔域的这段时间,陆眠双眼的失明程度越来越严重,最初还能通过师弟嘴型来推测对话,直到某次谈话间,师弟五官开始变得模糊,他再也看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了。
“师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司沐辰自顾自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陆眠回应,不由得转过身,却见素来游刃有余的师兄眉头微蹙、双目无神。
他还以为对方是在思考要事,凑近询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眠沉默半晌,答非所问道:“阿辰,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取回来给你。”
司沐辰好奇道:“什么惊喜?”
“保密。”
丢下这两个字,陆眠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魔宫。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失明做准备,不仅靠着教易容术重新跟秋蔓蔓取得联系谋划后事,还趁着师弟处理公务时逛遍了整个魔域,现在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在脑中绘出详细的地形图。
是以,他能准确无误地去往洒扫侍女所住之地。
听到敲门声,秋蔓蔓迅速打开门,待看清门外之人的样貌后,微微一怔,语气酸涩道:“阿陆,你这时候来,是……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陆眠听不到任何声音,无从答话,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女魔。
秋蔓蔓接过书信展开。
她从头看到尾,眼眶慢慢湿红,迅速把陆眠拉进卧房,在房间来回踱步,本想在对方掌心写字以触感交流,却动作一顿。
“你之前只说命不久矣,没说自己会五感尽失啊,现在跟你交流都觉得难如登天,这可如何是好。”
陆眠摸索着拉住她衣袖,递给她两块玉牌,道:“要想经过通天魔桥,必须持有通行玉牌,这是我从魔宫里偷来的,你先拿着,等魔卫检查的时候再把它们拿出来。”
秋蔓蔓犹豫着接过,眼神里满是担忧。
阿陆现在五感尽失,呆在魔域有尊上护着,起码不会在生命走到尽头前遭遇危险,现在若是帮着他离开魔域,照他现在连孩童都不如的模样,很难让她放心。
“秋姑娘,走吧。”
陆眠神色如常道。
秋蔓蔓内心剧烈挣扎,还是不忍心拒绝男人最后的心愿,暗自决定要留在人间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她搀扶着他胳膊,行至通天魔桥,拿出两块通行玉牌,有惊无险地离开魔域。而后展开翅膀,带着陆眠去到人间某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暂时居住。
呆在魔宫的司沐辰一直等不到陆眠,心里一阵发慌。
他召来魔卫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师兄在离开他后径直去往洒扫侍女的住处,跟一个容颜姣好的女魔从通天魔桥离开,去往下界了。
潜意识告诉他,从方才开始,师兄的行为举止就很反常,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迅速去往洒扫侍女的住处,在一个女魔房间找到一封书信。
上面的字迹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
是师兄写的。
——阿辰,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你移情别恋了一次,我现在也移情别恋了,咱们算是彻底扯平了。
——不必寻我,好好生活。
落款只有一个陆字。
司沐辰不自觉收紧手掌,将纸张捏出褶皱。他面色铁青,语气却冷静到听不出喜怒:“这间房里住着的女魔叫什么?”
魔卫恭敬回道:“回禀尊上,她叫秋蔓蔓。”
听到这个名字,司沐辰身形一顿,回忆起纪寒煜身上的系统所言。在原本的故事情节里,师兄有五百个妻妾,其中一个妾室名字就叫秋蔓蔓。
所以,师兄所说的移情别恋,是因为秋蔓蔓?
崩坏的剧情开始恢复正常了?
他手指冰凉,寒声道:“一个时辰内,本座要知道他们身处何地,若是做不到,就提头来见。”
这项任务很是艰巨,短短一个时辰,根本完不成。
魔卫却不敢讨价还价,咬牙认下这个差事,带领一队展开翅膀的魔修前去人间,搜寻任务目标踪迹。
一个时辰后,他垂头丧脸回到魔宫,战战兢兢汇报情况,言明并未搜查到那两个魔修。
司沐辰眼皮微抬。
魔卫瞬间头身分离,速度快到连鲜血都未曾迸溅出来。
司沐辰拿起一张密密麻麻记载着人名的纸张,交到庄左手里,下达命令:“既如此,就让万曦长老先去把名单上的灵修捆到魔域,无论死伤。至于师兄……我亲自去寻。”
第148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30
灵鹭乡地处偏僻, 四面环水,乡民鲜少与外界有商贸来往,过着自给自足的安□□活。
最近几天, 灵鹭乡出了件大事,来了两个外乡人暂居, 引得乡里人很是好奇。
仅仅过了两天时间, 消息一向灵通的宋大妈就将他们的过往打探了七七八八。
两个外乡人都生于商户之家,自小吃穿不愁,是门当户对的新婚夫妻,很是恩爱。
半个月前, 男方不幸染上重病,日日缠绵病榻, 逐渐耳目失聪, 经医师诊断是命不久矣的脉象;
女方悲痛之余, 遵循男方心愿带他来到这个四季如春、风景绝佳的避世之地, 打算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灵鹭乡民风淳朴, 极重感情, 听了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纷纷落下泪来, 回到家后就让孩子给外乡人送去瓜果时蔬, 把房檐下的过道堆得满满当当。
秋蔓蔓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惊喜万分地把瓜果时蔬收进屋里,冲站在窗户边发呆的陆眠说道:“这些乡民都好热情,有了送来的这些东西,我们好几天都不用去买菜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听到回答。
这些时日她早已习惯了自说自话, 即便对方无法回应,她也想把内心想法全部说出来, 让这间屋子不至于死气沉沉。
“阿陆,昨天中午你咳了好多血,我想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她把水果清洗干净,递到陆眠手里,道:“就算大夫治不了病,起码也能开些方子减轻你的痛苦。”
陆眠稍稍偏过头,道:“秋姑娘,你我之间非亲非故,你能答应帮助我离开魔域,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无需牺牲时间留在这里陪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秋蔓蔓抿了抿唇。
阿陆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似乎是害怕麻烦她,可对待朋友本就应该两肋插刀。
更别提阿陆在魔宫当差时,三番五次提拔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想着她,前些日子还教授给她保命用的易容术。
除了管事大魔,还从未有人待她这么好过。
她默不作声地摇头,道:“阿陆,我不会走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孩童声音:“秋姐姐,乡里今晚祭花神,按照往年习俗,城里很多大夫会来免费支摊看诊,乡长让我来问你们要去参加吗?”
这也太过巧合了。
秋蔓蔓最近一直想请大夫前来为阿陆看诊,因为不放心让阿陆一个人待在屋里,这才暂时搁置下来,眼下是个好时机。
她打开房门,询问道:“需要我们带什么东西吗?”
孩童扬声道:“凡是参与活动的人,都得在头顶戴一束花环,以此来冀求花神庇佑。另外,活动结束后,乡里男人都会被带去灵鹭湖,以身接受花神洗礼,保佑来年无病无灾。”
秋蔓蔓道:“我家的可以不去吗?他身体孱弱,受不得冰凉湖水。”
“可以的。”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下文,孩童挠挠头,满脸期待道:“秋姐姐,你们家会来吗?”
秋蔓蔓道:“会去的。”
孩童留下大捧花束,兴高采烈地离开。
下午时间,秋蔓蔓用在编织花环上。在此之前,她每天的工作都是打扫卫生,对于编花环这类的精细活一窍不通,导致接连做毁了两束花环。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用手掌撑着下巴,思索该如何是好。
无意间瞥到阿陆在窗边吃水果的背影,靠近过去,把一束牡丹花塞进他手里,询问道:“阿陆,你会编织花环吗?”
陆眠摸不出手里是什么东西,无从回答。
秋蔓蔓也不气馁,把人拉到桌边坐下,换了一种编织手法。
阿陆发长及腰,乌黑顺滑,将发髻挽起后,能直接在上面插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所幸他生得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即便是这样乱七八糟地胡插一通,颜值也依旧抗打,比起往日还多了几分惊艳感。
做完造型后,才发觉天色已晚,她连忙把人拉出门,去指定地点祭祀花神。
今晚的灵鹭乡热闹非凡,各处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花束,连照明所用的灯笼都做成了鲜花模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来交换花环。
陆眠那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特别吸睛的存在,一路走来,有不下百人想同他交换花环,秋蔓蔓每次都很尴尬地从他头顶扯下一朵花,向路人表达歉意,言明头顶是现插的花。
走到目的地时,果然看到街道两旁支起无数摊子,每个摊子前都坐镇着一个大夫。
秋蔓蔓带着陆眠走到一个摊子前,道:“大夫,麻烦你为他看诊。”
须发尽白的大夫先是为陆眠把脉,没过一会儿便皱紧眉头,语气沉重道:“这位公子的脉搏很微弱,隐隐透露着一股死气,老朽冒昧问一句,他的五感尽失可是后天导致的?”
只是通过接触脉搏,就能猜对这么多事情。
秋蔓蔓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用力点头,询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老大夫遗憾摇头,“已经药石无医了。观其脉象,最多只能撑上三日,姑娘,你要节哀顺变啊。”
秋蔓蔓如遭雷击,僵硬地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
“阿陆,我要怎样做才能救你?”
见她这般悲怆,老大夫心生不忍,指着不远处的小摊,道:“姑娘,你可以去那边再尝试一下,新来的陈大夫医术很是高明,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说不定能救下这位公子的命。”
秋蔓蔓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个异常年轻的大夫。
那人穿着极为朴素的青色衣衫,腰间挂着一块清透玉佩,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周身却透露着一股不凡之气。
出门在外,她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套话道:“那个大夫看起来很年轻,医术居然比你老人家还高明吗?”
老大夫稍稍凑近,压低声音道:“这人可不简单。听说他是某个宗门的内门弟子,医术十分了得,游历至此,听闻灵鹭乡今夜有祭花神的活动,特意赶来为人免费看病,积攒功德。”
秋蔓蔓眸中燃起一抹希望。
她扶着陆眠来到陈大夫的摊位前,语气恳求道:“大夫,听闻你医术高超,烦请你为我家人看病。”
百无聊赖的陈大夫抬起头,目光扫到陆眠时,似是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人物,瞳孔骤然收缩。
迎着面前女人期待满满的眼眸,他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公事公办地把指尖搭上陆眠脉搏,片刻后收回手,实话实说道:“这位公子的五感尽失是天罚引起的。”
秋蔓蔓常年居于魔域,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叫天罚?”
“修士最忌讳从他人身上夺取机缘,这是逆天之举,会引来天罚。”
见她仍旧面露迷茫,陈大夫详细解释道:“就好比我辛辛苦苦修炼十几年,你用旁门邪道吸走我这十几年的修为,没有付出时间,就把我的成果占为己有,这就算是非常不合理的逆天之举,上天自会降下责罚。”
“他这运气还算好点,没有在夺取机缘后立马暴毙而亡,而是由五感尽失到化肉而死。”
修士?
阿陆……不是尊上在魔涯捡到的魔卫吗?
秋蔓蔓下意识看向陆眠,心中升起无数疑惑,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僵住身形,重复道:“化肉而死?”
陈大夫不厌其烦地解释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咳血阶段,三日之内,会化肉为血而死,只留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秋蔓蔓惊恐地捂住嘴巴,焦急道:“陈大夫,有治疗之法吗?”
“有是有……”陈大夫面露犹豫,吞吞吐吐道:“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
秋蔓蔓道:“你请直说。”
“天罚导致的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三天时间太短,制造解药需要五天时间,好在我是天衍宗弟子,宗门内有一处灵泉,能有效延缓化骨速度。”陈大夫目光真挚地看着她,道:“你们可愿跟我回宗?”
秋蔓蔓作为魔族,生来对仙门怀抱着厌恶惧怕的情绪。
要是放在平常,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踏足仙门领域,可今时不同往日,阿陆命悬一线,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试上一次。
幸运的话,能救阿陆一条命,不幸的话,最多赔上她这一条命。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的交易。
她深深看了陆眠一眼,道:“愿意。”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陈大夫默念法诀召出灵剑,道:“御剑能节省很多时间,等回到宗门,我就带你们去泡灵泉,争取早点研制出解药。”
秋蔓蔓感激道:“麻烦你了。”
她不想暴露魔族身份,便同阿陆一起站在陈大夫的灵剑上,御剑前往天衍宗。
在此期间,陆眠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交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才抵达天衍宗。
山门前聚集着许多修士,各个翘首以盼,看到陈霄师兄御剑而归,纷纷迎上前去,目光隐晦地注视着陆眠。
第149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31
作为洒扫侍女, 秋蔓蔓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
她跟在陈霄身后,一边挽着陆眠胳膊,一边观察在场修士的神色, 心中暗自提高警惕。
待走到冒着寒气的灵泉时,陈霄适时停下脚步, 面色柔和地回过头, 温声建议道:“秋姑娘,这位公子最为信任你,还是由你带领他去泡灵泉吧。”
见事情发展和最开始说的没有丝毫差别,秋蔓蔓逐渐放下心来, 拉着陆眠手腕引领他走向灵泉。
刚踏出三步,以灵泉为中心升起一道直入云霄的红色屏障, 她大惊失色, 下意识想带着阿陆逃跑。
下一秒, 从地底钻出无数根红色丝线, 沿着她的双腿往上攀爬, 红线所过之处, 皮肉被层层割开,立马有新的红线钻入伤口, 见缝插针地捆绑着里面的血肉。
宿主每动弹一下, 都会牵扯出令人牙酸的痛意。
秋蔓蔓额头冷汗直冒,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艰难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我和阿陆只是两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类,跟天衍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你为何要特意引我们前来下此狠手?”她咬牙忍痛,冷声质问道。
陈霄居高临下看着她, 反问道:“你与你身边之人才认识多久,如何敢断言他跟天衍宗无冤无仇的?”
回想起初次遇见阿陆的场景,秋蔓蔓艰难咽了咽口水,有些做贼心虚。
她突然想起来,阿陆之所以浑身是血地瘫在魔沼旁,是因为替尊上去天衍宗执行任务不慎暴露身份,险些被人抓到。
这个陈大夫莫不是在灵鹭乡就认出了阿陆,这才大费周章地带着他们回到宗门,想以此向宗主邀功?
阿陆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能让天衍宗弟子这般仇视!
她下定决心抬起头,不惧生死道:“既如此,你们要杀就杀,我是阿陆的朋友,绝对不会向你们低头的!”
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模样,陈霄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话语中满是恶意,“你真心拿他当朋友,为了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可他却连真实名字都没告诉你,傻姑娘,你们付出的感情不对等啊。”
秋蔓蔓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陈霄用指尖点了点陆眠所在的位置,道:“这位公子姓陆,单字一个眠,是天衍宗大师兄,年仅十八岁,就曾在宗门大比夺得魁首,是清虚长老教习出的最为得意的弟子。”
陆眠二字入耳,秋蔓蔓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据她所知,导致仙魔大战彻底爆发的罪魁祸首就是天衍宗的大师兄陆眠。
是陆眠假意接近尊上,骗得独一无二的通行玉牌,才使得魔域在被仙门各派侵袭时毫无防备,死伤无数。
在魔域里,陆眠是蓝颜祸水的代名词。
她喃喃道:“怎么可能?陆眠早被你们天衍宗清理门户了,你肯定是在骗我!”
陈霄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缠上一根青草,肆意拨弄,答道:“你已是阶下之囚,我没必要骗你,其实我也很好奇大师兄是用什么手段复活的,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也没那么好奇了,用得左不过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逆天手段。”
提到代价,秋蔓蔓偏过头,看着身侧男人浑然不觉疼痛的模样,怀抱着最后的希冀问道:“这里的灵泉是不是真的能延缓化骨速度?”
“我那是为了骗你才胡乱诌的。”陈霄意外地挑起一侧眉头,道:“我都用阵法把你困在这里了,你现在才怀疑我话语里的真实性,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秋蔓蔓失落地闭上眼睛,不再同他搭话。
看来……她和阿陆的命不太好,即便是赔上她的命,也无法改变阿陆的必死局面。
“废话少说,你们要杀就杀。”
陈霄轻笑出声,道:“我费尽心机把你们抓来天衍宗,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你们杀了。”
秋蔓蔓心底没来由升起一阵恐慌,质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许是觉得胜券在握,陈霄态度很是大方,道:“自然是要用陆眠这个鱼饵,去钓一条祸乱苍生的大鱼。”
“谁祸乱苍生了?”
秋蔓蔓一脸茫然。
陈霄满脸愤恨道:“你的消息还真是滞后。秘境大比时,你们魔族虐杀修士夺取秘境请帖,潜入秘境后,更是无差别诛杀修士,我们天衍宗最有天赋的秦师兄也死在里面,惹得清虚长老非常震怒。”
“还没等仙门各派联合起来讨伐魔族,司沐辰不知发哪门子疯,竟然派遣魔修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多名女修,其中也包括我那个小师妹白萱萱。”
说到这里,他表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五大宗门原本打算合力再攻一次魔域,你们却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天衍宗这是打算用陆眠引出尊上,实行围剿!
早知如此,她定然会带着陆眠在灵鹭乡躲好,尊上可是整个魔域公认的希望啊,若是再次因为陆眠深陷险境,她一定会成为魔族罪人的!
秋蔓蔓开始剧烈挣扎,怒骂道:“你太卑鄙了!”
陈霄冷笑一声,“跟你们魔族相比,我这完全是大巫见小巫。”
说完这句话,他一甩袖子,离开灵泉,把女人歇斯底里的辱骂声留在身后。
“狡猾的人类!”
秋蔓蔓低低咒骂一声,看着身侧无知无觉的陆眠,自言自语地发泄焦虑:“陆眠,你是天衍宗的弟子,应该会解这个阵法吧?尊上有危险,你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恢复一下五感吗!”
“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但你能不能莫名其妙的把这个阵法解开,让我能从天衍宗溜出去,尽快去魔域给尊上告密。”
无论她怎样自说自话,陆眠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隔天一早,失血过多的秋蔓蔓迷迷糊糊间听到看守灵泉的弟子在小声讨论:
“其他四大宗门的人昨夜都赶来咱们天衍宗,宗主特意吩咐,让两个修士同住一床,我也是倒霉,跟我同床的那个修士身形臃肿,差点没把我挤死。”
“你这还算好的啦,师尊见我生得苗条,给我那张床安排了两个修士,早上我是在地板上醒来的。”
“说起来魔尊还真是不自量力,居然带领全部魔族前来攻打天衍宗,以前宗门毫无准备的时候就没法轻易得手,如今更是痴心妄想。”
人群中有个懦弱的声音道:“我记得那时候逍遥阁出现一场大规模暴乱,传信寻求其他宗门帮助,宗主和长老立马动身去鼎力相助,魔族趁此时机前来攻打天衍宗,全靠大师兄挡在山门前,以一剑退万敌。”
另有一人咬牙切齿地反驳道:“那又如何,陆眠还不是因为司沐辰那个魔头背叛了宗门,宗主的伤势至今还未痊愈,这个白眼狼,活该落得如此境地!”
秋蔓蔓微微皱眉。
这跟她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在她的认知里,陆眠是做了错事,触怒清虚长老,才被清理门户的。
原来他是为了尊上背叛宗门,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吗?
可他既然这么深爱尊上,又为何会利用通行玉牌把灵修放入魔域,害得尊上九死一生?
越是思考,她越觉得脑袋乱成了一片浆糊。
恰在此时,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抛在岸边,打断了这段谈话。
那几个弟子立刻拔出灵剑,警惕环顾四周,异口同声地扬声质问道:“何人在此作祟?还不快快现身!”
微风吹过,桃花树的枝叶随风摇曳,落下不计其数的艳丽花瓣。
几片小巧玲珑的花瓣轻飘飘擦过弟子脖颈,被其擦过的皮肤迅速破裂,流出殷红鲜血。
他们震惊地捂住伤口,满脸不甘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花瓣仍在漫天飞舞,一袭黑衣的司沐辰缓步走来,用魔气彻底破坏阵法。
随着红色屏障的消失,钻进血肉里的丝线慢慢从身体里退出,恢复行动的秋蔓蔓手忙脚乱拖住陆眠,对着魔尊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尊上,陆眠从他人身上夺取机缘,引来天罚,现在已经五感尽失,再有两天时间,就会化骨而死,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前所未有的绝望萦绕在司沐辰心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灵泉,将虚弱至极的陆眠抱进怀里。
仅仅几日未见,男人脸上血色尽失,浑身上下都是被丝线割出的伤口,胸前的大片皮肤化肉为血,隐隐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染红了半片灵泉。
师兄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
这通常象征着天罚的最后阶段。
哈。
真是可笑。
这就是他费尽心机夺回圣灵湖,在湖底秘境通过三重考验,以心头精血在通天灵石上为师兄更改的命数?
把觉醒血脉失败而死改成了遭受天罚化骨而死?
什么逆天改命,全都是假的!
他居然傻到真的相信了。
那个系统也是胡说八道,什么受天道庇护的天命之子,完全是无稽之谈!
师兄若真的是天命之子,怎会遭受如此多的波折磨难,最终是死无全尸的结局?
司沐辰小心翼翼擦去师兄唇角血渍,眼底透露出阴鸷寒意。
“你是叫秋蔓蔓吧?”
秋蔓蔓小幅度点头。
司沐辰把人打横抱起,问道:“你是怎么跟陆眠认识的?”
“几个月前,我经过魔沼,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名叫阿陆。”秋蔓蔓紧紧跟在他身后,说道:“他说自己是您的魔卫,被派到天衍宗完成任务,不慎暴露身份,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回魔域的,见他身世可怜,我把他带回魔宫藏在杂物间里。”
“阿陆养好伤后,不想一直闷在杂物间,我就给男扮女装的他寻了个洒扫侍女的差事。”
司沐辰指尖颤抖地撩开师兄裤腿,果然在小腿处发现一道暗红冻疮。
原来……那个令他无比心动的阿陆是师兄假扮的。
从始至终,他喜欢和深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魔头司沐辰,你纵容魔修在秘境里大开杀戒,又掳走仙门各派多名女修,作恶多端,老朽劝你尽快束手就擒,念在你师尊清虚长老的份上,老朽还能给你留下一具全尸。”
不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厉喝声。
五大宗的掌门长老得到消息,迅速赶来包围灵泉。
最先发声的是逍遥阁阁主。
他手持灵剑,右脚狠狠跺在地上,以灵泉为中心,结出一个六芒星法印,刺眼光束拨地而起,将三人密不透风地困在里面。
其余四宗门的宗主紧随其后,释放全身灵力,加持阵法。
这是仙魔大战时险些把司沐辰打到魂飞魄散的杀阵。
他颇觉好笑地勾起一侧唇角,向光束所在的地方挥出源源不断的魔气,灵气与魔力相互碰撞,互不相让。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在同一个阵法下跌倒两次吗?何况,上次你们还给我下了药。”见五位掌门逐渐显露出不敌之相,他汇聚全身魔气,扬手一挥,轻易破除了阵法。
五位掌门动作同步地倒退一步,吐出一口鲜血。
天衍宗宗主惊疑不定道:“他是不是变得更强了……”
逍遥阁阁主擦去嘴角鲜血,眼中满是忌惮之色,沉声说道:“短短几月,他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非常人所能及,长此以往必成大患,今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诛杀魔头司沐辰,否则仙门必危。”
其他宗主读懂他的言外之意,以指为刃,割破手掌,用掌心鲜血在空中绘制天罗地网阵,誓要把三人彻底困死在里面。
天罗地网阵以消耗修为为代价,将空气凝成极其坚固的结界,不断吸取阵内生物的修为,吸取殆尽后,再以生物灵魂为食,让其再无来生。
当初陆眠就是被这个阵法打败的。
身在阵中,司沐辰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魔气的流逝,他尝试去破坏法阵,那层结界却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
秋蔓蔓躲在身后,惊恐道:“尊上,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司沐辰并未理会她,多番尝试无果后,精疲力尽地抱着陆眠在原地坐下,道:“师兄,果然无论我怎么修炼,最终都及不上你。你能从天罗地网阵里逃脱,我却只能被困在里面,亲眼看着你我魂飞魄散。”
秋蔓蔓认命般跌坐在地。
瞥见尊上看向陆眠的视线里满是心疼,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想起曾经和阿陆的某次交谈,她壮着胆子在司沐辰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尊上,陆眠在临死之前有句话想对你说。”
司沐辰偏过头,问道:“什么话?”
“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楼外楼门前的那棵树下坐坐,毕竟是你们一起栽下的,也算是给你留个念想。”秋蔓蔓道。
楼外楼门前刚好是这处灵泉。
索性都要死了,不如在死前去师兄说的那棵树下坐着等死。
司沐辰站起身,挪到那棵桃花树下,却发觉那里的土壤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松软。
他了解师兄,临死之前不会给他留下一句废话,也不会没有缘由地让他去树下呆坐,以寻慰藉。
基于这些猜测,他扒开那些土壤,在深处找到一个被施了禁制的木盒。
幸运的是,师兄曾经教过他这个禁制的解法。
他用上仅存的魔气,费力解开禁制,打开木盒的那一瞬,一团红光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向他的额头。
红光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躲开。
这时,从陆眠掌心飘出一团红光,被吸引着直直撞向从木盒里飞出的红光,两相碰撞下,渐渐融在一起。
它像是有生命般在空中跳动两下,口吐人言:“还好我回来的及时,再晚来几秒,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司沐辰戒备地看着它,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叫001,是阿眠的心愿系统。”
001轻而易举破坏了天罗地网阵,而后凑近陆眠胸口,贴着裸露在外的骨头,为其治疗天罚带来的伤害。
先是陆眠化掉的血肉凭空生出,紧接着失去的五感也逐渐恢复,视力彻底清晰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师弟以及早该离去的系统。
他不解地环顾四周,询问道:“这里是……天衍宗?阿辰,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司沐辰回答,他又转向系统,“还有你,001,你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他摸上自己额头,自言自语道:“我是已经死了吗?所以才会恢复五感,还能看到本不该出现的师弟和001……”
001轻车熟路跳到陆眠肩上,语气骄傲道:“你没死,是你师弟打开了我们埋在楼外楼门前那棵桃花树下的木盒,触发了里面的清除记忆按钮。我最近一直在找回来的机会,多亏先前在你体内留下的系统之灵,我才能在二者融合时短暂回来一段时间,堪堪保住你和你师弟的性命。”
五大宗宗主都对这一状况始料未及,对着那团轻易就能破开天罗地网阵的光团目瞪口呆。
“这……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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