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溺
鼻息迫近脸颊, 温年感觉心跳险些要闯出胸口,纤细手腕被有力圈住。
温年像是被抓住做坏事的小朋友,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
周齐斯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似的, 那股滚.烫落在侧颈,落下一阵难捱酥痒。
温年微仰着头, 大脑变得更晕了。
思绪迟钝间,耳畔落下沉哑嗓音:“温老师,为什么要偷亲我?”
温年张了张唇, 眼睫微颤, 对于这个问题,她变得很难以回答, 胸口像是揣了只疯跳的小兔子, 沉甸甸又疯狂。
可男人偏偏还要问她:“温老师,没人教过你接吻么?”
温年想到刚刚微蹭过的唇角,被醉意黏过的思绪, 变得愈沉,她有些不服输地说:“婚前调查报告里有写,明明你也没有亲过。”
而且她就算是没亲过, 再没有经验, 也看过别人亲过。
耳畔落下含混的笑。
温年听到这声笑,只觉得是对方的促狭嘲笑, 面对她时, 他总是太过游刃有余, 那个在她面前展露脆弱的夜晚, 仿佛稍瞬即逝。
第二天又变回那个恶劣、坏心眼、总是逗弄她的男人。
温年稍稍起身, 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车内昏暗光线下,男人领口松敞开, 半露轮廓清晰的锁骨,冷白皮肤上覆着薄红,秾艳惹眼。
也就是这时,温年才意识到为渐近距离紧张心悸的人,其实不止是她一个人。
纤细手指落在骨感腕间,自指尖传来急促脉搏,像是骤雨般的喧闹鼓点。
“周齐斯,你的脉搏跳得好快。”
温年缓缓抬起手指,准确落在胸口。
掌心指腹紧贴的心跳,蓬勃有力,却一声比一声沉,也一声比一声乱。
“你的心跳也好快。”
察觉到直直落在脸上的目光。
温年抬眼,微弯眼眸,眼角摇曳着渐浓醉意。
浅色微卷眼睫,被朦胧灯光染上,近乎是透明的暖白色,像是高高翘起尾巴尖的得意猫咪。
“周齐斯,那你又为什么要亲我啊?”
不仅是微碰,还咬了她的下唇。
眼前仿佛浮着层模糊光影,温年有些难以看清男人神情,微微凑近。
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冷白凸起喉结,陷进颈间刻下刀锋般的阴影,很明显地上下滚动。
温年鬼使神差地贴近。
唇角蹭过喉结。
微颤过快要盈满的心悸。
“你的这里会动——”
却被有力手臂箍紧后腰,温年一时失力,几乎是狠狠撞进男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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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下了车。
夜空高悬着弦月,庭院里起了阵晚风,在鼻尖掠过馥郁花香,却怎么都吹不散那股全身高烧的感觉。
温年抬眼瞥去,深邃眉目半隐昏暗,很沉,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沉静。
揽过后腰和腿弯的有力手臂,传来近乎是禁锢的力度。
本能地感知到危险,只能乖乖蜷在男人怀里,完全没有刚刚在车里耍酒疯的得意。
只是刚走进玄关,关门声像是炸在耳畔般,发出哐当重响。
温年张了张唇,下意识小声惊呼:“齐斯——”
随着宽大手掌落在后脑勺,后背被抵在门后,又急又凶的气息压了下来。
往日清冽好闻的木质气息,似裹着浓重的侵袭意味,朝她强势地迫近。
只能微张嘴唇,任由长驱直入。
白桃甜香和涩苦酒味交融到一处。
呼吸被无情攫取,浅色微卷眼睫,像是脆弱蝶翼轻颤。
只得承受溺水般的窒息感。
纤细手指抵着劲瘦小臂,指甲掐进冷白皮肤,指尖都渐渐泛白,刮过小猫爪般的红.痕。
像是无力推拒,又像是最为纯真不过的诱.引。
温年感觉思绪像是被蒸干,眼眸失焦,只能含糊喃喃:“别……咬……”
她被抱着朝前走着。
客厅里没开灯,眼前夜色昏暗晃动,蒙着一层雾纱般的微醺晕色。
温年环着男人脖颈,乖乖闭着眼眸,像只黏人撒娇的树袋熊。
鼻息彼此缠绕着,交换着急促发.烫的呼吸。
脚步声在夜色静谧中清晰可闻。
直到浴室门被踹开。
花洒大片的热水浇落,温年被漫起的水汽,弄得完全睁不开眼。
只能轻拍男人手臂,含糊不清地说:“我很喜欢……”
跟猫轻挠的劲似的。
耳畔落着低沉嗓音,哑得很:“喜欢什么?”
“喜欢……裙子……”
她第一眼见到这条礼裙,就很喜欢,以至于在疯狂、慌乱不堪的心跳心悸包围中,还难得能顾及它的安危。
可男人却好似并不满意她的分神。
掌在侧腰的宽大手掌,像是落着深陷的狠劲。
华贵礼服皱巴巴地蜷在衣篮里,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可很快温年就无法顾及其他了。
半空中蒸腾起大片弥漫的水汽,后背抵着冰冷瓷墙。
她的体重全挂在对方身上,那股令人不安的悬空感,倒逼出溺水般的心悸。
一边害怕跌落,一边又控制不住沉溺。
直到下巴被宽大手掌握住。
“小年,张嘴呼吸。”
温年睁开迷蒙眼眸,像是被欺负狠了的猫咪,尾音裹上鼻音,委屈、饱含控诉地瞪了他一眼。
明明温柔轻哄她的是这人,可用着这副随意恶劣性子,不停将她卷入无尽深渊的,也是这人。
“你先别这样……再说这话……”
温年尾调有些发尖,手臂无力搭在男人肩上,朦胧眸光被抖碎。
将全身罩落的浓色昏影,裹着深沉发烫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摇摇欲坠的理智,早已经面临崩溃的境地。
修长指骨掌住腰窝,薄薄一层冷白手背皮肤,崩起数条青筋。
温年只感觉一切都变得虚妄,时间快慢也变得无法感知。
温柔与强势,轻哄与恶劣,在男人身上,像是矛盾又无比狡猾的两极。
温年只能伸出两条细长手臂,紧紧回抱住男人脖颈。
与理智相左,忘记乖巧懂事的一面,抛掉犹疑的忐忑。
陷入耽溺,逃离无边沉沦。
在此夜,她只想感受他的体温。
……
耳畔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响,像是吵闹的发动机响。
房间里只开了橘色盏灯,温年身上裹着层天鹅绒薄毯,被考拉抱在怀里,侧脸窝在男人肩膀上,半阖眼眸,醉意和困意双双袭来,上下眼皮都要黏到一处。
发丝被吹得蓬松柔顺,修长指骨穿过浅色发丝,在指尖沾染上几抹馨香。
怀里姑娘还在不安分地轻蹭,发丝勾颤过侧颈和小臂,不时窜过几分酥麻痒意。
直到头发完全吹干,那股吵闹声响总算消失。
“好吵。”
“你好烦。”
侧脸下意识轻蹭了蹭肩膀,温年有些撒娇地埋怨,带着浓重的鼻音:“都怪你……”
又像是怕冷般,乖乖蜷进他的怀里。
眼眶泛着一圈红,看着是哭狠了。
……
第二天,周齐斯起来时,乖乖蜷在怀里的姑娘,侧脸恬静,浅色微翘眼睫垂下,看起来还陷在睡梦里。
宽大手掌落在头顶,抚过柔顺浅色发丝。
掌心被下意识轻蹭了蹭,像是小动物最本能的亲昵。
周齐斯随意套了件上衣,到楼下厨房做好了早餐,放进保温箱里。
四月底的尾巴即将过去,天亮得快,金灿色阳光透进落地窗,将偌大空间笼上清晨微光。
气温算不上低,早餐放到外头还是容易凉。
随意放在餐桌旁的屏幕亮起,周齐斯微掀眼眸,看到竟然本该在睡梦里的温年,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温老师:去参加学校的讲座了
聊天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又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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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入,暂停,输入,暂停……
足足过了十几秒,结果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大早上早餐没吃,就急匆匆地离家出走,还不忘乖乖地报备行程。
周齐斯微掀唇角。
周先生:结束我去接你
这次消息来得很快。
温老师:我和阮韫约了午饭
又是一连几条消息。
温老师:下午逛街
温老师:晚上要看电影
温老师:可能会比较晚回来,不用等我
十足的欲盖弥彰。
与此同时,静静停靠在熙攘街边的白车,车窗紧闭着。
手机被丢到一边,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对方回复的一声好。
温年脸颊红透,伸着两条细长胳膊,孩子气地环抱着双腿,默默蜷成一团。
那股乱蝶般的心跳心悸感,怎么都散不去。
回想起早上醒来,浑身上下就裹着层天鹅绒薄毯。
侧颈、锁骨、侧腰……到处都泛着暧.昧红痕,就连肩头还有微红牙印。
可见昨晚有疯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温年被吓了一大跳。
看清来电人是阮韫后,像是劫后余生般,很轻地缓了口气。
“亲爱的,你怎么大早就发消息,问我在干什么?”
“是不是想我想到睡不着啊,虽然你跟你老公甜甜蜜蜜的,但是这世上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怎么了,终于想开了,要跟姐姐私奔啦?”
“就是——”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啊?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没有人欺负我。”温年嗓音还带着轻微鼻音,微咬下唇,有些心虚地撒谎,“就是感冒了。”
其实早上周齐斯起身的时候,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缓缓抬眼瞥去。
视线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男人背对着她,正在套着上衣。
宽肩窄腰,是比例过好的衣架子身材。
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弓起漂亮惹眼的弧度。
只是结实劲瘦的后背,却布满暧.昧抓.痕。
一晚过去,只是浮着的淡淡红晕。
但还是有几条清晰红痕,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还有些怔神间,昨晚混乱的记忆瞬间回笼,像是电影慢镜头般,在脑海里回放,打倒她残余的最后一丝困意。
眼睫微颤,像是灼烫般躲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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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装起睡。
然后听到远离的脚步声,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服逃了出来。
完全不知道怎么直面对方。
“不是被人欺负了就行,那你要好好注意身体,可别又不当心,发烧可难受了……”
耳畔传来阮韫模糊的叮嘱声。
温年含糊地应道,心里那股心虚感越来越浓。
满脑里都男人是后背的那些痕迹……
都是她抓出来的。
好像被欺负得更狠的,是对方才对。
堵住
“怎么不说话?”
温年堪堪回神, 听到耳畔传来阮韫的嗓音。
“别担心,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
温年越说,越感觉那股心虚感越来越重, 她的鼻音还有些明显,听起来确实像是感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转移起话题:“所以你在干什么啊?”
“今天游戏更新, 等九点开服。”
温年听阮韫提过她最近痴迷的游戏,是个抽卡游戏:“九点开服,你怎么现在就醒来了?”
“说到这个我就烦。”阮韫抓狂地叹了口气, “我明明定好了闹钟, 结果突然一睁眼就醒了,睡又睡不着, 醒着又进不去游戏, 真的是地狱级别的煎熬!”
温年问:“那你今天不出门啊?”
阮韫一扫刚刚的阴霾,声音瞬间变亮:“怎么,你现在要约我啊?”
“但是你可能待会要等我俩小时, 大概从九点到十一点。”阮韫又及时加码,“不过你今天想吃什么,想去哪玩, 姐姐全包了。”
虽然阮韫平时总是吐槽这游戏又氪又肝的, 可每次氪起来不眨眼,肝起来也废寝忘食的。
温年知道她今天怕是有得忙的, 就不打算打扰她了。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跟阮韫见面, 她八成用不了几秒就要露馅。
温年跟阮韫闲聊几句, 所幸她今天注意力都在游戏上, 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挂完电话, 车内重新陷入安静,温年忍不住再次想起周齐斯。
她用的理由这么突兀, 大早上还这么欲盖弥彰地跑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方是在躲着自己了。
他又会怎么想呢?
温年盯着黑屏的屏幕,有些微怔,男人从那一句好后,就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虽然是她先把话头堵死的。
晨阳透进车窗,温年有些不想深想下去了。
打开聊天列表,发出一条消息。
温年:李老师,上次说的志愿活动,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发完消息,温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作为借口的讲座是假的,阮韫那也去不成。
手机发出震动声,温年以为是李老师回复了自己。
一点开,竟然是周齐斯发来的一条消息。
显示是一张图片。
红点就这样显眼地出现在眼前。
强迫症作祟,温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点进去。
此刻温年非常庆幸没有已读的功能,这样就不用担心她被发现不自然和犹豫。
是一张早餐的图片,黄油吐司荷包蛋,还有饱满欲滴的粉色荔枝。
昨天折腾了一晚,温年这会特别饿,尤其是那张图片,淋在灿烂阳光下,散发着一圈美好的光晕。
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刚出炉的甜香,还有可口新鲜的咬汁。
偏偏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周先生:准备了两人份
明明只是一句话,温年却莫名看出了一种委屈的感觉。
可那人哪里是会委屈的人。
八成是故意招她。
手指轻敲一行字。
温年:那你好好吃
周先生:会连同温老师那份一起吃完的
温年下意识想发“你吃这么多啊”,但想了想,还是只发了一句“嗯”。
屏幕渐渐暗下来,温年骤然对上黑屏映出的自己。
唇角高高翘起,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反正看着特别傻。
明明只是尬聊而已。
温年伸手轻抵了下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开车去了温如花的店里。
周末清晨,店门大喇喇敞着,阳光尽撒地面,橘猫懒洋洋地打盹。
温如华坐在木凳上,垂目裁着花枝。
温年也搬了个木凳,坐到她对面。
温如华问:“怎么嗓音有些哑?”
温年心想,她的鼻音真的是有些明显,不然怎么每个人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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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些感冒。”
撒谎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那你要多喝点热水,多注意休息。”温如华叮嘱道,“别光顾着工作,身体还是最要紧的。”
手背贴了贴额头,并没有发烫,温如华这才放心:“要不回去多休息睡会。”
温年刚来,板凳都没坐热。
“妈,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只顾着跟徐叔甜甜蜜蜜。”
心想自己真是跟周齐斯待久了,完全学坏了,倒打一耙的本事,都用得这样炉火纯青了。
温如华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跟老徐吃味起来了?”
“对了齐斯,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温年本来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温如华又把话题又折了回去。
“他……有点忙。”
“周末也要忙啊,真不容易。”
温如华瞥见她有些怔神,问了句:“你们没吵架吧?”
温年轻轻摇了摇头:“妈,我跟齐斯能吵什么架啊。”
昨晚还“打”了一架。
温如华看她神色如常,也没有多问。
温年环视了圈周围,她之前送温如华的盆栽,都被好好地放在各处,一楼有挺多漂亮的花瓶的,里头都插着各式馥郁鲜花。
温如华留意到:“要不要带几束回家?”
温年很轻地点了下头:“家里的花瓶里插的花,齐斯每天都会换,这些花一起放进去,应该会很美。”
说这话时,她的唇角浮现浅浅笑意。
温如华瞧见了,彻底放心下来,也不自觉很轻地笑了笑。
之后温年做着乖乖女儿,陪着聊天解闷,还下厨做了顿大餐。
被温如华和徐慎打趣是小尾巴。
直到待到黄昏,温年知道这对中年新婚夫妇,晚上又有双人约会的安排。
也不打算久待,跟他们道别:“妈,徐叔,那我先走了,晚上跟阮韫有约。”
温如华笑道:“正好小韫说五点要来一趟,刚好她来把你接走。”
温年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看向墙面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走到了五点十分。
刚想发消息跟阮韫通气,只是一点开聊天框,那道熟悉的明媚女声,就出现在耳畔。
“温姨,路上有些堵车,来晚了!”
视线一晃:“哎,小年也在啊。”
话音刚落,就被几步并成一步的温年,紧紧挽住了胳膊。
“你忘了,晚上我们约了吃饭逛街的。”
阮韫心想没说过这事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视的电光火石间,多年好友的默契占了上风。
“啊对对,瞧我这记性,一下子忙忘记了。”
阮韫把带来的糕点,递给温如华,是很精美的包装:“温姨和徐叔尝尝。”
温如华笑道:“小韫以后常来坐,温姨给你做.爱吃的。”
“一定一定,我可想念温姨的手艺了,做梦都想!”
温年和阮韫挽着手,走出店门。
上学那会,她俩就黏在一处,走哪都手挽手,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习惯却一直没变过。
余光瞥到阮韫直直的视线。
偏头看去。
“走吧温诺曹。”阮韫弯着笑眼,“姐姐回家带你吃外卖大餐。”
温年乖乖等着阮韫回家了。
虽然阮韫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她这个人很敏锐,完全不是看起来的小白兔模样。
阮韫到家洗干净手,就瘫进沙发里,悠哉点起外卖。
这栋市中心的公寓,楼层刚好,视线开阔,光线明亮,是她父母送给她十八岁的成年礼物。
温年看着落地窗外浮满天空的浓云,突然来了句:“我在这里住一晚上可以吗?”
阮韫点炸鸡的手一抖,从屏幕后探出头:“今晚吗?”
温年点了点头。
阮韫哦了声,又把头缩了回去。
点的外卖很快就到了,温年吃完,就被阮韫拉着在懒人沙发,打起双人游戏。
大屏的游戏体验感很好,她们一玩就是三小时。
阮韫注意到她打了个哈欠:“你先去洗澡,我们夜话一宿。”
“浴袍是干净的,抽屉里有一次性内衣,你知道在哪的。”
温年乖乖起身,取了东西,就进浴室洗完澡了。
回来发现阮韫已经在另一个浴室洗好澡了,身上穿着同款浴袍,怀里抱着毛绒绒的抱枕,整个人平躺在床上。
房间里开着星星灯,将天花板映上璀璨温柔星海。
温年抬腿撑在床边,身上的浴袍有些宽松。
阮韫只是稍稍抬眼,目光掠过肩颈露出的暧昧红痕。
只是不经意露一下,就这么明显。
温年瞬间将衣领收紧,脸颊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她身边平躺下来。
阮韫侧头,目光逐渐变得八卦:“噫,昨晚这么激烈啊。”
“怪不得你今晚要住我这呢,敢情是你老公太禽.兽啊。”
温年轻声说:“也没有禽.兽……”
虽说随性恶劣,可也没半分让她疼到。
阮韫眼睁睁看着她,整个人从耳尖开始红起,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一层红,最后直接抱起大白鹅抱枕,将整张脸盖住。
“我可不想上社会新闻,也不想让我的大白鹅棉枕上法庭。”
阮韫看着有些好笑,伸手扯了扯棉枕:“棉枕杀人事件,听起来也太扯了。”
温年闻言,缓缓把棉枕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亲爱的,虽然你愿意和我偷情,我是相当开心的。”
阮韫很轻地叹了口气:“但是你也不能一直逃避呀。”
温年有些语焉不详:“也不算是逃避吧……”
“这不算逃避,那这算什么?”阮韫说,“亲爱的,说实话上学的时候,喜欢你的人也不少。”
温年说:“也没有吧,明明跟你告白的人才多。”
阮韫说:“那是看你一心学习,怕耽误你上大学。”
“而且你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很不容易接近的。我还记得有个同学跟你表白,之后你就再也没跟他怎么说过话了。”
“小年,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都在抗拒别人走近你的内心。”
温年有些沉默。”
阮韫又问:“你喜欢他吗?”
过了好一会,温年才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可是等她说出这句话时,又生出种难过怅然的情绪。
阮韫从她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亲爱的,你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
“就当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身旁的姑娘一直很沉默。
“好了,星空下姐妹的谈话,就暂时结束了。”
“你明天的衣服怎么办?”阮韫问,“是回去拿,还是怎么着?
她们的体型相差有些大,阮韫是娇小的身材,温年手脚修长,是纤细匀称的身材,有些像衣架子,穿衣服很有自己的气质。
温年知道她和阮韫,其实不习惯穿别人衣服,就是她和阮韫这么好的关系,才战胜了这股不适的感觉。
阮韫瞥着她的神情:“行了,别愁了。”
“要是去,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一趟。”
“要是不去,我就给你找套合适衣服。”
温年想了想,抬眼,有些讷讷地说:“我还是回去吧。”
阮韫了然一笑。
最后阮韫还是给温年找了套宽松的衣服,换下的衣服,说到时候学校见面带给她。
阮韫把温年送到门口:“真不用姐姐送你回去?”
温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下次还来姐姐家玩。”
“你这语气,好像个诱拐犯哦。”
“就问你来不来吧。”
“来。”
“路上小心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嗯,你也早点睡。”
温年一路开车回去。
到家的时候不早了,温年打开手机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希望能尽量不发出动静。
一切都很顺利,温年刚想松口气,突然瞥到昏暗里有道晃动的斜影。
心瞬间一突。
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动作,她的后背直直朝着墙面撞去。
后脑勺并没有传来磕痛感。
而是撞到护在脑后的宽大手掌。
她的脑袋直扑着对方胸膛,小巧鼻梁撞到锁骨。
鼻尖抽起一阵酸痛,生理眼泪直接从眼角窜出。
同时传来声闷哼声。
空气里有几秒的沉默。
修长指骨掌住下巴,熟悉的低沉嗓音近在咫尺:“让我看看,撞没撞坏?”
窗外透进的依稀月光,掠过深邃优越的眉目轮廓。
温年怔怔看着眼前男人,突然后知后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奶奶……”
心跳像是快要蹦出胸口。
他们昨晚闹了一宿,不可能没有动静,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老太太和三只小动物。
是不在家,还是在房间里假装没有听到。
白皙脸颊腾起灼热,浅色微翘眼睫颤动,像是小雨刷似的。
周齐斯瞥着她一副紧张慌乱神情,眼睛微微睁大,像只受惊猫咪。
不紧不慢地说:“老太太昨天下午就被君姨叫回去了,这会多半在安眠。”
温年刚刚紧悬的心,这才安稳落回胸口。
要是被听了一整夜,她真的没脸见长辈们了。
“那三只小动物呢?”
温年回来就没有听到它们动静,往常她刚到门口,小柴犬就会热情地迎接她。
“被老太太一起带走了,她很喜欢三只小动物,说是带着它们回家认亲。”
“嗯……”
再次陷入沉默。
“讲座怎么样?”
温年微顿:“挺顺利的。”
“逛街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
她两手空空地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都是陪阮韫买的,我也没什么缺的……”
“那电影呢?什么类型的?”
温年微咬下唇。
这时才深切地明白那句话,说一个谎,是要用剩余很多个谎言来圆的。
“就是普通的喜剧,还挺好看的。”
温年含糊回答后,才意识到男人这话,听着像查岗。
可周齐斯问了这么些话,却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
温年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明明他不提,她是松了口气的,可真当他不提,心口堵住的那股烦闷的郁结,像是卡在心头,不上不下的。
明明昨晚那样耳鬓厮磨,缠吻不断。
温年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敢直面周齐斯,是她还不能适应突来的变故,担心他们之间的尴尬或者沉默。
可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其实怕的是,会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怕他从嘴里亲口说出,昨晚只是因为醉意上涌,只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意外。
更怕七想八想,在意慌乱的只有她自己。
委屈的情绪上涌心头。
温年有些赌气地问:”“那周先生,为什么还没睡?”
“昨晚还是齐斯,今天就变成了周先生么。”
“回来后,问老太太,也问三只小动物。”
就是不肯问他。
温年就这样被男人堵在门前,到了此时,她才发现他们靠得有多近。
整个人都被男人圈在怀里。
鼻息交融到一处,恰如交换体温的昨夜。
“老婆,能不能别躲我?”
温年微微仰头,昏暗光线下,大片阴影将她完全覆住。
她明明看不分明男人神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幽怨意味。
嘴唇微张。
又听到男人问道。
“还是老婆用过,就不想负责了?”
追求
温年闻言怔住, 微仰着头,融在夜色里的眸光抖碎。
昨晚混乱的记忆,此时却像是再为清晰不过的电影慢镜头, 在脑海里一幕幕闪回。
用、用过……
这人怎么能用这么幽怨的语气,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温年脸颊顿时灼起滚烫, 那股高烧不退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她。
“我没有躲你……”
“你平常参加教工活动的记录本没带去。”
“下午温姨发消息,嘱咐我多注重身体, 周末也要适当享受生活。”
“最近上映的电影, 也没有喜剧片。”
周齐斯声调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说着些什么最普遍不过的小事。
温年静静听着这些话。
所说的谎言, 就这样被拆穿。
其实她在开口说时, 就没想过能蒙蔽过对方。
他那样一个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穿她这些把戏。
没有难堪,也没有尴尬。
温年想, 如果他们都想的话,含混过关这件事,确实是太简单了。
学着高高挂起, 粉饰太平, 只要到了明天,他们仍旧是那对长辈们面前恩爱的新婚夫妇, 她仍可以纵容自己偶尔沉沦那么一次, 演着一场不会醒的美梦。
他们之间, 无须责任, 无须承诺, 可以沉溺心动,也可以随时抽离。
如果这是她所想要的。
她只要这样一想起, 胸口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像是溺水的孩童,重新回到水面。
可又为什么,会生出种更为难过的痛苦呢。
静谧夜色如雾,他们的脸庞都被笼进昏暗中,看不分明对方神情。
温年察觉那道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脸上,裹着强势的压迫感。
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实让她一直忽略了,男人虽然看起来表面游刃有余,浑不在意,骨子里却是最为执拗恣意的那一个。
“你应该知道昨晚……”温年顿了下,微咬下唇,“我们都喝醉了,大脑被酒精占领,可能并不知道……”
温年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语言系统变得紊乱,心口涌出惴惴慌乱,仿佛要拖着她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从第一个吻开始,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是你。”
低沉嗓音裹着鼻息,落在近在咫尺间。
“温老师昨晚还趴在我肩头,在耳边一声声地叫我。”
“你也不是对我没有感觉,不是么?”
纤细手腕被修长指骨握住,所触及到那片皮肤,仿佛灼起一阵灼烫。
昨晚那股快要满溢出胸口的心悸,再次疯狂跳动。
“就算是我们知道是对方,也对彼此有感觉……”
温年想她不该说下去了。
脑袋却像是被打蒙了,发白发空,耳畔像是隔着磨砂玻璃般,传来她那道熟悉却陌生的轻声。
“或许那些喜欢,只是相处中产生的依赖感,陌生的心悸和心跳,还有不适应的情绪,一时蒙蔽了我们……”
温年越是想反驳,就越是无法说服自己。
蓦然想起很多和周齐斯在一起的事情。
当她深夜坐在台阶上,周齐斯说落了东西去而复返,窥见她红着眼眶,然后把外套披在她的头顶。
她在环湖公路失联时,是周齐斯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顺利完成妈妈的求婚计划,从山城回来的途中,周齐斯带她去看一直想看的海,也在她尽力掩盖的脆弱被洞悉时,把肩膀借给她。
她醉酒说的游乐园、旋转木马、烟花,是周齐斯在生日那天为她实现,为她弥补过去的遗憾。
……
也就是在此时,温年才意识到阮韫问自己喜不喜欢周齐斯,她回答不知道时,心口为什么会涌现那股难过怅然的情绪。
她想,她确实是喜欢上周齐斯了。
或许早在她第一次被对方觉察到脆弱情绪,没有拉开距离,而是听之任之的时候。
周齐斯对她来说,已经是特殊的那一个存在了。
沉默再次降临。
窜入鼻腔的清冽木质气息,似裹着侵袭意味。
“我是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明天不行,那就后天。”
“或者是下个周末,无论早上、中午,或是晚上。”
“只要你说一句讨厌我,我会二话不说地远离你。你想要的清静,我都会给你。”
修长指骨抚住侧脸。
他们离得更近了,鼻息萦绕在一处。
温年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后背抵着冰冷墙面,后脑勺还被另外一只宽大手掌垫着。
“所以你讨厌我,想让我跟你拉开距离么?”
男人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如夜色般撩人。
像是循循诱.引,也像是再为狡猾不过的蛊惑。
温年心神都乱了,只能徒劳地微张嘴唇:“我……”
尾音消融进犹豫的沉默中。
“温年,你对我也有感觉。”
周齐斯用着肯定的口吻,似是很轻地笑了下。
他不常笑,那声闷在喉咙里,低沉醇厚,像是猫的尾巴尖,挠起一阵酥痒。
“温年。”男人用再为郑重不过的语气,“从明天起你要当心了。”
温年鼻腔轻溢含着疑问语气的“嗯”。
“我要开始追你。”
—
温年晕乎乎地被周齐斯牵进房间,晕乎乎地抱在怀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又晕乎乎地跟李老师,坐上了去往志愿地点的专车。
跟李老师提的报名,是学校对口镇乡的教育互助计划,由李老师带队,自愿报名原则,这是第二个月实行。
每月两次,一次为期两天。
温年本来和阮韫约好,下月一起报名。
昨天她心慌意乱,想换个地方转移注意力,于是就报名了。
车里很安静,他们一行四个人,带队老师李老师,小杨老师也一起来了,她是英语组的,还有一个姓祝的数学组男老师。
温年和小杨老师坐在一起。
其他老师都在补眠,她也阖着眼眸。
窗外传来风声,温年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说要追自己。
不是会追,而是要追。
就连追人都是这副恣意性子。
温年觉得自己也挺没救的。
不然她怎么只是想到,那股烟花般的心悸,仿佛就在心口炸开。
温年微抿唇角,心想她当时神情是不是挺傻的。
还好她站在昏暗中,不会被男人看清。
她是不是晕乎乎地点了下头?
只记得被掐了下脸颊。
说是要追人,怎么还先动手动脚的。
手指摸上脸颊,唇角浮现浅浅笑意。
“温老师,你牙疼呀?”
听到凑近的声音,温年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手掌还捂在半边脸颊上。
眼前是满脸笑容的小杨老师。
李老师说:“温老师牙疼啊,牙的事情可是大事,一定要注意点,我老婆有认识的牙医朋友,要不要推荐给温老师?”
小杨老师捂嘴偷笑。
温年臊得慌,只能硬着头皮说:“谢谢李老师,就是有些轻微的口腔溃疡,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老师说,“没事就好。”
之后温年就闭眼补眠了,生怕醒着的自己,又乱想些什么。
被逮到傻笑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第二次了。
他们去往的是一所县级小学,在偏远镇上。
一到就去听课,事后提交听课记录心得报告,再由各位老师教课,达成互相交流学习的目的。
温年教课的是三年级五班,提前由抽签决定,班上同学们对教课新老师很热情,她也发现这个班风格偏活泼闹腾,思路很活络。
讲解作文题,温年选的是经典命题作文《我与理想》。
纷纷举手,各种回答都出来了。
“我要当奥特曼!”
“我要当铠甲勇士!”
“我要当皮卡丘!十万伏特!”
……
最后演变成各种幼稚认真的讨论,争论到底谁更厉害。
那场面,唇枪舌剑,唾沫纷飞。
不亚于第三次世界大战。
可等温年把作文卷收上来时,发现一个个嘴里没把门的小朋友们,明明都老老实实写的自己的理想。
科学家、宇航员、律师、医生……
还有写老板的,说是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写包租婆的,说是要买下一整街的大楼,每天笑着数钱。
温年看着这些童言稚语,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其中有一张很特别的作文卷。
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没有理想。
名字叫刘郡。
温年很轻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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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听课和讲课结束,温年和小杨老师被分到了一间房。
温年拿着随身笔电,在桌前写着心得报告提纲。
写完回头,看着靠在床前的小杨老师,明明捧着手机,目光却直直盯着她。
那笑容,特别夸张,唇角都要咧到颧骨了。
在这瞬间,温年都在想要不要转头继续写大纲吧。
可是她刚刚才关电脑,现在重开也太明显。
早知道就不这么手快了。
小杨眨巴眼睛:“温老师,晚上这么认真啊?”
温年微抿唇角:“怕明天就忘记了,刚好晚上有空,就写个大纲。”
“晚上有空啊。”小杨老师尾音拖长,“不用陪你男朋友呀。”
温年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杨老师说:“温老师,不用紧张,大家都看出来你谈恋爱了。”
温年坐到她的那侧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完全是全身散发着粉红泡泡,想不注意都难。”
小杨老师说起八卦,眼睛都亮了:“男朋友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啊?”
温年很轻地应了声。
“就是这个笑容!”
温年抬眼,对上正朝着自己的镜头。
“温老师,我把图片发你了,你放心,我绝对删干净,不留底。”
温年眼睁睁看着她永久删除了图片。
就是把自己傻笑的模样拍下来,还特意发给自己。
这件事也太羞耻了点。
突然传来敲门声。
温年连忙起身,打开门,是李老师端着两盒温牛奶。
“温老师,杨老师睡前喝。”
小杨老师偏头:“谢谢李老师,我乳糖不耐受,就不喝啦!”
温年说了谢谢,拿着盒牛奶回到房间。
所幸小杨老师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时间也不早了,她们一早就坐车来,又忙了一天,唇焦口燥的,急需要睡眠。
房间的灯被关上。
小杨老师沾床就犯困,哈欠连天地说:“温老师,晚安。”
温年回了声:“小杨老师,晚安。”
没过一会,身旁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晚上气温正好,她们身上各盖了层薄毯。
温年整个人裹在薄毯里,悄悄拿起手机。
淡白色荧光透了出来。
温年翻出小杨老师发自己的照片。
抓拍得正好,照片里的姑娘,微抿唇角笑意,眼角也不自觉弯起,自眼底逃出美好的早春晴光。
就是莫名有点荡漾。
看自己傻笑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袭来。
温年关掉相册,动了动手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意识点进周齐斯的聊天框了。
聊天还停留在晚上洗澡后。
对方发来三只小动物的萌照,棉花糖和麦芽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四月在旁边打滚撒娇。
消息是:在乖乖等姐姐回家
温年心都被萌化了。
结果还是特别冷酷地回了句:要写报告提纲了。
对方回:好。
温年伸手戳了戳屏幕,心想别以为有三只可爱的小人质,就可以吃准她了。
可是她确实很吃这套。
当时差点就要冲动回“好”了。
一晃眼到现在,对方都没有再发来一条消息。
明明她也就是说了要写报告提纲而已。
都过去两小时了。
这人不是说要追自己,那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这瞎想呢。
如果不是手机坏了的理由,她是不会接受的。
冒出幼稚的想法。
温年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傻,躲在薄毯里,一会偷笑一会埋怨的。
她上次这样,还是高一躲在被窝里,偷偷用手电筒照亮成绩单,她当时考了年级第一名。
正是表面佯装稳重,其实心底很得意的年纪。
注意力挪到备注上,是周先生。
温年想了想,本来想改成齐斯,可又想到今晚对方的表现。
手指轻敲了几下屏幕。
一个新的备注就取好了。
可也就是她改完后,突然来了条新消息。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温老师饿了没
顶着这个备注,又配上发来的这句话,莫名显得有些喜感。
温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来问她饿不饿,估计是在吃什么好吃的,八成是想馋她。
阮韫就经常干这种事。
温年不想上套,大半夜遭受美食暴击。
保持坚持一整天的冷酷:不饿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夜宵不感兴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那早点有没有想吃的
温年心想,他们隔着这么远,还故意问她早点。
于是存了开玩笑的心思。
温老师:玉兰街上的虾仁小馄饨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用时空胶囊给温老师运过来
温年被他逗笑。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怎么没睡
温老师:刚聊完天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温老师旁边躺着人?
温老师:嗯
温老师:怎么了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温老师睡觉总是抱人
温年看清这条消息,才回过味来,微抿唇角。
刚想打一句: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啊?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姑娘也不能抱
温老师:无聊
温老师:幼稚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懂了,温老师今天走的惜字如金路线
温老师: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忙一天了,早点休息
温老师:嗯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老婆,晚安
温年微微睁大眼睛,脸颊也开始发烫。
这人明明叫了一整天的温老师的。
简直犯规。
……
第二天,温年醒来时,发现小杨老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洗漱完,温年听到门开声,正对上晨跑回来的小杨老师。
小杨老师笑弯了眼睛,神神秘秘地说:“温老师,你出去看一眼呗。”
温年刚醒,思绪还钝钝的,不明所以地走出去。
她们住的是走廊尽头的这间房。
窗台透进灿色晨阳,男人懒倚墙边,几乎是透明的浅金光晕,勾勒修长身形。
修长指骨握着精致食盒。
只是那样随意站着,却难掩矜贵气度。
温年一时有些晃神。
“你怎么来了呀?”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她已经不自觉弯起眼眸。
周齐斯微掀漆黑眼眸,口吻几分懒怠。
“没有时空胶囊,只能自己来给温老师送小馄饨了。”
秋千
温年本以为昨晚睡前的聊天, 只是他们之间的玩笑话而已。
没想到男人一大早还真的送来了。
餐盒被放到窗台上,用餐巾纸垫着。
是保暖材质,打开时还在冒着浅浅热气, 馄饨小巧剔透,皮薄馅多, 散发浓郁鲜香的气味。
温年拿着筷子,定定看着明显是两人份的小馄饨。
有些迟疑地说:“这也太多了。”
“总要喂饱温老师。”
温年手一抖,刚用筷子捻起来的小馄饨, 脱力般掉了回去, 险些溅到身上。
“没溅到手上吧?”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修长指骨握住她的手, 男人半垂着眼眸, 认真查看着情况。
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周齐斯微掀眼眸。
眼前姑娘直直瞥着他。
那眼神,带着震惊、埋怨, 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撒娇。
一看就是想歪了些什么。
温年脸颊薄红:“你别说奇怪的话。”
这还是在教工宿舍呢。
“咳咳。”身后传来小杨老师的嗓音。
温年转头看去。
小杨老师扒在半开门旁,探出脑袋:“哎哟,这小馄饨皮薄馅大的, 看着就好吃。”
温年问:“小杨老师, 要一起吃点吗?”
小杨老师满脸笑容,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 就是想问问, 要不要到屋里来吃?”
温年知道她晨跑完要淋浴, 有异性在屋里也不方便, 轻笑道:“没事, 就在这里吧。”
这样问她,估计是看他们站在外头。
小杨老师点了点头:“那不打扰了, 温老师慢慢和男朋友一起吃。”
清晨楼道里很安静,校方特意把她们安排到空置楼层。
关门声在耳边很清晰地响起。
温年还没转回头。
“男朋友。”
周齐斯似是很轻笑了下。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窜过细小酥麻的电流,像是被白羽划过,痒痒的。
完全转过头的瞬间,浮到半空的清晨光雾,浅浅映着男人深邃眼眸,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周身渡上柔和光晕。
温年一瞬都晃不开眼。
这人怎么又笑了。
明明平时都不怎么笑的。
可好像越是平常不笑的人。
一笑起来,杀伤力……真的好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年都感觉对视的时间过于久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露出了那种傻笑。
温年默默挪开目光,将视线投向餐盒里的小馄饨。
稍微吹了下热气,送进嘴里。
放在食盒里,没有刚出锅的新鲜,但难掩虾仁鲜滑,鲜香四溢。
大早上能吃上一口,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要知道她回回经过。店门前都排满了长队。
周齐斯重复了遍:“哪来的男朋友?”
有些执着,像是一定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似的。
温年轻声解释:“学校老师们不知道我结婚了,所以她也就以为我是在谈恋爱。”
周齐斯口吻懒怠:“所以现在算是在恋爱么?”
“当然不是。”温年微抿唇角,“这位周同学,不允许耍赖作弊。”
虽然小馄饨确实很好吃。
周齐斯眼里流露出几分纵容:“都听温老师的。”
向来游刃有余、总是使坏心眼逗弄自己的男人,头回这么乖巧听话。
温年蓦然生出种很奇妙的情绪,像是得意,又像是欣喜,仿佛跌进亮色云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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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不饿啊,要不要一起吃点?”
这家店本来就难买,更别提开车过来就要一小时。
周齐斯说:“吃了来的。”
温年“嗯”了声,又问:“今天怎么来了?”
她是见过周齐斯忙的,外地或是国外出差,已经是很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了。
“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周齐斯唇角微掀,“今天怎么着都该放我一天假。”
温年微微睁大眼睛:“这么晚啊。”
怪不得昨晚十一点多才跟自己发消息,原来是加班一结束,就来找自己了。
本来就忙到深夜,一大早还去店里排队。
“深夜回家,三只小动物不在,还没有温老师抱着睡觉。”
明明男人音质偏冷,语调如常,却莫名听出几分可怜意味。
温年微咬下唇:“你别胡说八道了。”
又说:“下次别这么辛苦了,我回去也可以早点起来排队的。”
“说的这么辛苦,是想让温老师心疼我。”
周齐斯朝她倾身,稍稍附在耳侧,浅色光雾流连优越侧脸,唇角轻勾起,语调明晃晃的。
这人到底是要笑几次。
拂过颗粒般气流声的耳尖,泛红,腾起灼意。
直到男人起身,耳畔仿佛还残存着那股酥麻感。
故意耍的心机,还要明晃晃地告诉她。
越来越大的喧闹心跳声,提醒着她一件事。
这人的段位好像真的太高了。
她根本招架不住。
只能闷头吃起小馄饨。
又是一声短促的低笑。
低沉、醇厚,像是挠人的尾巴尖。
温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吃小馄饨,竟然是件这么难捱的事情。
心跳声都快跳出胸膛了。
过了会,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是袁老师来了,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很有书卷气,是镇三小的教学互助计划的主负责人。
袁老师手里拎着灌汤包和豆浆,笑道:“温老师,原来已经有早餐吃了啊。”
目光掠过身侧男人,眼里流露惊艳:“这是温老师的男朋友吧,真是一表人才。”
温年很轻地应了声。
袁老师笑道:“温老师真的很优秀,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一个个都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
“看着这么年轻,又优秀稳重,真羡慕附小,真是有福了。”
周齐斯薄唇微启:“温老师一向负责,对待人和事也很温柔,有时候有些较真,不过也是她对待生活的态度。”
就像是接受师长表扬的家长,也像是认领长辈认可的丈夫。
是为她骄傲,与荣有焉的模样。
心脏好像被蜗牛探出的触角微碰。
是不同于心悸的另一种心动。
袁老师微笑着,将目光投回温年身上。
温年知道她扎根乡镇多年,明明有很多晋升机会,都被她放弃了,说是立好这一方天地,就是件幸福的事情。
心中也很受触动,轻笑道:“袁老师,我会常来的。”
闲聊了这么一小会,袁老师担心手里的早点冷掉,先去给小杨老师送早点了。
门刚敲响几下,小杨老师就开了门,接过热腾腾的早餐。
双眼冒光,看出来是饿着了。
袁老师还有早会,就先离开了。
小杨老师露出不打扰他们的笑容,关门乐滋滋地吃早餐去了。
关门声和脚步声双双消失,走廊处重新陷入安静。
两人份的小馄饨,对温年来说,还是太夸张了。
肚子已经完全饱了。
周齐斯对上温年探来的目光。
含着几分求助撒娇的意味。
分明是吃不下去,又觉得浪费食物的矛盾神情。
温年还在想,要是她说吃不下去,会不会太对不住男人的心意。
手里握着的筷子,已经被周齐斯顺手拿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吃起她剩下的馄饨。
特别自然,就像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味道不如刚出锅好。”
他还嫌弃地评价了起来。
温年说:“毕竟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
“回去给温老师做新的。”
温年注意到他说的不是买,而是做,轻声问:“要在家里包馄饨啊?”
她下意识激动或是期待时,会不自觉在尾音带上语气词,微微上扬,泄出几分孩童天性。
周齐斯唇角微掀:“嫌弃我的厨艺啊?”
口吻怠懒,稍稍拖长了尾音,逗猫似的。
温年微抿唇角。
明明这人以前都不会用“啊”这类语气词的。
这会学着她的语气,活像只开屏孔雀。
只能说:“我知道你的厨艺水平的。”
剩下的馄饨都被周齐斯解决掉。
温年把餐盒拿到房间里,清洗干净,又用纸袋装好。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排周齐斯。
特意大早开车来给她送早点,刚吃完就不管人家,感觉怎么都说不过去。
温年说:“今天还有交流课,估计要到下午四点才会结束。”
她也说不准周齐斯的意思,虽然她是不希望对方离开的。
可要是等这么久,确实也很无聊。
周齐斯倒是没别的反应,只是说:“既然来了,当然要把温老师安全接回家。”
于是温年带到他们的休息室,是一间空办公室间,其他老师都有课程安排,这里安静没人,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年轻按着男人肩膀,让他坐到沙发上。
又从书架上认真挑了几本书,抱在怀里,整齐地垒在茶几上。
想着这样没准也会无聊,又补充道:“教学楼外面有小花园,也可以去逛逛的。”
沙发比较矮,男人此时比她矮了一小截。
温年平常看他,都要微微抬头,这会他微仰着头,浓长眼睫映上窗外微光,竟然生出几分乖顺意味。
忍不住伸手,很轻地抚过男人头顶。
发质不过于软塌,也不过分硬实,是恰如其分的触感。
温年微弯眼眸:“这位周同学,那你听话些,在这乖乖等着,温老师下课回来接你。”
修长指骨圈住手腕,只是稍稍使力,就把她的手掌,重新落回到头顶。
纤细手指陷入深色发丝,窜起细小电流般的心悸。
仿佛在滋啦滋啦作响。
周齐斯微掀眼眸,瞳色过于漆黑的眼眸,被微光松松点亮,映出完整小小的她。
“温老师,这才是正确的摸头方式。”
温年定定看着他,心神轻而易举被攫取。
被触及的腕间皮肤,仿佛腾起灼意。
刚刚生出男人乖顺的想法,果然只是她的错觉。
明明就是只行走撩人的大尾巴狼。
温年那股晕乎乎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课前。
最后还是职业素养占了上风。
她一向对待课程认真,几乎是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就进入授课的状态。
她的教学风格并不传统老派,更注重跟学生们的交流互相,整节课大家思路活络,比起学习,更像是“玩”语文。
课程结束,还有一群围在她身边,要听她讲典故故事的小朋友们。
“有大哥哥给我们扎秋千!”
“是秋千啊啊啊!”
突然窗边传来喧闹的欢呼声,一声接一声的欢呼。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温年也被牵着来到窗边,从这里看去,正对着教学楼下的小花园。
虽然说是小花园,但也就是泥地,周围种了树木和灌木丛,又搭建了些体育器材,还有一条跑道,是学生们上体育课的地方。
温年一眼就看到周齐斯,很显眼的修长身形,鹤立鸡群的。
被一大群小朋友众星捧月地围着,像个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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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这些材具。
男人一身黑色衬衫,深邃眉目沥着阳光,下颌线利落分明,领口微敞,半挽起衣袖,劲瘦小臂弓起流畅漂亮线条。
手背覆着薄薄一层冷白皮肤,青筋脉络明显,散发强烈的荷尔蒙。
周齐斯听到动静,微掀漆黑眼眸,直直朝着她瞥来。
只是隔着二楼的高度,他们一眼就对视上。
“大哥哥,你扎的秋千好漂亮啊!”
“是做好了吗?可不可以试坐一下!”
……
身旁围着的小朋友们,一个个扎在窗前,圆滚滚的后脑勺们挤成整齐的一排,七嘴八舌地兴奋搭话。
有个寸头小男孩自告奋勇试坐秋千。
他的朋友,是个戴着黑框眼睛的小男孩,在他身后助推。
小男孩坐在秋千,高高腾起的那瞬。
瞬间爆发了一阵尖叫欢呼声。
所有小朋友都被吸引了注意,眼里写满兴奋和期待。
温年却难以从周齐斯身上挪开目光。
哪怕是一瞬。
隔着教学楼上楼下,他们长久对视着。
烈阳划过锋利优越的眉骨,似是挟着滚烫而来。
清晰地描摹出他的口型。
——温老师,我还听话吗?
念头
窗外阳光落到白皙脸庞, 温年回望着他,漂亮唇形清晰描摹着口型。
——别胡说了。
这人这么明晃晃的,明明旁边还有这么多小朋友在。
可周齐斯偏偏要逗弄她似的, 漆黑眼眸凝着她,又用唇语问道。
——我的奖励呢。
“我、的、奖、励、呢。”
身侧传来一字一句的重复, 是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生,神情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宝藏。
“温老师, 那个大哥哥在问你要奖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男孩嗓门洪亮, 这一吼,几乎是整间教室, 都听到他这道兴奋的喊话。
顿时爆发七嘴八舌的兴奋讨论声。
“温老师, 是你让大哥哥扎秋千的吗?”
“温老师,你要给大哥哥什么奖励啊!”
“温老师,大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
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温老师, 又一声接一声的大哥哥,温年顿时被团团围住。
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
温年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她会被一群小朋友, 围在一起问这种问题。
“大哥哥说是听温老师扎的秋千!”
楼下传来更为兴奋的喊声, 是刚刚那个坐秋千的寸头小男孩,双手捂在唇边, 拢成大喇叭的形状。
“谢谢温老师!”
“谢谢大哥哥!”
……
楼上楼下同时爆发堪比欢呼声的感谢。
混乱中,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
感谢词秒变祝福语。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
虽然是在课间, 这阵动静都快把教学楼顶掀翻了, 教室门口都堆满了来看热闹的脑袋们。
到处都是叽叽喳喳声。
温年望了眼楼下的罪魁祸首。
周齐斯随意站着, 被温温柔柔地瞪了眼,唇角微勾。
猫似的, 像是轻挠在心口。
中午他们吃食堂,虽然负责这块的老师,对温年再三强调多一个家属不打紧。
温年还是婉拒了,一方面担心他吃不惯,另一方面还是觉得这毕竟是校方提供的工作餐,带旁人也不算回事,她在这方面总有固执性的原则。
午饭是三菜一汤,很标准的工作餐,温年刚吃完,肩膀被迫不及待地轻推了下。
小杨老师满脸笑容:“温老师,怎么想着在小花园搭一个秋千?”
“我们在楼下都听到那阵动静了,真羡慕啊,人家也想要甜甜的男朋友帮扎秋千。”
温年听出她话里的打趣意味,还是认真回答:“那要帮你介绍对象吗?我班上的一个家长……”
小杨老师一秒听出来说的是谁,脸上笑容一僵,手举到面前:“一点都不想,温老师,还请您高抬贵手。”
她是知道那位家长的威力的,她完全是承受不住的。
温年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
小杨老师伸手拍了拍胸口:“不过那秋千真的扎得很漂亮,我看到排队等坐的,真的好长好长的一条。”
温年轻笑道:“确实是挺漂亮的。”
完全是捕获了全校师生的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新手。
小杨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温老师,我这有些要来的教学资料,写报告心得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我现在发给你,不然一会就忘记了。”
她只是刚转头,刚巧平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在学校用的是工作手机,第一反应就是又有领导带着什么任务来了。
心猛地突了一下。
“哎,实习……”小杨老师眯起眼睛,她有些近视,垂头凑近屏幕,“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
语气带着几分奇怪和荒谬。
“这谁啊,我记得我没见过,怎么有人乱改备注——”
身旁传来轻唤声:“小杨老师。”
一向温柔的温老师,脸上浮现几分不自然的尴尬。
小杨老师抬头,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是她左手边,靠近窗户的这一侧,竟然也平放着一个手机,同样从正面看到裹着一层边缘的黑色手机壳。
如果这是她的手机,那她刚刚看到的是——
小杨老师瞬间反应过来,手指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把早已息屏的手机推到温年面前。
“温老师,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认错手机了!”
刚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小杨老师念出了那个备注。
她自己取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结果被意外念出来,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羞耻感。
小杨老师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胸口。
糟糕,好像撞破了甜蜜小情侣间的什么情趣。
气氛隐隐有些尴尬,小杨老师刚想开口,余光却瞥到窗外的一道人影。
阳光随风晃落树缝,落下影影绰绰的斑驳,撒落修长身影半身。
男人随意站在窗外,眉目深邃优越,难掩惹目的惊艳感。
“哎温老师,男朋友在外面等你……”
小杨老师回头,看到温年视线直直落在窗外。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视,她总觉得那眼神在拉丝,莫名看着她脸红心跳的。
温年看到小杨老师默默拿走餐盘。
对上她的目光,又问:“温老师中午还回来吗?”
温年微抿嘴唇:“我下午直接去班上。”
小杨老师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离开前,把她的餐盘代劳拿走了。
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温年完全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站在外头的,有没有听到她们刚刚的对话。
最关键的是,有没有听到那个羞耻的备注?
可对方神情如常,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想开口问的打算。
温年只能轻声问:“你吃完饭了?”
周齐斯薄唇微动:“来接温老师休息。”
“嗯。”
周齐斯在外头开了房间,是镇上最好的宾馆,虽说装修简单,胜在地处安静,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好闻的香氛味。
室内空调温度开得适宜,深色窗帘垂下,整间房间笼罩在昏暗中,是很适合午睡的环境。
温年对于眼前的环境,完全说不出任何的缺点。
只是有一点,这是张大床。
周齐斯目光也落在大床上。
温年微张嘴唇:“是……”
身侧传来懒怠嗓音,完全是看透她内心的想法。”温老师,我一个人也要双床房么?”
明明刚刚还说是来接她休息的,这会就说是一个人了。
分明是故意的。
温年本来担心,要是睡在一处,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睡眠。
明明她跟别人同睡,都挺老实的,就连昨晚和小杨老师睡一起,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静静待在昨晚睡下的位置,几乎没挪动几厘米。
就是跟周齐斯在一起,莫名就会滚到对方怀里,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不过看当事人都没什么想法,温年也就没说什么。
温年平躺到床上。
没过一小会,身侧传来上来的动静。
温年侧身,睁着一双清透眼睛:“齐斯,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虽然这个讨要奖励,来的有些没有道理。
但是看在好吃小馄饨、漂亮秋千,还有这么舒服的房间的面子上,如果要求不是很过分,她还是愿意为对方达成的。
周齐斯没吭声。
宽大手掌却覆在她的眼前,松拢最后一抹微光。
略带粗糙的指腹,被微翘眼睫轻刮过,在掌心蹭过轻麻酥痒。
鼻腔含着几分不解:“齐斯?”
鼻息近在咫尺:“温老师确定要问我,要什么奖励?”
眼前陷在昏黑,其他感官却变得愈加清晰,裹着颗粒感的轻笑,一个劲钻进耳膜。
温年莫名感觉有些热了:“想着先问问。”
最后通不通过,还是没准的事。
“要是我来要,温老师的午睡就要泡汤了。”
什么奖励,会让午睡泡汤……
温年眼睫微颤,突然反应过来男人的言下之意。
没有再开口。
修长指骨漫上一层微热,她的体温偏凉,像是笼着层温润白玉。
就连被狡猾地拥进怀里,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这副乖乖的模样,反倒惹出更为恶劣的心思。
“温老师确定还要吗?”
低沉醇厚嗓音,曳着点哑,偏偏落在耳畔,引出烟花般的心悸。
等温年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男人圈进怀里,纤细手指轻抚劲瘦小臂。
与灼热胸膛相贴,后腰也被有力手臂束住。
是一个极具占有欲,却不会让她感觉不适的环抱。
温年侧脸蜷在肩颈:“那回家给你奖励。”
她说的很小声,几乎要散成气声。
昏暗中,周齐斯喉结微滚,似是很轻地笑了下。
温年本来就很不好意思,又感觉那股气声,再次钻进耳里,痒痒麻麻的。
伸手轻推了下他的肩膀:“你笑什么啊?”
纤细手指被轻握住,耳畔再次落下低沉撩人嗓音。
“温老师怎么这么可爱。”
被突然夸了可爱的温年,难得有些结巴:“你、你别胡说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她明明也以前说过对方可爱的。
怎么现在完全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反而是自己呢。
周齐斯问:“哪里胡说了?”
到了这会,温年越来越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为妙。
可男人偏偏还要问她:“是说温老师可爱,算是胡说么?”
温年感觉那股热,好像都要冲破脸颊薄薄一层皮肤。
微抿嘴唇:“周先生,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想让我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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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表达不满时,就会强调周先生这个称呼。
可用着温温柔柔的嗓音说出,听起来反倒像是撒娇。
后背被轻拍了拍,头顶落下满是纵容意味的嗓音:“宝贝,睡吧。”
完全是轻哄小朋友的语气。
温年听到这声“宝贝”,心跳都漏跳了拍。
又不想让男人察觉到自己断线般的心跳声,只装着没听到。
一片昏暗中,温年紧紧闭着眼眸,睡意渐渐上涌。
完全沉入睡梦前,脑海里默默冒出一个念头。
她不能再这样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也要反撩回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交谈
温年下午参加完最后一节旁听课, 就去参加结束会议了。
校方代表对他们表达诚恳的感谢,下午四点钟,李老师宣布这次活动彻底结束。
小杨老师有朋友来了, 她们打算去附近高山游玩,离得不远, 听说这处山清水秀,青翠一片,远远望去, 山峦连绵起伏, 半隐在云雾里,飘来几分缥缈诗意。
温年在办公室收拾了下东西, 周齐斯懒倚门口。
窗外浮着晚霞昏色, 学校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广播站放着轻音乐,就连热闹了一天的秋千那里, 都变得冷清起来。
秋千的几步外,站着个女生,戴着副眼镜, 身材瘦小, 肥大校服挂在身上似的,风一吹就鼓得空空的。
温年认出这是第一天代课班上的学生, 内敛寡言, 坐在靠墙那边的第五排, 她从前上学时, 也习惯坐这个位置。
所以就格外印象深刻。
明明一直盯着秋千, 却还是一直停在原地,怎么都不肯挪步。
温年瞥到, 总觉得看到只对世界悄悄试探的猫咪。
目光停留了一小会,周齐斯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她。
过了一小会,温年总算收回视线,想到男人还在等她,于是快步走到他身边。
“好了?”
“嗯。”
他们并肩下楼,广播里的音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经过小花园时,温年又忍不住投去视线。
周齐斯问:“要去看看么?”
温年有些犹豫地说:“时候也不早了。”
“也不差温老师这会。”
“嗯,那我去看看。”
虽然温年一向并不是很爱管闲事的人,可都到这个点,还有学生一直没回家,不留意下,也没办法安心回家。
在温年走近的时候,女生同样也看到了她,到了跟前,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离得近了,温年才注意到女生有双很清透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倒映着世界的影子。
“小同学,怎么还不回家啊?”
女生仰着头,认真回答:“我不小了,今年都八岁整了。”
“嗯,确实是不小了。”温年轻轻笑了笑,改口道,“所以同学,怎么这个点还不回家啊?”
女生仍是盯着她,没吭声。
温年又问:“要坐秋千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生抬眼,下意识瞟了眼秋千,又迅速扫了眼她身侧男人,露出犹豫的神情。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年偏头,跟周齐斯对视了下。
周齐斯神情未变,却了然地问:“想吃冰淇淋么?”
温年注意到女生眼睛微微一亮,像是闻到鱼干味的猫咪,可又很快半垂眼眸,挡住那一瞬的期待。
就像是问她想不想坐秋千时,同样展露的神情。
温年笑道:“香草味。”
又侧头看向女生:“同学想吃什么味道的?”
女生紧抿嘴唇。
温年微弯眼睛:“香草?草莓?牛奶?巧克力?”
她注意着女生细微的神情变化,年纪还轻,孩子天性还占了上风,在听到自己想要的口味时,神情骗不了人。
“那老师帮你决定。”温年朝着男人笑道,“还有巧克力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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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齐斯眼里流露几分纵容。
修长身影离开在眼前。
温年和女生同时收回视线。
对视上,女生不自然地先撇开了目光。
“我叫温年,温度的温,小年的年。”温年轻声说,“同学,你叫什么啊?”
女生有一会没说话,就当温年都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传来很轻的答声:“刘郡。”
温年瞬间将这个名字和眼前这张脸对上号。
脑海里晃过那张只写了一句话的作文卷——我没有理想。
原来这就是那个挺酷的小孩。
是个女孩啊。
刘郡却把她的一时沉默,误以为是没听清,又有样学样地解释:“姓刘的刘,郡县的郡。”
温年很轻地笑了下:“刘郡同学,老师还挺想坐秋千的。”
刘郡朝她直直看来。
“所以能不能帮我推一下啊?”
刘郡点了下头。
温年坐上秋千,刘郡站在她身后,帮她推着,女生用的劲不大,只是随着弧度轻轻晃着。
天边铺陈开的昏色渐浓,晕染橙紫色的晚霞,像是一副动人的油画。
微风浅浅吹来,拂来灌木丛的淡淡花香,温年微微后仰着头,眼眸弯起漂亮弧度。
她微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浑身散发着柔和感。
“刘郡同学,要不要也来坐会秋千?”
刘郡被这道笑容,有些晃到眼睛,手指握紧秋千绳索,愣神地点了下头。
可很快她又迅速摇了摇头,一副完全懵了的神情。
温年起身:“你帮老师推了这么久的秋千。”
刘郡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她。
温年笑道:“那礼尚往来,老师也应该帮你推会。”
刘郡愣愣地点了下头,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莫名其妙就坐上了秋千。
后背传来力度,明明不是很重,却像是使了巧劲似的,秋千高高荡起,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鼻尖似乎要碰到那片橙紫色云彩。
荡高、落下,再荡高、再落下。
风声和花香掠过鼻尖。
秋千的晃动幅度,渐渐慢了下来,刘郡重新落回到地面,突然低声说:“温老师,我的作文是不是很糟糕……”
温年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女孩在她面前的不自然和犹疑,到底是从何而来。
轻声问:“为什么会觉得糟糕?”
“大家都有理想。”刘郡垂着眼睫,薄薄镜片内,细密小刷子般的阴影,挡住她眼里的情绪,“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想。”
她的神情失落,像是被雨淋湿的无家小猫。
头顶落下轻柔嗓音:“可是人也不一定要有理想啊。”
刘郡猛地抬头,迟疑地问:“人可以没有理想吗?”
“当然了。”温年微弯眼眸,“很多人没有理想,也活得很开心的。”
“那刘郡同学,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刘郡说:“我想让妈妈开心。”
到了此时,温年才明白,为什么她从这个女孩身上,感知到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有像这样迷茫过。
在那个懵懂又敏感的时期,她害怕不合群,害怕未知的迷茫,更害怕空洞的内心。
“让妈妈开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温年口吻如常地说,“老师在你这么小的时候,也经常会冒出这个想法。”
或许是接收来自对方的共鸣,刘郡彻底软化下来,说出她一直而来的苦恼。
“可是我经常和她吵架,她讨厌我做和学习无关的事情,我烦她的唠叨,我一点都不想当小孩,也不喜欢大人说你这么小懂什么。可每天她就算是再生气,都会记挂着我有没有穿够衣服,给我做我爱吃的。她明明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人,有时候我却觉得她是我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刘郡很伤心地说:“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儿。”
手掌轻轻落在蓬松头顶:“两个不同的人在一起,就像是两块积木,再嵌合也会有缝隙的,如果要硬生生挤空这些缓冲的空间,可能就会碰到坚.硬的棱角。”
“生出的一些想法,只是大脑给自己的缓冲。所以有时候,很多东西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糟糕。”
“老师相信你和妈妈,都是互相爱着彼此的。”
温年在这个年纪时,也想很快脱离孩子的名号,对待事物的看法是脆弱而矛盾的。
大概是每个人必经的生长痛。
刘郡感觉心口仿佛松了口气,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发泄的口子。
“温老师,以后我可以经常跟你聊天吗?”
说完顿时想起她们隔着这样远,露出说了什么错话的神情。
温年了然笑问:“刘郡同学,那要当我的笔友吗?”
刘郡定定看着她,眼里映着期待的微光。
温年在女孩面前伸出小指:“所以要当我的共犯吗?”
刘郡微勾住小指:“那这是我和温老师的秘密,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谎的人,会变成小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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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指微晃了晃,她们相视一笑。
“刘郡!刘郡你在哪啊?”
传来呼唤声。
“啊,是我的朋友来找我了。”
温年和刘郡循声看去,是一个扎着马尾的白净女孩。
转眼,却意外看到不远处的修长身影。
随意站在那,树影斑驳落了半身影影绰绰。
刘郡跟她挥手道别:“温老师再见。”
温年笑道:“同学再见。”
刘郡经过周齐斯面前时,被叫住时,莫名紧张,像是只受惊小兔子。
呆呆接过巧克力味的盒装冰淇淋,说了声谢谢。
马尾女孩问:“你怎么跟温老师在一起啊?”
刘郡微愣:“那是我跟温老师的秘密。”
马尾女孩立刻说:“你都跟别人有秘密了,你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刘郡慌乱解释:“没有没有,我跟温老师拉钩发誓了,说出来要变成小狗的!你别生气,我给你买冰棒吃!”
马尾女孩哼了声,也特别容易被哄好:“一根不够,我要两根!”
随着风声,传来女孩们的声音。
天边的黄昏晚霞,已经快要溢满天际,温年偏头看着身旁男人,接过香草味冰淇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好回来。”
“温老师,该回家了。”
“嗯。”
回家路上,车窗倒退青翠树影,温年咬着盒装冰淇淋,橙黄色外盒,完全是她童年里的味道。
春风扑到脸颊,温年有些忍不住说起课上,孩子们千奇百怪的理想。
身侧传来低沉嗓音:“温老师小时候写的理想是什么?”
温年闻言有些怔神,弯着的眼眸,还维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我啊,当时是随便乱写了一个,写的还是医生,我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
“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医生救死扶伤,是个很神圣的职业。”
“那你写了什么?”
“我交了白卷。”
温年微张嘴唇,竟然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觉得这确实像是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温老师是怎么成为老师的?”
温年很轻地笑了下:“其实我有段时间很不想成为老师的,因为有些不好的印象,不想成为这样讨厌的人。现在想想,这个想法还挺幼稚的。”
“后来转学,遇到了当时的语文老师,我那个时候九岁,她是很难得不把我当小孩子的人,还当起我的书友。我很感谢她,如果不是碰到她的话,我可能会对故事里的爱情讳莫如深,也可能会错过故事里那些精彩的世界。”
“同样是老师,对待学生不同的态度,造就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所以那个时候,我在想一件事,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要让我的学生伤心,也不要用恶言中伤孩童时期的萌芽。”
说完,温年轻揉指腹:“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傻啊?”
她早就过了谈及理想的年纪,说着这样的话,总感觉很不好意思。
“不傻。”周齐斯唇角微掀,“温老师确实很负责耐心,认真、也很有原则。”
“说这些话时,反倒很可爱。”
温年脸颊微微发烫:“我哪有你说的这样啊。”
半垂着眼睫,一副羞赧神情。
传来声低促轻笑,颗粒感般的气流窜进耳畔。
对他心动,好像变成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年不自觉也轻笑了笑。
她想或许她一直都在逃避,小时候用懂事乖巧获取着外界好感,长大后继续伪装自己,对待感情也是,她一直止步不前,不敢将自己的心放出来分毫。
怕悬空,也怕跌落。
“齐斯。”温年很轻地唤了声,“我在感情上,一直是个很迟钝也很慢的人。”
不同于周齐斯恣意随性的本性,她总是显得踌躇不前,忧虑太多。
“温老师是怕我等不及么?”
温年偏头瞥向男人。
窗外晃动的婆娑树影,在深邃侧脸落在斑驳光点。
他的嗓音几分懒怠。
“所以温老师,晚上要和我约会么?”
约会
温年靠在椅背, 阖着眼眸养神,总是想起晚上即将来临的约会。
窗外微风轻轻扑过脸颊,浅浅漫上微扬唇角。
从这刻开始, 她好像就忍不住开始期待了。
回到家时,落地窗外暮色已然暗了下来, 温年跟周齐斯商量了下,她不是很饿,于是就在家简单解决一下。
温年稍稍收拾了会行李, 下楼时, 周齐斯已经简单做好了晚饭。
落地窗落着一层灯光,可以窥见被星辰点缀的夜空, 弯月疏淡, 被飘来薄云半遮,淡淡笼着朦胧月光。
他们相对坐着,静静吃饭, 这时他们都不习惯说话。
温年吃完,周齐斯起身收拾餐盘。
早晚餐他们是分工做的,一三五她来, 二四五对方, 周末就一起做。
只不过这条规则界限,并不是很清晰分明, 经常有打破的时候。
视线不经意瞥到, 餐桌上摆的花瓶, 还是她那天拿出来的玉色彩釉梨形花瓶。
里头插的鲜花, 已经不是她离开前的香槟玫瑰了, 而是玛格丽特,花蕊纯白, 花芯绒黄,笼着暖白色光芒。
周齐斯很快回来。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温年抬眼:“我看到今晚街上有庙会,还挺热闹的。”
弧度漂亮的眼眸,映上浅浅微光,尾音不自觉含了几分期待。
像是翘起尾巴尖的猫咪。
修长指骨抬起,轻捏住白皙脸颊。
温年缓缓睁大眼眸,看起来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他。
周齐斯懒声应道,这才不急不缓地收回手。
温年下意识摸向脸颊,略带粗糙的指腹,像是划落细小电流般的酥麻。
又瞥到男人唇角微勾的弧度。
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又不争气地被撩到。
温年转移起话题:“那一会出门,顺便一起带明天的花束回来吧。”
周齐斯问:“温老师有想好的花么?”
温年脑海里瞬间浮现答案,可鬼使神差间,说了句:“到时候周先生就知道了。”
周齐斯口吻懒怠:“这会又周先生了。”
温年微抿唇角:“周先生不也是叫温老师吗?我好像不记得有叫别的。”
明明说要追人的人,还是一口一个温老师。
周齐斯瞥着她,偏偏像是要说给她听似的:“温老师,我们该出门了。”
口吻有意无意的,要多坏心眼有多坏心眼。
温年跟着周齐斯出门时,心里默默念了遍自己给他的备注。
——实习竞争上岗男友一号。
本来想闲下来时就改的,现在想想,再多留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的。
担心拥堵,他们把车留在远一些的街道,步行走去举办庙会的街道。
南城的四季不分明,到了五月,还跟晚春天似的,昼夜还有些温差,晚风轻轻吹到身上,裹来舒适的凉爽。
还有很多跟他们一样走去庙会的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庙会街上的彩绘灯笼高高挂起,行人来来往往,商铺小店分居长长的老街,随着晚风飘来食物香气,灯火通明,熙攘热闹。
温年看了会花鸟鱼虫。
摆摊的店主是个老大爷,乐呵呵地看着她。
温年都有些被看得不好意思,偏头小声地问:“齐斯,你觉得我们带只小乌龟回去养,怎么样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耳畔传来阵低促轻笑。
“都听老婆的。”
这道低沉嗓音,像是落在耳畔般,温年感觉耳廓处麻麻的。
抬眼瞥到,男人眼眸里掠过的似笑,明晃晃的。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温年挪开目光,转眼看到老大爷盯着她,笑得更乐呵呵了。
“小两口感情真好。”
温年刚想开口。
又听到身旁传来懒怠嗓音:“还在争取当实习竞争上岗男友的机会。”
温年微怔,心想原来还真的被他听到了。
老大爷又“哎呦”了声,煞有介事地说:“小伙子,那可要抓紧了,姑娘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哩!”
周齐斯微掀唇角:“是要抓紧了。”
口吻意味不明的。
温年脸颊微微发烫,站在一旁。
一边听着老大爷给周齐斯支追人的招,又看着他选了几个漂亮的水景箱,问她喜欢哪个。
最后选了第三个,是个玻璃方缸,很有观赏美感。
小乌龟被放进里头,乖乖躺在假山旁,看起来很喜欢它的新房。
大老爷用大纸袋给他们装起来,周齐斯接了过去。
临走前,老大爷送了一盆小兰花,还祝他们早日在一起,以后都甜甜蜜蜜的。
温年微抿唇角,轻声应了句。
直到走出几步路,温年才轻声说:“原来你那天都听到了啊。”
周齐斯语调随意:“想没听到,大概是件难事。”
小杨老师确实没收着声音,温年以为当时男人没什么反应,有可能没听到,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果然不该存着侥幸心理。
还没走一会,温年远远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走近一看,原来是气球射击的摊子。
“这姑娘厉害啊!”
“上去好几个了,都没赢过她的。”
“那玩偶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这么多人想要?”
“这你就不懂了,那叫努努,可火了,更别说,这是绝版的,在外头都买不到,我妹就特喜欢,天天念叨……”
“你怎么不给咱妹打一只回来?”
“那是我妹,我跟你说,少攀亲戚啊。还有那姑娘百发百中的,我可不上去丢这脸。”
……
人群里传来讨论声。
温年本来只是路过听一嘴,结果在听到绝版努努玩偶时,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射击气球,她也算擅长,初中时搬来个新邻居,是个美艳大姐姐,在小区外头街道开了家游戏店,她有时候会到店里帮忙,大姐姐很喜欢她,想给她帮忙费。
可温年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而且大姐姐经常给她零食和汽水喝,就不愿意收。
大姐姐也不强求,但还是说她这个帮忙费,说什么都不能省的,最后说整家店她都可以免费玩,还教她射击气球的秘诀。
在师傅的教学下,温年很快变得熟练,后来更是一度打遍店里无敌手。
周齐斯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温老师想试试?”
温年有些犹豫地说:“可是我有好些年没碰过了。”
“想试就试。”周齐斯唇角微扬,“放心,不会嘲笑温老师的。”
明明知道是对方很幼稚的激将法,温年还是中套了,微弯眼眸:“那周先生要好好看着我把玩偶赢回来了。”
“等温老师的好消息。”
温年走到前头,才看到人群里谈论中的年轻姑娘。
她的侧脸恬静白皙,是很秀气小巧的长相,微卷长发披在肩头,轻笑起来时,眼眸弯起弯月般的美好弧度。
身旁站着高大男人,松松环着双臂,五官深邃立体,双眼皮褶皱过深,刻下刀锋般的阴影,是很惹眼的那类人。
可也就是这般凌厉的长相,却在看着端枪的姑娘时,眼里流露出温柔纵容的笑意。
是对很般配的璧人。
店主戴着黑色鸭舌帽,在本子上重重地划了下,笑吟吟地宣布:“这姑娘要是再是再赢一回,就可以把绝版玩偶带回家了。还有没有想挑战一下的?”
抬眼看到,眼前又来了个漂亮姑娘:“姑娘想试试?”
温年点了点头。
在店主本上简单登记了下,留的代号,温年画了一颗桔子糖上去。
温年接过枪,偏头和年轻姑娘对视上。
年轻姑娘朝她笑了笑,用嘴型对她说了声“加油”。
温年微弯眼眸,也用口型回了声“嗯”。
年轻姑娘先来,她的姿势很标准,跟柔和外表不同的是,下手相当快狠准,几乎是弹无虚发。
温年看到后,才知道人群里的热烈讨论,是从何而来。
轮到温年的时候,她其实没有什么紧张,只是多年的生疏,导致她刚开始还有些手生,脱靶了两下,后面渐入佳境。
跟年轻姑娘不同的是,她的动作不急不缓,却格外沉着稳定。
最后也仅仅是三个气球的差距。
人群里响起欢呼口哨声。
温年偏头,看向身侧男人,眼眸微弯:“还是输了。”
宽大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周齐斯唇角微掀:“已经折服在温老师的枪技下了。”
温年有些被他逗笑。
由于温年的表现很好,达到了领取奖品的档位,可以随选其他任何一个玩偶带回家。
年轻姑娘站在她旁边,等着店主取下限定玩偶,用透明袋装着,完全是全新的。
温年目光落在玩偶上,这确实是绝版的努努玩偶,还是第一代,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
身侧传来好听女声,轻声细语的:“你的手很稳,要不是一开始有些手生,我都以为要输了。”
温年笑道:“没有,你的技术真的很好,重来一次,我大概率还是赢不了。”
“听起来有些像商业互夸。”
温年和她相视一笑。
店主把绝版玩偶递过来,年轻姑娘接到怀里,却偏头跟身侧男人说:“阿绥,我们还是要那只兔子吧,看起来很可爱。”
“都听你的。”
年轻姑娘把玩偶递到她面前:“这个就给你吧。”
温年说:“没事,我……”
年轻姑娘轻笑道:“我就是听是绝版玩偶,才来试试的,其实更想要的是那只兔子。”
温年这才接过绝版玩偶:“谢谢啊。”
“没事。”年轻姑娘说,“祝你和男朋友玩得开心。”
温年笑道:“也祝你和男朋友玩得开心。”
年轻姑娘微顿,下意识朝着身侧瞟了眼。
温年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年轻姑娘身旁男人,懒懒开嗓:“我是这姑娘的正牌老公。”
温年张了张唇。
又听到身旁传来低沉嗓音:“是挺巧,我也是这姑娘的正牌老公。”
温年和年轻姑娘默默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几分无奈笑意。
他们就此别过。
分别前,温年听到男人叫了她句声wanwan,不知道是哪个wan。
他们沿着长街继续走去。
温年本来还担心周齐斯会不习惯人多的地方,偷瞥了眼他的神情,好像是还挺愉悦的模样。
还在偷看着,就撞上裹着几分笑意的漆黑眼眸。
“温老师这会终于舍得看我眼了?”
温年抱着怀里的玩偶,轻笑道:“哪有终于舍得这回事啊。”
“一会看着怀里的玩偶笑,一会又看着路边的花灯。”周齐斯唇角微掀,“刚刚盯着糖葫芦,还差点走不动道。”
温年想,她也就是多看了眼糖葫芦而已,完全没有到走不动道的地步。
周齐斯迈起长腿,却是朝着反方向。
温年问:“是要买什么吗?”
“去给温老师买糖葫芦。”
温年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很快去而复返,带来根红艳欲滴的糖葫芦。
“我也没这么容易被收买的。”
温年嘴上这样说,还是接过这根糖葫芦,咬了最上面那颗,酸酸甜甜的,裹着糖浆的山楂混在舌尖。
“温老师。”
温年抬眼,朝着男人瞥去。
“鞋带松了。”
温年又垂头,发现她出门特意换的平底白鞋,鞋带松松垮垮的,已经散了大半。
刚想开口,就看到男人在身前半蹲下,纸袋就放到一旁地上,为她系起鞋带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精致花灯映下的暖橘色灯光,掠过深邃优越的侧脸轮廓,松松染上半垂眼睫,男人神情专注,平添几分柔和。
温年轻声开口:“其实我可以自己系的。”
周齐斯微掀漆黑眼眸,口吻几分懒怠:“给老婆系鞋带,不是应该的事么。”
对视间,映着的微光在彼此眼眸里跳跃。
温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男人唇边,弯着眼眸看他笑。
周齐斯唇角微掀,说出的话却相当无情:“温老师,我不喜欢吃甜的。”
温年默默收回手。
周齐斯站起身,目光落在眼前姑娘脸上。
温年瞥到这双漆黑眼眸,依稀掠过的促狭笑意。
果然这人是又起了坏心眼。
周齐斯稍稍俯身,大片阴影笼罩而来,清冽木质气息掠过鼻尖。
“看着很失落。”
就是这么一瞬间,温年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又多近,灼热鼻息交融到一处。
串联起骤然渐响的疯狂心跳。
她听到低沉嗓音落下:“三秒后,我就要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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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语调不急不缓,仿佛给她留足了反应时间。
任由她接受或是拒绝。
“小年。”
咫尺之间落下轻唤,温年眼睫微颤,一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还在怔神间,已然触及到温热的唇。
几乎是微触即分的一个吻。
下唇被轻咬了下。
低沉嗓音含混着的笑意,随着晚风钻进耳畔。
“好甜。”
睡裙
夜色灯光下, 男人深邃侧脸轮廓被轻笼住,对视的眼眸,像是跃着两簇火苗。
下唇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触感。
就像是上次那个吻, 咬的也是这处。
分明陷入人群熙攘喧闹中,很奇怪的是, 温年唯独听到耳畔渐响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重,也一声比一声乱。
“妈妈,那有哥哥姐姐在亲嘴!”
突然响起小男孩的喊声。
温年循着声响看去, 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 胡乱扯着妈妈的衣袖,语调激动, 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惊奇的事情。
男孩妈妈对上她的目光, 躬身捂住孩子的嘴,露出尴尬抱歉的笑容。
“别胡说,那是姐姐眼里进沙子了, 哥哥只是给她吹眼睛而已。”
还好周围足够喧闹,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他们,只是有几个过路行人, 朝他们探来好奇的目光。
温年回了个礼貌笑容, 连忙拉着周齐斯逃离现场。
被当场目睹被亲,还是个小孩子, 怎么都感觉很羞耻。
她的步伐有些急, 只顾着往前走, 手指握住的腕间皮肤发烫。
直到走到街道拐角处, 才停下脚步。
温年忍不住缓缓松了口气。
“温老师, 小乌龟被落在原地了。”
温年眼睫一颤,刚刚她只顾着尴尬逃离, 压根忘记还有小乌龟这回事。
就这样被落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拿走。
“我回去拿。”
温年说完,就要朝着反方向回去。
只是刚迈开半步,就被握住了手腕。
下意识垂目,覆在腕间的修长指骨,手背薄薄一层冷白皮肤,蒙着跃动暖色,青筋脉络明显,极具男性特征。
再稍稍挪动视线,一眼就看到男人另一只手握着的大纸袋。
明明就是装小乌龟的纸袋。
温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随着晚风,耳畔飘来道低促笑声。
抬眼,对上漆黑眼眸掠过的笑意,明晃晃的,笼着层朦胧惹目的灯火。
温年默默收回手,指尖仿佛还带着轻灼。
“周先生真幼稚。”
“嗯。”
温年话被轻飘飘地堵住,又轻声说:“还有以后,别在外面亲了。”
她说这话时,尾音压得很低,轻轻消散进晚风里。
眼前姑娘睁着弧度漂亮的眼眸,定定看着他,融着夜光的眸色摇晃。
很乖,又像是在轻声说话。
周齐斯嗓音几分懒怠:“那回家就可以亲了?”
温年微张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刚刚给温老师反应时间了。”
温年顿时想起刚刚扰乱她心神的那声“小年”,轻声说:“那明明是你耍赖。”
“是我耍赖。”
温年还没开口。
又听他说:“温老师也可以耍赖回来。”
温年抬眼,明显是好奇模样。
鼻腔轻溢一声:“嗯?”
“可以亲回来。”
男人神情混蛋又无辜,像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坏心眼。
温年微抿唇角,有些不服输地说:“周先生以为我不敢亲回来吗?”
“温老师随意。”周齐斯口吻从容,“也随时欢迎。”
温年没吭声。
周齐斯被轻轻瞪了眼,唇角轻扬愉悦弧度。
心口像是被毛茸茸的猫爪,不轻不重地轻挠了下。
温年朝着前面走去,周齐斯迈开长腿,几步就跟了上去。
璀璨花灯映在半空,街道尽头有乐队表演,架子鼓敲得淋漓尽致,猛烈地晃动着夜色。
正当所有人被吸引视线时,温年悄悄踮脚,凑近身侧男人。
嘴唇匆匆蹭过唇角,温热,像是软云飘过。
周齐斯抬眼时。
刚刚偷吻的姑娘,站在几步之外,怀里抱着棕毛玩偶,弯着笑眸对他笑。
“周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刚刚温年突然冒出偷袭的念头,做的时候又急,感觉胸口像是涌进疯狂乱蝶。
可当她注意到男人不易觉察的怔神时,钝器般的喉结,猛烈滚动了下。
那股被心悸裹挟的慌乱,又转而被得意取代。
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朝着停车点走去的路上,温年心情一直很好。
男人却难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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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年微抿唇角笑意,猜想她的反撩还是很成功的。
完全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来的路上热闹,回去路上也热闹,没过一会,他们就走到了停车点。
周齐斯把装着小乌龟的大纸箱,放进后备箱。
温年垂目看着怀里的努努玩偶,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
直到周齐斯坐进驾驶座,都没有开口跟她搭话的意图。
温年看着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
不就是被她偷亲了下……
温年坐进副驾驶座,刚想开口,还没坐稳,手臂就被有力手掌握住。
眼前猛烈一晃,猝不及防跌坐进男人怀里。
怀里的努努玩偶被抽走,扔到了后座。
甚至车灯都没开,夜色浸染的昏暗中,灼热气息莽撞地碰到一处。
相贴的薄唇,没有丝毫温存,又急又凶地堵住呼吸。
张开的唇舌,被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
似乎有缠溺雨声响起。
滚烫掌心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清晰感觉到修长指骨的轮廓。
略带粗糙的指腹,蹭过腰窝,裹挟着股难耐酥痒。
温年有些受痒,忍不住瑟缩了下。
却被有力手掌箍紧后腰,另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将滚烫气息无情地拉近。
像是不满她的分心,灼热气息涌得愈加骤烈。
下唇落着惩罚般的轻咬。
乱蝶般的心跳好似要爆炸,簇起不住炸开烟花。
仿佛要深深沉溺进,这股裹着强势侵袭意味的木质气息。
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力,脱力的纤细手指,混乱中,攥紧男人衣袖,在掌心揉成皱巴巴的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极具男性掠夺的气息,总算稍稍退离。
额头轻贴额头,温年半睁开眼眸,蒙了层淡淡水光,湿漉漉的。
低沉喑哑嗓音近在咫尺。
“温老师,没人会拒绝自投罗网的小兔子。”
“我才没有自投罗网。”温年气息不稳,“你亲得太凶了……”
“刚刚偷亲我的是谁?”
“你明明说我可以……耍赖亲回来的。”
“温老师耍赖你的,我耍赖我的。”
温年完全被男人噎住。
察觉到气息危险再度靠近,温年有些急地抵着男人胸膛。
这时候她才知道,男人一路上的沉默,根本不是小心眼,而是骤雨来临前的危险预兆。
“刚刚已经亲很久了。”
她妄图讲道理。
回应她的是混着笑的低沉嗓音。
“温老师听过耍赖的人,懂得讲理么。”
后腰被宽大手掌紧贴,逡巡着,自尾脊骨传来一阵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再度被堵住呼吸。
……
第二天,温年上完课,还感觉嘴唇还残余着那股酥麻的感觉。
昨晚亲得那样凶,她差点都以为会肿了。
所幸早起照镜子时,嘴唇只是比往常殷红些。
跟阮韫结伴走在樟树大道上。
温年兀自出神着,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知道怎么撩人吗?”
阮韫猛地从手机抬眼,语调激动:“温年年,你这是开窍啦?”
温年觉得自己真不该开口问的,此时阮韫的目光,完全满满写着“吾家有女初长成”一行字。
阮韫说:“要是他亲你,你就不让他亲。”
温年微愣,又想起昨晚被摁在怀里亲的事情。
阮韫一看她表情,脸上笑容愈浓,目光逐渐变得八卦,继续说:“但是你要亲他,那只能让他主动来亲你。”
温年听着她这话,完全被绕得云里雾里的。
“一会把这小脑袋瓜的CPU干烧了。”阮韫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你这事都包在姐姐身上。”
“必须、一定、确保让你的反撩大计熊熊燃烧。”
温年本以为阮韫只是开个玩笑,直到晚上洗漱完,大概八点,收到了阮韫寄给她的同城快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拆开,温年就接到阮韫打来的电话。
“温年年,有没有接到我送你的神秘道具啊?”
温年深深地看了眼手边的柔滑软料,有些试探性地问:“你确定没有寄错东西吗?”
阮韫反问:“不是睡裙吗?”
“应该不会寄错啊,我亲手放进去的,怕你有心理负担,还特意给你洗好送来的呢。”
“纯黑的,你闻闻,是不是有股淡淡的柑橘甜香味?”
确实是纯黑的,也有股柑橘甜香味,两项特征都符合。
温年难以置信地问:“可你确定这不是一层布吗?”
“多好看,亲爱的,我可是见过你身材的,穿起来绝对性感又撩人。”
阮韫嗓音甜美,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管他什么周斯齐,还是什么齐斯周,绝对都从你身上挪不动道。”
温年感觉靠近听筒的半边脸颊,都在发烫。
明明阮韫说的话,分开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莫名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震撼。
“这年头就是饿死胆小的,就像是员工应对无良老板,越软越被欺负,反而你硬点,别人越不敢惹你!”
“信姐,你试试,大胆点!保管你老公明早跟你姓!”
……
十分钟后,温年垂目,看着几乎是暴露在空气里的白皙双腿。
觉得自己肯定是不清醒了,不然她怎么会真的信了阮韫的胡话,换上这件面料格外少的睡裙。
感觉空气都在往皮肤里钻。
还好周齐斯今晚有项目要谈……
抬眼,却意外瞥到意想不到的修长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周齐斯鸦色西装笔挺,懒懒倚在门旁,不知道站在这多久了。
目光不带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眼前姑娘脸颊泛着薄红,穿着身纯黑抹胸睡裙,露出白皙小巧锁骨,肩上缠着两条细长黑色吊带,收腰处勾勒曼妙腰身曲线。
裙身很短,只堪堪遮住半截大腿,双腿匀称笔直,浮着一层莹润漂亮的光泽。
周齐斯目光缓缓上移,直直落在她脸上。
口吻意味不明,带了几分沉哑。
“温老师,是在制造什么惊喜吗?”
领带
温年看着周齐斯朝她走近。
目光在半空缠绕, 眸中迸发烈焰般的昏色。
停在眼前。
愈深眸色有如传染般,点燃暧昧疯狂的心悸。
说不清谁先靠近,轻扑而出的气息, 已然莽撞.碰到一处。
温年踮脚,大胆亲上男人薄唇。
在周齐斯面前, 她总是缺少冷静,变得冲动,难以自抑。
宽大手掌握住曼.妙线条, 往日纯白无暇的白玉兰, 此时眼睫微颤,难掩青涩, 却别样风情撩人。
唇舌勾缠。
溺水窒息般的沉溺。
突如其来的悬空, 温年下意识伸长两条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脖颈,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
跌落般倒进棉被时, 温年依稀睁着双眼,男人脸庞逆着灯光,锋利立体下颌线, 勾勒一圈暖橘色光晕。
在眼前模糊成炽热晕色。
气息混乱间, 手指扯乱领结。
也就是此时,男人从身上撑起, 单手扯掉领带。
锋利喉结顿时暴露眼前, 冷白性感。
黑色领带从眼前滑落, 微凉, 温年半阖眼眸时, 陷入一瞬昏暗。
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翻过身, 白皙脸颊蹭进软枕里。
带来一阵懵怔。
双腕被单手箍住,落下被束住的触感。
她有些艰难地回头,瞥见在眼前掠过交叠的黑色。
暴露在空气的漂亮蝴蝶骨,灼过滚.烫鼻息。
修长指骨随之流连。
引起一阵瑟缩,似淋雨蝶翼脆弱振翅,可怜兮兮的。
“温老师是从哪学的。”
耳畔落下低沉喑哑嗓音,饱含浓浓的危险意味。
温年呼吸都要屏住。
可男人肆意妄为,却又不急不缓,完全不吝于为她的心焦添一把火。
“就是看网上的……”
她并不想供出自己的好友。
“除了这个,温老师还看了什么?”
“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低沉嗓音似混着笑,却丝毫不留情,“温老师知道说谎,会有惩罚么。”
温年已经变得难以凝神,辨别男人的意味,变成极为艰难的一件事。
只得像雏鸟般喃喃:“不要惩罚……”
那沉在耳畔嗓音,一瞬又似夜色温柔,像是轻哄,也像是诱.引:“乖乖回答,就不会有惩罚了。”
堪称是酷刑般的审问,温年有些情绪崩溃地说:“真的没看什么……谁让你那么会撩,我每次的反撩都不管用,你真的是个很坏心眼的人。”
尾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哭腔。
明明是控诉,却听起来像是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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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挺鼻梁抵在肩窝,低沉笑声像是闷在喉咙似的,愉悦醇厚,却也肆意嚣张。
颗粒感般的酥麻气流钻进耳畔。
“温老师怎么这么可爱。”
“不可爱——”
“你别……”
她裹着气声的嗓音,随着眸色微散,变得失焦。
整张脸都蒙进棉枕里。
淡淡柑橘香气浸透掌心。
汗珠滴落下颚,裹着一层晕橘色的碎影。
……
温年像是雨里捞出来似的,这两天气温渐渐上来,到了晚上,也比往常热些。
窗户没有关严,不时飘来几缕清凉晚风,蹭在蝴蝶骨,引起轻微瑟缩。
温年被抱起,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
她的睡裙已经揉成一团,细长黑色肩带松垮落在半肩,像块布般堪堪挂着。
“温老师不是说累。”
温年半睁迷蒙眼眸,鼻腔轻溢沙哑“嗯”声。
男人半垂眼眸,浓长眼睫染上一层晕色,在眼里倒映昏黄影子。
修长指骨落在腕间,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腕间的领带。
她皮肤白皙,只是微微发红,就衬得很明显。
也很容易留下痕.迹。
略带粗糙的指腹,轻揉着腕间细腻皮肤。
“会疼吗?”
刚刚还哑声控诉他的姑娘,目光又变得很乖,轻轻地摇了下脑袋。
“就是别咬了。”
“上次肩头的牙印,过了一天才消。”
落下低沉轻笑。
手腕被修长指骨握住,稍稍抬起。
她像是乖巧听话的玩偶般,松松揽过男人肩颈。
那副惹她疯狂心悸,又格外恶劣的嗓音,再度落在耳畔。
“小年,自己来。”
……
到了最后,温年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绵若无骨地躺在男人怀里。
耗尽精神的结果就是,就连被有力手臂抱起。
像是树袋熊被带进浴室,整个人还陷在思绪涣散,以及沉沉酝酿的困意中。
浴室里水汽渐渐漫起。
温年偏头,目光瞥过角落里的衣篮。
黑色睡裙皱巴巴的,像是块破布,可怜地半落在衣篮外头。
眼睫微颤,目光像是灼.烫过,脑袋再次栽在肩颈,以此转移开视线。
床头壁灯松松映着浅橘灯光,为房间笼上朦胧雾纱。
温年被放到床上,身上裹着薄薄一层绒毯。
周齐斯半蹲床侧:“有哪不舒服么?”
温年轻轻摇了摇头。
“下次你别……这么久。”她微咬下唇,“就没什么事……”
“不是温老师一直缠着……”
温年眼睫骤颤,下意识伸手,捂在男人嘴唇。
“你别胡说了。”
嗓音还带着难以忽视的沙哑鼻音。
薄毯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莹润白皙肩头,上头牙印还昏着一层红晕。
眼眶鼻尖泛着红,像是被欺.负狠的猫咪。
温年跟他对视。
漆黑眼眸被淡色灯光映亮,掠过意味不明的笑意,明晃晃的。
视线不经意越过男人肩膀,意外看到床头柜上摆的一沓相册。
她不记得家里有这些。
“齐斯,那是……”
周齐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相册。”对上温年疑惑的目光,周齐斯解释道,“君姨托昀生带来的。”
眼前姑娘目光顿时从疑惑转为期待、好奇。
在这无意识撒娇的目光下,周齐斯瞥了她眼,起身从床头柜上拿来相册集。
温年完全坐起了身,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相册,一瞬不瞬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莫名生出种想法,要是现在要温年,在相册和他之间选一个。
怕是选二话不说,丝毫没有犹豫地选相册。
相册在眼前晃了晃,跟逗猫似的。
到了这会,温年也看出来男人是在故意逗弄她。
“老公。”
随着轻唤,温年探身去取,却完全忘记自己身上只是裹着薄毯。
也明显错估了男人的反应,非凡没有抢到相册,反被连人带薄毯抱进怀里。
周齐斯把她抱在怀里,随意坐在了床头。
又给她转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把薄毯严严实实地裹住怀里姑娘。
然后才从身后环住。
“君姨说你们聊天时,问起过我的照片,她这几天和何姨把老宅收拾了一遍,把家里头的相册翻出来了,想着你问起过,就拿过来了。”
周齐斯口吻怠懒:“什么时候对我好奇的?”
“不记得了。”温年手里拿着相册,眼里映着浅浅微光,“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好像就先对你生出了好奇心。”
“现在想想,确实是很件很奇妙的事情。”
耳畔传来低促轻笑,丝毫不掩饰愉悦意味。
温年微抿唇角,翻着手里相册,身上裹着薄毯,身后抵着滚.烫胸膛,是很熟悉的环抱坐姿。
困意也渐渐上涌,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力气了,浑身都软绵绵的,刚刚的打闹,更像是回光返照。
周齐斯的照片比想象中要多很多,温年本来想男人多半不是喜欢拍照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众多照片里,少年、男人的面容,由青涩精致转为深邃优越,可神情,却如出一辙。
甚至像是复制黏贴般,浑身散发冷酷不好惹的气质。
摆放相片的人,却偏偏要将两张不同时期的照片,放到一处。
这种感觉就愈加直观地展现在眼前。
温年张了张嘴唇,却不小心先溢出一个哈欠。
周齐斯垂眼看着她哈欠连天,却怎么都不肯撒手手里的相册。
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伸手轻捏了下白皙脸颊。
温年又忍不住轻打了哈欠,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像是只仍由他施为的乖巧玩偶。
就连被捏了脸颊,也没什么反应。
反而还轻蹭了蹭。
纤细手指轻滑过相册边缘:“齐斯,你怎么一直冷冰冰的啊。”
周齐斯懒懒开口:“你以为我的学生时代是怎样的?”
温年忍住汹涌困意,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冷冰冰的么?”
“嗯。”
指腹落在一张照片,是毕业典礼拍的合照。
明显是一张废片,不知道左边发生了什么骚动,很多脑袋齐齐转向那侧,有些转得急,脑袋都模糊成光团。
可也很明显的,还有落在最右侧最高排少年身上的几道目光,因为是逆着人群方向,自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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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少年眼眸漆黑,懒懒看着镜头。
没有挪开丝毫目光,比起沉着,更像是脱离世外,懒散而倦怠。
“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肯定是很耀眼的存在。”
指腹落在被风吹起的校服衣角,温年突然冒出种想法。
如果她在学生时代碰到周齐斯,会不会对他也投以目光,是会暗自在意,在心里埋下心悸的种子;还是只是当做跟朋友闲聊口里,那个耀眼又变态的传说。
她无从知晓,却仍为想象期待。
“你也曾经是别人青春时代的梦啊。”
“那你呢?”
“嗯?”
“温老师当过别人青春时代的梦么?”
温年下意识想说没有,可莫名想到阮韫之前跟她提起,跟她表白的同学。
一时怔然。
周齐斯了然开口:“看来是有。”
“怎么也不会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温年说:“我当时满脑子只有学习,然后考个好大学。”
“讲话不风趣,性格也闷闷的,班上甚至有大半男生,跟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周齐斯薄唇微启:“那是他们不敢接近你。”
温年轻笑:“也就是你会这样说了。”
“不过我不会这样做。”周齐斯伸手,又捏了下白皙脸颊,“这么可爱的女孩,当然要拐来当同桌。”
温年微抿唇角微浅笑意:“你这是要带同桌早恋。”
“温老师这话可是冤枉人。”
周齐斯口吻几分懒怠。
“要是当时遇到温老师,等到毕业,一定会第一个开始追。”
温年有些被他逗笑。
“不抓紧点,老婆就要被抢走了。”
轻叹
周末温年和周齐斯回了躺虞宅, 三只小动物看起来伙食很好,三团毛茸茸都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围着林雅君和白淑珍团团转,所幸见到主人, 还记得过来黏着撒娇。
温年怀里抱着麦芽糖,这么几天没见, 小橘猫对她一直嘤嘤撒娇,像是要把这几天欠的撒娇,全都一次性补全。
她看得出来两位长辈都很喜欢小动物。
林雅君怀里抱着另一只小橘猫, 笑道:“下周就要到拍婚纱照的时候了吧。”
传来两声嗷嗷叫, 温年下意识看向身侧男人,正被小柴犬缠着裤脚打转, 一副要主人陪着玩耍的兴奋模样。
男人深邃侧脸, 被光雾浅浅映亮,半垂眼眸,分明神情没什么变化。
温年却从他周身感觉到流露出的几分无奈。
“小四月。”
她只是轻声唤了句。
刚刚还在闹腾的小柴犬, 顿时变得乖乖的,睁着一双漂亮的荔枝大眼睛,老实蹲坐在男人腿边。
白淑珍从手机上抬头:“看来家里还是小年管事。”
在一旁从容陪着的男人, 薄唇轻启:“家里自然都听女主人的。”
白淑珍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我们家的孩子, 像我们家的人。”
她从来都是把周齐斯当亲孙子,平日里也是把家里的孩子挂在口上。
老太太最近沉迷消消乐, 只是短短一周, 关卡就高得吓人, 能让她抬头, 就只有刚好关卡结束, 还有小辈们的事情,两者缺一不可。
果然没说两句话, 老太太就重回消消乐战场了。
手指飞速滑过屏幕,相当的得心应手。
温年转回头,对上林雅君眸里的温柔笑意。
想起刚刚还没回答的问题,连忙开口道:“下周末,等齐斯出完差回来,就去拍婚纱照。”
林雅君问:“婚纱试过了吗?”
温年说:“之前有试过,周五去看看改的效果。”
“周五试完,周末就拍,会不会有些太赶了?”
“工作人员们很上心,上次只是有些细节上的变动,几乎没什么问题的。”
“佩戴的珠宝已经送过去了吗?”
“嗯,都很合适。”
“那——”
“雅君啊,也别太操心了。”白淑珍开口道,“你这段时间忙酒店来宾喜宴的事,已经够辛苦了。”
“孩子们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情心里是有分寸的。”
林雅君笑了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唠叨了些,第一次嫁女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着哪里是不是要注意些。”
周齐斯拿着逗猫棒小柴犬,漫不经心地轻晃两下,嗓音懒怠:“君姨还担心我吃了小年么?”
“你这孩子。”林雅君笑道,“小年嫁你,就跟刚出了门,就回自家了。”
“不都是自家的孩子。”
这样一打诨,林雅君紧张的情绪变得缓解,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确是多虑了。
眼前两个小辈,不再是由她庇护的两个小孩,而是两个确确实实的成年人。
眉目柔和温柔的姑娘,身旁坐着高大稳重男人,不时偏头对视,眼里露出笑意。
是一对再为般配不过的璧人。
林雅君欣慰的同时,又生出了怅然。
是一种想让孩子独立,又不希望孩子长大的复杂心绪。
可还是收敛眸中情绪,轻笑了笑,她还是更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
温年瞥见她细微的神情变化,伸手握住手:“妈周末的时候,可以和奶奶来看看我和齐斯拍婚纱照的。”
“我就不去了。”林雅君回握住她的手,“不然你倒是会不好意思。”
温年眼眸里流露出不解,下意识重复了声:“不好意思?”
林雅君眼里笑意带了几分揶揄。
温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险些咬到舌尖,他们拍婚纱照,多半是有很多亲昵接触,长辈们在旁边看着,确实容易放不开。
林雅君瞥着她神情,也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笑道:“到时候把照片发给妈看看就行。”
温年点了点头:“嗯,一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思及接下来周齐斯要去国外出差,温年自己也要准备教室评核,她下周有好几节的公开课,资质深的老师们都会来。
就静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言不发,在考核表上记录。
阮韫教课思绪比较跳脱,到这时会格外注意,她称之为对她地狱级别的考验。
温年公开课时与往日无异,可也会上心些,提前认真准备好教案,毕竟考核不合格的老师,是要被请去校长办公室促膝长谈的。
其实校长是个中年男人,乐呵呵的,很好说话,谈话也是不带任何攻击性,反倒像是唠家常,例如习不习惯学校教学生活,在教学上有没有遇到困难,有没有学会平衡学生和家长之间的关系,诸如此类切实的问题……可也就是太为亲切,反而成了种负担,一次谈话往往要三小时打底。
这就成为了一种煎熬,众位老师称之为来自校长亲切友善的关爱。
并不是很想尝试。
还有下下周的外出教研活动,名额也定了她,需要提前准备好资料。
没有男人早上晨跑遛狗,她又不能保证每晚都能照顾到精力旺盛的小柴犬,大致商量了下,就把三只小动物留在虞宅了,等闲下来再把它们接回家。
周齐斯出差周一大早就要出发。
温年整副躯体蜷进薄毯里,大半张脸颊也蹭进棉枕里,到了早晨她总是怕冷,迷迷糊糊间,侧脸落在温热触感,一触即分。
她还有些半梦半醒,下意识勾住男人手指:“是要走了吗……”
无意识的亲昵,像是不舍的勾连。
伸出的温热手指,被修长指骨握住,重新放回去。
松松滑落半边肩膀的薄毯,杏色棉质睡衣的领口微陷,露出一小截小巧白皙锁骨,她生得白,侧脸恬静温柔,没关严的窗户透出浅浅光雾,映亮脸颊上细小透明色的绒毛。
周齐斯半蹲床侧,刚刚拉起薄毯的动作,一缕发丝缠绕过劲瘦小臂,浅黑与冷白,本该是泾渭不明的色调,却在此时勾缠间,显得暧昧旖旎。
她的嘴唇不厚,也不显得过薄,唇珠漂亮丰满,唇舌微红,泛着一层盈润光泽。
喉结上下微滚,刻在颈间的锋利阴影骤然晃动。
大片阴影笼罩而下,裹挟着似有侵袭意味的清冽木质淡香,俯身而来的滚烫气息,堵住了呼吸。
温年呼吸变得困难,秀气眉毛微纠起,滚热气息交错间,半仰着细长脖颈,嘴唇微张,小口地缓气。
却反而被纠缠的唇舌,找到可乘之机。
滚热身躯压了上来,裹挟着愈沉愈重的气息。
略带粗糙的指腹揉过白皙耳垂,引起一阵酥麻颤意。
温年怕痒般,稍稍侧首,她细微的下意识躲避反应,却像是触发了男人骨子里的恶劣性子。
气息更重更凶地袭来。
随后流连跟来的指腹,把玩般揉捻着。
白皙耳垂好似微肿发烫,在耳尖冒过滴血般的红意。
温年仅剩的那点清晨冷意,早就散了一干二净。
脑海昏昏沉沉的,浑身像是高烧不退。
像是涌现溺水窒息般的危险,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荒唐沉溺。
只得伸出两条细长胳膊,紧紧环住这个予她窒息又予她欢愉的男人。
最后气息稍退,额头抵着额头,滚热气息却久而不散。
喷薄在脸颊的气息,仿佛灼过燎原,带着细密心悸般的烫。
下唇被咬了下。
微肿嘴唇陷下细微却格外清晰的小阵麻痛,很酥,也很烫。
温年被这样胡乱闹了一通,早就清醒过来了,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时候,俯躺在男人身上,侧腰处的轻柔睡衣卷起,白皙细腻的皮肤,垫着硬挺材质的西服,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硌着,散发着薄薄一层红。
耳畔传来低沉醇厚嗓音:“本来想让你好好睡的。”
没听出来几分抱歉意味。
温年半睁开眼眸,还带着未散去的水雾。
男人眉目被浮到半空的光雾映亮,松松勾勒深邃立体的脸庞轮廓。
如果忽略漆黑眼眸里掠过的几分意味不明——
确实是早晨醒来,第一眼很乐意见到的养眼画面。
身上姑娘睁眼时,下意识半撑起身,浑身重量就这样压在他身上,肘部略硬的骨骼也落在滚热胸膛。
周齐斯只是纵容当着垫枕,懒声道:“领带又被扯乱了。”
温年第一反应是看向男人脖颈,凸起喉结上下微滚,冷白锋利,像是蛰伏着凶器,高级质感的黑色领带半挂不挂着。
然后她就发现缠绕在自己指缝的黑色。
明显是被她拉拽下来的。
“看来温老师喜欢拽领带。”
他的口吻怠懒,意有所指的。
就像是说她有什么癖好似的,明明……
温年开口道:“明明周先生才更喜欢咬人。”
她只不过是第二回拽到领带,可男人却不是第二次咬她了。
说是癖好,也是对方才对。
周齐斯听了这话,唇角很轻弧度地勾起,他冷起来来时,像是一座孤冷岛屿,落着经年不化的雪,可望而不可即。
可一旦笑起来,尽管是很细微的笑意,那点愉悦活色,便好似从眼底唇角逃出似的,更衬得这张面容深邃撩人。
温年从前没想过他这般爱笑,只是稍稍对视上目光,像是卷入无边沉溺的漩涡里。
眼尾不自觉弯起。
闹钟声此时响起,温年循声望去,原来是自己的闹钟。
修长指骨伸去,将闹铃关掉。
温年知道他多半是耽误了些时候,从身上挪开:“路上小心。”
周齐斯坐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缠了圈黑色领带,冷白陷进鸦色里,格外惹目。
朝她瞥来目光:“会早些回来的。”
对上瞥来的目光,带着未完全消散的欲.色,有些沉。
温年往薄毯蜷了蜷,很轻地应了声:“等你回来。”
“嗯。”
嗓音比往常低沉,还带着几分哑。
放轻脚步声和门关上的声音,因为房里太过安静,细微的声音都显得在耳边放大。
温年这才转头,愣愣看着关闭的房门。
脸颊滚烫,疯狂吵闹的心跳声好似要大到,盈满整间房间。
为期一周的公开课,温年进行着很顺利,除了开盲盒般的体验感,因为不知道听课老师会何时出现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她在饮水机处混了杯温水,嗓音有些干,吞吐起来有些艰涩,不知道是不是换季,在潜意识作祟下,竟然感觉脑袋都有些晕沉沉了。
可等大半杯水下肚,那股感觉散去了不少,像是错觉。
到了周三下午,阮韫一回到办公组,就给自己灌了一大瓶酸奶下肚。
又伸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把温年拉去走廊尽头的栏杆处吹风。
“我刚刚失误了,一句话整整磕巴了三次!”阮韫夸张地比这手势,她脸上带着笑,精神却有种崩溃的美感,甚至还冷笑了两声,“我本来讲课好好的,还想着这节课没人来听我的完美发挥,真是件可惜的事情。”
“结果你猜怎么着?”
温年接着她说:“结果有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
“你说的也太准了。”阮韫一听就知道温年也遭受了迫害,“我真的、哈。”
她极荒谬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抬头看到空荡荡的最后一排教室,出现个戴眼镜的小老头,关键是他平常不苟言笑,打分贼苛刻,最要命的是,他竟然用那种饱含欣赏的目光看着我。”
“亲爱的,你懂我当时那种大白天见鬼的心情吗?”
“然后我就、我就一句话三结巴,眼睁睁看着他在考核表上,重重划下一笔!”
“我懂。”温年轻轻扶住阮韫摇她肩膀的手臂,“等下,先别摇了。”
“好像有些晕。”
阮韫连忙收手,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亲爱的,你唇色好像是有些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温年刚刚突然一阵的晕,这会就好了,不是很上心地说:“可能是换季,有些上火。”
阮韫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看她神色清明,也不像是生病模样,这才放心:“那你回去洗个热水澡,早些休息。”
温年笑道:“嗯,知道了。”
周四一天都很顺利,温年很幸运地没出任何错,阮韫自此上次被吓到,也格外注意留了个心眼,虽然上次被扣分,之后也没什么错处,校长办公室喝茶之行八成不用体验。
为此,她心花怒放,怒花两百块,买了两百五十个游戏币,又觉得这个折扣像是在骂人,又补了两百五十个币,想着都五百了,又花二十块,凑齐了五百二十个币。
期间温年就眼睁睁看着她上头,行云流水的操作,完全没给她留下一点阻拦的机会。
阮韫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想她一个人抓,估计会手累,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往常温年就会陪着她去了,可是今天她格外很困,尤其想睡觉。
阮韫没得到回答,抬眼看到她有些迷糊的目光。
下意识试了试额头温度,确实是很正常的温度。
“算了,亲爱的,你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
“嗯,晚上玩的开心。”
温年回到家,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就往床上倒,整个人蜷进薄毯里。
侧脸碰到绵软枕头片刻,就坠入沉沉的昏梦里。
梦里有股恼人的声响,一直在耳边吵着,温年有些难受地揪起眉毛,脑袋直往枕头里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过了好一会,那声响总算消停,不再扰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年感觉堵塞的呼吸里,飘过很淡的清冽木质气味。
滴的一声。
下巴传来微捏的力度,有东西伸进口里,垫在舌下。
温年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眸,朦胧视线里,依稀窥见深邃优越的脸庞,隐在微暗的光线下。
“你回来了啊……”
周齐斯将手里的长条形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温老师,你发烧了。”
修长指骨落在侧脸,拨开几缕散乱发丝。
温年眼皮懒倦耷拉着,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整个人紧紧蜷在薄毯里,像是听懂了,怕冷般朝他的手指凑近,很轻地蹭了下。
周齐斯说:“下次不舒服,记得先给我打电话。”
温年低声说:“我以为会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男人像是很深地看了她一眼,终还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宝贝,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温年有些怔然地看着他,顿时感觉鼻尖涩涩的:“周齐斯。”
她有些瓮声瓮气地开口。
周齐斯说:“还记得是谁,倒也没有烧糊涂。”
温年有些被他逗笑,只是刚笑,脑袋那股昏沉就倾倒般向她袭来。
“行了,先别说话了。”
温年闻言就真不开口了,只乖乖地看着他。
周齐斯被这样看着,心软得不得了,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嗓音几分无奈。
“老公带不听话的小朋友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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