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楚狐狸
又捡回来了???
不到两个小时, 楚停云被生生硬控在原地一分钟两次。
他立刻把宴寻的手抓起来,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下那枚戒指,确认是当初的那枚而不是宴寻又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
这一刻, 楚停云的内心实在是很复杂。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捡的?”
他根本想不通, 明明宴寻刚走他就立刻下水去找,后面还请了专业的打捞队,结果自己和打捞队没找到,宴寻轻轻松松说他捡回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宴寻你不是怕水吗?”
当初泡温泉的时候宴寻就死活不下水,一米二深的水池差点把一米八七的宴寻淹死, 现在对方轻飘飘说他下水把戒指给捡回来了???
楚停云一百个不信!
“你是不是就没扔?”
“……扔了。”
宴寻的确是扔了。
当时是他第三次提离婚, 而那天刚好楚停云查宴寻的手机又发现他的微博小号关注了周泽的超话, 还点赞了最新一条博文。
于是醋坛子就炸了。
他以为宴寻要离婚是为了周泽, 于是楚停云就又拿周泽来威胁, 他觉得这样宴寻就不会离婚了。
结果不出意外,又踩到了雷区。
宴寻当时是真的生气爆了, 他都已经跟唯一的好朋友绝交了,十几年的友谊就这样断了。即便如此,楚停云还不放过周泽。
那好啊, 这个婚就非离不可了!
怒气最上头的时候, 宴寻就当着楚停云的面扔了戒指。
“——你真扔了?”
楚停云还是想不通,他觉得这事很玄幻。
“那我怎么可能找不到?”
在这种无关感情的具体行动上, 楚总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他就觉得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宴寻就说:“扔了……但是没丢。”
楚停云:“……”
这是中文吗?
时隔多年,楚停云以为中文已经重新成为他的母语,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听不懂的问题。
见对方有点懵,宴寻抿了抿唇, 换了个说法,
“当时在气头上是扔了的, 但脱手前不知道怎么的,捏住了没丢。”也就算是捡回来了。
楚停云:“……”
扔了,但没丢?
哦,纯甩了一下是吧?
这一刻楚总真是要气笑了。
但是气了半天没笑出来,最后就说——
“宴寻,你是懂‘扔’和‘丢’这两个字的。”
中华文化真是好博大精深啊,今天他又长知识了呢!
当时两个人吵架是傍晚,天都擦黑了,楚停云只看见宴寻当着他的面把戒指取下来,朝水池猛地一扔,接着远处就好像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楚停云就以为宴寻真把戒指扔了,只能在水底苦苦寻摸了一晚上。
难怪他捞一晚上捞不上来,后面还联系公园给了钱,把池塘里的水都抽干净了去找也没把戒指找回来。
结果对方给他搞了这么大个假动作???
还骗了他这么久?!!
楚停云感觉他刚才得知宴寻假装没恢复记忆都没这么生气过!
“……”
靠!这么久以来终于破案了。
宴寻其实当时也很生气,现在也有点儿。他抓住楚停云的手惩罚性地捏了捏,
“我没真丢戒指,但是你还真把我的玉坠丢了。”
“……”
楚停云满腔的气一下就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泄了。
于是他只闷声闷气抱怨道:
“谁让你当时死活要离婚,我丢戒指你会在意吗?”
宴寻都要离婚了,都扔他们的婚戒了,楚停云也丢婚戒的话岂不正随了对方的意?
而当时他找遍全身,发现只有那个玉坠有同等的攻击性,怒气冲昏头了,就丢了。
可玉坠脱手的瞬间楚停云就后悔了。因为当时宴寻表情特别震惊和受伤,有几秒他是想要不顾一切下水去捡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算了。
当时宴寻就留下一句“这婚离定了”,然后扭头就走。
楚停云就冲着他的背影喊“这婚绝对不可能离!”,但那时候他却没有选择去追人,而是立刻下水去捞。
刚才他也没用力丢太远,加上玉坠有绳子比戒指好找。所以没到一个小时就捞上来了。
这时楚停云把小观音摸出来给他看:
“我这不还是找回来了吗?”
宴寻“嗯”了一声,像是消气了。
“看来你找的打捞队确实还行。”
“什么打捞队!我自己下水捞上来的!”
楚停云提起这个就恼,甚至恼到有点儿恶心,
“宴寻,你下次丢东西能不能找个干净点的水池?!你知道那个公园的池塘有多脏吗?!”
“……你捞上来的?”
宴寻有点懵,他只知道楚停云叫了打捞队把公园池塘的水都抽干了,却不知道对方自己也下了水。
因为印象中那池塘确实不太干净,洁癖的楚停云怎么可能亲自下水呢?
“你能受得了那么脏的水?”
“当然受不了!可是我不得把东西捞上来吗?”
楚停云当时想都没想就下去了,下去之后他才知道有多脏,洁癖星人当时整个心脏都不好了。
可现在宴寻竟然怀疑他,楚停云恨不得现在就调监控出来给这人亲眼看看,而且得一帧一帧地看!
“是后面怎么也找不到戒指,我实在没办法才请的打捞队。”
“……”
宴寻陡然怔住,看向楚停云的眼神中透出一种莫大的震惊。
他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护士过来小声提醒道:
“两位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
刚才楚停云说到水脏的时候太激动了,声音不自觉有点大,宴寻只能跟护士小姐道歉,然后拉着人赶紧离开住院楼。
本来他想要选择一个好的时机,好的地点,跟楚停云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之前的事解除误会,谁料一个不留神说漏嘴了。
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宴寻只能及时打住,
“先暂停,等医院的事情处理完,回家好好说。”
“……行吧。”
刚才在天台的楼梯间说开一部分的时候,楚停云满脑子都想着宴寻不追究之前骗他的事了,也不离婚了,跟江静姝的恋情也是假的,他还喜欢我喜欢得不行。
只这四点,楚总就开心得要死!
他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完全不重要!未来自己跟小老公好好过日子就行。
但刚才宴寻一提戒指,楚停云又觉得之前的旧账还是得一笔一笔翻出来算一算,说清楚。
只是在天台的楼梯间被老头子的律师打断,现在又被护士打断,此时此地显然不合适。
楚总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把宴寻堵到没人的楼梯间狠狠亲了一通才罢休。
亲完以后就好多了,楚停云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问:
“我们是……临时接到消息来的医院,你怎么拿的戒指?”
顿了顿,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宴寻一眼,
“你不会这段时间都带在身上吧?”
宴寻微微偏过头,轻喘了一下才说:
“……也就最近几天。”
楚停云:“……”
啧!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还真想把宴寻拖回家扒光了好好审。
但现在他俩还得守在医院,并配合警察调查取证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没时间。
早上八点半,林燃出了手术室。等到中午麻药药效过去,他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林燃第一眼先看见眼眶红红的江静姝,紧接着就是旁边坐着的,正在用手机看小说的宴寻。
“醒了?”
这话是宴寻说的,因为旁边的江静姝这时哽咽到说不出话。
说着,宴寻撩开被子看林燃的伤口,不仅自己看,还指给江静姝看,
“静姝学姐你看,我就说他会躲刀刃的,这个位置根本伤不到内脏,也就肚皮破个洞。”
宴寻也觉得喊妹妹奇怪,于是又改成了静姝学姐,多加两个字就显得有点距离感了。
林燃万万没想到一睁眼就被人掀了衣服,还是在江静姝面前。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就多了几分薄红,立刻挣扎着去拉被子,虚弱又羞恼地喊——
“宴寻!”
“别激动。”
江静姝赶紧过来帮他盖好,
“别激动,小心伤口裂开。”
宴寻这时候心情格外复杂,他觉得自己能跟周泽玩儿得好,还能保持友谊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那个笨蛋朋友虽然脑子笨笨的,但从小是个直肠子,乐天派,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自己内耗,就算两人闹矛盾了,周泽也能很快拉下脸说软话求和好。
而宴寻身边其他人,一个林燃,一个江静姝,一个楚停云,三个人包括宴寻自己,谁都不会好好说话。
林燃是刀子嘴豆腐心,江静姝纯粹硬憋,楚停云更离谱,简直就是在一堆刀尖儿上长了个嘴。
宴寻实在是心累极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坐到旁边,直切主题——
“爸和陈腾霄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
林燃显然愣了一下,接着他下意识避开宴寻的眼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半年前,我刚回国的时候,在家门口发现了李戎留下的匿名信。”
其实李戎最初先找的是林燃,毕竟他才是林父的亲生儿子,只是后来他发现林燃在国外联系不上,所以才找的宴寻。
收到匿名信之后,林燃也不打算打扰宴寻现在的生活,就自己开始查。
在这一点上,两兄弟诡异地默契,因为当时宴寻调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还特地让李戎不要再去找林燃。
“我进入了南城当地一家出版社当了个小编辑,出版社的前身是报社,当时爸出车祸时他们有写过一篇网络报道,还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交通事故的录像一般之后会保存一到两个月,交通局早就没有备份了,但是出版社说不定还有。
“只是视频画面太模糊了,没有什么线索。我就去找当时那辆摩托车。”
林父出事以后,摩托车就没人骑了,加上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林燃就说卖掉算了。
当时有个人很快就来上门要买,价钱竟然还给得不低,所以林燃的印象很深刻。
“我回到南城之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人,经过一番调查,发现那个人以前在陈家的某个工程项目里拿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没多久他就来买了摩托车,然后销毁了……”
事情到这里就很明朗了。
林燃就去报警,请求立案,重新调查的话警察自然得来问宴寻这个幸存的受害者,所以他又来了首都,顺带……给江静姝提个醒。
只是没想到她得知消息之后会去偷偷调查自己的亲人,结果发现父亲的病也非意外。
于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发生了,江静姝被亲弟弟和表哥绑架,林燃去救人,缠斗之下,双方都躺进了医院的手术室。
如果不是因为林燃戴着假肢下盘不稳,又要保护江静姝,否则他绝不可能中那一刀。
就武学天赋上来讲,继承林父基因的林燃自然不可能比弟弟差到哪里去。
“……”
得知一切之后,宴寻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了沟通的重要性。
倔强死撑单打独斗要不得,要是早一点队内开麦,大家一起有计划地团战,何至于此?
这件事之后就交给警察了,宴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
“所以你高中到大学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是想当小说家?”
林燃:“……”
他当即扭头去看了一眼江静姝,后者没说话,只是心虚地挪开视线。
宴寻就几步跨过去把江静姝挡在身后,继续问:
“周泽高中送我那把吉他,是你用稿费买的吧?”
其实宴寻后来很奇怪,怎么周泽高中教他学吉他的时候送一把,回国后又送一把。当时笨蛋朋友支支吾吾,就说现在挣钱了想就再送一把呗。
宴寻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多问。现在回头一想才觉得不对劲。
“初中的零花钱,运动会的新球鞋,高三毕业换的新手机,过年多出来的压岁钱红包,还有我大学前三年的生活费和学费,那些都不是……不是你妈给的,是你给我的,对不对?”
宴寻实在很不理解,又很生气。
“你不是一直嫉妒我,怨恨我吗,林燃?”
“你这嫉妒跟怨恨的方式很特别嘛!这么清新脱俗,不同凡响?”
大概是跟楚停云待久了,宴寻现在说话也跟着有点阴阳怪气了起来。
“……”
林燃好半天没说话,他有一种自己被扒光了的错觉,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现在尤其红润。
宴寻实在没想过这么别扭的人,他这辈子能遇见两个。
一个林燃,一个楚停云。
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他却感觉自己和林燃完全不像是兄弟,这人跟楚停云才合该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小寻……”
最终还是江静姝心疼了,她轻轻拉了拉宴寻的袖子,拜托他别继续刺激伤员。
“……”
宴寻深深吸了口气,又坐下来。
“放心,以后我不是你弟弟了。”
“我找到了亲生父母。等警局那边处理好陈家的事情,我就跟你回南城一趟去解除收养关系,把户口迁走,身份证也改回原来的。以后法律上我就跟你们家没任何瓜葛了。”
“——真的吗?”
闷了半天的林燃总算说话了,他的眼睛甚至夸张得都亮了一下,语气也藏不住地兴奋。
宴寻眼神很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当我哥你很高兴?”
“……”
林燃当然高兴,而且特别高兴,他甚至都想拉着宴寻好好让对方讲讲寻亲的经过,他的亲生父母又是怎样的人,对他有多好。
林燃完全没想过亲生父母对宴寻不好的情况,因为如果是这样,宴寻就不会说要解除收养关系还要迁走户口这样的话了。
但这时他看了看宴寻不太高兴的脸色,没吭声,又继续闷着了。
“……”
宴寻看他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一刻他忽然就非常理解楚停云了,自己在这生气恼恨半天,各种各样的话说了一大堆,结果对方就只闷着沉默,嘴比死鸭子还硬。
这确实很让人恼火。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内情,宴寻大概真的会把之前林燃说的那些当真,以为对方就那么讨厌怨恨他。
果然,回旋镖是会扎在自己身上的,还是扎穿心的那种。
如果不是林燃现在受伤躺在床上,宴寻高低得揍他一顿。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别扭又嘴硬的闷葫芦,没坐一会儿就出去了。
再待在里面,宴寻怕自己被憋死。
这时候楚停云已经没在医院了,他早上跟江晟海去了公司,大概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宴寻不懂那些复杂的商战博弈,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被那位刘总设计,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了。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又跟爸妈打了个视频电话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林燃没事,刚醒了,估计躺一两个月就能好。陈腾霄在医院,他爸陈炳,还有陈婉清两个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江宇珩现在不知所踪,应该是跑了,警察还在找……”
总之现在所有的涉案人员基本落网。后面就看能查出多少证据,法院那边又怎么判了。
想到这,宴寻突然问:
“对了爸,你能修复一个十多年前的交通录像吗?最好是还能放大局部细节的。”
叶教授专业就是这个,当然没什么问题。
“你拿给我吧,我试试。”
“好。”
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楚停云特地定了餐过来。
雪山:“今天有点忙,晚上来医院接你。”
宴寻回了个“好”。
想了想,又发了个“小狗乖巧坐等”的表情包过去。
雪山:猫猫啾咪.jpg
宴寻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好一会儿,心情总算明朗了起来。
以前他还觉得情侣之间这种聊天方式和氛围实在腻歪,但现在忽然觉得这明明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饭菜是三份,宴寻分了两份给林燃和江静姝,自己则是另外找了个地方吃。
他现在还很生气,不想看见林燃那个闷葫芦。
下午宴寻又去了趟警局,顺带回家把录像交给亲爹,回到医院后又问了问林燃的状况。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晚上九点,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医院门口。
司机开的车,宴寻就跟楚停云一起坐后面。
两个人都很清楚今晚大概是一场不眠之战,宴寻坐上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心理准备了。
就在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
宴寻摸出来一看,表情很是意外。
——是周泽打来的。
宴寻看了楚停云一眼,对方没说话,就挑了一下眉。
嘟。
宴寻没多说,直接接通,开了免提。
“喂?”
“啊!宴寻!寻哥!我终于杀青了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解放了哈哈哈哈……”
周泽的声音太大了,整个车内都回荡着他兴奋至极的笑声。以至于楚停云很是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但宴寻已经习惯了,而且有了林燃和楚停云两个别扭人的对比,宴寻现在觉得周泽这个直肠子实在可爱。
“杀青了?恭喜啊。”
“嘿嘿嘿,我跟你说我这次这个角色特别有魅力,人设超绝!”
周泽很臭屁地炫耀,
“而且我演得可好可好了!导演和编剧都夸我,说这个角色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宴寻有点感兴趣了,问:
“嗯?什么角色?”
周泽自信发言:“一个冷酷无情,聪明果决,还拥有绝世武功的……太监!”
楚停云:“……噗。”
宴寻:“……”
这种感觉实在似曾相识,宴寻就多问了一句——
“周泽,你这部戏的出品方是哪个影视公司?”
“天玑啊。”
果不其然,是楚停云那两家影视公司之一。
所以这男人不仅阉了他们家的猫儿子,顺带还在戏里把他的笨蛋朋友也给阉了。
宴寻:“……”
真记仇啊。
周泽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中途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打住,问道:
“诶宴寻,你那离婚的事怎么样了?离成功了没有啊?我给我妈当初那个离婚律师打了电话,他说你没去找他啊?”
周泽语速太快了,宴寻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说完了。
果然,这时候楚停云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宴寻赶紧回复道:
“哦,忘了跟你说我俩没离婚,也不打算离了。”
“不离了???”
周泽很懵,接着恨铁不成钢地问,
“为什么又不离了?他不是觉得你不行了吗?”
宴寻:“……他开玩笑的,我很健康,且很行。”
周泽沉默了。
这种话题还是太尴尬,宴寻赶紧扯开,
“咳,主要是我跟楚停云商量了一下,发现以前有不少误会,而且我俩决定还是得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周泽:“???”
什么鬼!
“你俩都是男的,哪儿来的宝宝?!”
宴寻:“……宝宝是只猫。”
周泽:“……”
如果这时候能开视频的话,宴寻大概就会看见周泽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脸“啊你这个恋爱脑晚期没救了”的表情。
漫长的沉默过后,周泽怒其不争般长长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宴寻。”
宴寻很怀疑:“你明白什么了?”
周泽恨恨地说:
“楚停云就是个男狐狸精,他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把你钓八百个来回不带脱钩的!”
宴寻:“……”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旁边的楚总没再忍着,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收尾中,应该再有几章就完结啦~
第62章 不眠之战
“诶?宴寻你身边有人吗?”
这次周泽听见楚停云的笑声了, 他有点诧异,
“谁啊,笑得这么得意又猖狂?”
宴寻:“……”
他发现周泽这个人说话有时候用词……
嗯, 怎么说呢……就感觉特别的奇怪又莫名地精准。
楚停云原本是很讨厌周泽这个人的, 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醋。
但刚刚听完周泽那句“钓你八百个来回不带脱钩”的发言之后,楚总忽然觉得这人脑子不怎么样,眼光倒是还可以。
莫名地,于是他顿时就心情大好, 连带着对周泽为负数的好感度也陡然飙升了成正了。
这时候没等宴寻回复, 他就偏头朝小老公身上靠过去, 对着电话说:
“我啊~”
周泽:“……?”
这人谁啊?就说俩字儿怎么可能听得出……诶等等!
这声音好生耳熟!
周泽愣了几秒, 猛地反应过来。
“你!你是……”
“嗯, 狐狸精嘛。”
楚停云就顺势靠在小老公身上了,连语调都懒洋洋的, 颇有几分狐狸精的味道。
宴寻只能跟好朋友解释了一句:
“我刚才开了免提,嗯,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楚停云还好心地更正了一下:“是在身上。”
周泽:“……”
靠!
所以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全给楚停云听见了???
这简直就像是两个女生悄悄说私房话, 其中一个大骂对方恋爱脑, 渣渣男朋友也不做人,结果闺蜜直接开了免提拉着男朋友一起听。
炸·裂!!!
周泽喉头一哽, 突然有一种被好兄弟深深背刺的感觉。
“宴寻,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为此痛心疾首,不由感叹:
“天要下雨, 爹要嫁人, 罢了罢了。宴寻, 你听好,我和你多年的父子关系就此逆转,以后你才是我儿子。”
“唉!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宴寻:“……”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泽这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满嘴跑火车???
宴寻无语,实在不想继续跟周泽扯这些:
“我最近有点事要处理,比较忙,等过几天空了我们见面聊。”
周泽进组与世隔绝的这几个月,宴寻的生活天翻地覆,完全不是短短一通电话能说清的。
“呵——!”
周泽冷笑一声,
“又见色忘友是吧!宴寻我已经看清你的本质了。好好好,我就等着你被狐狸精榨干的那一天!”
“下次挂男科你自己去挂吧!我周泽再帮你我就是狗!”
这话说完,他就恨恨挂了电话。
嘟——
宴寻:“……”
所以是生气了?
明明刚才自己就只说了几句很正常的话。
宴寻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三个人可能天生磁场不合,因为每次这两个人一碰上,结果最后倒霉受气的总是夹在中间的自己。
想到这里,宴寻无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去拍拍怀里楚停云抖动的肩膀,说:
“已经挂了,你现在可以笑得放肆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
楚停云真的要靠在小老公身上笑死了。
他是第一次知道宴寻和周泽相处竟然是这么好笑的画风。俩人简直就是一对没头脑和不高兴,还是小学生版本!
“没关系,寻寻。”
楚停云拍了拍他的胸,语气里的笑意完全收不回来,
“要是你真被榨干了,不用周泽,我给你挂男科,还挂全国最好的专家!挂他一百个号!”
咱楚总不差那个钱!
宴寻:“……”
挂一百个号?
然后丢一百次脸?
失忆后被楚停云随便一句谎话就骗去挂男科,还做了一整套性功能检查,甚至最后连精子检测报告单都被对方裱起来挂墙上,还差点展示给外人看……
这事宴寻现在都不敢回头细想。
太羞耻了!太丢人了!!
但如今的宴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纯情的男高了,所以他听完这句话之后,只是将放在楚停云肩膀上的手慢慢下移,去捏了捏男人的屁股。
“好啊,你可以试试。”
试试先把他榨干,然后再去挂男科。
楚停云秒懂了这一层弦外之音,连带着臀肌都下意识跟着紧绷起来。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渐渐就干了。
得意忘形过后,楚停云想起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状态,毕竟天天喝枸杞茶的可不是宴寻,而是他自己。
说不定再过几年宴寻要真去医院挂男科,挂号人的名字还得写“楚停云”三个字,写在一百张挂号单上。
“……”
——那画面就太可怕了。
楚总当即闭了嘴。
他默了几秒,开始转移话题。
“嗯,那什么……周泽为什么总喊你爸爸啊?”
“因为他青春期和中二期还没过。”
宴寻也实在觉得心累。
乐天派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幼稚,而周泽就是极度幼稚。
“所谓的父子关系不过是学生时期说笑的胡闹话,那个时候的好多男生莫名其妙就想当别人爸爸,似乎想要以此确定自己更高的地位。”
宴寻当时就觉得离谱,但笨蛋朋友觉得很有意思。
“于是每次周泽有事求我帮忙,就喊我爸爸。”
包括但不限于——
借作业抄一下,借笔记抄一下。忘带课本了,借书一起看一下。
父母吵架了,就去宴寻家借住打地铺一下。外校有小混混吓到他了,就借宴寻的拳头用一下。
等等。
久而久之,他们俩的“父子关系”就愈发牢固了起来。
“说起来周泽比我晚上学一年,大我一岁。可他今年都二十六了,除了瘦点儿,感觉跟高中也没什么区别,他现在还迷恋火影海贼王跟金庸武侠片儿呢,而且奥特曼仍是他一生之光,毕生信仰……”
这人时不时走到半路,还会来个空中投篮,或者跳起来摘片树叶都觉得自己牛逼惨了。
有时候宴寻真觉得自己养了个半大儿子。
所以从前楚停云总是怀疑自己跟周泽有什么,宴寻就觉得很离谱。
“楚停云,你要是见过一个人冒着鼻涕泡又哭又笑,撅屁股趴地上弹玻璃珠不小心吞了进医院,披着床单假装自己是秦始皇,跑八百米最后爬着过终点,以及偷喝啤酒喝多了半夜……”
尿床这事儿宴寻忍了一下,还是给笨蛋朋友留了条底裤。
“你就绝对不会,再对这个人产生任何爱情方面的想法。”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就干脆彻底打消楚停云所有的猜疑,
“总之,周泽这辈子在我眼里心里都是朋友,甚至说儿子也行,我们俩绝不可能有任何超出友谊和父子情之外的东西。”
“更何况我们俩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了,后面小初高都一个班,比你跟顾山青认识的时间长得多,要有什么早就有了。”
“……”
楚停云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忽然轻轻哼了一声,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我不是早就说过我跟周泽只是朋友,这辈子不可能吗?”
宴寻说过很多次,只是没今天说得这么仔细认真罢了。因为他们两个每每提及周泽,楚停云就要炸。
宴寻也很气,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吵,吵不过几句,宴寻就冷脸沉默,楚停云就发疯。
最后楚停云就莫名其妙摁着宴寻上个床,暂时平息,但下次还吵,如此循环。
总算把朋友问题掰扯清楚的这一刻,不论是宴寻还是楚停云都深深感受到了开麦沟通的重要性。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于是回家之后,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准备开始翻旧账。
原本楚停云还想着回家之后要立刻扒光了小老公好好审,但是想想又觉得不现实。
因为扒光之后楚总哪里还有心思翻旧账,先睡他一顿荤的再说。
不过这显然不成,他只能遗憾放弃。
宴寻完全不知道楚停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径直去拿了本子和笔。
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面对面,表情正经而严肃。
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先提前约法三章。
“一、必须讲道理,说实话,不准为了面子隐瞒,做错的一方要说对不起。”
“二、可以生气,但不能口不择言,出口伤人,威逼利诱,也不能冷脸沉默不吭声。”
——这条针对双方。
“三、事情还没说完的时候,绝不能中途糊弄过去直接上床。”
——这条针对某人。
楚停云:“……”
行吧。
好了,第一件事从当初的酒店强吻开始掰扯。
楚停云:“……不都说了,我那是一见钟情。”
宴寻冷笑一声。
于是楚总就改了口:“好吧,是见色起意,但后面你不都把我抽了一顿嘛!算扯平吧?”
算。
前期其实没什么大的矛盾,左右不过楚停云心思不纯,疯狂撩拨无果,而宴寻克制礼貌,冷淡。
直到在温泉山庄的时候,楚停云把宴寻半哄半骗拐上床。
“你当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宴寻懵了:“对啊,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上床?”
楚停云有点生气:“——是我在问你。”
宴寻:“我就是在回答你,我怎么可能跟不喜欢的人上床?我是喝了酒,可我喝醉了脑子也很清醒,真正喝醉的男人根本硬不起来好吗?”
“而且我当时还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死我了,确认我们俩是互相喜欢,确定关系之后我才……才继续的啊。”
楚停云:“……”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手段高超撩得宴寻难以控制生理冲动,却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个时候就喜欢他???
天降的喜悦砸晕了他的头,让楚停云晕乎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兴奋上头,直接扑过去抱着小老公亲小嘴儿。
亲了一会儿,宴寻艰难把人拉开。
“停!还没说完呢,你别又想故技重施。”
楚停云:“……好吧。”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掰扯——
楚停云问他:“那……那你当时怎么不早说你跟江静姝的事?”
宴寻:“因为你摸我屁股,我就忘了。”
楚停云:“……行吧,那你搞了我一晚上,为什么第二天就跟我说当没发生过?”
宴寻很生气:“难道不是你先睡完我扔下嫖资就走了?”
楚停云很震惊:“我那是给你的零花钱跟生活费!车和花都是礼物啊!谈恋爱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宴寻恼了:“楚停云你有没有一点常识?这难道不是包/养?”
楚停云更恼:“靠!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包/养你?!我花钱包养你还让你搞得第二天趴着坐车去上班?我脑子有问题???我要真想包养你难道不应该当天晚上就把卡甩你脸上,然后让你趴着撅屁股让我来吗?”
“而且当初江晟海就是这么追我妈的!我周围的朋友谈恋爱哪个出手不是大大方方的?每个月都打钱,爱得上头了就送名车名表豪宅,还送小公司呢!”
宴寻:“……”对不起,有钱人的世界是他不懂了。
楚停云实在是很不理解:“宴寻你有没有脑子?我本来是攻的,我都为你,我为爱当受了,而且你当初的活儿有多烂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都这样了,我还忍着痛让你上,我牺牲都这么大了,你还能当作是包/养???”
宴寻撇过头:“……我又没跟别人做过,连男人之间的小电影都没看过,而且只是开头有点不熟练,后面你不也挺喜欢的吗,叫的声儿可大了。”
楚停云:“……所以这就是你当时把领带塞我嘴里差点憋死我的理由吗?”
宴寻:“……”
翻旧账真是处处有惊喜,他俩每说一句就要被对方的脑回路震惊一次。
好像谁都不能单纯地认错说对不起。
于是宴寻深深吸了口气,问:“那为什么后面你在公司不解释?还用档案来威胁我?你知道档案对一个大学生而言多重要吗?”
楚停云:“不重要能威胁到你吗?而且你当时都要打我了!”
“宴寻你真的很渣,头天晚上把我干到屁股开花,第二天就用我的卡甩我一巴掌,还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看起来马上就要揍我一拳了,我还不能口头威胁你一下???”
宴寻:“……谁知道你是口头威胁?楚停云你这张嘴真的可以捐了。而且你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我们俩都分手了,你还把我关起来,不是,就算没分手你也不能把我关起来!”
楚停云:“什么时候分手了?我们不是吵架在冷战吗?我还等你回来道歉呢,结果就听说你跟江静姝私奔给我戴绿帽了,这我能忍???”
宴寻:“……”
他很头痛。
“就算不能忍,你也不能把我关起来!”
楚停云开始有点心虚:“可关起来我又没虐待你,好吃……”
本来想说好吃好喝,但想想实在说不出口,
“原本都没锁你两三天,是你骗我!还要跑!”
“是个人都要跑的好吗?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
“……”
这件事楚停云确实理亏,他憋了半天,见宴寻指着本子上地约法三章,最后还是低头道歉,
“好吧,对不起。”
顿了顿,楚停云又小声说,
“你后面不是报复回来了吗?把我弄到浴室里搞成那个样子。”
失禁,那大概是楚停云为数不多难以启齿,甚至都难以回忆的画面。
“……”
宴寻显然也想起来了,他感觉头脑发烫,只能撇过头避开楚停云的视线,
“我以为你把我关起来就是为了床上那点事儿,想着让你做到伤,应该就能放我走了。”
宴寻当时也很难受,他报复得其实并不快乐,反而因为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且又伤害了楚停云而感到万分痛苦。
只是现在回头想想,竟然只剩下羞耻。
楚停云很震惊:“我怎么可能就为了上床?那我不如去找根按摩/棒!定制的,电动的,还能加热变速的那种。”
宴寻:“?”
“什么意思?楚停云你是觉得我还不如一根按摩/棒?!!”
楚停云:“……”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眼见又要吵起来,楚停云赶紧找补,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停云沉默许久,最后轻声说:“我只是为了留下你……留你在我身边。除了关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听完,宴寻的心情忽然就很复杂。
于是他们接着一件一件捋,一点一点复盘,总算搞清楚了彼此当时在想什么。
原来荔枝糖不是灵丹妙药,只是宴寻含着糖果的那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用命让楚停云愧疚痛苦一生。
他当时差点把匪徒剁了也是因为那人把楚停云踢到吐血。
原来楚停云这么讨厌曾经喜欢的雪梨,是因为宴寻当时说“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给他削的就是雪梨。
每每看到梨,他就想到宴寻说的那些话,想到对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楚停云也不讨厌猫,只是当时宴寻为了救猫差点被车撞,所以有偏见。而且宴寻对猫都比对楚停云好,他嫉妒。
以及还有这三年来每一次的吵架,最后说破,原因不过是一个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只是为了上床,还总是用钱权压迫威胁,另一个也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没有安全感。
……
但一切说开,宴寻觉得楚停云还是得改改他的嘴。深思过后,他从林燃身上获得了灵感,
“那楚停云你这样想,江晟海这么多年养着你,给你钱,安排好你的一切,让你进公司还当了总裁,所以他觉得你就应该听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做事,事事不跟你商量,处处指手画脚,你怎么办?”
“!!!”
楚停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大不了这个总裁不当了!但这话还没说出来,宴寻就补上一句,
“你当初说你给我钱,说我吃你的喝你的,还住着你买的房子,就该处处听你的安排,我也是这种感觉。”
“……”
楚停云震惊地睁大了眼,心里甚至有一瞬间觉得——
靠!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就像今天宴寻面对闷葫芦林燃一样的感觉,楚停云把自己代入江晟海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竟然那么糟糕吗?
楚停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然后他发现宴寻气炸是有道理的。而且真的算脾气很好了。
“寻寻……”
楚停云又凑过去了,直接往小老公身上黏,还过来亲他,
“都是老头子基因不好,他影响到我了,以后都改,统统都改,嗯?”
“……”
宴寻偏头躲了几下没躲开,就任由楚停云亲了。
“说好中途不上床?”
“不是所有的账都算完了吗?而且这是沙发啊,哪有上床?”
这半个月楚停云太忙了,经常加班到半夜,所以他们俩一直都是抱着睡素觉。
简直都快馋肉馋的流口水了。
说话间,楚停云的手已经掀开了宴寻的衣摆,柔软的指尖在青年小腹薄而光滑的皮肤上抚摸。
宴寻一直保持着运动和锻炼的习惯,这么久以来楚停云忙的连轴转,根本没时间锻炼,家里的运动房和器材都是宴寻在用。
所以楚停云长胖四公斤的时候,小老公的身材依旧好看得要死,手感也好极了。
他早就想把宴寻扒光了,现在总算有机会。亲吻吮吸时甜腻的水声和衣服撕扯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偌大而温暖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暧昧。虽然整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从没有过其他人来家做客或者拜访,但客厅仍旧算是个非私密性的公共区域。
这样的空间属性似乎自带一种隐秘的刺激,让宴寻敏感的神经都轻微地颤动起来。
他脱掉了上衣,结实漂亮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楚停云就感觉好似就有某种无形而极具诱惑的荷尔蒙在空间弥散。
“小老公,你明明就很想。”
他轻咬着宴寻的耳垂,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像是有无数个小勾子,
“都快忍不住了不是吗?”
楚停云说着,正打算将手伸向宴寻腰间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把他推压到了沙发上。
两个人原本都是坐在地毯上的,所以这时候楚停云的后背就靠在沙发上,因为被宴寻压着而往后弯出一个尤其漂亮的弧度,宛如一张华美的长弓。
熨烫服帖的衬衣被从下往上推到了锁骨的位置,明亮的客厅灯光下,雪白的皮肤上有两点微微翘着,粉得晃眼。但很快就看不见了,因为灼热滚烫的吻和煽情温柔的抚摸同时落了下来。楚停云轻哼着,头往后仰,露出最弱的咽喉,他下意识去抓住了宴寻的头发,手指深深插进去,攥紧,往自己的方向按。
“嘶……宴寻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吃过n……”
最后一个字被对方忽然抬头压过来的吻给堵住了。
咔哒。
楚停云的皮带锁扣轻轻响了一下。
“嗯……”
他闷哼一声。下一秒欢愉的电流就如小蛇一样蹿遍了全身。楚停云呼吸都停了两秒,他一边低低地喘,一边轻声笑:
“之前说什么喜欢小猫的铃铛只是你的伪装吧,你就是喜欢……”
楚停云靠在沙发上,垂着微微湿润的眸子,以这种微妙的居高临下又带点戏谑的延伸看他,
“叶澄意,你真变态啊。”
“——别喊我那个名字。”
宴寻当然不是不喜欢“叶澄意”这个本名,只是他已经习惯自己叫做宴寻了,对自己的本名实在陌生。
父母偶尔喊澄意还好。但楚停云在这种时候连名带姓地喊他“叶澄意”,宴寻会有种对方在喊别人的错觉。
简简单单三个字从楚停云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像是细小的鞭子,啪——地一下打在宴寻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深深亲吻着这个恶劣的男人,并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尖。楚停云说不出话了,他的大腿内侧的肌肉开始颤抖,下意识想并拢,但是宴寻的身体刚好卡在那里,根本没办法。
那人那双蓝色的眼睛迅速地湿润了,嘴唇无意识的微微张着,但他还是要那么喊——
“唔,叶澄意……”
宴寻忽然一顿,接着用指腹的那点薄薄的茧开始去触碰摩擦。这一下直接让楚停云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但他又被宴寻死死压着,上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寻寻……寻寻……”
楚停云投降了。
但现在他仍只能保持着双腿岔开被压躺在沙发上的姿势,连脚趾都拼命蜷紧,然后在地毯上难耐地来回蹭弄。挣扎时的挺腰动作反而像是一个无比配合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楚停云的身体猛地绷直,没过几秒,整个人就像水一样软了下去。
但现在才是开始。因为他很快就被翻了个面,趴在沙发上了。刚从身体里出来的东西又从另一个渠道被宴寻塞了回来。小老公的手指确实长得好,不是审美上的好看,但胜在指骨长,指腹微微粗糙的触感更是特别。楚停云的腰被宴寻单手压着,微微塌下去,软得无可奈何。
“不是在车上还说是狐狸精吗?”
宴寻在楚停云的大腿上擦了擦湿淋淋的手指,然后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扣子。
“那就看看明早我们两个谁需要去挂男科。”
楚停云:“……”
竟然真的要做到那种地步吗?
第63章 你说什么?
总之最后, 这场所谓的不眠之战直到凌晨才结束。
楚停云根本不记得最后他是怎么回的卧室,就隐约模糊地记得他当时特别庆幸当初买的电动伸缩沙发,伸展开之后就很宽敞, 秒变双人床。
圆形的按摩浴缸也买的好, 两个人都进去也不逼仄,就是洗漱台的台面太滑了趴不稳,镜子明天也得请人来好好洗洗……
再后面的就完全不记得了,跟断片儿似的。
断片儿……
这可真是太稀奇的体验了。
楚停云的酒量非常好,几瓶伏特加都不能把他灌成这样, 但宴寻做到了。
他很怀疑对方是不是背地里喝了鹿血什么的, 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 自然是旷了一天班。不过好在他昨天就打好招呼了, 再加上现在江晟海回到了公司, 所以楚停云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撒手丢给老头去干,旷一天班当然没什么问题。
他翻身去拿手机, 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结果刚一动就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嘶……”
腰酸腿疼屁股辣,所有的感觉叠在一起简直难以形容。昨晚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 痛彻心扉。楚停云摸了摸胸口, 果不其然摸到了两个熟悉的创口贴。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
楚总痛定思痛。
还是以前好……
以前每周两次,每次一个半小时, 健康规律又舒服,做完之后楚停云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吃了还想。
现在就太不健康了,每次睡一觉荤的, 宴寻就像是要撑死他似的, 灌到平坦的小腹都鼓了。于是楚停云得吃素一两周才能缓过来。
就在这时, 宴寻推门进来。
“醒了?”
他说着,掀开被子伸手进来摸了摸,似乎在检查什么。
“嗯……”
楚停云轻轻哼了哼,就由着他摸。
“宴寻,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喜欢安抚奶嘴一类的东西?”
而且他深深怀疑对方不仅喜欢,而且还对此有很强的执念。
因为说话时,楚停云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创口贴附近还隐约有好几圈浅红的牙印。
宴寻动作一顿,没回答,就问他:
“喝水吗?”
“喝。”
宴寻就转身去给他倒水。
楚停云扭过头去盯着宴寻的背影,目光落在小老公的屁股上。
说起来他们俩认识四年,结婚三年,楚停云也就第一次把人拐上床的时候摸过宴寻的屁股,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手感还挺好的。
啧……
他越想越有点心动。
此时此刻楚停云又开始思考反攻的可能性。
主要是当受的滋味实在是……难以形容的酸爽,楚停云真是太想让宴寻也尝尝了。
想着想着,他就去伸手摸。
结果还没碰到,宴寻就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顺势把楚停云拉了起来。
“喝吧。”
“……”
好了。
在双方绝对悬殊的武力值前提下,目前看来反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楚总默默又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午饭宴寻炖了汤,很补,但大部分都是食材而不是药材,所以味道很香,还炒了两个小菜。
楚停云饿坏了,一出卧室就闻到香味,胃里的馋虫就嗷嗷叫。
但是这顿饭他吃得很没有尊严。
——没有那种男性的尊严。
啧。
楚总一边吃,一边环视周围,发现家里一如往常般干净整洁,完全看不见昨晚疯狂的痕迹。
“嗯?又是你打扫的?怎么不请保洁来?”
楚总虽然洁癖,也不喜欢有外人到家里来,但是他更不喜欢做打扫房间这种效率低下的体力劳动。他也不希望宴寻做,毕竟他跟小老公结婚又不是图他做家务的。
所以他们家一般是每半个月请保洁来做一次彻底的清洁扫除,其余时间都是用扫地机器人打理。
宴寻动作一顿,问:
“请保洁来打扫什么?你喷在镜子上那些?”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的清洁都是宴寻做,因为他无法想象来一位保洁阿姨看见满镜子喷溅的……总之在楚停云睡得人事不省的一个上午,宴寻把整个沙发擦洗了一遍,地毯换了新的,浴室也做了彻底清洁。
“……”
楚停云神色一僵,顿时不说话了,闷头喝汤。
叮咚。
宴寻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眉头皱起,
“江宇珩跑了,警察还在抓,不过他应该跑不远,就这几天的事吧,你注意点,我觉得他那个人很危险,说不定狗急跳墙呢。”
“嗯。”
楚停云对此并不关心,即便宴寻给他垫了软垫在椅子上,还是坐得不舒服。
这时宴寻又问他:
“我要去医院看看林燃,你去吗?”
“不去。”
楚总太累了,今天就只想在家蜷着。
更何况江静姝又不在医院,她今早被老头子接回家了,应该是要处理跟贺家那边的事情。
于是下午宴寻就一个人去了医院,顺带给林燃买了些水果和补品之类的东西。
抵达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谢逢君竟然在里面。
这时房间里的氛围其乐融融,时不时还有笑声。
宴寻还以为林燃那个闷葫芦跟自己亲妈见面应该有点尴尬局促,却没想到双方处得还挺好。
他正要敲门进去,却听见林燃说
“嗯,对,这张是他初二运动会拍的。百米冲刺拿了第一,当时还有跳高,一千米,他都拿了第一,可惜一个人只能报名三个项目,不然他能把所有运动项目的奖品都抱回家来。”
宴寻从小到大的照片实在不多,他本人也不是个爱拍照的人,所以他的照片基本上要么是学校或者学校组织的什么活动拍的,要么就是周泽拍的。
作为一个有明星梦的青春少男,摄影技术当然是一门必修课。
于是宴寻偶尔就需要充当他的练习模特。
不过那些照片大多都留在南城的老房子里,宴寻自己都没有太多自己的照片,没想到林燃手机里竟然还有不少。
宴寻:“……”
他忽然有种昨晚跟楚停云翻旧账时,发现两人脑回路如此迥异的无语感。
十几年了……这闷葫芦可真能憋,也真能装。
于是宴寻刻意在门口等了两分钟,等林燃说到兴头上时直接推门进去。
“哦还有这张,谢阿姨,这张是宴寻十六岁那年……”
话没说完,林燃就跟照片里的主角对上了目光。
——整个房间倏地寂静。
谢逢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两人,不过下一秒,宴寻就很自然地把东西提进来放桌上。
“妈,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呀。”
谢逢君笑眯眯地答,
“你们兄弟俩关系真好,你哥哥刚才给我看了不少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谢逢君一直非常遗憾错过了小孩的成长过程,而宴寻自己也找不到曾经的照片,直到今天见了林燃,她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宴宴是怎么长大的。
“哦?”
宴寻很意外的样子,
“原来哥哥手机里有不少我的照片啊?什么时候存的,我都不知道呢。”
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
林燃:“……”
刚才健谈又热情的男人这一刻就像是被人摁了静音键,他垂头不吭声了。
但宴寻没放过他,直接过来把手机抢走了自己看。结果发现自己的照片竟然单独存了一个相册,从小到大的都有,连大学毕业照都不知道林燃从哪儿搞到了。
宴寻:“哇哦,可真不少。”
“……”
林燃发现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宴寻说话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阴阳怪气的。
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因为林燃主动提起了解除收养关系,迁户口,以及更正身份证信息的事。
直到今天见了谢逢君,林燃才知道宴寻的实际年龄竟然还要小一岁多,对方不是六岁走丢的,而是五岁。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原本堵着的地方更闷了。
不过病房里的另外两人并没注意到林燃在想什么,谢逢君听林燃提起这件事其实有点尴尬和愧疚,毕竟人家养了小孩十几年,现在自己一出现就要把人抢走,
“这个啊,先不急,嗯……其实不解除也没什么,只要宴宴认我们这个父母就好了。”
“——不行!”
宴寻还没急,林燃反而先急了,
“他是你们家的亲生孩子,怎么能不认回去呢?!”
“……”
谢逢君有点愕然,没理解为什么林燃会这样激动。宴寻便过来打圆场,
“妈,这件事我们已经商定好了,我……我养母和林燃他们都同意。”
“哦……那好。”
谢逢君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那等你养好伤,我和我丈夫就陪着宴宴去南城,顺带拜访感谢一下你母亲。”
“不用!”
林燃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
“不用拜访了,我配合你们去办理解除手续就好,我都查清楚流程了。”
“为什么?”
谢逢君实在奇怪。
林燃看了一眼宴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然后才解释道:
“嗯……主要是我母亲她,她近两年精神方面不太好,眼睛也有些问题,所以一直在医院治疗,不便见人。”
“这样啊。”
谢逢君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宴寻留在医院陪他们待了一下午,三人的聊天内容大多都是说的宴寻小时候的事。有的宴寻自己都不记得了,林燃倒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宴寻林燃还有楚停云他们三个人很像,就是跟别人讲过去的时候,都只挑好的说。
于是病房良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半。
宴寻给妈妈叫了回家的车,临走前谢逢君给了一个袋子,说里面是给小楚织的围巾。
“好,我带给他。”
宴寻接过袋子,没跟亲妈说她织的第一条已经被楚停云霸占了。
告别母亲,宴寻也回了家,他还得给楚停云带晚饭。
另一边,谢逢君上车没多久就接到了林燃的电话。她有些疑惑地接通,
“喂?小燃,有什么事吗?”
“……谢阿姨,其实刚才有些事我没跟您说。”
因为当时宴寻在。
所以林燃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宴寻走了之后才给谢逢君打电话。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是关于我母亲……我们家跟宴寻的。”
……
与此同时,宴寻并不知道自己极力隐瞒的事情,此刻已经被林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亲妈,他打车去了楚停云很喜欢的一家餐厅,打包了几个清淡又好吃的菜带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宴寻发现楚停云抱着猫窝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回来了?”
见宴寻回家,楚总立刻丢了手机,朝他伸手。紧接着小老公就很自觉地过来抱了抱他。
楚停云觉得光抱还不行,勾着对方的脖子就黏黏糊糊地凑上去要亲。
被两个爹挤死的宝宝当即从楚停云的怀里跳下来,伸了个妖娆的懒腰,骂骂咧咧地甩着尾巴走了。
两人安静地在沙发上亲了好一会儿。
结束后宴寻轻轻喘了几口气,把楚停云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手给拽出来,然后把袋子里的围巾拿给他,
“妈给你织的围巾,试试?”
“妈也去医院了?”
楚停云现在喊妈喊得比宴寻还要自然,他立刻就把围巾围上,又有点懊恼,
“宴寻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下午就跟你一起去了。”
楚总说着也没等宴寻回答就跑去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因为这跟宴寻那条是情侣款,一看就是一对的,而且内侧还绣了一个小小楚字。
他简直太喜欢了!
还马上就给谢逢君打视频,说的每个字都跟沾了蜂蜜似的,把妈妈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还说要给楚停云织一件毛衣,都没说给亲儿子织。
宴寻:“……”
他发现原来楚停云也是会说话的,会哄人的,甜言蜜语一套又一套。
这一刻,宴寻又觉得楚停云跟林燃才该是兄弟,因为这俩人对着自己都没什么好话,反而面对自己亲妈就很会说。
“啧。”
宴寻忍不住学着楚停云咂了一下舌。
挂断电话之后,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得到新围巾的楚停云就拉着宴寻要出去散步,就跟过年得了新衣服的小孩儿似的非要出去炫耀炫耀才行。
宴寻:“……行吧,但是要多穿点。”
他拒绝了楚停云的大衣穿搭,硬生生给对方套上了最厚的长款羽绒服,戴了围巾和帽子。
楚总感觉自己从没这么接地气过,整个人看起来肿了三圈不止。但他拗不过宴寻,所以最后还是这么出门了。
呼——
前几天下的雪化了不少,冷得可怕。
这样的天气要是穿大衣出来,非得冻死不可。
两个人都戴着妈妈给织的围巾。出门以后,楚停云几乎是贴在宴寻身上走的,手也去揣到对方的衣兜里。
他发现小老公不仅精力旺盛,按照中医的说法,那就是气血也超足,首都的冬天这么冷,宴寻整个人却像个小火炉似的,暖得要命。
所以即便是晚上抱着睡素觉也很舒服。
距离小区两公里的地方有个小公园,就是当初宴寻扔戒指那个,楚停云特地带着小老公去故地重游,并且精准地找到了他们俩当时吵架的具体坐标站位。
“你再给我演示一下,你当时怎么扔的。”
宴寻:“……你还纠结这个?”
楚停云:“我只是相信我的听力。”
因为当时他真的听见有什么东西落水了,否则宴寻那个假动作怎么可能骗了他那么久?
“行吧。”
宴寻有点无语,又觉得很好笑。
他把手上的婚戒取下来给楚停云看了看,让对方确认自己是真的拿着,接着用力朝池塘中心忽地一扔。
原本捏在指尖的戒指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扔了出去。
楚停云立刻抓过宴寻的手,仔细检查,结果发现婚戒竟然就在对方的指缝里面夹着。
“……”
楚停云:6。
搁这儿给他变戏法呢?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见了“扑通”一声。
很轻,但又像是什么小东西落水的声音。
宴寻一愣,也跟着有点懵,他当时扔戒指的时候气昏了头,没注意到有什么声音。
楚停云当即看向他,一脸“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两个人立刻环视一圈,找了半天发现对岸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捏着氢气球,正在朝池塘里丢石子玩儿。
楚停云:“……”
破案了。
靠!
宴寻没忍住撇过头,笑了一声。
但紧接着,他就看见楚停云怒气冲冲地朝那小孩儿走了过去。
宴寻:“……”
这人总不可能去欺负小孩子吧?
事实证明,是的,非常可能。
楚停云冷着脸,很凶巴巴地质问对方:
“你这小孩儿!怎么能朝池塘里丢石头呢?!”
“你管我?”
小孩儿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找了个最大的石头专门朝楚停云旁边的水里砸。
扑通!
冬天的水没多少,所以砸下去的石头不仅溅起了水花,还溅起了不少泥点。
身上被弄脏的楚停云:“……”
很好!
他从衬衫上取下别针,面无表情地朝气球轻轻一戳。
砰——!
气球爆了。
“……”
小孩被这一声吓呆了。
“呜……呜哇啊啊啊!!!”
他看着碎掉的气球,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当即哇哇大哭喊爷爷。
不多时,就有个老头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诶!你这个人怎么欺负小孩子呢?!”
正当楚总又打算砸钱了事的时候,宴寻也过来了。
“你好,这位大爷,我们弄坏了小孩的气球是我们不对,赔您十块气球的钱吧。”
大爷见状,脸色稍缓,却仍不依不饶。
“不行!你们欺负我孙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宴寻下一句说,
“不过您孙子弄脏了我家先生的衣服,原价七万多呢,正版标识和购买记录我们这边都有,所以您赔个一千块干洗费没问题吧?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请警察来调解调解。”
大爷:“……”
大爷沉默片刻,一巴掌转身就打孙子屁股上了。
“让你乱丢石头!让你往别人身上丢!”
“呜哇啊啊啊!”
小孩哭得更凶了。
老大爷一边打,一边把孩子往家拽。
宴寻也没去追,就看着熊孩子嚎哭着走远。
楚停云舒服了,他发现这可比他砸钱解决要爽多了。于是又要凑过来抱着小老公亲,但是被对方即及时摁住。
“这是在外面。”
言外之意,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宴寻摸出纸巾,蹲下去给楚停云擦了擦裤脚,只是干的纸巾擦不干净。
“你等下,我去买包湿纸巾。”
不远处就有卖的。
“行。”
楚停云笑眯眯地点头,就在原地等着。
看见宴寻跑着过去的背影,他莫名觉得心里很热,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他。
“楚停云!!!”
宴寻也听见了,他一愣,当即猛地回头。
——因为这是江宇珩的声音。
江宇珩没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跑不了了,也知道江静姝成功逃脱去警局报警之后,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这个姐姐小时候背刺他一刀,长大了仍是如此。
江宇珩清楚地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停云!
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要是从没出现过就好了!
他怎么不去死呢?!
“去死吧!楚停云!”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宴寻只看见江宇珩突然冲向楚停云,手里似乎还攥着一把水果刀,径直刺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楚停云在回头的刹那便猛地一震,接着脊背就深深弯下去,像是胸腹的位置被伤到了。
对方背对着他,宴寻根本看不清具体伤到了哪里。只见楚停云捏着刀身踉跄后退两步倒在地上,满手是血,身上也是。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顿时尖叫着四散。
宴寻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一瞬间凝固。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冲过去把江宇珩干翻在了地上。
砰!
人体砸在地面,发出了一声听着就极重的闷响。
江宇珩当即吐出一口血,还伴随着两颗残破的牙。接着还被宴寻一下踹在肚子上飞出去三四米远。他的后背撞到了金属垃圾筒,极致的剧痛让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只是立刻像虾一般痛苦蜷缩着。
但宴寻这时候没时间继续去在江宇珩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他立刻折回来去查看楚停云的状况。
就像林燃会躲刀刃,宴寻自然也会,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水果刀刺入的位置是要害,浅色的羽绒服上染着血,红得刺目。
“楚……楚停云……”
宴寻跪在男人身边,甚至都不敢碰他。
这时公园附近巡逻的保安很快过来了,迅速把失去反抗能力的江宇珩控制住。
但这时对方似乎已经不在意,他缓了好一会儿,忍着痛,充满恶意又歇斯底里朝这边嘶哑着大喊——
“哈哈哈……楚停云,我……我这辈子毁了,你也别想好活!!!”
宴寻这一刻已经有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去管江宇珩。
楚停云躺在地上,手里捏着腹部的刀身,似乎想说什么,
“宴寻……”
刚开口两个字就被对方堵住,
“别动……别说话,没事……你肯定没事的……”
宴寻很清楚被这种尖锐的刀具捅伤不能拔,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立刻将楚停云平放在地上,然后掏出电话叫救护车。
可没等宴寻将这些付诸行动忽然被楚停云抓住了手。此刻两人的姿势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男女主最后的诀别。
楚停云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无比虚弱:
“宴寻,你爱我吗?”
“我……”
宴寻紧紧抓着他的手,脊背深深弯下去,极致的恐惧和惊惶让他克制不住地发抖,连眼圈都迅速地红了。
他忍不住开始哽咽,但还是咬字清楚地说,
“我爱你……所以楚停云你坚持住,别……”
“——什么?”
楚停云气若游丝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闭眼咽气,
“我……我没听清,你爱谁?”
“我爱你,我爱你楚停云……”
宴寻急切又哽咽,这一刻他真想把对方深深抱进怀里,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轻易动作。
以及,现在需要立刻打抢救电话。
“坚持一下,医院很近,我立刻……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宴寻飞快抽出一只手打120,即将要拨出去的时候,宴寻忽然听楚停云问——
“那如果我这次没事,成功活下来的话,你能让我攻一次吗?”
宴寻:“……?”
脱口而出就要答应的那一瞬间,宴寻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摁下拨号键的手指突然停了,他小心去摸了摸楚停云的伤口,的确是摸到了血,但是不像是从衣服里面渗出来的,而是从手心流出来的。
以及,出血量并不多。
这人好像……就是手划破了条口子。
“……”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什么,宴寻当即去掀了楚停云的衣服。出门前宴寻特地让楚停云多穿了点,不过羽绒服和毛衣都被刺穿了,最后刀刃扎在护腰带上。
由于昨晚做过了火,楚停云腰现在还酸呢,就戴了一个这个。结果没想到竟然充当了最后一层防御作用。
于是宴寻又扒开护腰带一看,发现这人皮都没破,只有昨晚留在腹部的草莓印还粉艳艳的。
宴寻:“……”
在不远处同样看见这一幕的凶手:“……”
其实江宇珩原本是对着心脏去的,奈何楚停云躲了一下,又用手来挡,所幸最后还是刺中了,虽然江宇珩隐隐觉得手感不对,但看见楚停云倒在地上,腹部有血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然而……
“楚停云!!!”
江宇珩当即破大防。
但现在他被三个保安控制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楚停云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立刻把衣服往下拉。
“寻寻,你注意点,我都走光了。”
“……”
宴寻没说话,就红着眼盯着他。那表情非常可怕,像是要把他嚼了吃了。
楚停云无声吞咽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宴寻的胸口,问:
“寻寻,你还是爱我的吧?”
他试图唤醒一下小老公心里的爱意。
宴寻森冷一笑:“你觉得呢?”
楚停云:“……”
完蛋,好像玩儿脱了。
第64章 做攻
“寻寻……”
眼见对方气到几乎要吃人的地步, 楚停云忐忑不安,立刻开始转移小老公的注意力。
“嘶,疼啊。”
刀锋嵌入掌心的肉里, 他还没法放开。于是这时候就赶紧举给宴寻看。
如果不是现在时间场合不对, 宴寻真的很想立刻扒了楚停云的裤子把这家伙的屁股打到开花。让对方再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疼死你活该!”
话虽说得又恨又恼,但宴寻的动作却很轻,他小心翼翼帮楚停云取下手中的刀,仔细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
刚才为了阻止江宇珩,楚停云没多想就直接去握刀, 于是刀锋划开的口子几乎横贯大半个手掌, 血流不止, 所以之前他才那么轻易地骗到了宴寻。
“嘶……”
刚才还没觉得, 取下刀之后楚停云才发现竟然这么疼。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不住地倒吸冷气,却还有心情说几句题外话,
“寻寻,我有时候发现你……嘶你真是预言家,不过下次能不能说点儿好的?”
下午的时候宴寻还提了一句江宇珩, 说这人可能会狗急跳墙, 那时候楚停云没怎么放心上,结果晚上就应验了。
宴寻这时没心情跟楚停云说这些玩笑话, 也没时间再去追究刚才的事,只是迅速检查了一下男人掌心的伤口。
“还好,应该没伤到肌腱和神经。”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声音却忍不住有些抖。
宴寻用那把刀割下自己白色打底的下摆, 撕成几条, 当作临时的绷带用, 迅速给楚停云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
“唔……”
楚停云忍着闷哼一声。
这可比刚才更疼,大冷天的,他的额头都冒了一层细汗。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首都的安全系数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全国最高,不说一些政治敏感的特殊地带,就算是随便走在路上偶尔都能遇见巡逻的民警检查身份证。
所以公园里发生有人持刀意图杀人的事情之后,十几分钟内就有民警飞速赶了过来,迅速接管嫌疑犯并控制了现场。
周围也有不少路人在围观,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或是关心,或是后怕刚才那个持刀行凶的家伙,亦或是催促着宴寻赶紧送人去医院。
现在江宇珩已经被控制住了,可宴寻心里再恨也没时间去管那个人。
这时赶来的民警检查了一下受害者的情况,指了指停在公园外面的车,
“我先送你们去医院吧,具体情况路上说。”
“好,麻烦您了。”
宴寻把楚停云的围巾往上拉了一点把他的脸遮住,因为周围有不少人在拍照录像,接着他便一把将地上的男人打横抱起,越过人群大步流星往外走。
这个举动让警察叔叔下意识看了眼楚停云的腿,发现除了裤脚有一些泥点之外似乎并没有受伤。
——那怎么还要抱着走?
不过紧接着,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年轻小伙子的力气可真大。
虽然楚停云身形看着清瘦,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一米八成年男性,再加上冬天穿的厚,自然更沉。可宴寻抱人的动作却看起来轻轻松松,步子走得又稳又快。
楚停云倒是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着走有多丢脸,反而很自然地把脸埋进小老公怀里贴着。
两人坐上了警车,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最近的医院。
不得不说楚停云的运气实在不好,但又没那么糟糕,因为今晚刚好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外科医生值班,而且专业对口。
检查过后,医生说好在楚停云当时抓到了一部分刀柄,所以即便用力最后刀锋嵌入皮肉的部分也没有太深。
“万幸没伤到动脉,也没伤到肌腱和神经,只是可能要多缝几针了。”
楚停云疼得脸色惨白,但听见要缝针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跟医生说:
“麻烦帮我缝好看些。”
宴寻:“……”
这句话让他有点生气,气到去揪了揪楚停云的耳朵。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好不好看,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
楚停云嘶嘶抽气,盯着医生一针一针缝,
“这关系到之后留什么样的疤呢!”
“……”
宴寻再次感受到了楚停云对不留疤的执念,但他看着对方疼到惨白的侧脸,最后到底是没再说别的,只是捏了捏他的耳垂才松手。
缝完针,伤口就被纱布包起来了,医生还给开了止疼药,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结束治疗以后,宴寻才有时间和心思跟警察叙述当时的具体情况。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宴寻看了眼时间,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父母,今天已经很晚了,他打算明天再说,免得他们听了睡不好觉。
倒是楚停云给江晟海打了个电话。
大儿子在非工作时间里主动给他打私人的电话号码这还是头一遭,还在公司加班的江父莫名有点激动。
但接电话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吃了颗降压药。
“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楚停云当然不是想要求得什么父亲的安慰,他只是不想自己费心处理这件事,也不想见江宇珩那个恶心鬼,于是索性都丢给老头子去弄。
“你那个假儿子刚才在公园捅了我一刀,现在人被警察刑拘了,你去处理一下吧。”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还是随意又带点命令式的语气,但江父脑子就像是被丢了颗炸弹,轰然爆了。
捅了一刀?
他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那……那你现在……”
“别想多了,那个蠢货干啥啥不行,没成功,你赶紧找个律师去趟警局。虽然儿子在基因上不是你的,但名头上还是,赶紧去给他擦屁股吧。”
说完,楚停云就挂了电话。
江父:“……”
果然,提前吃降压药是对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穿上外套,一边往公司外面走,一边给律师打电话。
——今晚这个觉是睡不了了。
这时候,楚停云和宴寻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好心的警察一路把他们两人送回了家。
宴寻一路上都没说话。
警察刚才已经查了监控,说江宇珩一直徘徊在他们家附近,只是进不了小区,身份证也不能用,所以就躲在公园里。但宴寻当时竟然没有注意到。
对方显然很清楚自己打不过两个人,也打不过宴寻,所以专门等他走远了才突然冲出来偷袭楚停云。
宴寻实在懊恼。如果他再仔细小心一些,留意留意周围的情况,或许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楚停云倒是没想这么多,他以为宴寻还在生自己的气。
当时看小老公那么紧张的模样,楚停云没多想就开始演了,看见宴寻急到发抖快哭的模样,他心里其实又心疼又爽得起飞。
但是事情过后,楚停云才觉得好像有点过。
以前他们俩闹矛盾宴寻也是这样不说话,但这是楚停云第一次如此惴惴不安,心中忐忑。
“寻寻?”
楚停云自知理亏,等到家门一关上就立刻往小老公身上贴,
“别生气,是我不对,下次再不干这种事了。”
自从之前把一切的事情说开,楚停云也给宴寻道过歉之后,他就发现认错说对不起好像……也没那么难。
宴寻不应声,自顾自脱外套换鞋洗手消毒。
于是楚停云就换了个方式,开始卖惨。
“我手受伤了,帮帮忙?”
“……”
这倒是很有效,宴寻总算肯理他了,过来帮楚停云脱鞋换衣服,只是还是不说话。
这件羽绒服就今天穿了一次,结果胸口破了个洞,豁口一路拉到腹部,里面的毛衣和衬衫还有件贴身的保暖打底全坏了。
“寻寻,还好你今天让我穿得多,你真有先见之明。”
楚停云又凑上去说好话,但对方还是冷着脸不应答。
于是楚停云想趁机去亲一亲他,再凑上去抱一抱什么的,结果亲也亲不到,抱也抱不到。
对方不是冷漠无情地躲开,就是轻而易举地压制他动弹不得。
双方悬殊的武力值摆在那里,楚停云终于意识到只要宴寻不想,他所谓的一切狡猾诡计统统都不可能成功。
现在回忆一下,好像当初楚停云能把宴寻关那么久还真是个奇迹。
因为只要对方愿意动手,稍微用点暴力手段把楚停云狠狠揍一顿,然后抢了钥匙再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跳出当时的心境之后,楚停云才后知后觉当初的种种单纯按照纯理性的逻辑而言,实在是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违背理性逻辑,那就是爱了!
更别提今晚上宴寻还跟他说了好几次我爱你,楚总现在当然心虚,但是回忆一下又觉得爽得飞起。
所以道歉哄人他觉得都好,都行,当然该做。
脸和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宴寻,寻寻——”
楚停云跟在宴寻身后,亦步亦趋的,对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叶澄意?叶甜心?”
“小老公?”
然而这些称呼现在统统都没用了。
最后楚停云就只能说——
“我要洗澡。”
“我手受伤了,不方便,寻寻你帮我洗好不好?”
“……”
宴寻看了他几秒,无声吐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
“走吧。”
从下车回家以后,他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楚停云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是要哄好了。
他就说嘛!
现在楚停云进化了不少,他觉得道歉认错再做一次,这一条龙下来什么矛盾都解决了!
以前楚总拉不下脸道歉,现在他觉得那都不是事儿!
脸皮算什么,还是小老公第一位!
宴寻给楚停云的手裹了好几层保鲜膜避免进水,才把人领着进了浴室。
半分钟后——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浴室内格外清晰。
反正衣服都坏了,为了不牵扯到伤口,宴寻干脆顺着中间的豁口直接撕开。
“咕嘟……”
楚停云下意识吞咽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
宴寻这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长袖打底,前面的下摆之前被割掉了一大截给楚停云当临时的包扎绷带了,动作间便隐约露出了一点腹肌。
楚停云忍不住就盯去着看,连自己上身被剥光了都没注意。
宴寻的目光在楚停云的身上定了几秒,昨晚做得太狠,男人身上的痕迹还没有消,因为肤色太白,所以留下的印子就更为明显。
宴寻还看见了当初楚停云在俄罗斯动手术时留下的刀口。
那道疤已经很浅了,如果只是乍一眼看,基本看不太出来,但是那里到底是被手术刀切开过,总会留下痕迹,所以摸上去的触感还是跟周围光滑细腻的皮肤不太一样。
楚停云下意识颤了颤,想要躲开宴寻的手,却被对方摁住后腰,退无可退。
“别摸了。”
他撇过头,
“你不是觉得这疤很丑吗?”
“……”
宴寻一怔,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疤丑?”
“?”
楚停云立刻又转回来,盯着宴寻的眼神带着很明显的控诉,
“就三年前,我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你说留的疤丑。”
“……”
宴寻好半天没说话。
所以楚停云花了两年时间尝试了各种方式祛疤,还有刚才缝针第一时间也是考虑留疤的问题,仅仅只是因为当初他那随口的一句话?
“楚停云,我说那个只是让你忌口,免得吃了一些发物影响伤口愈合。”
楚停云:“……”
那我这两年的辛苦努力算什么?
算什么?!
宴寻没再说别的,但周身的气息明显缓和了不少。
他伸手去拿楚停云颈间挂着的玉坠,打算洗澡之前取下来,却发现小观音中间的地方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很新。
楚停云也注意到了那道裂痕,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其实当时江宇珩的第一刀我没有完全躲开,是你的小观音帮我挡了一下,然后才躲开的。”
“……”
挡了一下?
宴寻微怔,心底竟是前所未有地庆幸起来。
楚停云同样也很庆幸。
其实他当时也很怕的,正常人突然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疯子拿刀捅向心脏,谁能不怕呢。
只是楚停云当时的注意力都被急到快哭的宴寻吸引走了,现在回想起来才慢慢觉得后怕。
“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玉能挡灾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现在看来,我当时抢了你的小观音说不定是命里安排呢。”
尽管行径无耻,但楚停云还是很沾沾自喜。然而紧接着,他就听宴寻说——
“是我给你的。”
“……啊?”
楚停云一愣。
这时宴寻取下玉坠放到一边,然后弯下腰,帮他脱掉了裤子。智能淋雨系统打开,没开顶喷和花洒,只开了腰喷。
哗啦啦……
温热的水从侧面齐平腰背的位置洒了出来。
两个人都挤在淋浴间里,花洒的水不免也将宴寻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一些,白色的棉质布料贴在身上,隐约形成了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他把楚停云那只被纱布包着的手拉着放在自己的肩上,免得沾到水,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给他洗澡。
如此暧昧撩人的姿势下,楚停云却没去想一些黄色废料,他愣了好半天,忍不住追问:
“什么意思?你给我的?”
不是他当初在雪山别墅的时候抢走的吗?
宴寻当时一直想要拿回去都没成功,后来楚停云就一直自己戴着了,他觉得这东西就是质押物,只要小观音在宴寻就舍不得走,所以一戴就是三年。
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说开了,结果没想到原来犄角旮旯里面竟然还有误会?!
“全麻手术不能戴饰品。”
——宴寻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
楚停云愣在那里,反应了好半天。接着脑子里隐约想通了什么,就像是厚重的乌云中隐隐拨开一线天光。
全麻手术不能戴饰品,可手术醒来之后,楚停云却发现那枚玉坠仍在他身上。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可当时他完全没注意这个,也从没想过这一点。
因为当时手术后醒来没两天,宴寻就说他们俩以后见面不识,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楚停云从没想过对宴寻而言那么重要的小观音,竟然会是对方送给他的?!
这一刻楚总的心情实在复杂,甚至有点怄。
“宴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前脚送定情信物,后脚说老死不相往来?你这人是不是精神……”
楚停云原本想说精神分裂,或者脑子有什么毛病,但是话没出口前他及时打住,又换了个说法,
“你这人的前后行为怎么会这么割裂???”
宴寻没急着回答,他等到水把楚停云身上都打湿了,才轻轻去将贴在胸前的创口贴揭下来。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加上蒸腾的雾气刺激,原本一点的粉色生理性地微微翘起,被周围浅浅的齿印包围着,像是一朵粉蔷薇简笔画。
他揭下一边,又去揭另一边,然后才说:
“因为刚送完,我就发现你录像了。”
楚停云:“……”
他顿时一口气哽住,有种自己搬石头砸了脚的感觉。
如果没有那份录像,也许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早早把一切说开,何必后面虐了三年。
一想到这里,楚停云就很想掐自己的人中。
这时宴寻关了水,然后去挤了两泵沐浴露,开始给他抹,从肩到胸,从腰到腿。
“嗯……”
异样的酥麻感过电般撩拨神经,楚停云忍不住轻声哼了几下,他又开始往宴寻身上贴。这时没有衣物的遮挡让他身上出现任何反应都很明显。
宴寻垂眸看了几秒,忽然问他:
“楚停云,你就这么想当攻?”
想到生死一线的时候,还记着。
楚停云先是一愣,接着就兴奋起来,
“想啊。”
他以为宴寻的态度松动了,简直激动得不行,还伸手去摸小老公的屁股,结果半路又被逮住。
“寻寻,你让我一次,就一次。我保证让你还想下次!”
“……”
宴寻眉梢一挑,
“你当攻技术很好?”
“我技术当然好了!特地学过呢!”
楚停云恨不得现在就扒了小老公的衣服给他展示展示。就是可惜右手受伤了,有点影响发挥。
宴寻想了想,松了口,
“也不是不行,但有个条件。”
“嗯?”
楚停云震惊,然后狂喜。
“别说一个条件,十个百个也行!”
宴寻很干脆地点头:“那就一百个。”
楚停云:“……”
怎么这次不说太多了呢?
沉默几秒,楚停云问他:“什么条件?”
宴寻单手脱了半湿的上衣,拿出手机定好倒计时,
“不能动,然后你要是能在我手里撑半个小时……我就让你。”
“半小时?”
楚停云觉得他在开玩笑,
“这么简单,寻寻,你就是想让我上吧?”
宴寻只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啊!”
楚总很自信。
但很快他看见宴寻从镜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的刹那楚停云就懵了。
“宴寻!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你不能借助……”
“靠!你他妈这是作弊……唔!”
宴寻从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撕了块碎布团成团塞到楚停云的嘴里。
他死死抓着男人受伤右手的手腕,拉到左肩的位置固定在怀里,免得他乱动碰到伤口。楚停云背靠着宴寻的胸口,几乎整个人的重量有一半都压在他身上。从开荤起楚总就没当过攻,前面的话最多摸一摸。于是充满科技感的小铃铛被宴寻捏着强行摁上来的时候,楚停云当即脑子就跟炸了似的。但过一会儿对方就会松开,让他放松放松,然后再继续。那个度拿捏得特别好,就是在临界点反复横跳,来回鞭笞。最后还故意锁着憋着他。原本三十分钟的倒计时还剩下五分钟,但楚停云已经满脸涨红,膝盖打颤,站不稳了。
宴寻问他:“还当攻吗?”
“唔……不,不……”
生理眼泪把男人的睫毛全打湿了。
“以后还演戏骗我吗?”
“不……呜……”
楚停云拼命摇头,连脖子都憋得有些充血,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被宴寻搞到医院男科去。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宴寻总算松了手。过了几秒,光洁干净的隔断玻璃瞬间脏了一片。楚停云此刻的表情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宴寻在他的脸上擦了擦手,宣告道:
“很遗憾,楚先生,第一个条件你没达成。”
楚停云:“……”
所以还真的有后面九十九个吗?
他突然有点害怕起来。
好在后面宴寻没做别的,只是帮他冲了冲,也把隔断玻璃冲了冲。
被小小收拾一顿的楚停云一个字不敢说,就蜷在床上等着抱小老公睡觉。
但宴寻忽然抱了被子出门。
楚停云一下就起来了:“你去哪儿?”
“睡沙发。”
“为什么要睡沙发???”
宴寻就说:“我还在生气。”
楚停云:“???”
“刚才不是……都算过账翻篇儿了吗?”
“谁跟你说那是算账?”
如果不是楚停云真的受了伤,宴寻可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他。定然是要把这男人屁股打到开花,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的。
这时,宴寻瞥了他一眼:“楚停云你不是想当攻吗?我只是给你个认清自己的机会。”
说完,他就抱着被子出去了。
楚停云:“……”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五分钟,还是忍不了又跑出去跟宴寻一起挤沙发。
客厅已经关灯了,一片漆黑。
“寻寻?”
楚停云从宴寻的背后去抱着他,却被对方推开。
“有什么事吗,楚先生?”
“……”
都喊楚先生了,这是真生气了。
楚停云现在切实感觉到后悔,他凑上去抱着青年的腰,
“宴寻,别这么喊我。”
“……”
宴寻沉默了两秒,总算不再阴阳怪气了,
“楚停云,我可以跟你开玩笑,也能接受你骗我,但你不能拿这种事情来骗我。”
黑暗中,他的声音很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楚停云一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这次他道歉的语气诚恳了太多。
但接着,楚停云又想了想,忽然提议道:
“要不然我屁股给你打两下出出气?反正我明天旷工,不用坐着开会。”
宴寻:“……”
给你打爽了是吗?
第65章 历史重现
“——不打。”
对方受了伤, 宴寻当然没心情真的把楚停云打一顿,不过得到道歉之后他也没那么生气了,闷闷哼了一声。
“睡觉。”
“……不睡!”
楚停云突然坐起来开灯, 还要把宴寻也拉起来。
他一手拽着小老公, 另一只被纱布裹起来的手揣着,径直跑到客厅角落去打开了钢琴。
宴寻:“……?”
这又是什么操作?
宴寻很早就知道楚停云会弹钢琴,之前对方的朋友圈还在深夜发过弹琴的视频。结婚期间,对方偶尔也会弹弹,不过都是些非常高大上的古典乐, 楚停云每次弹的时候还带点炫技的感觉。
不过宴寻对那些不太感兴趣, 只是觉得很厉害就是了。甚至有时候宴寻还觉得楚停云可能有点故意嘲讽他的意思。
因为宴寻会的乐器只有吉他, 虽然弹得不错却还不到专业的地步, 但楚停云就很专业。
但不论楚停云当初是为了装逼也好, 真的陶醉其中也罢,只是宴寻现在不理解, 现在这大半夜的,楚停云还伤了一只手,怎么突然还要去弹琴?
“楚停云你……”
宴寻站在琴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钢琴音符打断。
哆……
这时楚总用左手试了几个音, 清了清嗓。接着就开始弹了。
这次的前奏不是什么著名又高级的古典乐,而是很简单的旋律, 甚至听起来有点像儿歌。
“sorry,excuse me.”
“ sorry,excuse me~”
“these are the nice words I can say.”
宴寻一愣:“……”
这确实是一首很耳熟的儿歌,教幼儿园小朋友道歉的。
男人嗓音低沉好听, 在夜色中带着一点点磁性, 加上特地把原本欢快的旋律放慢了一倍, 于是硬生生把儿歌唱出了情歌的感觉。
宴寻完全被定在了原地,只感觉好像每个音符都在空气中具象化,变成了无数片温柔的羽毛直往他心尖尖上撩。
接着心脏好像被什么蛊惑了,发疯般地撞在胸口,咚咚咚的,好像要拼命跳出来钻到那个弹琴的男人怀里去。
于是差不多三十秒的儿歌片段唱完之后,楚总就把小老公彻底哄好了。因为他忽然凑上去亲亲的时候,对方都没躲。
“寻寻,这下不生气了吧?”
“……”
确实是,很难生气了。
宴寻短促地喘了口气,忍不住问他:
“楚停云,你……这跟谁学的?”
这样的手段,宴寻可不认为是楚停云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大有进步?”
右手受伤了着实不方便,楚停云只能用左手去摸摸小老公的腹肌。
宴寻见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原本冷冷绷着的脸现在完全融化,连唇角边的小梨涡都若隐若现的,还被楚停云摁着又狠狠亲了一口。
宴寻顿时有点狼狈地偏过头去:
“楚停云你今年几岁了,这都是些什么花招……幼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宴寻发现楚停云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什么豪门霸总,成熟绅士,这家伙根本幼儿园没毕业嘛。大概深陷热恋中的人总是如此,楚总完全不介意所谓的幼稚标签。
他现在就想亲。
所以宴寻偏头完全没躲开,反倒是另一边的小梨涡也被摁着亲了。
“……”
其实宴寻心里有点恼,恼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哄好了,但是又完全没办法抑制心里的开心。
甚至还想让楚停云再唱一遍。
然而这时楚狐狸毫不客气地朝他伸手——
“好了寻寻,现在可以抱我去床上睡觉了。”
宴寻:“……”
明明对方双腿功能正常,刚才还拉着他健步如飞,但最终宴寻还是去抱了。
大多数男人都很抗拒被公主抱,觉得丢面子,但楚停云完全不这样,他不觉得什么自尊受挫,反而很享受。
两分钟后,楚停云趁着宴寻去客厅收沙发上的被子,就飞快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
小楚:“妈!你真的!太厉害了!!!”
小楚:猫猫星星眼.jpg
小楚:猫猫叼玫瑰.jpg
谢逢君:已经和好了吗?
小楚:嗯嗯~
谢逢君:[捂嘴笑][捂嘴笑][捂嘴笑]
谢逢君:和好了就早点睡,晚安[月亮]
小楚:晚安~
小楚:猫猫盖被.jpg
楚停云这一刻简直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拿捏宴寻的绝世法宝。以前那些个朋友说的根本不靠谱,全是烂招!
还是妈妈最厉害,对付宴寻简直手拿把捏的!
还得是亲生的啊!
啧啧啧……
楚停云心里简直都开花了。
他甚至觉得这段战绩足以载入“爱情史册”,内容概括就是“三十秒,让小老公为爱折腰”。
而宴寻完全不知道自己亲妈已经成了楚停云的幕后军师,他很快收拾好了盖了不到十分钟的被子,又乖乖抱着枕头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楚总理所当然地以受伤为由,再次旷工。
而渣爹江晟海昨晚通宵,今天又早早去了公司,毫无怨言地把本该是儿子的工作揽了过去。
宴寻也起得早,出去跑了一圈,带了早饭回来。顺带给父母打了视频简单说了一下昨晚的事。当然简化掉了最惊险的部分,但还是把亲爸亲妈吓得不轻。
“人都抓完了,接下来就等警察那边走调查流程了,律师说证据确凿,基本两个多月应该就会移交法庭。”
宴寻跟楚停云安抚了他们好半天,总算让两人稍微放下心来。
刚挂断电话,江静姝就给楚停云打过来了。这对兄妹俩之间的关系实在别扭又微妙,她只好小心翼翼询问楚停云的伤势,还跟他道歉。
毕竟她和江宇珩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静姝总觉得有点愧疚。
“没事,小伤。”
楚停云这话说完,后半句的语气就不太好,
“江静姝,你是你,他是他。怎么,你还想以后跟那个傻逼做一家人?”
“不,当然不!”
静姝急切否定,早在江宇珩骗她逃婚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姐弟情就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绑架一事,静姝简直恨不得从没有过这个弟弟。
楚停云不愿意再多提江宇珩的事,就问她:
“跟贺家那边谈的怎么样?”
“嗯,他们松了口,离婚协议都签好了,等过了冷静期就能彻底离掉。”
说起这个,静姝的语气都变得有点兴奋起来。
楚停云“嗯”了一声,问:
“财产方面怎么分的?”
“爸爸给我找的那个女律师很厉害,加上结婚之前签了婚前协议,所以还好,没太多损失。”
静姝其实并不在意财产分割,她此刻就像是一只即将挣脱笼子飞向天空的小鸟,
“那些都是小事,就算净身出户,我也要离婚!”
“离婚之后什么打算?”
楚停云原以为她会说要和林燃在一起,但没想到这个妹妹却没提那个名字,
“离婚之后,我就想在外面租个房子从家里搬出去住,然后准备重新换个工作。我不喜欢当老师,想去做点别的,或者学点有意思的东西……”
楚停云听她说了不少关于未来的计划,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通话。
说到最后的时候,静姝迟迟没挂,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他:
“哥哥,我以后能经常给你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吗?”
“……可以。”
楚总矜持颔首。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那好!”
静姝快乐地挂了电话。
于是楚停云的私人微信最初只加了宴寻一个人,后来加了宴寻父母,现在又多了个江静姝。
正如她所说,这天以后静姝总会时不时给楚停云发发消息,偶尔也会打个电话过来。
宴寻听楚停云说她自己动手做了个倒计时日历,天天数着正式离婚的日子。
陈腾霄父子被刑拘后没多久,陈家的鸿远地产所有项目都停了,曾经被压下去的举报时间重新被翻了出来,不少董事和高管都被请去喝茶调查了。
叶存山也修复好了当初的交通录像,经过如今的技术鉴定,确认摩托车的失控确实存在车体的问题。
没过多久,李戎的案子也因此有了新的转机,因为当初报案说他涉嫌□□的女人反了口,说自己是被陈家胁迫……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宴寻总算有空,他终于和周泽约好了时间见面吃个饭。
“楚停云,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
楚停云当然不是抗拒去见周泽,而是他今天也有约,
“星痕上市成功,顾山青要开庆祝会,我得去一趟。”
“那行。”
宴寻就自己去见周泽,他们约的火锅。
晚上八点,宴寻先抵达的包厢,提前点了锅底和菜。没多久,包厢门就开了。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鬼鬼祟祟进来,没立刻关门,还要朝外面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毕竟周泽已经不是当初刚回国时那个没能出道的糊豆,他这两年演了不少配角,其中有个小众网剧的男二还挺火,也出了几首不错的歌。勉强算个大众还算眼熟的小明星。
宴寻不意外他这些举动。
“别担心,这家火锅店私密性挺好的。”
他起身过去,想拍拍好朋友的肩膀。结果对方忽然回头,一拳就朝宴寻的面门突袭过来。
“?”
宴寻条件反射偏头,精准又轻松地躲开。
紧接着他当即扣住男人的手腕,顺势借力反拧,又一脚踹在对方的膝弯,不到两秒就把人摁趴在地上了。
砰!
人类肉/体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紧接着,周泽就跟只被主人拿捏的幼犬似的叫唤了起来。
“嗷!嗷嗷嗷痛——!”
“疼!疼疼疼!!!”
“错了,我错了,宴寻我手要断了!”
“……”
宴寻很无语,又觉得好笑。
不过他没松手,就这么把周泽摁在地上,
“几个月不见,大明星长本事了?”
周泽:“……”
最终,他含泪服软:“呜呜呜我错了,宴寻爸爸!”
“哼。”
宴寻轻哼一声,总算松了手。
“周泽,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能理解对方别扭闹脾气,只是想不通周泽怎么有勇气跟自己动手的。
“我……”
周泽嘶嘶抽着冷气,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他戴着口罩,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们剧组的武术指导说,我在打戏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宴寻一言难尽:“所以你就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周泽:“……”
“对不起,父亲大人,是我错估自己的实力了。”
一番闹腾,周泽脱了外套,又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
宴寻一愣,发现好朋友竟然留着长发。
“你这头发……?”
周泽坐到他对面,就解释:
“古装戏嘛,头套太假了,不好看也不舒服,所以就留了头发,又去接了一段长度。后面做造型就快很多,而且拍特写拍打戏都好看。”
“噢……”
宴寻理解地点点头,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盯着周泽看。
高中毕业之后,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宴寻回回见周泽,对方都好像有非常的大变化。
当初回国的时候,周泽还是个在韩国没能出道的糊豆,染着蓝色的头发,一身韩系花美男的打扮。
几个月前在医院见面,对方化着烟熏妆,穿着皮衣夹克,一副潮酷大帅哥的模样。
现在的妆容风格素淡典雅,长发也弱化了他身上的帅气感,反而看起来有点漂亮。
楚停云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也让人觉得漂亮,但那是一种充满异国混血感的,男相的漂亮。
而周泽因为化了妆,接了长头发,再加上可能他的太监角色刚杀青没多久,所以竟有几分古风美男的感觉。
一时间,宴寻盯着周泽,心中竟然有种儿大十八变,老父亲不敢认的错觉。
周泽见宴寻一直盯着自己看,非常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帅了?”
“……”
这人一说话,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宴寻点点头,
“明星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那是!”
周泽抬了抬下巴,
“我给你说宴寻,这几年我还是很厉害的,我还专门学了化妆,好多专业的化妆师都没我化得好!”
“嗯嗯。”
宴寻一边听着,一边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视频通话。
周泽很奇怪:“你干嘛?给谁打?”
宴寻就说:“给楚停云。”
周泽:“……”
吃个饭还要报备?
啧,结婚了果然没自由。
不过周泽也知道楚停云那家伙多小心眼儿,既然现在宴寻不离婚了,他又不可能跟好兄弟绝交,那就忍着呗。
视频接通过后,楚停云看见周泽现在的样子也是一愣。好看是好看,但某一瞬间,他有点怀疑周泽是不是真的为角色做了什么巨大牺牲。
不过这次楚停云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不仅跟周泽解释了之前绝交的事,还说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饭。
周泽:“……???”
这一刻他深深怀疑楚停云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不过最终看在宴寻的面子上,还是勉强答应。
“哦,行……行吧。”
这时顾山青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喊他赶紧去庆功会。
楚停云摆摆手,跟宴寻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嘟——
挂断声刚落音,旁边的顾山青就凑过来问他,
“诶,楚总,你们家宴寻旁边的那个美女是谁啊?”
美……女?
楚停云:“……?”
“???”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更怀疑顾山青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你说谁?”
“就是刚才宴寻身边那个啊,长头发的。”
顾总也很诧异,他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
“……”
楚停云仔细看了看顾山青,确认对方的眼睛没问题。他沉默了好半天,表情十分复杂。
“你……对他感兴趣?”
“咳,倒也没有,我就是奇怪宴寻跟这么好看的美女共进晚餐,你竟然都不吃醋。”
这么好看的?美女?
楚停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
“这有什么,他只是宴寻的朋友。虽然单身吧,不过他俩根本不可能,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
顾山青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楚停云转着手机,不经意问:
“哦对了,过几天他可能要来我家吃饭,你来不来?要不要认识一下?他人还可以。”
顾山青一愣,似乎很惊愕,但接着又忍不住笑着问,
“楚总,你这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嗯?什么对象?我只是给你介绍个朋友啊,你为什么会往对象上想?”
楚总很诧异地看向他,
“更何况顾山青你今年三十五,人家才二十六,你在想什么?老牛吃嫩草?”
“……”
顾山青简直气笑了,
“楚停云,全公司就你最没资格说我老牛吃嫩草。你不也比宴寻大九岁吗?”
“——那怎么能一样?”
楚总非常理直气壮,
“我楚停云人帅有钱身材好,多才多艺会疼人,而且当初我跟宴寻谈恋爱的时候也才二十九,正是颜值,身材,精力体力的巅峰期,跟我们家宴寻那是天生绝配。”
“你呢,顾山青?你现在都三十五了,马上奔四的人,别说什么才艺,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狗,人家会跟你谈?”
顾山青:“……”
靠!
顾总拳头都硬了。
但偏偏想了半天,他竟然半个字都没法反驳。
“好好好!”
这一刻顾山青笑得咬牙切齿,
“既然楚总盛情邀请,那行啊,什么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好好认识认识你给我介绍的朋友。”
“别急。”
楚停云拿起手机给宴寻发消息,
“我先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吃饭。”
顾山青:“……”
另一边,宴寻收到消息也有点诧异,
“周泽,楚停云问你介不介意过几天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他也带个朋友来?”
“好啊!”
周泽没什么意见,反而很开心,
“那我们就有四个人了,刚好凑一桌麻将!”
宴寻:“……行。”
消息发完,聊天结束。
宴寻把手机放到一边去,专心跟好朋友一起吃饭。
周泽要了碗白水,为了身材管理,他得撇掉火锅油才吃。一边吃,他就一边跟宴寻说自己的近况。
“哦,对了宴寻,我刚换了个经纪公司,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天玑,他们给我开的条件还挺好的,至少很平等,以后的路线发展规划也不错……”
宴寻:“……”
楚停云还真把周泽签过去了。
周泽的话实在是很密,说完经纪公司就跟宴寻吐槽他演的那个电视剧剧情。
“唉,我跟你说这个剧就是一本古早言情小说改编的,女主纯纯恋爱脑。小说里的男主也不咋样,见色起意,仗着权势威逼利诱,后面还把人关起来强上。”
宴寻听着听着筷子就没动了,莫名觉得耳熟。
周泽还沉浸在他的剧情讲解里面:
“哎我跟你说寻哥,原著那段剧情根本过不了审,编剧改了好几版呢。但这种古早狗血小说就是这种调调,前面男主都这么狗了,女主最后还原谅他,两人he了。”
如果不是知道周泽真演了这部戏,宴寻觉得对方肯定在内涵他。
“所以周泽,你的角色在里面是?”
“我?”
周泽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走了,
“我是女主的亲哥啊,为了报仇狠心自宫,进入皇宫一步步往上爬,然后在暗中各种保护女主,最后还为了她死了。啧!我跟你说这个角色可带感了。”
“哦~确实不错。”
宴寻点头。
周泽一拍大腿,痛心得非常真情实感,
“所以宴寻你懂吗?你懂我当时看着女主就这样简单原谅了男主,有多么心痛嘛?”
宴寻:“……万一两个人是真的爱呢,就是误会太多了。”
“???”
听完这句话之后,周泽连带着看宴寻的眼神都震惊了。
“宴寻,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
“当初你说要是你的另一半要是做了一些触及你底线的事,你绝对是要离婚的!”
宴寻沉默两秒,说:“嗯……原则上是这样。”
原则上?
周泽:“呵——”
“宴寻,之前跟我说猫什么的都是借口吧,是什么让你违背了原则?”
“……”
宴寻低头喝了口水。
“嗯,我就是……”
话没说完,周泽就接过了话头,
“别说了我懂!你就是爱嘛。”
“你就是想象了一下楚停云跟你离婚了,然后喜欢上别人,跟别人结婚,他们每天晚上还睡一起,你根本接受不……”了。
咔——
宴寻手里的玻璃杯裂开一条缝。
周泽瞬间闭了嘴。
“……”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沉默许久,周泽忽然小心翼翼问他,
“宴寻爸爸,其实小的我这么多年以来都有个疑惑,埋在心里很久了,你今天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宴寻把杯子放下,拿了张纸擦手,
“什么?”
“你是不是从什么古武世界穿过来的?”
宴寻:“……”
“周泽。”
“嗯?”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中二病还没好吗?”
凝固的空气重新恢复正常。但听完周泽说的那些话之后,宴寻后面的饭都没怎么吃好。
以前他觉得跟好朋友待在一起是少有的轻松快乐的时光,但这么久不见,宴寻跟周泽吃完饭后只立刻想着回家。
但楚停云那边还没结束。
宴寻就给他发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没回。
宴寻就打视频,结果是顾山青接的。
音乐声很嘈杂。
顾总直接包场了一个酒吧,请了一些专业的乐队,还有舞者来表演,其余参加的人要么是公司高管,要么是合作伙伴。
视频里没什么色情旖旎的画面,纯high。
摇晃的镜头中,宴寻看见了不远处被人簇拥着的楚停云,他的脸有点红,明显是喝了不少。
对方那种酒量特别好的人,只有喝多了才会有一些上脸。
“楚停云!”
顾山青把手机递给他,
“你家属来查岗了。”
“嗯?”
楚总拨开几个人走到吧台去坐着,
“怎么了,寻寻?”
他单手撑着脸,衬衫的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非常漂亮。
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明显很湿润,就连无意识的眨眼都像是在勾人。
宴寻看了他几秒,没说别的,只有一句——
“定位给我。”
“嗯?你要来玩儿吗?”
楚停云对着手机屏幕笑,
“好啊,我等你。”
宴寻晚上没喝酒,直接开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他到的时候,楚停云还在吧台那儿,不过没坐着,而是站到了里面去。
“喝点什么,这位同学?”
他直勾勾地盯着宴寻,像是个正在搭讪好学生的调酒师。
“不喝。”
“嗯?”
楚停云原本还准备了不少呢,结果下一秒,宴寻就直接把他拽了出去。
“诶等等,宴寻,干嘛?”
暧昧的灯光眼花缭乱,劲爆的音乐挑动着人最敏感的神经。但此时此刻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角落里的两个男人吸引了过去。
只见有个年轻人跟楚总拉拉扯扯,最后直接一把楚总抗在肩上,大步越过人群,直接踢开门走了。
“?”
“……我靠!”
“那是楚总家属吧,这么猛?”
“当初在公司官网上官宣婚讯那个?我去好帅啊!”
“……”
围观群众惊愕的声音淹没在音乐里,顾山青原本还想拉着楚停云再喝点儿,结果就看着对方这么走了。
“……”
顾山青闷了口酒,
“啧!结婚了不起啊!”
另一边,宴寻一路把楚停云带到停车场,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后座。
楚停云喝得有点多,没明白宴寻今晚上突然是怎么了,
“宴寻,你……”
结果下一秒,车门一关,对方就亲了上来。
“唔。”
楚停云发出一声极短的呻/吟。
他也没反抗,就低声喘着笑:
“嘶……轻一点儿啊,小老公。”
第66章 结婚纪念日
小老公……
自从他们当初结婚之后, 楚停云就很爱这么喊。语气尤其轻佻狎昵,就像是在喊包养的小情人,或者什么小宠物。
那时候宴寻觉得对方大抵是在羞辱他。毕竟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摆不上台面的交易, 而那个“小”字不仅仅指双方之间的年龄差, 更是指地位差。
只不过一切说开之后,宴寻发现对方可能就只是单纯调情而已。又或者……这样的称呼不过是迫切地想要强调已经成功缔结并将两人死死绑在一起的婚姻关系。
但当时宴寻只觉得他们双方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拥有权力和财力的楚停云是高高在上的主导者和掌控者,高兴了就喊小老公,手指勾一勾,要求宴寻履行伴侣义务, 不高兴了就歇斯底里地发疯, 把他拷在床上, 然后骑上来把他当个取悦自己的玩具。宴寻感到屈辱, 可身体的本能却又不由自主地配合。
“爽吗, 嗯?”
这时候楚停云就会来捧着他的脸,要仔细看清楚宴寻此时此刻满脸湿红, 隐忍又屈辱,却仍无法挣脱欲望的样子。
甚至他最初还尝试过想要用手机拍下来,只是大多数时候没能成功, 即便少数情况成功了, 最后也会被宴寻想方设法删掉。
“你明明就很爽,你明明就很喜欢……”
男人的手轻拍着身下人的脸, 这个动作轻佻中又带着点侮辱的意味。甚至还要把手指插进宴寻的嘴里,模仿着下面正在进行的入侵过程。
“你就是喜欢我吧,嗯?你其实就很喜欢这么搞我吧?所以总是……嗯装什么呢,宴寻?”
“……”
宴寻从不承认, 甚至很激烈且坚定地反对。
他只把一切当作人类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 这一切只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绝不承认自己竟然真的为这样可恶的人着迷,为楚停云这种人无法自拔。
可现在他却发现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楚停云说的没错,甚至就连周泽在那样离谱的误会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竟然他妈的……正确极了。
——没救了。
此时此刻,宴寻在车后座把对方压在身下用力亲吻,楚停云却在笑,就像是笑宴寻的自不量力,又像是在刻意地勾引他。
宴寻拽开了男人的衬衣,过分大的力气甚至崩掉了几颗漂亮的纽扣。
今天是庆功宴,顾山青又选在酒吧,所以楚停云今天并没有穿得如往常那般禁欲又商务。他穿了一件休闲的黑衬衫,绸缎的面料顺滑柔软,摸起来的手感好极了。但最终还是柔软的皮肤摸起来更好。
皮带滑动的声音在车内的空间中很清晰,楚停云微微侧了一点身,好让青年的手顺利从后腰的凹陷处滑下去。
“嗯……寻寻,你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就算他们两个前段时间和好,把一切都说开之后,楚停云也少见宴寻这么主动,甚至急切的模样。
往往都是他先上手撩拨,亲一亲摸一摸,把平日里正经冷淡的小老公弄得不行了才开始。
原本刚才听说宴寻要过来,楚停云还特地准备了一番,打算扮演一下调酒师,玩玩儿勾引清纯男大的戏码什么的。最好能把小老公灌醉,再撩拨着玩儿几下。
但楚停云万万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小老公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撩拨得不行了。连回家都等不了,在车上就开始亲他。
“不是……跟小胖子吃饭去了吗?”
宴寻是先回了趟家再过来的,还换了身衣服,所以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楚停云忍不住勾着青年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去吸了一大口气。
酒吧太闷,人又太多,其实对洁癖星人不太友好。对比之下,他就觉得宴寻身上可太香了。
“宝贝儿,你可真好闻……”
楚停云一条腿赤条条地挂在后座的靠背上,另一条腿屈着,脚踩在宴寻大腿根上。他这时候很放松,也很享受,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视角下已经被弄得意乱情迷,不成样子。
额发凌乱,昂贵的黑色丝绸衬衣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男人漂亮的胸膛起伏着,在昏暗车内愈发诱人,像是剥壳的荔枝肉。
“哼嗯……”
楚停云将宴寻的头抱在怀里,呼吸急促地低哼着问,
“周小胖怎么你了,嗯?”
到这一刻,楚停云对宴寻这个发小已经全然再无芥蒂,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宴寻认真的解释,周泽本人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今天宴寻去见了发小一面,回来的反应却是对自己如此热情。
——楚总很满意。
“没什么……只是跟我讲了讲他拍的戏。”
宴寻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俯下身,左手撑在楚停云的头侧,而右手已经没入了下面的阴影之中。
“……戏?”
楚停云原本还想问什么,可呼吸愈发急促竟是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嘴唇半张着,上面蒙了一层亮晶晶的水光,那张脸原本就因为酒精而泛着一层薄红,于是短暂而激烈的亲吻过后就像是被蒸熟了一样。好半天,楚总才在一些细微的水声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戏……什么戏?”
就像是他跟星痕的关系一样,他只负责投钱和大方向的把控,公司具体的运作和管理都由专业人士来。
当初楚停云不过是为了把周泽调开才让人给他一个试镜机会,后面听说有部戏里面缺个太监,小心眼的楚总就决定在戏里把这个总是让宴寻牵肠挂肚的男人阉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部戏具体讲什么。
但宴寻却没解释,只说:“不重要。”
“嗯?是不是什么……过不了审的……不然你怎么今晚这么……”
说话间,楚停云伸手去摸宴寻的脸,却被对方轻轻咬住了手指。青年舔吻着婚戒附近的皮肤,接着又闭上眼,低头轻轻吻在楚停云手心里还没拆线的伤口上。
明明这种时候双方都是一副情动难以自抑的模样,就连宴寻那张从来都理智冷淡的脸,此时此刻也都写满了着迷和沉溺。
偏偏当他闭眼吻在男人手心伤口的那一瞬间,竟有种抛却一切欲望的极致虔诚和爱意。
楚停云怔住,他的整个右手好像都麻了,胸腔内更是好似被什么滚烫的液体灌满,让他全身都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比生理上的高潮更能让楚停云愉悦到头皮发麻的快感。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内心那个扭曲而疯狂的灵魂正在尖叫。
“宴寻……”
这两个字轻得就像是呼吸。
没等他说什么,青年已经俯下身再次深深地吻了上来。于是楚停云原本轻微的颤抖逐渐变得剧烈。他的脚难耐地磨蹭着柔软的靠背,小腿绷紧的肌肉线条在半空中格外好看……
二十多分钟过后,宴寻只穿着件单衣从后座下来,他深深吸了口外面的冷空气。迅速平复了一下浑身的燥热,然后才去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上车后,他抬头看了后视镜一眼。镜子里面倒映出坐在后排的楚停云,他套着宴寻的毛衣,厚厚的外套则是搭在腿上,安全带也好好系着。
“嗯?”
楚停云也注意到了宴寻的视线,他通过后视镜对上宴寻的目光,微微歪头倚着,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欲望满足过后的怠懒和餍足感,他直勾勾盯着宴寻笑,
“赶紧回家吧,小老公,我都怕你憋坏了。”
楚停云原以为宴寻今晚这么大胆,竟然想着在车里搞一次完整的,结果也就只是用手。说着,他抬起一只脚落在后座上,这个姿势也让男人光裸的大腿后侧露了出来,雪白的皮肤上依稀能看见一些淡红色的指痕。
楚停云的手肘撑在屈起来的膝盖上,掌心支着侧脸,那模样像极了调戏大家闺秀的浪荡公子哥儿。
“哎哟宝贝儿,这都马上结婚三周年整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
宴寻:“……把腿放下,坐好!”
说完,他便有点狼狈地偏过头去。
安静停驻许久的车子终于启动,开始往回家的方向开。
黑色的迈巴赫开出停车场,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穿过无数多彩亮丽的霓虹灯。
路上的车流从未停息,可绚烂的灯光随着夜幕的褪去渐渐暗淡。
远处的天幕一点点亮了起来。
早上九点——
方特助在时隔一周之后,再次收到了楚总要旷工一个上午的消息。
“收到。”
他回复完,就叫来李秘书。
“今天上午楚总有事不来公司了,如果有着急签字的文件就送到江董那儿去。哦对,今天中午楚总还有个饭局,要跟临客物流那边谈并购的事,你也一道问问江董有没有空代去一下”
“好的。”
李秘书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抱着文件就往江董办公室走了。
于是准时上班的渣爹还没进办公室,儿子安排的工作就又给送来了。
李秘书把方特助的话转述了一遍,问:
“江董,您中午有空吗?”
江晟海:“……”
当然没空。
他最近忙得像是个陀螺,刚把虎视眈眈的堂兄摁下去,还要处理陈家的后续,警局那边的事也很麻烦。
原本他们江家最初也就是楚停云在闹离婚,当时江晟海还暗自窃喜。
现在倒好,最开始闹离婚的大儿子跟老公过得甜甜蜜蜜,最后离婚的却是他自己和江静姝。
原本家里三个孩子,一个结婚了不回家,一个离婚了搬出去,还有一个假儿子在警局等着吃牢饭。
江晟海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幻听见自己白头发滋滋往外冒的声音。
“江董?”
见他半天没回话,李秘书只能再小心问了一遍。
“……”
男人皱眉。
原本于公于私,都该是楚停云听他的,结果现在倒像是自己是这个儿子的下属似的。对方竟是给他安排起工作和任务了。
然而到底理亏,于是最后江晟海只能叹了口气:
“去把并购资料拿给我看看吧。”
“好的江董。”
李秘书点点头。
不过好在楚停云也只旷工了一个上午,下午就来上班了。
因为他需要把一些比较重要的工作处理完,等过几天跟宴寻回南城一趟。
“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楚停云。”
宴寻知道他忙,而且解除收养关系等等一系列的手续也有点麻烦,楚停云去了也就是陪着,耽误时间。
“我跟爸妈办完手续,过几天就回来。”
“不行!”
当初虽然宴寻和楚停云结婚了,但是他的户口还没迁出来。所以之前楚停云老是跟江晟海说自己跟宴寻一个户口本,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次怎么说,都得一个户口本才行!
“……行吧。”
宴寻实在拗不过他。
这次回南城,林燃也跟着一起。其实身上的伤还没好,但他并不在意。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办手续。如果再拖,就得等到明年去了。
林家的老房子拆了,现在林燃是租了个房子给母亲住,还给她请了一个保姆照顾。
自从上次从首都回来之后,林母的精神状态就有点不好,还住了几天院。原本林燃是不愿意让母亲再见宴寻的,最好连宴寻的亲生父母也不要见。他打算自己作为母亲的法定代理人,尽快去解除收养手续。
只是宴寻的亲生父母执意要见。
这样的事情电话里没法讲,于是林燃只能提前回家一趟亲自跟母亲说。
“你是说……宴寻找到亲生父母了?”
得知消息的林母很震惊,她甚至连嘴唇都在哆嗦,
“他们还要来解除收养关系?!”
虽然当初闹得那般不可收拾,但林母从不觉得宴寻就真的这样跟他们家断了。
“不行!我不同意!!!”
“凭什么?!我们家养了他十几年,他现在好了,上了好大学,有了好工作,找个了有钱人结婚,找到了亲生父母,还拿走了房子的拆迁款。所有的好处他都拿走了,现在想把我们一脚踢开?!”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
——果然是这样。
林燃痛苦又厌憎地闭上眼。
“解除收养手续这件事我已经和宴寻他爸妈商量好了,不用经过你同意。”
“凭什么不用经过我同意?!当初是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林燃打断:
“妈,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你上次住院我已经让医生开了证明,所以现在我是你的法定代理人和监护人。”
“放心吧妈,我不会不管你的。只是我会搬出去住,专门请两个人照顾你,以后你的吃喝用度,衣食住行,我都会负责。但是别的事,你就得听我的了。”
“——林燃!!!”
女人尖叫起来,
“我才是你妈!我怀胎十月拼命生下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把你养大,我这么多年的苦和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我不需要你这么为我的,妈。我从不需要你如此为我牺牲。”
对比于她的激动和歇斯底里,林燃整个人如死水般平静。
“但事已至此,既然你认为这么多年你管我都是为了我好,想必现在也能够理解我管着你。”
“毕竟,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
这句话就像是雷击,让林母整个人猛地一震。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可林燃已经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还有爸的死,那不是意外,宴寻这一年一直都在追查,他亲爸也帮忙复原了当年的交通录像,再过不久,真凶就会被绳之以法。”
“……什么?”
她这一刻已经无法思考。
林燃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走之前,他留下了一个记账本。
“妈,如果你真觉得宴寻欠我们家的,你可以算算账。明天的见面是宴寻的父母想见你,也只是见见。”
“你当然可以发疯把他们都赶出去,也省了他们的时间。但解除收养关系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不可能再改!”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结果刚走到电梯口,林燃就看见了宴寻。
他猛地一怔,随即脸色变得微微发白。
倒是宴寻先开了口:“嗯,我都听见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不难过了。”
“……那明天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有啊。”
宴寻反倒是笑了一下,
“我该好好跟她告别的,不,应该是跟以前的我自己告别。”
“……”
林燃沉默了许久,只说,
“挺好的。”
早就该这样了。
要是宴寻的父母能再早一点找到他就更好了。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也没再说别的,一起回了酒店。
第二天上午十点,叶存山和谢逢君登门拜访。
宴寻则是跟楚停云在楼下车里等。
进门以后,双方都坐了下来。谢逢君先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你好,沈女士。”
林母姓沈,本名叫做沈素。
即便知道亲生儿子在收养家庭过得不好,谢逢君还是克制地向对方保持了最基本的尊重。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跟礼貌寒暄。
“你……你好。”
今天见面,林母意外地没有发疯吵闹,她打量着谢逢君和叶存山,两人身上那种书香世家和高知分子特有的气质让她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局促。
宴寻没有跟着来,他在楼下,等到双方谈得差不多,再上来告个别就行。
——这是谢逢君要求的。
她并不愿意儿子受到二次伤害。
客厅内,叶存山主动开启了话题。
“是这样的,沈女士,我们家都非常感激你们家当初对宴寻伸以援手,也感激你们把他养到了这么大。”
“只是作为父母,我们可能无法接受最疼爱的孩子过得不好,所以既然你并不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小孩,当初收养他的目的只是作为一项利益可观的投资,也觉得你们家为他付出的一切可以用金钱衡量,那么我们就想要把孩子要回来,也愿意按照你的方式,进行清算和补偿。”
从林燃口中得知一切之后,作为父母,他们能够保持到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已经是极限。
“我……没有,不是……”
十几年的遮羞布就这样被对方一把扯下,林母原本苍白的脸迅速涨红,她下意识想要否认,可这时候谢逢君已经递过来了一份详细的账单。
这也是谢逢君不想让宴寻来的原因,因为这幅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养母和亲生父母正以金钱的方式衡量他存在的意义,并以此交易他的感情和所属权。
但除此之外,好像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有关于你丈夫林先生的死亡真相,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忙,并提供律师……”
宴寻在楼下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就收到了妈妈的消息。他不知道父母跟林燃的妈妈说了什么,但总之最后上去的时候双方竟似乎是顺利达成了一致。
林母脸色苍白,看见宴寻的那一瞬间,竟是激动地想来拉他,
“小寻……”
但站在旁边的林燃及时拽住了母亲的手。而宴寻也退后一步避开了她: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不过再见了,沈阿姨。”
这句说完,他便跟着父母一起离开了。
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
林母陡然愣住。
在宴寻没出现之前,她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毕竟当初无论她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只要哭一哭,宴寻就会心软。
这个孩子是如此地依恋她,从小到大从未违背过她的任何一句话。所以即便当初闹成那样,林母仍旧觉得宴寻会回来的。
直到现在,对方冷淡地喊她沈阿姨。
大概人只有在彻底失去的时候才会害怕,才会意识到曾经拥有的东西有多么的珍贵。
这么多年名为偏执的枷锁好像忽然有一瞬的松动,林母竟是在这一刻开始后悔起来,
“小寻……你等等……你等等!!”
可她挣不脱亲儿子的手,而跟着父母离开的宴寻脚步未停,半点没有回头。
“妈,你看宴寻跟他爸妈是不是长得很像?”
林燃忽然开口说起这个突兀的话题。
林母一愣,转过头去看他。
“宴寻从小就聪明,因为他爸爸妈妈也聪明,他爸爸是国家工程院院士,是首都大学的教授,他妈妈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生物医学博士。”
“他们家称得上是书香世家,底蕴深厚。他们夫妻苦苦找了宴寻十九年,从未放弃。”
“你记得宴寻脖子上那块玉吗?它在二十多年前就值五万,前不久他们夫妻还给了宴寻一套首都的房子,市场价八百多万……”
林燃知道金钱并不是个恰当的衡量方式,但只有这样的表述方式才能让他的母亲听得懂,才能让他的母亲明白她所谓的十几年的养育和付出到底有多么廉价。
“还有你口中的小楚,你当然知道他很有钱,但我想你并不知道他到底拥有多少财富。这么跟你说吧,他给宴寻买了三套房,其中两套都价值千万,那天他给你签的那张五百万的支票,不过也只是曾经给宴寻的零花钱……”
世上没有人比林燃更了解他的母亲,所以他越是夸大那些金钱数字,这一刻他的母亲就会越痛苦后悔。
“就算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他也没有跟楚停云那样有钱的人结婚。宴寻在二十二岁就能靠自己挣到一百多万,后面经过三年拼命的工作也能攒下近三百万的存款。”
“妈,你觉得他会看得上我们家这点拆迁款吗?”
“……”
林母被定在原地,她的眼睛睁得极大,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
她的牙齿在打颤:“你……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早点说?”
林燃笑了一下,
“妈,早点说的话,你不就一直抓着他不放了吗?”
他说着,将女人用力拽进屋子里,关上门。将她接下来一切歇斯底里的发疯,悔到肝肠寸断的哭叫都锁在了里面。
第二天,林燃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代理委托书,户口本,以及当年的收养凭证和各种证明文件,跟宴寻父母一起去办理了解除收养关系的手续。
因为是双方协议解除而不是诉讼解除,所以收养关系自登记之日就解除了。
不过迁户口和更改身份证信息稍微要麻烦点,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
做完这些,他们一行人就即刻回了首都。
宴寻没改名字,只是把出生年月日和身份证号改回了当初叶澄意的。
所以他现在莫名又小了一岁,变成了二十四。
自然而然的,他跟楚停云原本八岁的年龄差就变成了九岁。
宴寻坐在沙发上,每每想到年龄这件事,他就忍不住去换算——
这相当于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楚停云就已经进入公司,甚至都交了女朋友了。
宴寻很早就知道楚停云以前有过女朋友。当初他第一次跟楚停云见完面之后就跟学姐打听过,学姐说她哥哥交往过两个女朋友。
第一个初恋甜美可爱,两人拥有共同的花滑爱好,第二个优雅知性,楚停云经常送她礼物,还常常带她出席一些商务晚宴。
“……哦,这样。”
宴寻当然也不会去细问,毕竟成年人谈恋爱很正常。毕竟楚停云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当然不可能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处男。
所以最早的时候宴寻一直觉得楚停云真心喜欢自己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对方大概就是想报复他。
“小澄意~”
这时,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宴寻的思绪。
改了身份证信息之后,楚停云最近喊他的时候就又多了这么个昵称。
当时对方第一次这样抱着他喊的时候,宴寻整个人都愣住了。
“干嘛?”
宴寻偏过头,避开楚停云凑近来的呼吸,只觉得耳朵烧烫发麻,
“楚停云,你……简直肉麻死了,都跟谁学的?”
对方偏不让他躲,凑上来亲了一口才问正事,
“过几天结婚纪念日,想怎么过?要什么礼物?”
结婚的时候,楚停云买了套婚房。去年也问,宴寻说不要,后面楚停云就非拽着他去选车,宴寻多看了一眼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没几天就停在他们家车库了。买回来之后还非要在车上拍个十指相扣的照片。
“……”
这次宴寻可不太想要什么豪宅豪车了,不过他要是又说不要,大概楚停云这次能给他整个更离谱的。
“嗯……那就,你带我去玩儿一次花滑吧。”
“啊?”
楚停云有点诧异,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是很难的,不能说是玩儿,只能是学和练,刚开始的话没什么乐趣。”
“……你教我不行吗?”
“行啊!”
这么简单的要求当然没问题,楚总满口答应,
“不过寻寻,我先得量量你的尺寸,好给你定制一套专门的衣服。”
宴寻:“……”
他把楚停云的手从自己的小腹上拿开。
“这里就不用量了。”
“怎么不用?花滑很危险的。”
“……江晟海最近流感,还在医院挂水,明天没法替你处理工作。”
“哦,那暂时算了吧。”
楚总的语气很是遗憾。
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订衣服,订场地。
总之,楚停云还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好好准备,结果没想到的是——
结婚纪念日当天,他意气风发带着宴寻去花滑场的时候,竟然好死不死在门口碰见了前前女友。
对方显然对他印象极为深刻,因为目光交接的瞬间,那个穿着漂亮马面裙的姑娘就指着他大喊一声——
“楚停云?!”
当初两人分手实在不愉快,小姑娘笃定楚停云是个冷暴力的渣男,打电话来边哭边骂了他两个小时。
“……”
楚总瞬间僵住。
接着,就听见身边的小老公疑惑地“嗯”了一声,扭头问他——
“楚停云,那个喊你的姑娘是谁?”
“……”
第67章 吃醋
如果前前女友没有立刻指着他大声喊出“楚停云”这三个字的话, 楚总大概会立刻带着小老公转身避开。
但偏偏双方隔着快二十米,对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直接喊了名字不说, 还被宴寻听见了。
……这下楚停云就不好躲了。
完蛋。
怎么会在这儿又遇见她?
偏偏还是他今天带着小老公一起来过结婚纪念日的时候?
楚停云虽然跟这位前前女友十年前就分手, 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联系跟瓜葛,但当初到底是他理亏……
最重要的是在结婚纪念日遇见前前女友,大概宴寻会很不开心。
一时间,楚停云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以至于宴寻等了半天没得到回答, 而这时那姑娘已经踩着细跟长靴非常有气势地过来了。
宴寻下意识仔细看了看她。
这是一位非常明艳可爱的女性, 眉眼精致, 身形纤细, 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她穿着大衣, 下面叠搭一条墨红色的马面裙,走过来时裙摆上的莲花随着步子摇曳, 十分引人注目。
“好久不见,楚停云。”
十年过去,唐识语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初恋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女孩儿, 她大大方方地跟楚停云打招呼,
“我就说今天场馆怎么被突然包场了,原来是你。”
“……是挺巧的。”
楚停云木着一张脸。
十年前早就分手的前前女友, 再加上两人谈了半个月都不到,他自然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更何况当初分手以后,他们两个也就再没见过。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结果偏偏是今天, 偏偏在这里又遇见了。
岂止是巧……简直巧得要死。
这时, 唐识语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站着的宴寻身上。她微微一愣, 眼神中带点欣赏地打量了他几秒,问楚停云:
“这位小帅哥怎么称呼,是你弟弟?还是朋友?”
作为前前任,她当然知道楚停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而旁边的宴寻看起来实在年轻,气质也干净。
双方的年龄差,再加上认知中的渣男楚停云是个异性恋,所以唐识语完全没把他俩往情侣的方向去想。
宴寻瞥了一眼楚停云,没说话。
这一瞬间楚总只感觉当即脊背一凉,赶紧解释。
“不是。”
他拉起宴寻的手,把两人手上一对的婚戒露出来给女人看。
“他是我先生,我们结婚了。”
唐识语:“……”
结婚了?
当初那个只会冷暴力的渣男不但玩弄了她的感情,竟然还喜欢男人?!!
这一瞬间,楚停云原本就在唐识语心中不怎么样的形象彻底完了。
当初唐识语认识楚停云的时候还是个刚上大一的小姑娘,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并愿意奋不顾身的年纪。
她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楚停云,于是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用了各种手段追了人三四个月,最后还熬了两个通宵精心策划了一场特别盛大的告白,总算成功。
当时唐识语开心疯了,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别说亲朋好友,就连她小学班主任都知道她谈了个特别帅的混血男朋友。
可没想到刚谈上对方就一直冷暴力,把她逼得内耗发疯,最后不得不提了分了手。其实原本提分手只是想让楚停云害怕一下,没想真的分。
结果楚停云立刻就说“好,那就分手”,还提出补偿要给她钱。
“……去死吧,混蛋!!”
唐识语大受打击,缓了整整一年才缓过来。后面整个大学期间都对男人退避三舍。
原本十年过去,当初种种也随时间淡了,唐识语也成熟了。她早就不喜欢楚停云了,所以今天再见才会这样坦然地跟对方打招呼。
结果得知这家伙竟然跟男人结婚了???
原本早已经忘却的愤怒委屈一瞬间窜上了唐识语的大脑,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道:
“楚停云,你喜欢男人?!”
要是这样,当初怎么不早说?!
如果楚停云早一点说,那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他!更别提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和感情在他身上!
“……”
楚停云其实很想说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那个时候他也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
但在今天,在宴寻面前,他完全不想跟唐识语纠缠争吵,只想立刻躲开她。
“是的,我喜欢男人,并且已经结婚三年了。”
楚停云表面冷静,实际心里慌得要死,
“唐小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们订了场地,要过去了。”
“……”
唐识语很清楚自己现在没资格没身份质问,毕竟对方是跟她分手好几年之后才结的婚,没出轨也没劈腿。她现在也不喜欢楚停云,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这时候,内心慌死了的楚总已经拉着宴寻打算赶紧逃离现场了。
“等等。”
宴寻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甚至很温和地对楚停云笑了一下,
“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唐小姐吗?”
“……”
楚停云觉得自己要完。
然而此时此刻,在宴寻“温和”的目光注视下,楚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她……她是我很多年前的……”
“——仇人!”
这两个字唐识语说得咬牙切齿。
她深深吸了口气,面向宴寻的时候,还是保持了很得体的微笑。
“你好,我是唐识语,以前跟楚停云有些过节,算了……不提也罢。”
曾经疯狂喜欢追求过一个gay,简直是她这辈子的黑历史。
现在回头想想,唐识语都要脚趾抠地。
宴寻一愣:“……?”
唐时雨?
楚停云这个名字其实很诗意,因为“停云”这两个字出自陶渊明诗里的句子——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
而楚停云认识的这个姑娘名叫时雨?
宴寻本来想去跟她仔细确认是不是这两个字,但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又咽了下去。
万一,她真叫时雨呢?
宴寻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礼貌回应道:
“你好唐小姐,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是吗?谢谢。”
唐识语只恨楚停云,对宴寻倒是没什么敌意。一时间两人对话的氛围竟然诡异地很和谐。
“……”
旁边的楚停云明明站着,却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
什么情况?!
这跟他之前想象的浪漫幸福结婚纪念日一点儿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前前任跟小老公彼此打完招呼,楚停云就再次迫不及待想要拉着宴寻要走。
但宴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在继续聊:
“唐小姐也是来冰场玩儿的吗?”
“嗯对,还约了朋友,不过场地不是被你们包了嘛。”
唐识语耸了耸肩。
楚停云这时候都恨不得亲自拿扫把赶人了。
“对,我包了,包了一整天的。”
言外之意——你赶紧走吧!
他的急切和心慌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宴寻的眸色微深,转而问唐识语,
“唐小姐,你朋友来了吗?几个人?”
“就一个,我闺蜜。”
“噢。”
宴寻想了想,向她提议道:
“那要不你们留下来玩儿吧。这个场馆很大,冰场也不止一个。”
“???”
楚停云猛地扭头看了宴寻一眼,表情难以置信。
唐识语也是一愣,她原本都打算发消息跟闺蜜说等会儿她俩换个地方了。
不过……
她瞥了眼旁边楚停云呆滞又紧张的表情,心里忽然畅快了不少。唐识语笑眯眯的,就要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不行——!”
楚停云当然不可能答应。
今天这日子可不同寻常,别说是前前女友,就算是普通的陌生人,或者跟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朋友,楚停云也不想有人来打扰他跟宴寻的二人世界。
“抱歉了唐小姐,今天是我和宴寻的结婚纪念日。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可以找人帮你安排别的场馆。”
就算场馆里的冰场不止一个,楚停云也不愿意让唐识语留下。
这次宴寻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唐识语也是一愣,倒是没想到今天的日子这么特殊。以及,她也从没见过楚停云如此在意且维护别人的模样。
“……”
唐识语在原地怔愣许久,心想原来楚停云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对方一点儿也不冷漠,一点儿也不避讳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印象中那个冷暴力的渣男,和今天她见到的这个男人,不过寥寥几句,唐识语就发现双方简直天差地别。
原来楚停云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他只是对她冷漠。
有了如此明显的对比,唐识语终于确认当初这个男人是真的半点儿都不喜欢她。
不喜欢所以不在意,所以没有倾诉欲和分享欲,更没有思念。自然,当初她那句分手也就半点威胁不到这个人。
“楚停云,我忽然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很多年前,我请你吃一份甜点,你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收下还跟我说好吃呢?”
这个问题她当初也问过,哭着问楚停云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她的告白。
对方当时只有沉默,好半天之后就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不过现在唐识语不那么问了,她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姑娘了。而楚停云也结婚了,他们感情很好。
今天是对方和爱人的结婚纪念日,她并不想破坏他们,只是想给当年的自己要一个答案。
“……因为当时很多人看着,你也准备了很久。”
那个时候的唐识语青涩又明媚,穿着漂亮的花滑表演服在冰场上翩翩起舞,热情告白,全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
也许有某个瞬间,楚停云透过她看见了很多年前在冰场上的母亲。总之,他最终没说出拒绝的话。
“……”
唐识语抿紧唇线,忽然垂眸笑了一下。好像多年郁结于心的疙瘩总算有了答案。
“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她不再多问了,转身走得很利落。
见女人终于走了,楚停云长长舒出一口气。
“走吧,寻寻?”
“……”
宴寻还是没动,他收回落在唐识语背影的视线,转而看了楚停云一眼,
“不是仇人吗?怎么还送甜点给你吃啊?”
楚停云:“……”
“产生过节之前,算是……朋友。”
“噢,算是朋友。”
宴寻点点头,像是信了。他松开楚停云的手,转身大步往场馆里面走。
“诶……”
楚停云赶紧跟上去,问:
“宴寻,你生气了?”
“当然没有,我生什么气?为什么要生气?你们两个不是朋友吗?哦对,现在还是仇人。那我有什么生气的必要呢?”
宴寻的表情很平静,实在看不出有半点怒意的样子。
甚至他还笑了,看起来很好心情的,甚至都在夸唐识语——
“而且我觉得那位唐小姐挺漂亮的,人也不错。她看起来好像经常来冰场,应该花滑也滑得很好吧?”
楚停云的注意力瞬间跑偏:“宴寻,你觉得她漂亮吗?也就是个稍微可爱点的小姑娘吧。”
宴寻脚步一顿,就顺着他说:“嗯,长卷发,瓜子脸,大眼睛,是挺可爱的。衣品也很好,我觉得她那件大衣就很好看。”
“……”
楚停云一哽,忽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不过她哪里算滑得好,也就还行吧。唐识语就是个纯粹的爱好者,外人看着还行,但实际上基本功都不太扎实。”
宴寻反倒是笑了:“是吗?你了解得很清楚啊,以前你和她经常一起来冰场玩儿吧?”
楚停云:“……”
这句话说出来,如果楚停云还听不出宴寻现在超级吃醋生气,他的脑子就不用再留着了。
小老公吃醋他当然开心,但这次楚停云可做不到当初对方询问顾山青时那般坦然高兴,因为唐识语名义上确实算是他的前前任,还是第一个女朋友。
楚停云很清楚宴寻有多聪明,显然对方已经猜到了不少。有过经验之后,楚停云立刻组织语言,想要赶紧解释。
“寻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什么事?”
“……嗯,就是,唐识语她……算是嗯……我的前前女友……”
最后两个字楚停云说得很含糊。但宴寻听清了,实际上他也早就猜到了。
这时候宴寻忽然停下,扭头问楚停云:
“嗯?你俩不是朋友吗?还是仇人?”
“算是仇人……因为当初分手时闹得不太愉快。”
“哦,谁提的?”
“……她。”
宴寻默了两秒,面无表情道:
“哦,这么说,楚停云你当初是被人家甩了啊?”
“……”
楚停云很想让宴寻别这么笑,他觉得后背发凉。
“寻寻,是这样的,我跟她最开始只是……”
但宴寻没等楚停云解释,直接打断继续问:
“唐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你们交往的时候,她多大?”
“……啊?”
时间太久远,楚停云记不太清了,他仔细想了想,
“她当时大一,应该十八,或者十九岁左右吧。”
“……”
宴寻眉梢一挑。
“哦~十八岁啊。”
楚停云:“……”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有二更
第68章 新的婚戒
宴寻没再说别的, 但这么一句年龄强调楚停云就明白对方意有所指的东西了。
因为他当初还说更喜欢十八岁的宴寻,结果现在又冒出个十八岁的前前女友。
“宴寻……这只是个巧合。”
楚停云当然没有什么变态的十八岁情结。
经过之前的交流,他们已经开始学会跟彼此沟通解释, 所以这时候楚停云解释得很快, 也很清楚。
“我和她在冰场认识,因为爱好成了朋友,后面过了几个月她就在冰场跟我告白,那天人很多,全场人都看着……”
全场人?
这个关键词让宴寻领会了刚才两个人用甜品的隐喻。
楚停云接着说:
“我当时工作很忙又确实答应得太草率, 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唐识语就受不了, 骂我冷暴力渣男。最后提了分手。”
很简单的事情, 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
“……”
冷暴力渣男?
宴寻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标签贴在楚停云身上。他愕然片刻, 低低“嗯”了一声。
楚停云问他:“还生气吗?”
宴寻摇头, 他轻轻吸了口气,才开口:
“其实, 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
后来想想,宴寻觉得楚停云更留恋失忆后的自己也不无道理。就算是同一个人,但谁都会更喜欢那个人身上干净真诚, 热烈坦率的那一面。
只是恢复记忆后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即便后面所有的误会全部解释说开,他面对楚停云的时候也仍旧无法再回到当初从医院醒来后初见对方的那一刻。
以前的种种撕心裂肺和彼此伤害, 加上所谓“成熟”,这些让宴寻拉不下脸来像十八岁的那个自己一样跟楚停云毫无顾忌地袒露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甚至像个小孩一样无助地抱着对方哭泣。
但现在,宴寻想稍微坦率一点。
因为在对方有意识为了他改变的时候, 自己也该做出同样的回应。至少,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 他总该露出好的那一面。
宴寻垂下眸,轻声道:
“楚停云,就算你真的喜欢过她,以前有过其他的恋情,也不是你犯错了,也不是你对不起我。你比我更早来到这个世界,自然就会有更多我不曾参与的经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人是情绪动物,而在大部分情况下,语言会充当情绪的载体,所以刚才那些醋味横生的话从宴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
他抿了一下唇,继续道:
“道理虽然是这样,我也都懂,但确实很难控制自己。所以我刚才没有生你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心里实在是别扭极了,又很嫉妒那个跟你有着共同爱好的姑娘……”
宴寻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楚停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凑越近了,简直都快贴到他身上来。
“?”
宴寻把对方推开一点,毕竟这是在公共场合,实在有点不合适。
“……楚停云,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啊。”
男人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有认真听了的样子,宴寻就很怀疑:
“你都听什么了?”
楚总很自信地回答:“你说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无法自拔。”
宴寻:“……”
楚停云,你是懂翻译的。
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宴寻还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但是楚停云这么一打断,后面还说什么呢,都概括完了。
宴寻偏头挪开视线,强行跳转话题。
“走吧,不是要去冰场吗?”
他拉着男人走,结果现在不走的人又变成了楚停云,
“?”
宴寻回头,给了对方一个问号。
楚停云深深盯着他,说:“要不然下次再来?”
宴寻疑惑:“为什么?”
对方很认真道:“寻寻,我现在特别想回家跟你睡一觉。”
宴寻:“……”
这一刻,宴寻忽然觉得自己要是一直都保持着失忆状态,可能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总之最后他话不多说,直接拽着楚停云往更衣室大步走去,他们得先去换训练服和装备。楚停云给自己订的是表演服,而宴寻则是穿着更适合初学者的训练服。
做过热身之后,楚停云就带着宴寻上冰。
其实好玩儿的运动项目有很多,骑马射击,滑雪蹦极,攀岩跳伞等等,那些几乎是随便学一学,或者初次体验就能获得极大乐趣和刺激的。
但偏偏,宴寻要选花滑。
第一天根本体验不了什么,不过是在冰上摔了又爬起来,然后再摔,很枯燥。这样短的时间,初学者能够先学会在冰上滑行就不错了,更别提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至于比赛视频里那些漂亮的跳跃,更是想都别想。
砰——
果然,从没接触过滑冰的宴寻刚开始就摔了,不过他很快就爬了起来。
宴寻很清楚这种运动就是要摔,多几次就好了。
“楚停云,你当初也是这样摔吗?”
“当然不这样,我可比你摔得好看多了。”
对比于宴寻的僵硬狼狈,楚停云就太松弛自然了,他就像是一条被放归到海里的鱼,在偌大的冰场上肆意滑游。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宴寻也摔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能够保持平衡滑行很长一段距离,至少看起来很稳。
但这时楚停云绕着他滑着转了一圈,推了宴寻一把。于是果不其然,失去平衡的青年就砰地又摔了。
“楚停云……!”
宴寻摔躺在地上,刚要用手肘撑着地面要爬起来,结果抬头就对上了楚停云的目光。
对方蹲在头顶前方的冰面上,就这样俯身低头问他:
“宴寻,你突然想接触花滑,是因为看了家里那些录像带吗?”
“……”
那些录像带是宴寻前不久整理书房时找出来的。
录像的画质很模糊,里面也全是俄语。
画面中大多数时候只有冰面和男孩儿,而画外音总是一道格外严苛凶厉的女声
宴寻用翻译软件一句一句听。她说了很多关于花滑的专业术语,但最多且不断重复的只有几个简单的命令词。
“站起来!”
“再来一次!”
“不准哭!”
“……”
后来,小孩的嗓音褪去稚气,压抑痛苦的啜泣也消失了。
空无一人的训练场慢慢变成了有观众和裁判的比赛场,接着,那道严厉的女声也变得虚弱,最后消失。
所有的记录在少年走上一个矮矮的领奖台时,戛然而止。
“……”
默了片刻,宴寻问,
“不能看吗?”
“——能看啊。”
楚停云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不过那些录像带画质太糊了,观感不好,不如现场看。”
“……”
宴寻一愣,紧接着他就听见有音乐响起来。
《黑天鹅》
这是楚停云少年时最后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选的曲目。
他起身,慢慢滑退到二十米开外的位置,跪俯下去,双臂伸展拟态出天鹅翅膀的形态。
衣服上身的黑色羽状网纱设计坠着雪色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让他在这一刻看起来真的像极了披雪的黑天鹅。
当初为了最好的效果,楚停云还被母亲送去学了一段时间的芭蕾。以保证肢体展示跟音乐贴合到最完美的地步。
——只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长年脱离专业训练,加上身高,年龄的增长,以及身体素质的退化,楚停云现在已经很难完成当年比赛时那些极高难度的动作。
降下难度后,前期的单跳楚停云完成得很完美。
宴寻不懂花滑,也不知道每个动作的专业名称叫什么,他只是单纯用最简单的目光去欣赏。
男人修长的腿抬起,与横下的腰身环绕,高速旋转,四肢从极致的舒张到收缩,最后变成蹲转。
冰刃划出几道优雅的弧度,在逐渐步入音乐高潮的刹那,准备起跳。
1A+1eu+2S。
这个难度是降过的,但在落冰的重响中,楚停云仍然明显有一些不稳,但很快身体的平衡就被拽了回来,开始下一组连跳。
右侧冰刃的刀齿一点,下一瞬间,男人的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3Lz+3Lo。
第二次连跳没降。即便是当初楚停云处于身体素质最好的少年时期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砰——!
果不其然,这次没稳住,他摔得很重。
宴寻等了几秒发现对方并没有爬起来继续,就立刻起身奔过去,
“楚停云!”
他跪在男人身边,没敢立刻把人扶起来,因为他以为对方摔得严重,或许伤到了骨头什么的,
“你……”
“怎么样,寻寻?”
楚停云躺在冰面上,反倒是笑了,
“我刚才是不是比你摔得好看多了?”
“……”
宴寻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他伸手去摸了摸楚停云的胸腹和四肢,确认骨头都没问题。
如此之后,宴寻才开口:
“楚停云,你以后别用假装受伤这招,我怕我真忍不住扒了你的裤子打一顿。”
“嗯?”
楚停云轻轻抽了口气,
“没假装,我真摔了,不信你可以扒开我的裤子看看。”
“……”
宴寻实在不想跟他扯皮,但刚才那一声重响倒是实打实的。
“那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俯身伸手,打算把楚停云抱起来。但就在这时,男人忽然拽住了他的领子。
“我的礼物呢?”
“……什么?”
“结婚纪念日啊,寻寻,我这么努力给你准备了花滑表演,还摔了。不该收到一份回礼吗?”
“……”
宴寻默了两秒,说,
“回家给你。”
楚停云不依不饶:“为什么在这不行?”
宴寻就说:“我没带在身上。”
楚总语气笃定:“你带了。”
“……???”
宴寻一愣,那一瞬间惊愕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而这时候,楚停云的手已经飞快摸上了宴寻的胸口,隔着一层训练服,他明显摸到了里面夹层口袋里一个方方小小的盒子。
“楚停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总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看你换衣服的时候。”
宴寻:“……”
什么看!明明是偷看!!
他拉下楚停云的手,就打算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回家再给。”
楚停云拽着他不肯:“为什么?”
“……”
宴寻见他执意要问,闷了片刻,别过脸去,
“那个唐小姐……当初不是在冰场跟你告白的吗?”
宴寻原本也是打算在冰场给的,但是没想到今天在这碰见了唐识语。
“……”
这个答案让楚停云愣了好半天。接着,他的唇角慢慢上扬,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楚停云抱着宴寻的脖子,没忍住亲了他一口,亲在脸上,亲得很响。
“寻寻,你真是太可爱了!”
“……”
宴寻有点羞恼地想躲,但紧接着就听见楚停云说:
“不过当初她跟我告白那家冰场倒闭了,好像几年前都拆了吧。”
宴寻微怔,他还以为他们当初是在这家场馆遇见的。楚停云伸手挠了挠小老公的下巴,就像挠小猫似的,
“现在可以给我了吧,嗯?”
“……”
宴寻没说话,而是把楚停云放下,然后拉开拉链,从内侧的口袋里把那个首饰小盒拿了出来。
楚停云正要伸手去拿,结果这时宴寻却忽然面对他单膝跪地,然后才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对新的婚戒。
外观款式看起来跟他们俩之前的婚戒很相似,但是质感上了好几个层次,内侧没刻名字,而是印了两个人交叠的指纹。
宴寻对他说——
“楚停云,我们补办一次婚礼吧。”
“……”
楚停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就在宴寻以为对方有什么顾忌或者并不喜欢作为被单膝跪地求婚的一方时,他看见楚停云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很痛心地说:
“我后悔了,宴寻。”
“?!”
“我该让你回家再给我的,这样我就能****”
“……”
楚停云,你后面半句根本过不了审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写补办婚礼,正文就结束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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