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冯大丞转头对着坐在门口的助理喊道:“小高, 你跟法务部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重新拟定两份合同,你去附近打印好送过来。”
高助理闻言, 立即应好,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冯大丞还不好意思地跟禾晔解释道:“其实前两次我都是带着合同过来的, 这次主要是临时改了片酬, 需要重新定合同,禾老板耐心等一下啊。”
禾晔对此倒不在意,沉思半秒,反问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还作数吗?”
冯大丞愣了下神,问:“说的哪些?”
禾晔说:“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冯大丞点头:“算数,你就安心做你自己, 其他事情我们会来解决。”
禾晔问:“这条可以写进合同里吗?”
冯大丞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可能有点难,如果你说出具体的事情,应该可以, 但直接一句你不喜欢的事情, 这有点太泛泛了……”
禾晔没拍过综艺,也不太懂综艺的规矩、流程, 下意识偏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牧夕璟。
对方立马会意,出声道:“具体的事情,我等会列一张表格拿给你看。”
冯大丞点头:“行, 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之后几个小时, 牧夕璟让助理联系旗下的影视分公司, 找了一个老牌经纪人了解拍摄综艺时会发生的问题, 进行举列。
高助理忙着跟法务部交接。
禾晔沉默地做纸扎,冯大丞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
眼看天色将暗, 禾晔不得不出言赶客:“冯导,天色不早了,签约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冯大丞没听懂,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禾老板是要去吃饭了吗?”
“正好,我也饿了,不如我在附近饭店定一个包间,我们边吃边等?”
禾晔拒绝道:“不用了,合同明天签也是一样。”
他不喜欢应酬,与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很容易尴尬。
但冯大丞似乎不太愿意离开,担心明晚的事情出现变卦。
禾晔看出他的顾虑,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变卦。”
何况他是真的缺钱。
冯大丞依旧不放心,再次争取道:“我们这边合同只需要修改一下片酬,现在是在等你们这边列出的条件,我们详谈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加入合同。”
牧夕璟闻言起身走过来,将手机递到禾晔面前,说道:“我让人列了几条,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添加的?”
禾晔看了下,满意道:“没有了。”
牧夕璟便对冯大丞说:“我发给你一份。”
两三分钟后,冯大丞已经将内容扫视一遍,发现都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其中着重的一点是:不接受剧本,比如为了节目看点,与其他选手故意发生争执进行炒作之类的事情,不接受胡乱剪辑,打造人设……
冯大丞看完,直接一拍大腿,爽快道:“这些都没问题!”
“禾老板你放心,我们节目不存在那些勾引斗角,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我之前的几个节目,我们会把重点放在事情本身上,我们的粉丝也都是因为喜欢故事,而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争斗。”
“至于剪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到时候会进行实时直播,与网友们互动,后期只是把节目内容精简一下,不存在胡乱剪辑。”
“人设这个,看你们自己,我们不会进行干涉。”
一番聊下来,双方几乎没有什么异议。
牧夕璟便打电话叫来了附近正带着禾爸禾妈看房子的许律师,让她对合同把关,确定没有问题,双方在上面各自签字。
冯大丞拿到了合同,心底的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下,喜滋滋地带着自家小助理走了。
坐上车时,他还忍不住感叹:“小高,你相信我,禾老板绝对是一块璞玉,我的眼光不会出错的。”-
纸扎店里,禾晔将合同放入柜台的抽屉里,问那位许律师:“房子看的怎么样了?”
许律师说道:“一下午我们总共看了六套,叔叔阿姨都比较满意,特意让我拍下来给你看看,说他们瞧着都不错,想让你帮忙拿一下主意。”
禾晔将六个视频看完,直接选定:“第五套吧。”
因为是同一个小区,装修风格相差无几,只有楼栋、楼层,面积大小的区别。
第五套,是六个房子中最贵的一套,位于小区中间的位置,不用担心外面车来车往的路上太吵,29楼,南北通透,三室两厅两卫,128平,禾爸禾妈他们住,足够宽敞舒适。
而且禾晔稍微看了下,这个房子的风水很不错。
“好。”许律师应下,随后又问了句:“叔叔阿姨让我问一下,等会能不能一起吃顿饭?”
禾晔:“不用了,麻烦你等会带他们吃饭,然后帮他们打车回老家。”
老家距离市区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两个小孩还在家里托人照顾,估计他们不会留下来过夜。
“好。”许律师继续道:“听牧总说你们着急入住,我等下会跟房东商谈,如果定下房子,明天签完合同,应该就能拿到钥匙,让保洁清扫一遍就可以直接入住,至于过户的事情,后面可以慢慢处理。”
禾晔:“好。”
他的确需要禾爸快点来工作。
许律师:“禾老板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禾晔摇头:“没有了,辛苦。”
许律师笑道:“客气了。”
等人离开,禾晔放下手中的骨架,起身去洗手间净手,出来时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道:“走吧,今晚我们出去吃。”
牧夕璟挑眉,问:“刚刚不是拒绝了吗?”
禾晔说道:“我们两个吃。”
他爸妈现在肯定有一肚子话等着,不用想就知道这顿饭吃不安生。
到时候在饭桌上,他们肯定会继续追问这么多钱,禾晔从哪儿来的?
如果禾晔实话实说,是牧夕璟的钱,他们又要追问牧夕璟那么有钱,为什么会在店里给他当小助理?
如果不实话实说,更要牵扯出一堆麻烦事,毕竟他才接手纸扎店两个多月。
倒不如让他们冷静冷静,自我说服后,禾晔把签下的综艺合同发给他们看,只要证明钱的来路正当,他们也就消停了。
店门上锁,两人并肩齐行的往巷子外走。
禾晔主动搭话:“想吃什么?”
牧夕璟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禾晔:“都可以。”
牧夕璟:“那就先去看看吧。”
禾晔知道牧夕璟洁癖,一般的饭店都入不了他的眼,便直接带他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让服务员将菜单递给牧夕璟,说:“你来点。”
牧夕璟猜出了对方答谢自己的意图,倒也不推迟,笑道:“好。”
吃饭时,牧夕璟表现的很安静,这让被吵了一天的禾晔稍微松了口气。
可能正是对方的识趣,才让禾晔觉得,不管是跟冯大丞,还是禾爸禾妈,都不如与牧夕璟一起吃饭舒适。
安静享受了一顿美食。
禾晔的心情缓和了许多,牧夕璟也开始尝试着与他搭话。
“刚刚冯导发来消息,说综艺开拍时间是一个月后,这期间我们可以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片酬的话,会先预付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在第一期拍摄结束后支付。”
“好。”禾晔应声后,说道:“直接把你的银行卡号给他。”
一转眼牧夕璟成了自己的债主,就算是把整个综艺的钱都转给他,也不一定够数。
牧夕璟拒绝道:“不着急。”
“其实你可以慢慢还,没必要强迫自己上综艺。”
禾晔反驳道:“不强迫。”
挣钱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
之前他没想过买房,觉得直播、做纸扎的钱足够生活了。
但他忘了,除了自己,还有父母,禾爸的漏斗命,一辈子也挣不到什么大钱,平时挣得钱连吃饭都成问题。
禾妈之前上班也是拿着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靠着爷爷接济,勉强养活一家吃喝。
现在爷爷走了,禾妈又要留在家里照顾两个没人收养的小孩,养活一家人的重担便落在了他身上。
这两个多月,禾爸禾妈没有主动给他要过钱,过不几天还会担心禾晔没钱,转几百过来让他好好吃饭。
禾晔没问过他们哪来的钱,但也知道肯定是禾爸禾妈节衣缩食省下来的。
他情感迟钝,说有多感动,那倒也没有。
但知道自己应该挣钱养活自己爸妈,让他们享一享清福.
所以看完那些破旧的租房,禾晔选择直接买一套,他记得普通人都会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禾晔的思绪逐渐飘远,直到牧夕璟的声音将他拉回:“只要你不觉得勉强就好。”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商玺巷里阴气沉沉。
长长地一条巷子里只有三盏路灯亮着,根本不足以用来照明,禾晔、牧夕璟两人并肩齐行,朝着纸扎店走去。
第082章 第 82 章
晚上的直播, 网友们的热情依旧不减,评论区里全是禾老板做我老公之类的话。
不光女生,连男生也跟着喊。
禾晔全部忽视, 只看卜卦相关的言论。
三卦结束后,草草下播。
导致网友在最新评论区下调侃:【现在我很怀疑大家是不是瘟神, 感觉禾老板恨不得绕着我们走!】
【我也感觉到了, 平时卜卦结束,至少还会闲聊一会儿,现在算完就走,下播的速度比我投胎都快。】
【咦,禾老板是不是社恐啊?】
【感觉他很像一个i人】
【这种i人小可爱,就需要我这种e人来拯救,禾老板快躲我怀里来。】
【楼上居心叵测了】
禾晔大致看了几眼, 确定网友们没有闹情绪,便放下手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翌日中午,禾晔正在睡梦中, 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迷糊着坐起来, 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叫门。
一分钟后,店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一个眯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 还未完全清醒的年轻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请问有事吗?”
“你好。”
对方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短平头, 大圆脸,浓眉大眼, 穿着格子短袖、深蓝色牛仔裤,手上带着一块手表。
禾晔不关注名牌,自然也不认得那块手表的牌子。
不过他能从面相中看出,这人财运不错,应该是个大老板。
中年男人看到禾晔也有些愣神,不确定的抬头看了看招牌,问:“请问这里是不是禾继平老先生的纸扎店?”
禾晔的眼睛还不能适应外面的亮光,眯着眼睛打量对方,说道:“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微胖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禾晔:“没事。”
中年男人试探着询问:“那请问你是禾晔先生吗?”
禾晔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点头道:“是。”
微胖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邵阳磊,是一个建筑队的领班,之前你爷爷帮我们看过事儿,说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可以来这里找他,如果他不在,可以找他的孙子禾晔。”
禾晔闻言,说了句:“稍等。”
邵阳磊应了声好。
禾晔重新关上门,去洗手间洗漱,换掉睡衣,重新打开店门,声音冷冷清清道:“进来说吧。”
邵阳磊提着手包走进来,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禾晔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主动询问:“这次过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邵阳磊点头承认:“我们最近在开发一片新园区,但开工这半个月以来,一直不太顺畅,挖地基第一天就挖出来两副棺椁,我们特意找了道士把它们恭敬请走,可一周前还是出事儿了。”
“一个开挖掘机的司机突然冲进了大坑里,虽然没受重伤,但也磕到了脸。”
“三天前又有个司机以同样的方式栽进大坑,造成小腿骨折,进了医院。”
“我感觉事情有点邪门,就让道士给看看怎么回事,他说那块地方阴气重,不建议盖楼。”
“可我们只负责建工,那块地我们说了不算呐,再说我们早已经跟甲方签了合同,如果现在说不干了,我就要面临巨额赔偿,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赔不起呀。”
邵阳磊越说越焦急:“禾大师,你能不能过去帮忙给看看怎么回事?”
禾晔点头:“可以。”
邵阳磊追问:“对了,禾大师是怎么收费呀?”
禾晔回道:“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邵阳磊:“行,那禾大师你什么时候有空?”
禾晔道:“稍等,我收拾一下东西跟你过去。”
他去后面的休息室,拿出黑色背包,带上风水盘,铜钱、符纸之类需要用到的东西。
等上了邵老板的车,他才想起来给牧夕璟发了一个消息,说自己有事出门,让他不用那么早去店里。
对方很快回消息过来,问他:【去哪儿?】
禾晔【。】
牧夕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越举,只好回复:【好,早点回来。】
车子驶上高速,禾晔坐在副驾驶吃着在巷口买的早餐。
邵阳磊可能是觉得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尝试着与禾晔聊天,但发现禾晔回复的并不热络,甚至有点冷淡,他也就保持沉默了。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驶进一个四周围着铁皮的建筑工地里。
下车时,邵阳磊暗暗松了口气,他察觉这男生似乎没有他爷爷那么好相处,不怎么爱说话就算了,气质还特别高冷,自己说什么他都不接,不得已时才勉强回一个:“嗯。”
他在车上感觉气氛僵的都快要窒息了,司机可能也觉得气氛太压抑,特意开了欢快的音乐,才让他撑过这一路。
邵阳磊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对禾晔做了个请的手势:“禾大师,在这边。”
禾晔纠正他:“绍先生还是叫我禾晔,或者禾老板吧。”
邵阳磊应道:“哦好。”
他们顶着大太阳走了大几百米,才走到一处大坑前,周围停着十几辆挖土机,此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工地里的杂音多,说话声音很容易听不见。
邵阳磊指着面前的大坑,高声说道:“之前那两副棺椁就是在这个坑里发现的。”
禾晔拿出罗盘,发现指针不停地晃动,说明这里的磁场被影响。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阴阳眼,结果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的大坑在不停地冒阴气。
“……”
大白天冒出阴气,而且这阴气遇到烈阳还能久久不散,怎么像是挖到了鬼门关?
禾晔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上午9:42分,正处于阳气上升的阶段。
他往前走了几步,探头朝坑里望去,见这大坑底阴气更重,以至于那些正在作业的挖土机都沾染上了阴气,其中一辆挖土机几乎被黑色的阴气笼罩。
禾晔看到后,微微蹙起眉头,回头对邵阳磊指着坑底的挖土机说:“先让那台挖土机停下来。”
邵阳磊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下意识问:“怎么了?”
禾晔:“再这么挖下去,他等会可能要出事。”
“啊!”
邵阳磊一听,赶忙喊人过来,让那人用对讲机跟那台挖掘机说暂停一下。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跑过的监工刚要拿着对讲机说话,结果看到那台正在作业的挖掘机上坡出坑时,突然毫无预兆地栽回了大坑里。
现场瞬间乱做一团,邵阳磊赶忙跑过去查看。
万幸的是,开这台挖掘机的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司机,挖掘机掉下去的同时,他立即对自己做出了保护,所以并没有受伤。
邵阳磊长松一口气,让人带那个司机去旁边休息,让监工带人把机器调正,他自己则跑回禾晔身旁,询问:“禾老板,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第三起了。”
禾晔说道:“这坑底的阴气很重,工人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些,普通人沾染上阴气,很容易霉运缠身,轻者状况百出,重者丧命都有可能。”
邵阳磊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那可怎么办哪!”
禾晔宽慰道:“先不要着急。”
“除了那两副棺椁,还挖到什么东西了吗?”
邵阳磊摇头:“我们才开工半个月,目前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还没动工。”
禾晔问:“棺椁的照片有吗,里面是尸体还是其他东西?”
邵阳磊摇头:“没有尸体。”
“当时挖出棺椁的时候,我人在外地,是赵监工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当时我就让他报警,同时叫来了省考古协会的专家,他们看完说这东西就是普通的棺椁,没有什么考古价值,而且里面也没有尸体,让我们找一处地方给它们重新埋了。”
禾晔挑眉:“空棺?”
邵阳磊:“好像是。”
禾晔思量许久,仰头看向四周,指向不远处的吊塔,问:“我能上去看看吗?”
邵阳磊点头:“可以,我陪你一起上去。”
他从监工那拿了一个对讲机跟上禾晔。
很快,吊塔带着两人升上高空,禾晔将下面的地势全部纳入眼底。
他认真环视一圈后,更加确认,这就是一个鬼门关。
九棺压镇,石碑坐中。
这个大坑还不属于正中的位置,如果他们直接挖出石碑,地府的阴气直接冲出来,估计要赔上好几条人命。
禾晔对他伸手:“对讲机给我。”
他指挥着下面的人,用挖土机标出八个位置,随后把对讲机还给邵阳磊,说:“中间那个位置不要动,其他七个位置往下挖,应该能再挖出七具棺椁。”
“啊,还有棺椁?”邵阳磊问:“这里之前是个坟冢吗?”
禾晔摇头:“不是。”
邵阳磊担心道:“禾老板,我们这工程还能不能继续了?”
禾晔点头回道:“可以,不过需要稍微挪一挪位置。”
“这九具棺材事后还需要埋回原来的位置,往下深埋没关系,但不能挪动位置。”
鬼门关不是一日能成,这么重的阴气,估计已经上百年。
就算把鬼门关挪走,可这里早已经被阴气浸透,大楼能不能盖起来不说,就算盖起来也是一座凶楼,财运运转不起来,公司也会落得一个破产结局。
邵阳磊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工程,问:“大楼挪位置?”
“可我们需要按照甲方的图纸建造,不能擅作主张地更改啊。”
禾晔把刚刚那一番话直接与中年男人说了。
对方听完,倏然陷入沉默,脑子里满是禾晔那句:“在原址上大楼不一定能建成,就算建好了也是人命堆起来的。”
至于建好之后的事情,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不过这件事也关乎到了甲方的利益,他思量许久,说道:“禾老板你稍等,我去给罗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第083章 第 83 章
打完电话后, 他们下了吊塔,禾晔和邵阳磊被监工请入一间铁皮搭建的休息室里,里面开着空调, 稍稍驱散了他们身上的热气。
赵监工端来两杯温水:“邵总,禾大师你们稍微耐心的等一等, 我已经派人去挖了, 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禾晔说道:“可以先挖一个试试。”
他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以免让他们做了无用功。
监工应了声好,拿出对讲机安排那些挖掘机师傅先挖一处,还特意交代,定点的挖掘机先不要动。
依照之前两个棺椁的深度,十几台挖掘机至少要不停歇地挖两个小时左右。
而在这儿期间, 禾晔一直待在休息室里等着。
微信上,他收到了许律师的消息,说房子的购买合同已经签下了, 物业事宜也处理好了, 钥匙全部交给了禾爸。
她帮忙预约了保洁过来打扫卫生,房门换锁的人一会儿也赶过来, 禾爸在房子里看着,明天他们会去交税过户,问禾晔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
禾晔:【没有了, 谢谢。】
许律师:【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之后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禾老板可以直接发消息给我。】
禾晔:【嗯】
他询问对方的费用, 许律师推辞说不用,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禾晔却不觉得, 虽然她是牧夕璟的员工,但不是自己的,所以没有义务帮自己做这么多事。
他见对方不说,干脆做主转了一笔钱过去,让对方收下。
之后,他又禾爸转了一笔钱过去,让他支付清洁和换锁的费用。
禾爸倒也没推辞,收下后说下午他就能去店里帮忙。
禾晔:【不急,我现在不在店里。】
禾晔:【晚上还走吗?】
禾爸:【不走了,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把行李箱拉过来了。】
禾爸:【你妈说,平时你都不吭声,现在说忙,肯定是非常忙,让我赶紧过来帮忙。】
禾爸:【刚刚我给你妈发过消息了,她这两天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带着康康、安安过来。】
禾晔:【嗯】
禾爸:【对了,刚刚牧助理过来了,送了一大堆东西,全是锅碗瓢盆,被子被单什么的,是你让他买的吗?】
禾晔:【……不是。】
禾爸:【啧,那你这小助理真是有心了,等有空你记得给人报账啊】
禾爸:【说起来,牧助理说和我们住同一个小区,这样挺好,以后还能有个照应。】
禾晔:【不用。】
牧夕璟有司机、有保姆,根本不需要禾爸禾妈关照。
禾爸:【怎么不用,等你妈来了,让她做一些好吃的给牧助理送过去,他一个人在这儿,肯定跟你一样,整天点外卖,那些东西不干净,还没营养。】
禾晔:【他有洁癖】
禾爸一听,不服气道:【家里的东西可比外面干净多了,他外卖都能吃,还能嫌弃你妈做的饭?】
禾晔无奈:【他家里有保姆,不吃外卖。】
禾爸诧异:【真的假的?】
禾爸:【他一个小助理这么有钱?】
禾晔懒得深聊,只回了句:【不要去打扰人家。】
之后任由禾爸发消息过来,他都没再回复。
禾晔退出聊天框,打开了斗地主游戏,玩了一个多小时后,门外突然变得吵闹。
很快,房门被推开,三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黑皮鞋的男人随着邵阳磊走进来。
“罗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禾晔,禾老板,我请来看风水的大师。”
禾晔顺手退出游戏,礼貌起身。
“禾老板,这位是罗总,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旁边这位是薛助理,另一位是工程设计师贾工。”
被叫做罗总的人看到禾晔后,神情诧异,直接说出心里的疑虑:“这次请的大师这么年轻吗?”
果然,又因为年龄被轻视了。
禾晔神情未变,只冲他淡淡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邵阳磊解释道:“原本我是想请禾老爷子过来的,但刚刚得知老爷子仙逝了。”
“这是他的孙子禾晔,之前禾老爷子嘱咐过说如果他不在,找禾老板也是一样的。”
罗总不太满意,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了一些锐气:“既然禾老爷子仙逝了,就应该去请其他知名的风水大师,咱这么大的工程,请一个毛头小子算怎么回事?”
邵阳磊没想到罗总这么不给面子,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难听话,有些尴尬的朝禾晔望去,却见对方神情淡淡,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罗总继续不客气地说道:“小伙子,你之前有接过这么大的风水局吗?”
“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们这一个项目随随便便就要几十、上百亿,可不是小打小闹,更不可能拿来给你练手。”
“我们赶工赶点做了几个月才弄好规划图,你一句大楼要挪地方,知道废掉我们多大功夫嘛。”
禾晔语气平淡地说出事实:“你们不挪,就算建好了也是废弃。”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
商人最忌讳说这种丧气话,罗总瞬间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指着禾晔骂道:“你他妈给我滚。”
禾晔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挥开指向自己的手:“我不喜欢被人用手指着。”
他说完,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背包,冷冷道:“既然信不过,那就另请高明吧。”
他绕过几人,走出休息间,邵阳磊扭着微胖的身体追出来:“禾老板!”
禾晔的腿长,邵阳磊需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禾老板你别生气,罗总他就是口直心快,说话难听,但绝对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还叫没有故意针对?
禾晔神情微冷,抿着唇,懒得应声。
邵阳磊也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没办法挽留,毕竟甲方至上,到时候因为留下禾晔,对方直接把他们整个建筑队给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他也知道风水大师得罪不起,只能卖着笑,说:“禾老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对了这次的费用是多少,我给你结算一下。”
“不用了。”禾晔拒绝道:“这些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以后用得着。”
邵阳磊脸上的笑容一僵:“禾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禾晔要伺机报复自己,赶忙解释:“禾老板,刚刚全是罗总说的,我可没那么认为,我是诚心请你过来的,我也是给人打工的,禾老板可不能为难我……”
“如果你们再挖出七具棺椁,就说明这是一个鬼门关。”禾晔打断他:“一座商业大厦建在鬼门关上,你觉得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你们把棺椁挪走,破坏了鬼门关,靠着人命堆积把大厦建起来,这里的阴气也会让大厦里上班的人经常性撞鬼,甚至霉运缠身。”
“还有,马上中元节了,到时候你最好提前一天给员工三天放假,不然可能会出事儿。”
禾晔说完,快步离开。
邵阳磊喘着粗气,在后面大喊:“禾老板,我让司机送你!”
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司机拨去电话,让对方开车进来接人。
邵阳磊望着对方走远的身影,暗叹道: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呐。
他转身走回休息室,刚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气愤的声音:“简直就是胡闹。”
“那男生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能看出个屁呀。”
他见邵阳磊进来,没好气道:“老邵,你怎么回事,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给哄住?”
“之前我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郭大师吗,你怎么不去找他?”
邵阳磊叹气:“罗总,我找了,郭大师说咱这块地阴气太重,不建议盖楼,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想到了禾老爷子嘛。”
“其实这禾老板并不像您说的一无是处,他刚才一过来,就提醒我让一辆挖掘机停下,说它要出事儿,我这边还没吩咐下去呢,那台挖掘机就真出事儿了。”
“你不信可以问赵监工,他当时在场。”
赵监工立马附和:“对,感觉禾老板是有点本事的。”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罗总依旧不相信:“我不否认他身上有一些本事,再怎么说也是禾老爷子的孙子,但比起那些有名气的大师,他显然还不够格。”
“老邵,你还是去请郭大师吧,看他有没有什么处理办法,实在不行求他引荐一下其他有本事的大师,他是玄术协会里的人,肯定认识不少有本事的同行,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赶紧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邵阳磊听出对方这是想把麻烦推给自己,立马苦下脸道:“罗总,这种事儿还需要您来联系呀,我哪认识什么大师呀,而且我和郭大师接触不多,没有那么大面子,能让他给我引荐其他人呐。”
“您忘了,郭大师也是您引荐给我的呀。”
罗总听出他话语里的拒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刚要说点什么,赵监工的对讲机突然响起:“赵监工,挖到棺椁了!”
这一声直接让坐在椅子上的罗总瞬间弹起:“什么棺椁?”
“之前那两具棺椁不是被挪走埋了吗?”
赵监工解释:“不是之前那两具,是新挖出来的棺椁。”
罗总皱眉:“之前考古专家过来不是说这不是墓吗,哪来这么多棺材?”
邵阳磊接话道:“是,但刚刚禾老板说这下面应该是有九具棺椁,中间还有一块大石碑。”
“除了之前两具棺椁,现在下面还埋着七具。”
“他刚刚把这七具的棺椁位置全部标了出来。”邵阳磊说完站起身,说道:“走吧罗总,出去看看。”
罗总脸色难看,站起身领头出去。
他们还没走到新挖的大坑前,吊塔已经勾着绳子把一具大棺椁给吊出来平放在地上。
罗总看着黑漆漆占满湿泥土,有些破败的棺椁,吩咐工人道:“你们给它打开。”
邵阳磊问:“罗总,不请那些专家过来吗?”
罗总沉着脸:“人家上次过来不是说了,这些棺椁不具有考古价值,让我们找个地方埋了。”
“打开看看,是不是跟之前一样是空棺。”
几十个工人费力的把外层棺椁打开,又撬开里面的棺材盖,看到棺材里面空荡荡,与之前一样,并没有尸体。
罗总看完后,沉思半秒道:“继续挖,既然是空棺,就给它们换个地方埋算了。”
“等全部挖出来了,找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
邵阳磊脑海里响起刚刚禾晔说的话,脸色难看,明明头上顶着烈日,却感觉一股阴冷气往自己身上钻。
其实这不是错觉,如果他们打开了阴阳眼的话,就能清楚看到新挖的大坑里同样往外散发着阴气,在烈日下却能久久不散。
邵阳磊、罗总、薛助理、贾工、以及周围的工人身上,全都被阴气缠绕,原本两肩应该旺盛的阳火却变得微弱。
更巧的是,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正午十二点,正是阳极生阴的时辰。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挖掘机,正是禾晔说的不能动的石碑处。
几个黑白无常凭空出现,正要快速离开,突然瞥见远处的棺椁,露出惊色。
这鬼门关是他们阴差经常出入的地界,勾魂的无常鬼一天不知要走个多少来回趟,现在看到自家大门被挖,几只无常鬼瞬间怒火攻心。
只是眨眼间,他们就飘到了这群活人身旁,正好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等全部挖出来,找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
“艹,挖了我们家门口了,你还嫌晦气!”
其中一个黑无常气的直跳脚,抬腿就朝那人踹了过去,结果整只鬼从男人身体里穿过去。
黑无常很不解气,甩了几下锁魂链,最后缠在那人脚脖子上,一个用力将人拉入大坑里。
在邵阳磊、薛助理他们眼中,看到的是原本站着好好的罗总,突然身体一歪,毫无征兆地摔入坑底。
“啊——!”罗总惊惧的惨叫。
其他几人赶忙喊道:“罗总!”
大坑是新挖的,足有十几米深,下面全是潮湿的淤泥、污水,罗总身上的白衬衫瞬间脏了,皮鞋里也灌满了污泥水,脸上、身上全是土腥气。
“艹!”
罗总的脸色黑如锅底,从淤泥里爬起来,薛助理、邵阳磊他们赶忙跑了下来,关切道:“罗总,您没事吧?”
罗总一抬头,看到坑边站着几十个伸着脑袋看戏的工人,怒骂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远点!”
黑无常看着他发火的模样,得意的轻哼了声,骂了句:“狗仗人势的小瘪三。”
然后满意的哼着歌与同伴飘走了。
罗总被几人护送进了休息室,薛助理赶紧跑去打电话,让罗总家人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邵阳磊、贾工、赵监工他们又是拿毛巾、又是端水的让男人清洗手上、脸上的淤泥。
“真是倒霉透顶了。”
邵阳磊问:“罗总,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滑坑里去了?”
“我哪知道,刚刚就感觉左脚腕上有一股拉力,一下子就给我拽坑里去了。”
这话说的几人面面相觑,一股拉力?
哪来的拉力?-
了凡尘纸扎店内,禾晔正躺在太师椅里打盹儿。
今天一大早被人叫醒,刚刚下车又顺道吃了个午饭,这会儿有点困意上涌。
他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干脆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儿。
牧夕璟过来时,正好看到对方睡着这一幕。
太师椅在阴凉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上面躺着的男生侧着脑袋,下颌微收,双眼紧闭,睫毛浓密,樱红的唇微微张开,吐出浅浅呼吸。
左手攥着手机,随意地放在平摊的腹部。
熟睡中的禾晔周身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冷淡的气质,甚至有点像毫无防备的猫,藏起了锋利的爪子,变得可爱且无害。
牧夕璟一瞬不瞬地盯着禾晔的面容,不舍得移开视线,一想到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嘴角不自觉扬起,就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浅,生怕吵醒对方,惊扰了这份安宁。
禾晔这一觉睡的很沉,等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茶几对面椅子上的男人,两人视线相撞。
牧夕璟丝毫没有偷看被抓的心虚,坦然笑道:“睡醒了?”
禾晔舒展的伸了个懒腰,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什么时候来的?”
牧夕璟:“一个小时前。”
也就是说他盯着自己睡觉看了一个多小时。
禾晔丢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撞上牧夕璟更加粲然的笑容,对方坦荡的模样,反倒让他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过多责怪。
牧夕璟起身接了杯温水递到禾晔面前,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上午被人吵醒了?”
禾晔:“嗯。”
牧夕璟:“事情很急吗?”
禾晔:“不急。”
他们还能有心思质疑自己,甚至去找其他大师,想来是不着急的。
牧夕璟不解:“是网友吗?”
禾晔:“不是,应该是地府阴差送来的单子。”
算算时间,今天正好是他给那个白无常烧去婚嫁纸扎的第三天,就突然有生意送上门来。
牧夕璟观察他的神色,问:“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禾晔回道:“单子黄了。”
牧夕璟:“哦。”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至于黄的原因,大致能猜到,无非是嫌禾晔的价格高,或者觉得他年纪小,无法信任。
牧夕璟不问,禾晔更不会主动去解释,他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将话题扯开:“我爸说你上午给他送了很多东西?”
牧夕璟:“嗯,你不在店里,我无事可做,就去了一趟超市。”
“你们新家很多东西都没添置,我就顺手买了一些送过去。”
禾晔挑眉:“顺手?”
牧夕璟被看出心思,只好承认:“特意去买的。”
禾晔对其他人都很冷淡,但禾爸禾妈不一样,牧夕璟有心在他父母面前刷好感。
“多少钱?”
禾晔拿起手机,准备转账。
牧夕璟拒绝道:“不用,这些只是我祝贺你们乔搬新居的礼物。”
“对了。”牧夕璟起身从旁边柜台上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到禾晔面前。
“这原本是庆祝你账号粉丝过千万的礼物,现在顺便祝贺你签下新综艺,买了一套新房子吧。”
禾晔看着面前的礼盒,疑惑道:“什么?”
牧夕璟说:“一块砚台,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禾晔闻言,接过礼盒打开,看到里面的确是一方砚台,砚台上雕刻精美,手感细腻,冰冰凉凉的,触摸起来感觉很舒服。
“很好看。”禾晔称赞道:“谢谢。”
牧夕璟原本还担心禾晔觉得贵重不肯收下,没想到对方对古董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反倒是省了他废口舌。
牧夕璟心情愉悦道:“你喜欢就好。”
禾晔本想说:下次不要再送了,他们之间还没有好到互送礼物的程度。
但牧夕璟早有预料,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刚刚我过来时遇到了禾叔叔,他说过一会儿就过来,我用不用把仓库里的东西先拿出来备用?”
禾晔听出他这是在堵自己的口,便没再不识趣的说下去。
牧夕璟的那双桃花眼噙着笑,眼尾上扬,仿佛会说话一般:“禾老板?”
禾晔丝毫不被迷惑,收回视线,淡淡道:“随便你。”
他随手将砚台,以及礼盒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打开手机,本想打一会儿游戏,等彻底清醒了再开始忙纸扎的事情。
结果看到白兔上999+的消息数,他随手点了进去,看到自己主页上新发布了五条新视频,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
那个时间点,自己正在回来的车上。
连发五条视频,评论区的网友们都在欢呼,大喊过年了。
他们之前在直播间里说过,视频都是牧助理负责剪辑的,所以评论区的网友们都在关注,牧助理是不是一夜没睡,加工加点赶出来五个视频送福利?
没想到牧夕璟竟亲自下场回复。
禾老板的小助理:【没有,禾老板早上出门没带我,自己在家太无聊只能剪辑视频打发时间。】
下面全是网友们哈哈哈的嘲笑。
禾晔看完这条评论只感觉一阵无语,牧夕璟这是在……委屈控诉?
这几条更新的视频,他不是早就剪辑好了吗,只是为了保持每周两三更,所以才没有一口气发出去。
连发几条视频,故意在网上回复评论,是生怕他看不到吗?
只一次没带他出门,就这么大意见?
第084章 第 84 章
“牧夕璟。”
禾晔的语气里带着冷意, 让刚从仓库里拿东西出来的男人动作一顿,抬头望向太师椅里坐起身的男生。
他眨了下眼,疑惑道:“怎么了?”
禾晔盯着他, 皱眉问道:“评论区是怎么回事?”
牧夕璟继续装傻,笑着问:“评论区怎么了?”
禾晔:“……”
牧夕璟知道再继续说笑, 禾晔可能要真生气, 只好老实回答:“想让你出门带上我。”
禾晔不满道:“你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牧夕璟摇头:“没有。”
之前要做的事情,早在找他的这几十年中做完了。
现在牧夕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禾晔时刻在自己视线之内,以免他再次消失。
“……”
禾晔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退出评论区,关了手机屏幕,起身去西南角开始继续摆弄纸扎。
牧夕璟则坐在长木桌前, 继续练习画符。
半个小时后,禾爸提着一袋子瓜果过来,笑盈盈地打招呼道:“儿子, 我来了!”
禾晔只是抬眸瞥他一眼, 算作回应。
对于自家儿子的冷淡态度,禾爸早就习以为常, 根本不在意,继续热情地与牧夕璟打招呼:“牧助理,我买了点水果,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牧夕璟放下毛笔, 笑着回道:“谢谢叔叔, 我刚吃完饭不久, 还不饿。”
禾爸:“那行,等会你要是想吃了, 就自己拿,别客气啊。”
牧夕璟笑着应道:“好。”
禾爸之前守店好几年,对纸扎店里一点也不陌生,放下水果就走到禾晔面前,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问道:“儿子,需要我干点啥?”
禾晔冲着长木桌抬了抬下巴:“上面有单子。”
禾爸顺着他的视线找过去,看到桌上有张字写的歪歪扭扭的黄纸。
他捏着粗糙的黄纸,疑惑着嘟囔了一句:“怎么用的黄纸?”
而且字也挺丑的,其中还有不少繁体字,完全不像是禾晔的字迹。
他原想着可能是牧助理写的,可牧夕璟正巧在画符,他握毛笔的姿势端正,画出的符咒也非常规正好看,字迹中还能看出几分洒脱随意,与黄纸上的字迹完全没关联。
禾爸下意识问:“这是谁写的字?”
话刚问出口,他脑海里突然闪出答案,吓得他瞬间将纸张扔回桌上。
禾晔:“……”
牧夕璟:“……”
禾爸察觉到两人投过来的视线,轻咳了声,说道:“没事,你们继续。”
他伸着脑袋,朝黄纸上瞄了眼,对禾晔道:“我做一辆马车吧?”
禾晔:“嗯。”
禾爸便开始着手动工,棉线和芦苇杆已经被牧夕璟提前拿了出来,就连剪刀、手套、小凳子等工具都准备好了。
这一看就不可能是禾晔的‘杰作’,他没那么细心,这让禾爸在心里对牧助理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几分。
之前,禾晔与牧夕璟两个人在店里,大多时候都是各忙各的事情,大部分时间处于安静状态。
可禾爸却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喜欢热闹且话唠的人。
再加上刚买完一套房子,他的情绪还处于激动亢奋的状态,刚拿起一根芦苇杆,还没开始干活,嘴上就已经开始问起来。
“儿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买房了?”
“昨天我签合同的时候,看见那房子的价格都快吓死了,这店你才接手两个月,应该挣不了什么钱吧,就算你网上直播火了,也不能一下子就够咱们买套房了呀,那可是五六百万呢……”
禾爸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似的,哒哒个不停。
禾晔安静听着,根本不搭腔。
牧夕璟为了不让禾爸尴尬,主动接话,把禾晔直播赚钱,签了综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禾爸刚开始还不相信,直到瞧见抽屉里的合同,才安心道:“那就行,只要这些钱有来路,那我和他妈就放心了。”
“牧助理你都不知道,昨天我们回去,一晚上都没睡着,怎么都想不通小晔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生怕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牧夕璟轻笑:“叔叔,不会的,禾老板本事大,这点钱不算什么。”
“啧,这么多钱,哪里是一点呀。”禾爸感叹道,不过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心里瞬间生出几分骄傲得意:“不过小晔确实比我有出息,当初他爷爷就说,我这辈子没啥出息,以后就指望着儿子活了。”
“啧,没想到儿子刚毕业就给我们买了新房子住。”
禾爸说的时候,满脸喜滋滋的笑意,看得出他是真高兴。
禾晔虽没说话,但看着禾爸开心,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扬。
牧夕璟听到他夸赞,也顺势跟着夸了句:“禾晔确实很好。”
禾晔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朝男人睨了一眼,对上牧夕璟噙着笑的目光。
禾爸的话又多又密,只需要牧夕璟稍稍搭上一句,他就能巴拉巴拉地往下聊。
从这纸扎店,聊到了禾晔的爷爷,从他爷爷聊到了禾晔小时候。
正巧,牧夕璟对禾晔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半个下午,两人聊的非常尽兴。
直到六点多钟,司机送来晚饭。
禾爸还不由感叹:“牧助理,听小晔说你家还有保姆,你这么有钱,咋想着来给他做助理了?”
牧夕璟朝洗手间方向望了眼,随心说道:“想跟禾老板做朋友。”
正在洗手的禾晔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禾爸听完倒是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小晔这孩子性格冷,从小身边也没几个朋友,要是能多个朋友,我们也高兴。”
“禾晔就是看着冷,其实很好说话,我跟他妈都习惯了,要是他让你有不高兴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实在不行来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牧夕璟笑着应了声:“好。”
下午,牧夕璟特意叮嘱阿姨,晚饭是三个人,所以送来的饭量只多不少。
禾爸吃完后,还拍着鼓起来的肚子,生出感叹:“你家阿姨的厨艺可真是不错。”-
吃过晚饭,禾爸又捆了一个小时的纸扎,直到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禾晔才出声赶人:“爸,该走了。”
“哦好。”
禾爸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跟着禾晔一起走出店门。
禾晔将禾爸送到巷口,给了他一张驱鬼符随身携带,目送他走远后,才转身回到巷子里,顺道巡视了一遍巷子。
在走到巷尾看到城隍庙大门时,他不由想起中午那个鬼门关。
其实鬼门关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然形成,比如怨气浓重的乱葬岗,或者埋了不少死人的坟地,这些地方很容易形成鬼门关。
就像商玺街,往前推几百年,这里也是一个随意抛尸的乱葬岗,以前那些不被看作人命的奴才,死后就被卷席一裹,抛到坑里填几下土,就算了事。
甚至有些还没死,但得了重病的人,主家不舍得花钱看病,又担心死在家里晦气,就让人用马车直接拉走,如同尸体一般被丢到这种地方,最后要么病死,要么饿死。
特别是那些命苦的女人,或者刚出生的女婴,更是被扔了不计其数。
时间长了,这里也就形成了鬼门关。
正因如此,才建了一座城隍庙镇压阴魂。
与城隍庙一起建成的,还有这条商业街。
之后实行火葬,火葬场就建在这里不远,周围的荒地里不知道埋了多少无名尸。
在各省各市里,鬼门关不计其数,但几处大的鬼门关却屈指可数。
每个省只有一、两处,每年清明、中元这些时候,地府里的小鬼就是从这些地方来到阳间。
也因此需要人把守。
当然,除了天然形成,还有人为形成的鬼门关。
今天中午那种,就属于人为的聚阴阵。
九为数之极,九副棺椁聚阴,再以石碑破开冥府,硬生生弄出一个鬼门关来。
虽无法追究弄出这鬼门关的人有什么用意,但百年积攒下来的阴气,也使得那里成为一块阴地。
与鬼抢地盘,胆子真是够大的。
禾晔收回心思,转身回到纸扎店里,准备直播事宜。
直播跟往常一样,三卦卜完,结束直播。
网友们还有些不愿意,牧夕璟解释马上中元节,禾老板店里的生意有点忙,让大家体谅。
下播后,他陪着禾晔忙碌到天亮。
上午十点,禾晔正在熟睡,手机震动,禾爸打来电话,让他赶紧起床,带着身份证去房管局签名。
禾晔没懂什么意思,经对方一番解释才知道,昨天买房签合同,网上签约都是写他的名字。
禾晔本不想去,但耐不住禾爸太能磨,说如果他不去,就亲自来店里接。
无奈之下,禾晔只得起床洗漱,草草出门。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跟着禾爸、许律师走完流程。
等所有事情忙完,已经过去大半天时间。
傍晚时分,禾晔从许律师的车上下来,揉了揉发疼发涨的太阳穴,朝店里走去。
纸扎店的门开着,牧夕璟坐在椅子边玩手机,看到他回来,起身问道:“事情忙完了?”
“嗯。”
禾晔冷淡的应了声,跟他说道:“头疼,要睡觉,别吵。”
牧夕璟:“好。”
之后,禾晔径直进了休息室。
等他这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彻底黑下来。
禾晔补足了睡眠,头疼的症状消失,走出休息室,看到店里坐着五个人。
牧夕璟坐在长木桌后摆弄平板,禾爸坐在小凳子上做纸扎,至于坐在茶几旁的三人,禾晔选择直接忽视。
“禾老板。”
见禾晔出来,三人立即站起身,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禾晔没应声,端着自己的杯子去饮水机旁接水。
邵阳磊满脸笑容的走上来:“禾老板,我带罗总过来给您道个歉,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您大人有大人量,要不就原谅他一次。”
禾晔抬起眼皮,朝店门口方向拘束站着满脸堆笑的男人觑了一眼,冷声拒绝:“不用。”
罗总赶忙道:“别不用啊,禾老板我昨天也是有口无心,说了几句难听话。”
“我当时只顾着让项目顺利进行,您别见怪,要不今晚我来做东,您赏脸,咱们吃顿饭把误会解开?”
禾晔没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中年男人见他不搭腔,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朝邵阳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邵阳磊轻咳一声:“禾老板,我们……”
旁边摆弄平板的牧夕璟出声打断他们:“有事直接说事。”
邵阳磊噎住,只得老实交代:“禾老板,昨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想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次。”
“昨天我们按照您指出的位置往下挖,确实挖出了九具棺椁,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所以想请您坐镇,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您看行吗?”
其实他们不光挖出了九具棺椁,期间还请了其他的风水大师,可他们过去看完后,直呼不行,说他们摆平不了,让他们去找更厉害的大师解决。
连学术协会的长老都说不行,再厉害的大师他们也轻易请不出山呐,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了禾晔这儿。
昨天禾晔看完地形后,直接说出挖到了鬼门关的猜测,而且非常准确地指出了七具棺椁的位置。
之后那些大师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说他们可能挖到了极阴地,或者直通地府的连接口,但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与禾晔之间差着不小的距离。
只有一位玄学协会的长老郭大师说出了与禾晔同样的结论:“这可能是一处连接阴阳的鬼门关。”
“这地方不宜建楼,你们还是另外选址吧。”
罗总:“这怎么可能!”
公司当初花了几十个亿才拿下这一块地,要是规划的园区建不起来,他这个负责人肯定得卷铺盖滚蛋。
可郭大师说:“活人抢死人的地盘,最后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他再想回昨晚的噩梦,不由心底发颤。
一边是高薪工作,一边是自己小命,他哪个都不想丢。
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禾老板原谅。
昨天禾老板只提议把大楼挪一挪位置,并没有让他们直接放弃这块地,说明大楼还是有建起来的可能性。
而且他还让助理查了这个禾老板,发现他虽然年轻,但的确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之前帮警察破了几桩命案不说,还是网上有名的算命先生,线下也帮不少人摆平过灵异事件。
罗总见禾晔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硬着头皮蹲在了他身旁:“禾老板,昨天的确是我不对,您说我怎么做让您觉得解气,才肯原谅我?”
他今日谄媚的模样与昨天那颐指气使,让禾晔滚出去的架势还真是鲜明对比。
中年男人见对方怎么都不肯搭理自己,心里焦急,说道:“禾老板,要不我给您磕一个,行嘛。”
他说着就要下跪,把一群人给吓得不行。
禾晔下意识起身后退,一直没说话的禾爸瞧见,立即起来制止:“诶诶诶,你这么大年纪给他一个小辈磕头,这不是在折我儿子寿嘛!”
禾爸将中年男人拉起来推到一边,把禾晔挡在身后:“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希望你们这次长教训,以后别狗眼看人低,对别人都客气点。”
说完,他回头看向禾晔,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禾晔则转头看向旁边没做声的牧夕璟。
男人立即会意,双腿交叠,收起原本看戏的心思,用笔敲了两下桌面,吸引众人注意力,眉眼噙笑,缓缓问道:“原谅你的事不着急,先处理麻烦,你们准备多少钱,请禾老板出手解决问题?”
罗总一听事情有戏,瞬间激动:“不知道禾老板平时的价码是多少?”
牧夕璟随口抛出三个字:“六位数。”
禾晔:“……”
虽然他们之前说过遇到讨厌的人可以多坑一点钱,但一张口就六位数是不是太坑了?
不光他,禾爸听完也被吓到了,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掰着指头数六位数是多少?
反倒是邵阳磊、罗总他们听到后,神情没什么太大波动,显然这数字在他们的心理价位之内。
就听牧夕璟说:“但你们这件事不太好处理,价格会更高。”
罗总的心瞬间提起来:“多少?”
牧夕璟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万。”
罗总的脸色有点发青,犹豫许久,还是咬着牙答应:“行,三百万就三百万,只要禾老板能把这事情给摆平。”
牧夕璟指了指柜台上的二维码,说道:“先付个十万定金,剩下的钱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罗总倒也爽快,让助理支付了钱。
邵阳磊趁机说道:“禾老板,那明天一早我派司机来接您?”
禾晔:“嗯。”
牧夕璟在旁边阻止道:“不用来太早,十一点左右到这里就行,以免打扰我家老板休息。”
邵阳磊赶忙应好。
外面天色已经黑沉,禾晔起身准备送他们离开,结果被牧夕璟拦下:“你休息,我去送他们。”
牧夕璟将邵阳磊三人以及禾爸送出巷子,重新回到店里,见禾晔坐在长木桌前,淡淡道:“太多了。”
牧夕璟知道他是在说刚刚自己收费的事情,笑着说道:“不多,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况且是走公司的账,算不到他们个人头上,便宜他们了。”
“你要是收的不安心,就把大半捐出去,捐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禾晔听了竟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嗯。”
牧夕璟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关切道:“你还没吃饭,用不用我先请假,把直播时间延后一小时?”
禾晔说道:“直接请假吧,今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牧夕璟问:“什么事儿?”
禾晔:“送阴亲。”
他刚刚熟睡中,他梦到了前几日带着未婚娘子来感谢他的白无常。
今晚是他们结亲的日子,禾晔也受邀观礼。
第085章 第 85 章
吃过晚饭, 两人继续各自忙碌。
禾晔继续捆绑纸扎,牧夕璟则是在评论区安抚网友。
吃饭前,他把请假条挂上去, 引起粉丝不满,一些戾气重的网友直接攻击说禾老板现在刚火就飘了, 之前从晚上九点, 直播到凌晨四五点,现在直播两三个小时就跑不说,还动不动请假,真当粉丝非他不可吗?
禾老板的小助理回复:【喜欢谁就去找谁。】
耳聋眼瞎:【呵呵,果然是飘了,真不把粉丝放眼里了是吧,都开始赶粉儿啦。】
禾老板的小助理:【我只赶你这种黑粉】
禾老板的小助理:【禾老板是兼职直播, 如果不是为了对粉丝负责,他完全没有必要请假,临近中元节, 他私下很忙, 没空应付你这种黑白不分的假粉。】
禾老板的小助理:【什么时候,禾老板直播成了每日必须做的事情?】
禾老板的小助理:【禾老板做事不需要受约束, 以后店里太忙,更不可能每天直播,喜欢禾老板的人, 依旧会喜欢, 不喜欢禾老板的人, 我们也不强求, 各自安好。】
糖醋排骨一点也不酷:【牧助理说的对!】
糖醋排骨一点也不酷:【禾老板这么大本事,私下找他看事的人肯定排长队, 没空直播也是正常】
法外狂徒张三:【看这么久直播,禾老板什么性格,难道还不清楚吗?】
法外狂徒张三:【禾老板这种性格,本来就随心做事,要不是牧助理,禾老板说不定会觉得太麻烦,直接不请假。】
可爱多:【是的,我们这些老粉还没说什么,一些刚看过几场直播的粉丝就妄想‘绑架’禾老板,脸真大!】
土豆又又又糊了:【禾老板忙完回来就行,我们可以等。】
kkkkkk:【只有我好奇禾老板今晚请假要做什么去吗?】
醉里挑灯看贱:【我也好奇,牧助理快跟我们说说,是不是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醉里挑灯看贱:【什么时候更新视频啊?】
牧夕璟见这种评论很多,偏头问禾晔:“今晚的事情能说吗?”
禾晔没懂:“什么?”
牧夕璟:“网友们问我们今晚请假做什么事?”
禾晔:“随便。”
接阴亲这种事情说出来估计网友们也不信。
果然,牧夕璟回复后,粉丝们都在喊让他拍视频,他们也想看看小鬼娶亲,看不到就不相信之类的话。
但被牧夕璟拒绝了。
与网友们闲聊,时间倒也过得很快,转眼十一点钟。
禾晔看了眼时间,放下手中的骨架,站起身问道:“开阴阳眼的符咒,你练得怎么样了?”
他说着,走到了牧夕璟身侧。
牧夕璟颇为自信地回道:“还行。”
禾晔冲桌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画一个自己看看。
牧夕璟倒也不惧,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熟练顺畅地画一道符箓。
禾晔没想到他这么有天赋,夸赞道:“不错。”
“画一张符试试。”
符箓这种东西,不管谁练多了,都能熟练画出来,但符纸却不是每个人画出来都有效果。
牧夕璟明白他的意思,听话照做,在黄纸上用朱砂墨一边画符一边默念咒语,最后收笔时一道微弱的金光倏然闪了一下。
禾晔看到后,略微诧异:“还挺有天赋。”
牧夕璟被夸,眉眼间染上喜意,但禾晔的下句话,却让他的笑意僵了僵。
禾晔缓缓说道:“等有空,再教你一个驱邪符。”
牧夕璟不动声色地拒绝道:“……驱邪符就不用了,有你在,没什么邪祟敢靠近我。”
禾晔:“艺多不压身。”
牧夕璟叹气,做出疲惫状:“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这阴阳眼的符箓,我都是抽空练了很久。”
禾晔没有逼迫人的习惯,见他不肯学,也懒得再劝,拿着柜台上的金箔纸转身出门,顺口丢下一句。
“自己打开阴阳眼。”
“好。”
牧夕璟随口应声,见对方走出店门,起身拿上桌面的符纸,随手丢掉,还未落到地面上的符纸无火自燃,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小摊灰烬。
店门外,禾晔叠了几个金元宝堆在地上,用一张黄符随手点燃。
元宝快速燃烧,只在片刻便成了灰烬。
这时,一阵阴风刮来,将元宝剩下的灰烬卷入巷子深处。
随着阴风而来的,还有一阵唢呐声,吹的是《抬花轿》
巷子里的黑雾浓得犹如实质,一团接着一团随着阴风不停翻滚,喜庆的曲调透着一股阴森,远处的浓雾里出现一队身着红装的阴魂。
他们皮肤苍白,满脸笑容,随着曲调欢快的朝这边飘来。
最前面的两只小鬼,身着刺绣长衫,一人提着一盏红灯笼,非但没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给这阴森的巷子增添几分恐怖。
打灯的两个小鬼后面,是一匹高大黑马,一身新郎喜服的白无常满面笑容,胸前的大红花异常显眼,新郎后面,是八只鬼抬着的喜轿,一辆装满东西,被红布盖着的马车紧跟其后,马车后又是两只打着红灯笼的小鬼。
眨眼间,迎亲的队伍便到了跟前。
禾晔、牧夕璟两人并肩而立,看着迎亲队伍停下来,新郎下马,新娘下轿,两只鬼携手飘到了禾晔身前。
新郎:“多谢禾老板。”
新娘:“多谢禾老板。”
禾晔颔首回礼:“客气了。”
新郎笑道:“以后禾老板有事便招呼,我若不忙便立即赶来协助。”
禾晔也不跟他客气:“好。”
原本这时候怎么也要说两句吉利话,但禾晔似乎没有想到这些,眼看双方都不言语,气氛逐渐下沉,一旁牧夕璟出声挽救道:“那我和禾老板在这儿祝两位琴瑟和鸣、长相厮守,永结同心。”
讨到了吉利话,两只小鬼便喜笑颜开地带着迎亲队伍走了。
禾晔目送迎亲队伍渐渐消失在浓雾中,最后连唢呐声也随之而散,他转身回了店里,对牧夕璟道:“你可以回去了。”
牧夕璟站在门口,没再进店,叮嘱一句:“你早点休息。”
回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
店门反锁,牧夕璟嘴角微弯,半点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店里,禾晔看了眼时间:11:32分,时间还早。
他拿出了一沓符纸、朱砂墨,着手准备明天的事情。
符纸画到最后,他特意多画了一张入睡符。
傍晚他刚醒不久,这会儿还没有困意,但明天要出门办事,必须得到充分休息。
他将用到的东西全部收入背包中,去浴室洗澡,冲完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拿着那张沉睡符进入休息室。
他将符纸压在了枕头下,躺上床,闭眼不到两三分钟,便呼吸均匀,陷入沉睡-
早上七点,禾晔被敲门声吵醒。
禾爸带着早餐过来上班,因为没有钥匙,只能敲门,禾晔便指了指抽屉,让他今天走时带走一把店门钥匙。
昨天睡得早,晚上睡得沉,禾晔被吵醒后竟也不觉得困,直接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坐在茶几边吃早餐。
禾爸已经吃好了,继续忙昨天没弄完的骨架,一边忙一边夸赞:“儿子,咱家那床真是又大又软太舒服了,我这一觉睡的别提多香了。”
“对了,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呀?”
禾晔说:“那房子是买给你们住的。”
禾爸一愣:“啥,你不过去住吗?”
禾晔:“我住店里。”
禾爸皱眉:“这店里哪有家里舒服呀。”
禾晔:“晚上要守夜,直播也不方便。”
禾爸:“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么大的房子,你想在哪儿直播在哪儿直播。”
禾晔依旧拒绝:“不了。”
禾爸听出他的坚决,叹气道:“儿子,你是不是觉得有了康康、苹苹,我和你妈对你的关心少了?”
禾晔:“没有。”
禾爸:“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他们爸妈在牢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就算出来也不会养他们,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把他俩给送养出去。”
禾晔:“不用。”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正常,对禾爸禾妈也不是很亲近,康康、安安两个小孩的性格活泼可爱,每天陪在父母身边,正好弥补他不粘人的遗憾。
再说,两个孩子已经被亲生父母扔过一次,要是再送养出去,可能会给他们留下创伤。
爸妈年纪大了,有两个小孩陪着挺好的,他又不是养不起。
禾晔继续说道:“我让牧夕璟找了一个保姆,到时候帮着我妈带他们。”
禾爸听完立刻拒绝:“不用不用,我跟你妈商量好了,到时候我带安安来店里,她在家照顾康康,知道你怕麻烦,安安很乖的,到时候一定不吵你,找个保姆多贵呀,你刚花几百万买一套房子,哪还有闲钱弄这些。”
“儿子,你别光想着我和你妈,也要注意自己,别太累着,咱们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知道嘛。”
“知道。”禾晔说道:“但我不喜欢小孩在店里闹腾,保姆已经定下了,钱的事儿你们也不用操心,我有分寸。”
禾晔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起身去洗手。
这会儿时间还早,禾晔便也忙了一会儿,不到十点,牧夕璟也过来了,坐在他的老位子上陪禾爸闲聊。
十点半,邵阳磊、罗总两人亲自过来,客客气气的把禾晔、牧夕璟迎上了车。
第086章 第 86 章
一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一处大坑前。
禾晔下车,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这会儿正处晌午, 烈日当头,可面前的十个大坑里冒出的阴气几乎形成了实质, 直接把烈日遮挡。
其中阴气最重的便是中间的石碑, 开着阴阳眼的禾晔几乎看不清那大坑的边缘。
他暂时关掉阴阳眼,走到中间石碑的那处坑边,大坑宽几十米,深十几米,坑中间只有一个半米高的石碑,看架势只挖出了一个头出来。
邵阳磊在旁边解释:“禾老板,这石碑太邪门了, 我们的挖土机下去不是翻车,就是机器莫名坏掉,十六辆挖土机坏了七辆, 工人也受伤好几个, 根本没办法往下挖。”
禾晔对此丝毫不觉得惊讶。
这石碑相当于地府的一处大门,你都挖到人家大门了, 阎王爷肯定不愿意。
禾晔问:“大楼需要挪动,你们想好了吗?”
罗总回的毫不犹豫:“挪!”
“禾老板,只要让我们的工程如期进行, 您说挪哪儿我们就挪哪儿。”
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伙子有办法解决这鬼门关?”
禾晔转身, 寻声望去, 见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瞧着六七十岁的年纪, 身侧跟着四个青年男人。
五个人都是穿着深蓝色对襟短卦,深蓝色棉麻长裤,两个青年人是正常短发,老者与其他两个青年人则是挽了一个混元髻,续着长鬓胡,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老者年龄大,但精神状态却很好,面颊红润,两眼明亮,眉眼间带着笑意,让人瞧着心生好感。
罗总互相介绍道:“这位玄术协会里的长老,郭大师。”
“这位是网上有名的算命先生,禾老板。”
郭路权在禾晔面前站定,客气地打招呼道:“禾老板。”
禾晔见他没有端长辈的架子,心里对老者的好感再次升了几分,颔首回礼道:“您好,郭大师。”
郭路权刚想继续问他有关鬼门关的事情,但当他视线落在禾晔的脸上后,动作猛地一震,正巧牧夕璟就站在旁边,被郭路权的余光扫到。
“你……你们!”
禾晔不太清楚对方怎么了,视线同样落在对方苍老震惊的脸上。
他确认,自己没见过对方。
罗总看出问题,赶忙问:“郭大师,怎么了,你认识禾老板?”
郭路权收起神色,摇头表示没事,视线却依旧紧紧盯着禾晔,他问:“你姓禾?”
禾晔:“嗯。”
郭路权:“你是随母姓吗?”
禾晔:“父姓。”
郭路权转头又问牧夕璟:“你呢?”
牧夕璟语气淡淡:“姓牧。”
“禾……牧……”郭路权皱着眉小声念叨一遍,苦笑摇头:“没事,就是感觉你长得很像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他身边也时常跟着一个男生,和牧先生长得也很像,但他姓温。”
郭路权说完,嘟囔一句:“也对,他们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子嗣,是我老糊涂了。”
禾晔听得微微拧眉,用余光朝旁边的牧夕璟瞥了眼,没有接话。
牧夕璟神色未变,可紧抿的唇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但随后想到在意的人重回身边,唇角又重新弯起。
邵阳磊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赶忙笑着打圆场:“郭大师肯定认错人了,禾老板才二十出头,你年轻时的朋友,那怎么也得跟你一样岁数才对。”
“咱们还是继续说鬼门关的事情吧,禾老板,你刚刚说挪大楼,要怎么个挪法?”
禾晔顺势说道:“把鬼门关往下深埋,在上面建花园,立一座小庙镇守,把大厦往旁边挪。”
郭路权听见,皱起眉头:“那怎么能行,这大楼建起来每天几万人在楼里上下班,鬼门关就在旁边,要是一些人加班晚了,肯定会撞邪。”
禾晔:“是,所以这座大厦只能开三个门,把与鬼门关这边堵上,平时不让员工往这边走就可以了。”
“胡闹。”郭路权不赞同道:“你这只能挡住人,却没办法控制小鬼,这么近的地方,要是遇到不听话的小鬼跑楼出玩耍,照样能吓到活人。”
“这是一块阴地,本就是人家小鬼的地盘,要是在这儿建楼,以后避免不了经常性撞邪。”
牧夕璟反驳道:“那你觉得不让他们动工吗,可能吗?”
人家公司花了几十个亿买的地皮,投入的时间、成本不可计算,让他们损失这么大一笔钱,选择放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大部分人来说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郭路权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牧夕璟帮着解释:“禾老板的意思是,把这里留出来一块地方给它们,大楼背对鬼门关,减少活人出行,花园里建一座阎王或者鬼神庙,种满植物如果还有人强行闯进去,那撞鬼了也没办法,毕竟我们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会规矩听话,总有一些嫌命长的人找死,不是吗?”
“至于你说的小鬼,禾老板肯定有办法处理,不会任由他们在活人的地盘上肆意妄为,你们玄术协会里不是有很多种驱邪方法吗,你一个长老难道不会?”
郭路权:“……”
他身旁的青年人感觉到他话里带刺,不高兴道:“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冲做什么?”
牧夕璟挑眉:“我说的不是事实?”
禾晔也感觉到了牧夕璟对老者的不友善,偏头朝他觑了一眼。
牧夕璟有所察觉,视线朝他望过来,露出一个无害的浅笑,表现的很是无辜。
禾晔没搭理他,淡淡道:“小鬼的事情,我可以找阎王爷商量。”
郭路权身后的四个青年人可能是对牧夕璟记仇,连带禾晔也看不顺眼了,冷哼一声,呛道:“瞧着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大本事呢,还说跟阎王爷商量,平时鬼差你又见过几个?”
“志诚。”郭路权呵斥:“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给禾老板道歉!”
被训斥的青年人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语气僵硬的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郭路权和善地说道:“禾老板,既然你有办法处理,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老头子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但也得多提醒一句,这事儿不好处理。”
禾晔:“嗯。”
邵阳磊和罗总在旁边安静听着,见郭大师这么说,有些不放心道:“禾老板,真的可以吗?”
禾晔:“试试看。”
邵阳磊问:“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禾晔看了眼时间,问:“附近有阎王庙吗?”
邵阳磊:“没听说过。”
罗总:“城隍庙行吗,我记得附近只有一个城隍庙。”
禾晔:“……”
跟阎王爷聊事情,找城隍爷有什么用。
禾晔掏出手机查看地图,结果发现最近的一个阎王庙就在商玺巷子里,上面还带着‘停业’两个字。
禾晔太在意,对几人说道:“阎王庙在我们那条街,我先回去商量找他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有结果。”
罗总试探道:“禾老板,如果阎王爷不同意怎么办?”
禾晔认真想了下,说道:“那就让阎王爷直接找你们老板,他们自己商量谁来退一步。”
这样可以省去他在中间传话的麻烦。
罗总:“……行!”
要是真让阎王爷去找他老板,那这件事就好解决多了。
事情商量完,禾晔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石碑周围布了一个聚阴阵,暂时不让阴气继续外扩。
对于普通的活人来说,这石碑太凶了,他们在这站这一会儿,身上就沾染了不少阴气,要是放任不管,今晚邵阳磊、罗总两个人可能会出事,还有那些工人也会被牵连。
禾晔拿出昨晚画好的驱邪符,帮他们驱散身上的阴气,让他们各自携带一张驱邪符在身上,至于郭路权五人,他们用不着禾晔操心。
帮邵阳磊、罗总两个人驱散阴气后,禾晔转头看向站远几步的牧夕璟。
此时禾晔开着阴阳眼,在看到牧夕璟两肩几乎要熄灭的阳火,皱眉问道:“你身上的阳火怎么越来越弱了?”
牧夕璟看了眼肩头的两盏阳火,解释:“我本身阳火就弱。”
禾晔早就听他说过,之前他巡街回到店里,看到牧夕璟两肩几乎快要灭掉的阳火,问他怎么回事?
牧夕璟解释,他体质特殊,从小阳火就弱。
可这会儿他周身缠满阴气,阳火小到几乎灭掉,人身上没有阳火,可是会死的。
“过来。”
禾晔重新拿出一张符纸,准备帮牧夕璟驱走身上的阴气,续一续两肩的阳火。
牧夕璟看着他手上的黄符,暗叹口气,虽不情愿,但还是走上前,忍着疼痛的不适,任由对方将周身的阴气驱散,重新点燃肩头的阳火。
事情做完,禾晔拿出一沓黄符交给邵阳磊:“全部发给你的工人,让他们暂时远离这里,多晒太阳。”
忙完这些,禾晔才准备离开,没想到被郭路权叫住:“禾老板,能不能赏光,我想请你吃顿饭?”
牧夕璟闻言皱起眉头,刚想开口拒绝,结果听到禾晔比他更早一步:“不用了。”
他不习惯与陌生人一起吃饭。
况且这老者明显是想跟自己聊一些他朋友的事情。
禾晔对他们的往事,并不感兴趣。
第087章 第 87 章
回去的路上, 禾晔像往常那般安静地坐着玩手机,可牧夕璟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
他偏头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禾晔像是察觉不到一般,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牧夕璟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试探着问:“喝水吗?”
禾晔没应声。
牧夕璟拧开瓶盖, 再次递过去, 禾晔抬手推开,表示拒绝。
牧夕璟低声询问:“怎么了?”
禾晔睨他一眼,淡淡丢出两个字:“没事。”
“……”
牧夕璟是不信的,但也知道这会儿不能打扰禾晔,否则只会惹他更加厌烦。
一路上,车厢里只有音乐缓解尴尬氛围,前面开车的司机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 车子停在了商玺巷口,禾晔、牧夕璟两人从车里下来,并肩走进巷子里。
走了一段距离后, 禾晔主动出声:“你跟郭大师私下有恩怨?”
“嗯?”牧夕璟否认:“应该没有。”
禾晔质问:“那你刚刚为什么针对他?”
牧夕璟沉默。
之前禾晔说过, 不准自己在他面前提及关于温甘的事情。
另一方面出于私心,牧夕璟也不想让禾晔知道, 郭路权是他前世的倾慕者之一。
况且,现在的郭路权就是一个干皮老丝瓜,又老又丑, 满脸皱纹, 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禾晔并不知道男人的心思, 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与人深交为友, 但也不想与人为恶。”
刚刚他并没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恶意,但牧夕璟的攻击性, 他察觉到了。
牧夕璟:“抱歉。”
禾晔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便没再继续聊下去。
刚刚在车上,有邵阳磊的司机在场,他不想驳了牧夕璟的面子,所以才一直没说话,但牧夕璟现在是他的助理,他的一言一行都与自己挂钩。
禾晔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地与人树敌。
两人回到店里,禾爸依旧在忙着纸扎的事情,见他们回来,热情地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事情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牧夕璟笑着应声:“还没有。”
禾爸疑惑:“没忙完,你们怎么半路回来了?”
禾晔去架子上拿香,留牧夕璟跟禾爸解释要去阎王庙的事情。
禾爸听完连连点头,担心道:“那阎王庙都好多年没打开过了,里面不知道什么样子呢,你能请来阎王爷吗,再说咱也没有大门钥匙,你们怎么进去?”
禾晔回他:“爬墙。”
禾爸焦急斥道:“你可别闹了,那么高的院墙再摔着你,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干过爬墙这种事。”
还真别说,牧夕璟见过。
那次去女生家里,他们就是翻墙出来的。
一本正经的禾晔翻起墙来,倒也不觉得违和。
禾晔没听禾爸的劝诫,将一沓黄纸,一捆香,两根蜡烛全部塞入一个纸袋子里,另一只手里提着一纸箱金元宝,朝着巷尾走去。
牧夕璟瞧见,立即走上前接过纸箱,紧随而至。
到了阎王庙大门口,禾晔没真翻墙,而是拿出了一根铁丝插进了锁眼里。
这阎王庙已经荒废好多年,大门上的锁是最普通的那种叶片锁,拿铁丝捅几下就能打开。
只是这阎王庙死过几个人,凶名在外,平时没人会开锁进去。
禾晔倒是开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
“啪嗒——”
果然,大锁很轻易地被打开。
门栓上全是铁锈,禾晔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它拉开。
阎王庙的地面上铺满了地砖,但那些荒草还是从地砖的缝隙里钻出来,长到了半人高。
大门里侧,左右两边是两尊三四米高的石像,牛头马面,长相可怖,面容狰狞,看起来威慑力十足。
牧夕璟见禾晔迈入门槛,出声唤住他:“禾老板。”
禾晔转头,见他把纸箱递过去。
牧夕璟说道:“这里面太脏了,我在门口等你。”
禾晔知道他洁癖严重,并没有为难,接过纸箱独自朝里面走去。
牧夕璟目送他走到大殿门口,挪到了旁边。
其实嫌脏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前不久他刚闯入地府,被阎王看到自己的身份肯定会露馅。
禾晔并不知道某人是为了隐藏身份才不在阎王殿露面,他绕过影壁,朝主殿走过去,继续用铁丝撬开门锁。
阎王殿里的灰尘很重,禾晔特意让它通风了一会儿,才提着东西进去。
这座阎王庙不算大,但因为灵验,当初香火旺盛,整个庙修的都很精致,还特意给阎王爷弄了一尊金铜像。
只是这里太久没人打扫,到处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尘,供桌上的饼干早已经干瘪,看不出原本模样。
禾晔将蜡烛插入两边烛台中,一整捆香插入香炉点燃,开始蹲在地上,往铜盆里烧金元宝、黄纸。
当然,这种普通供奉肯定招不来阎王爷,需要招阴符连接地府。
下午四五点钟,外面天色还亮着,太阳炙热依旧,可大殿里却非常凉爽,甚至让穿着短袖的禾晔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过了一两分钟,身后传来一道粗亮的声音:“是谁在召请阎王爷?”
禾晔回头,瞧见一黑一白两只无常鬼。
白无常脸色惨白,口吐长舌,满面笑容,身形高瘦,头上顶着官帽,上面写着四个字:一生见财。
黑无常,面容凶悍,身宽体胖,面容黝黑,个头矮小,头上的官帽写着:天下太平。
竟是真的黑白无常。
禾晔礼貌地冲他们点头:“七爷,八爷,许久不见。”
谢必安、范无咎两人闻言,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你是禾晔?”
禾晔点头应道:“对。”
黑白无常惊讶:“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禾晔与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第一次,禾晔才五岁,黑白无常上门来找爷爷,想请他做一份纸扎。
禾晔那会儿已经会自己开阴阳眼了,趴在门口偷瞧他们,黑白无常发现禾晔能看到他们,原本还怕吓着他,没想到这小孩胆子很大,看到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白无常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冷淡。
第二次,是禾晔七岁的时候,他练习招魂,直接把他们从地府招了上来。
黑白无常见对方只是个八岁小孩,很是惊讶,得知他是禾晔,他们就想着吓唬他一下,没想到被禾晔几张符打得狼狈逃窜,直到禾老爷子过来阻拦,才把他们给救下。
之后他们又因为其他事情与禾晔有过几次交际,也就相熟了。
谢必安见是熟人,语气比刚刚客气了几分,他问:“禾晔,你找阎王爷有事?”
禾晔:“嗯。”
谢必安:“阎王爷正忙于审案,没空应召,你有什么事情不如跟我说,我来帮你转告。”
禾晔:“与一处鬼门关有关,那处鬼门关正好在一家公司的地皮上,他们打算在那里建写字楼,想跟阎王爷商量一下,能不能让那处鬼门关限制小鬼出行?”
谢必安:“这是什么意思?”
禾晔:“意思是只有勾魂鬼差正常出入,如果是普通小鬼需要从其他出口来阳间。”
勾魂鬼差被地府限制,不会平白无故吓唬活人,只要不让小鬼从那处鬼门关出入,就能减少周围小鬼停留的数量,虽不能说百分百避免活人撞邪,但只要那些活人不作死,就问题不大。
谢必安面露为难:“这……有些难度。”
“鬼门关本就是我们出入阳间的大门,怎么能轻易就受限制,再说阳间这么大地方,非要在我们家门口建楼吗?”
禾晔:“那块地方也是别人花钱买下来的。”
在小鬼眼中,那是他们的大门。
可在活人眼中,那块地却是他们的。
这种事情难以评判。
禾晔尝试着劝说:“如果写字楼建不起来,可能会让很多人失业,甚至家破人亡。”
对于小鬼来说,只是限制了出行,但对活人的影响,却远不止如此。
先不说买这块地皮的老板会不会因为几十亿跳楼,就算公司不破产,也会陷入财政危机,一个公司出问题,倒霉的一定是底层员工。
最简单解决办法就是裁员。
还有邵阳磊,他这项工程不能做,顶多是不挣钱,但手下那些工人却耗不起,他们不是每个月固定工资,而是干一天挣一天的钱,一直歇着,就意味着他们没钱挣,说不定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禾晔倒不是对他们同情,只是觉得让楼建起来,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他看得出白无常不情愿,继续劝说:“对于普通活人来说,他们看不到鬼门关,所以并不会因此停工,就算施工期间有人丧命,他们也依旧会把大楼建起来。”
“到时候他们用辟邪的神兽镇压在鬼门关上,那处鬼门关你们就要被迫废掉。”
活人的手段远比死人多。
况且对那些利益至上的有钱人来说,人命并不值钱,几十万的赔偿和几百亿的损失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范无咎听见鬼门关废掉,怒道:“他们敢!”
禾晔:“如果那么做了,你们打算要他们的命吗?”
范无咎:“有何不可!”
禾晔点头:“行,那到时候你勾魂一定要找对人,直接去找他们的大老板,别只会欺负那些听命做事的底层小员工。”
“我……”
范无咎噎住。
禾晔态度平和:“话我已经说了,至于要不要转告阎王爷,你们自己做主。”
禾晔说完,蹲下将金元宝全部丢入铜盆中,看着它火势变小后,将燃烧的蜡烛熄灭,转身离开。
黑白无常望着青年的背影,相视无言。
没想到禾晔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索,好像不管他们说不说,阎王爷答不答应,对他都造不成影响一般。
黑无常不死心,冲着那个高瘦的背影喊道:“喂,禾晔,你不再多劝几句吗?”
青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继续缓步朝大门走去。
范无咎气道:“嘿,这小子。”
白无常劝道:“行了,他这脾气古怪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刚劝说那么几句,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范无咎问:“难道我们真要禀告阎王爷?”
白无常叹气:“不禀告又能怎么办,难不成真把禾晔惹火了,让他堵住那处出口。”
“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七岁就能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现在就更不敢想了。
禾晔今天过来商谈,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否则直接把那处鬼门关给他们废了,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范无咎气愤道:“啧,现在什么世道,咱们好歹也是阴间地府,掌管天下人的生死,竟被这些活人欺负成这样。”
前不久刚有只厉鬼打入地府,强行查看生死簿不说。
现在又来个活人商谈堵地府大门的事儿,一个个真是嚣张的很!
第088章 第 88 章
黑白无常虽然不服气, 可回了地府还是把事情如实禀报给了阎王爷。
深夜,禾晔正在直播给人批算八字。
突然,店门被敲响, 他的声音顿住,看了眼从门缝中溢出的阴气, 与直播间的网友们说道:“抱歉, 突然有事,请稍等一下。”
他对牧夕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与直播间的网友交谈着,自己则起身走出店门。
店外,是白无常谢必安,黑无常范无咎。
“七爷、八爷。”禾晔颔首打招呼道。
白无常脸上依旧带笑,似乎忘了今日下午禾晔把他们丢下的恩怨。
“禾晔, 你说的事情阎王爷已经知晓了。”
禾晔望着他,没应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白无常继续说道:“阎王爷说阴阳两界本不相通, 说不到谁给谁让路, 那鬼门关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不可能说挪就挪, 既然他们想在那处建房子,能承受后果的话,便建吧。”
禾晔闻言, 倒也不觉得意外, 点头道:“好。”
他这么爽快应下, 反而给黑白无常弄懵了。
范无咎问:“你……你就不争取一下吗?”
禾晔反问:“争取一下你们能让阎王爷改口?”
黑无常噎住:“不能。”
禾晔直接转身, 惊的白无常下意识阻拦:“诶!”
这次青年没有像下午那样走的那么爽利,他重新转回身, 目光投向白无常。
白无常轻咳一声,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虽然我们没什么畏惧的,但说到底那是一块阴地,活人经常走动,可是会受影响的。”
禾晔:“嗯。”
白无常:“不光对人有影响,还会牵连到运势,在那地方开公司,指定破产。”
禾晔:“哦。”
白无常:“……”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让谢必安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接下去。
禾晔看出了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便给面子的回了句:“这些与我无关。”
他又不在那地方开公司,破产也破不到他头上。
谢必安气道:“那些人不是让你过来跟我们谈判吗?”
禾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看我像是一个会谈判的人吗?
谢必安:“……”
禾晔坦然地说道:“我只是来与你们商量,但你们不同意,明天我把结果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建不建,怎么建,找谁封鬼门关,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不过他们付了我报酬,有可能会请我来封。”
谢必安问:“我们也能给你钱,你能不封吗?”
禾晔状作思考道:“如果不是冥币,数额比他们多的话,可以考虑。”
范无咎郁闷道:“……你没有一点原则吗?”
禾晔拧眉:“不是说了,数额要比他们给的多。”
要是钱给的少,肯定不干,这不就是原则吗?
谢必安出声打断:“行了,也不说这些没用的了,阎王爷让我们来跟你商量商量。”
“限制小鬼出行这个事情有点麻烦,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禾晔反问:“什么办法?”
谢必安被问的一噎:“阎王爷是问你,不是问我们!”
禾晔:“没有。”
范无咎气道:“你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了?”
禾晔:“想了,你们不同意。”
谢必安叹气:“你这人怎么长大后还不如小时候讨喜?”
禾晔淡淡道:“如果你们喜欢挨揍,我现在也能满足。”
谢必安:“……”
范无咎:“……”
禾晔神情冷然地望着他们,仿佛不是在说笑,弄得黑白无常一句话都没留下,直接迅速飘走了。
禾晔望着他们消失在巷尾的鬼影,唇角微微扬了扬。
这两只小鬼,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欺负。
他转身回到店里,继续直播算命。
三卦算完,直播结束。
牧夕璟起身接了杯温水递到禾晔面前,不经意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禾晔:“阎王不同意。”
牧夕璟诧异地微微挑眉:“刚刚听你跟他们聊了很久。”
禾晔的声音不大,再加上紧闭的店门隔音,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隐约能分辨出禾晔略微清冷的声音。
禾晔:“嗯,是两个认识的小鬼,逗了一下。”
牧夕璟惊愕:“你逗他们?”
禾晔睨他一眼,无声质问:不行嘛?
牧夕璟低笑:“还真想像不出来你逗乐小鬼是什么样子。”
禾晔没接话,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无常鬼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带着禾爸做好的一件纸扎走出店门。
禾爸过来帮忙,做纸扎的效率的确提高不少,仅用两天时间,便做好了一份纸扎,白天还能守店,让禾晔省心不少。
纸扎给下订单的无常鬼烧去,禾晔便继续给轿子封顶。
虽然他事情多,不能像禾爸那样专心做纸扎,但他手速不慢,这顶轿子也已经完成大半,明天醒来就能给那只黑无常烧去。
凌晨一点多钟,禾晔刚把轿子做好,准备窝太师椅里休息一会儿,结果店门再次被敲响。
他起身开门,依旧是黑白无常那两个熟悉面孔。
两只鬼面上都带着几分尴尬。
白无常说道:“咳,我们又来了。”
禾晔问:“有事?”
白无常:“……还是鬼门关的事情。”
禾晔望着对方,等他说后续。
白无常说:“回去之后,我们又劝了劝阎王爷,让他老人家松了口,鬼门关限行小鬼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我们有条件。”
禾晔:“说。”
白无常:“必须让他们在鬼门关上供奉一座阎王庙,每逢初一、十五便要祭祀,不得在鬼门关周围布下辟邪之物,阻挡阴差勾魂,不得亵渎各路鬼神,不得……”
禾晔抬手制止对方喋喋不休的要求。
白无常的意思是阎王爷同意了,但碍于面子,不能同意的那么轻而易举。
禾晔说道:“我会让他们建庙的,至于你说的那些要求,到时候直接找他们老板说,我记不住,也懒得转达。”
白无常:“……”
黑无常气道:“我们好歹也是阴间的勾魂使,你怎么就不能客气一些。”
禾晔直言道:“你们打不过我。”
黑白无常噎住。
禾晔直接开口送客:“慢走。”
再次目送两只小鬼气哼哼地离开,禾晔转身回店,结果看到牧夕璟正倚在柜台边,眉眼噙笑地朝他这边看过来,开口问道:“你揍过他们?”
禾晔:“嗯。”
牧夕璟:“难怪他们怕你。”
禾晔朝漆黑的巷尾望了眼:“是吗?”
他瞧着黑白无常对自己还挺不服气的。
牧夕璟:“嗯。”
禾晔瞥了眼牧夕璟不知从哪弄来的口罩,以为他要走,侧身让开路。
牧夕璟知道禾晔误会了,但也不好解释自己是不想在谢必安、范无咎面前露脸,转身去拿手机,临走前与禾晔打招呼:“明天见。”-
翌日,早上八点半,睡梦中的禾晔被外面的聊天声吵醒。
他烦躁的爬起来,看到店里坐着的四人。
禾爸依旧在捆绑纸扎,邵阳磊、罗总、薛助理三人坐在茶几旁,脸上挂着笑陪禾爸闲聊。
他们见禾晔冷着脸出来,赶忙起身:“呦,不好意思,说话声音有点大,一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大清早就来他店里闲聊,可看不出哪里不小心。
啧,这个姓罗的,简直让他生不出半分好感。
罗总却只记挂着事情,看不出禾晔在生气,笑着上前来询问:“禾老板,您昨天说今天出结果,阎王爷那边……”
禾晔冷冷盯着他:“这就是你吵醒我的目的?”
罗总笑容一僵:“抱歉,怪我太心急了。”
禾晔压下心底火气,冷声道:“阎王爷答应了。”
他把白无常提出建庙,每月初一、十五祭祀的事情说了,罗总听完连连答应,脸上笑容灿烂:“禾老板,那我们是不是能动工了?”
禾晔没应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罗总刚要跟上去追问,被禾爸拦住:“诶罗总,你也别太着急,不差这一时半会,先让小晔洗漱一下吧。”
禾爸虽然性格爽朗,大大咧咧但也能看出这罗总太过精明,功利心重,儿子对他不大喜欢。
他要是再不依不饶地纠缠上去,肯定是要倒霉的。
刚刚罗总故意大声说笑想要吵醒禾老板,邵阳磊就是不赞成的,但对方是甲方,就算他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看到禾老板黑着脸出来,邵阳磊一句话都没敢说,心里祈祷着,希望罗总能有所收敛,不要惹怒禾老板,让他们这个项目顺利进行下去。
他手下的员工已经受伤十几个人,这些工人的医药费全是他支付的,要是项目黄了,他可是要赔进去不少钱。
禾晔洗漱完,坐在茶几边吃着禾爸带过来的早餐,因为放太久已经凉了,让没睡好的禾晔心情更差了。
罗总却还没有眼色地想继续追问,被邵阳磊暗中制止,拉着坐回椅子上,小声劝道:“等禾老板吃完饭再说吧。”
牧夕璟提着热腾腾地早餐过来,一进店便看到禾晔正沉着脸啃包子。
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坐在椅子上的三人,他便猜出了事情大概。
牧夕璟走上前,顺手摸了下袋子里包子,低声劝道:“已经凉了。”
他抬手将禾晔手中啃了一半的包子拿走,打开饭盒,把热腾腾的灌汤包推到他手边。
又将另一份豆腐蔬菜汤送到禾晔面前,就连筷子、勺子都是他擦干净递过去的。
禾晔也不矫情,抬手接过勺子,喝了一口热汤,美食稍稍驱散了一些心底的烦闷。
牧夕璟低声询问:“昨天不是很晚睡吗,怎么起这么早?”
禾晔没说话,朝罗总方向丢过去一个冷眼。
意味明显,不是他想起,而是被人给吵醒的。
牧夕璟转头望向三人,面带笑容,说话却丝毫不客气:“三位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是要投胎吗?”
罗总脸色瞬间难看:“牧助理,你这话说的可太难听了。”
牧夕璟回怼道:“一大清早把人强行叫起来,你做的更难看。”
罗总也不甘示弱道:“我花钱你们办事,想早点知道结果也不算过分吧,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吵醒……”
牧夕璟打断他,不屑道:“就你那点钱,我们还真不看在眼里,你与禾老板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少拿你领导的谱。”
“我们凭本事吃饭,不是靠早起吃饭,再有下次,我让你好看。”
罗总怒道:“你一个小助理,竟敢这么嚣张,我……”
他刚要说什么,结果被邵阳磊拦住,硬生生拽到了店门外。
牧夕璟收回视线,察觉到禾晔正仰头盯着自己瞧,回想起昨天在巷子里他说过的不想与人为恶的话,火气瞬间熄灭。
他弥补道:“如果这单黄了,我双倍赔付。”
禾晔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将灌汤包朝他推了推:“尝尝。”
牧夕璟知道他不是在高兴自己说的赔钱,而是在称赞他刚刚做的事情。
之前他每次怼人,禾晔赞同时,都会默默地往他面前推一杯水,示意他润润嗓子,表示他说的不错的意思。
牧夕璟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用湿巾擦拭干净坐下,又用酒精湿巾仔细净手,才坐下与他一起吃饭。
禾爸看着吃饭的两人,询问道:“小牧,你今天怎么来也这么早?”
牧夕璟:“睡醒没事做,就过来了。”
其实是昨天上午他过来时,见禾晔已经起来了,今天便特意早来了一会儿。
禾爸夸赞道:“真勤快。”
这两天他与牧夕璟闲聊,发现十分融洽,再瞧着他作为小助理,把儿子照顾的很好,心里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就连称呼也从牧助理,变成了小牧,顿时亲切许多。
两人正闲聊着,刚刚出去的三人重新走回来。
罗总脸色缓和许多,态度有些别扭,语气生硬地道歉:“抱歉,刚刚怪我脾性急,以后我注意,禾老板、牧助理别见怪。”
禾晔看得出他道歉地不情不愿,但也不介意,声音冷清地回了句:“没事。”
罗总倒没想到禾晔这一次竟这么好说话,面上的神色缓和些许,心里却暗自嘲讽,装什么清高,面上表现的不在意,说到底还是想挣他手里这三百万。
但他不知道,禾晔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只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把对他的惩罚,排在了后面。
第089章 第 89 章
吃过饭, 禾晔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便跟着他们去往工地。
今天的工地不像昨天, 浓密的阴气压在头顶,直接遮住烈日, 今天周围九个埋棺椁的大坑已经恢复正常, 几乎没有阴气溢出。
就连石碑都只剩寥寥的阴气,不足以威胁。
看来阎王爷的动作很快,已经做出了处理。
禾晔、牧夕璟能看到,郭路权和他的徒弟们也能看到。
他从车上一下来,就不由惊叹:“没想到禾老板年纪轻轻,竟真有这么大本事。”
他对罗总称赞:“罗总,你真是请了一个神人呐!”
罗总像是忘了刚刚在纸扎店里的不愉快, 满面笑容地摆手道:“哈哈哈,禾老板是邵老板请来的,这么大功劳可不能放我身上。”
邵老板笑道:“我也是运气好, 也是多亏罗总从中提携了几句。”
禾晔懒得理会他们的互相奉承,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郭路权并不是过来帮忙解决问题的, 而是那个姓罗的请过来监督自己的。
他们不懂这种事情,担心被禾晔糊弄,特意请个懂行的人过来坐镇。
但他们想多了, 这种地方关乎到很多人命, 禾晔根本没打算浑水摸鱼。
他叫来邵阳磊, 问他:“你们这里的图纸呢?”
邵阳磊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图纸。
禾晔只抽出一张汇总图, 开始认真查看这块地方。
这块地皮是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连接三条大路, 距离正在修建的地铁口只有两三百米,地理位置非常不错。
禾晔看了下他们规划的商业图,其中一座写字楼正好坐落在鬼门关上。
禾晔接过邵阳磊递过来的笔,在那块地方化出一个圆圈:“这里你们需要建一座阎王庙。”
他又指了指圆圈两边的两座写字楼:“这两座写字楼可以挪到东边去。”
禾晔用笔点了点两个位置:“这个方位正处于财位,写字楼正好可以让它运转,商业街往西挪,辟邪镇宅的东西不要离阎王庙太近,避免误伤。”
罗总皱眉:“这样的话,来商场的旅客就要多走两三百米,会影响客户的体验度。”
禾晔不客气道:“这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如何设计能让客户舒适,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内。
禾晔说完,把图纸还给邵阳磊,同时给他一沓符纸:“这些符纸全部帖在你们平日工作的机械上。”
他说完,抬手指了指远处了七口棺椁:“找一块黑布遮起来,不要让太阳过度暴晒,等你们挖好了地基,再往下深挖几十米,把它们原处埋回去。”
“石碑暂时不要动,等你们需要这里动工了,再挖出来,记得当天要深埋回去。”
“阎王庙就建在石碑之上,建好后找其他大师过来祭祀,请鬼神入庙。”
禾晔一条一条的叮嘱,罗总和邵阳磊两人用手机全部记下。
十几分钟后,禾晔道:“没了。”
罗总追问:“禾老板,就没有其他需要叮嘱的事情吗?”
禾晔反问:“刚才说的没听懂?”
罗总:“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商业街规划,您有没有其他要叮嘱的?”
禾晔:“没有。”
罗总一噎。
禾晔看了眼已经升到头顶的太阳,对牧夕璟道:“回去了。”
牧夕璟立即应了声好,临走前还不让提醒男人:“罗总,麻烦天黑之前把尾款打入账中,若是拖太久,我们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总脸色难看,刚想开口,被邵阳磊眼疾手快地拦住。
邵阳磊笑着转移话题道:“禾老板,那中元节我还用不用让工人们放假了?”
禾晔:“随你。”
这鬼门关已经限制小鬼出行,就算是中元节这里也不会有太多小鬼聚集,倒不用再担心伤人性命。
邵阳磊:“好好好,那谢谢禾大师了。”
禾晔将昨日布下的聚阴阵收回,转身离开。
邵阳磊在后面大喊:“禾老板、牧助理,你们慢点走,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罗总看着两个高大身影走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气哼哼道地骂道:“真是装b,来回跑个两三趟,随便说几句话就坑掉我们三百万,怎么不去抢呢。”
邵阳磊立即制止:“罗总,您别说了。”
罗总气愤道:“我不是心疼钱,就是看不惯他这幅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
“郭大师不比他厉害嘛,也没见郭大师拿乔,说起来郭大师你还是长辈呢,结果走的时候他连声招呼都不打。”
郭路权听他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连连摆手道:“罗总可别打趣我了,人家禾老板一点也不简单,这鬼门关可不是轻易能关掉的事情。”
“别说是我,就是我们会长来了,也要费一番功夫,禾老板能在一夜之间就把事情处理妥当,可见在下面是个能说话上的厉害角色。”
“罗总还是不要看年龄说事了,你让我过来看着,我也看了,这禾老板没有糊弄人,那石碑原本阴气冲天,活人碰上非死即伤,现在阴气已经收回,你们可以放心施工啦。”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也该走了。”
罗总立马客气道:“郭大师辛苦了,我送您上车。”
邵阳磊看着罗总这讨好的模样,无奈摇头,心里暗道:可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儿。
他无可奈何地跟上去,等送走了郭大师和他的徒弟们,出声提醒:“罗总,你回去可记得给禾老板打尾款,可千万别拖延。”
罗总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别一直念叨了,听着心烦。”
邵阳磊叹气:“主要您也说过他们这种风水师,咱们得罪不起。”
只是这话说的不是禾晔,而是之前的郭大师。
罗总气道:“我能不知道轻重嘛。”
邵阳磊语塞,心想你要是知道轻重就不会接连两次招惹到禾老板了。
不过他看着罗总掏出手机给薛助理打电话,让对方把尾款打过去,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个搞建筑的,只想安心挣钱,不想与人交恶。
只希望禾老板能不计前嫌,不要私下为难他才好-
商玺巷里,禾晔回到店里就直接去休息室补觉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禾爸、牧夕璟两人已经吃过午饭,禾晔本想独自出去找个饭店解决一下,被男人拦住。
“我让阿姨在家炖了汤,稍等几分钟,我让司机送来。”
牧夕璟只说炖汤,却没说阿姨特意做了两素一荤,就等着禾晔睡醒了可以直接吃。
禾爸看着茶几上丰盛的饭菜,不由感叹:“小牧,你对小晔是不是太好了,你这细心的,我这个当爸的都觉得惭愧。”
牧夕璟扬唇:“没有,只是觉得外面的饭菜不干净。”
禾爸:“啧,你活的太细致了,照这么下去小晔要被你给养娇气了。”
牧夕璟笑意更浓:“娇气一点挺好。”
他养得起。
禾晔却出言反驳:“不会。”
他不会因为吃食就对牧夕璟形成依赖。
下午五点,尾款到账。
禾晔只留下了定金十万,剩下的全部捐了出去。
这次单子的数额很大,但禾晔清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十万酬劳已经算是顶天了,若是拿太多还房债,他担心劫数会反噬到父母身上。
这十万,禾晔也没有留在手里,直接给牧夕璟转了过去。
那套房子,牧夕璟付了全款,五百八十多万。
禾晔的钱只够那些零头,牧夕璟出了五百八十万整。
这笔债务虽然多,但可以慢慢偿还。
昨晚,禾晔给阴差烧去了轿子,下午就有顾客上门。
是一位亲人刚刚去世的男人,买了不少丧葬用品,让店里有了几百入账。
顾客走后,禾爸不停感叹真是神奇,说他之前看店,十天半个月都没一个顾客上门,现在纸扎店一交给禾晔,生意好的离谱。
禾晔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与小鬼做生意这个事情,禾爸知道,之前爷爷教给他,但禾爸胆小怕鬼,根本不敢去做。
现在禾晔接手阴间生意,他只需要负责做纸扎,反倒是省心不少。
之后几天,禾晔总算是清闲下来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做纸扎,晚上直播,因为有禾爸分担,压力倒也没那么大。
十来天过去,终于在中元节前一天,把二十来件纸扎全部赶出来,给阴间的小鬼烧去。
这段时间,差不多一天能接两三单生意,看着纸扎店有进账,禾爸开心的合不拢嘴,也不再把房子的事情挂在嘴上。
之前他一直念叨禾晔买房太冲动,担心他后面挣不到钱压力太大。
但禾爸没想到就这十来天,他们竟然挣了三万出头。
其中两万,禾晔让禾爸拿去进货,剩下的一万多,他转给了禾妈,让他们一家四口生活。
禾妈节省惯了,肯定不舍得花,但禾晔觉得应该给他们手上留着钱备用。
禾爸禾妈年纪大了,再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吞金兽’,少不了有花钱的地方。
而这期间,禾晔直播的钱也提现了。
因这个月的直播时长不如上个月,直播间的热度也逐渐回落到了平稳状态,收入自然也没上个月多,但也有一百六十多万。
其中一百万,照例捐出。
剩下的六十四万,禾晔只留下四万,把六十万转给牧夕璟还账。
四万块钱里,他又给牧夕璟转了一万工资,八千酬劳,两千餐补。
剩下的三万,他自己存了起来。
虽然身上背着五百多万的债务,但禾晔并没有感觉手头紧,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他命里有小财,这辈子不会为吃穿犯愁。
反倒是牧夕璟,工资一拿到手,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花出去,一副钱烫手的架势。
不管怎样,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忙碌,倒也惬意。
但这期间,有的人就过得没那么舒坦了。
自从他吵醒禾晔那天晚上开始,罗茂连续一周都没再睡过一个整觉,每次半夜熟睡中,他总是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尖锐刺耳,吵的他睡不着觉。
刚开始他没在意,只以为自己做噩梦了。
可接连两三天都是如此,让他不得不重视,最后把自己的事情与那天自己把禾晔吵醒的事情联想到一块,猛地一惊。
这次罗茂彻底被唬住了,知道禾晔本事大,不敢再怠慢,匆匆拉着邵阳磊带着礼物来纸扎店里诚恳道歉。
禾晔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在看到对方下眼睑青色的黑眼圈后,满意地收回纸人,解除咒语。
第090章 第 90 章
中元节这天, 天气阴沉沉的,飘着细密的小雨。
禾爸不知从哪弄了一辆面包车,后备箱装满黄纸、金元宝之类的祭祀用品去墓地门口摆摊了。
禾晔则懒懒散散地窝在太师椅里打盹。
前几天一直忙着赶工纸扎, 他都没怎么休息,今天难得清闲, 他便不怎么想动弹。
禾晔坐在西南角做纸扎时, 牧夕璟就会坐在长木桌边摆弄平板。
禾晔窝在门口的太师椅里,牧夕璟就挪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副狗皮膏药走哪跟哪的架势。
若是平常,禾晔肯定懒得多问,但今天闲来无事,他竟主动挑起话题:“牧夕璟。”
牧夕璟:“嗯?”
禾晔:“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家人?”
牧夕璟扬眉,实话实说道:“我是个孤儿, 没有家人。”
禾晔些许诧异:“孤儿?”
牧夕璟:“嗯,我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但他们去世太久, 我早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禾晔没再继续聊下去, 重新闭上眼睛,提醒道:“今天中元节。”
牧夕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缓缓说道:“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投胎转世,就算祭祀, 也不一定能收到东西, 没必要折腾。”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几乎听不出话语里的悲伤。
禾晔淡淡应了声:“嗯。”
之后店里陷入寂静。
牧夕璟却不想放过闲聊的机会, 反客为主地重新挑起话题:“你呢,不去给禾爷爷烧纸吗?”
禾晔沉默不语。
按理说爷爷生前对他很好, 自己应该去给他烧一些东西过去,但每年清明、中元、寒衣这种日子,禾晔却很少回老家去祭祀。
他唇角抿平,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语调低沉,阐述事实:“我是一个情感很淡漠的人。”
说到这儿,他渐渐睁开眼,望向牧夕璟:“不管是对亲人、朋友,都心冷如石,捂不热。”
“爷爷他对我很好,但他走的时候,我看着他的尸体,一滴泪都没落。”
最后,他特意补上一句:“这份冷漠并不会随着时间,或者因为某个人改变。”
牧夕璟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可听完后,非但没失落,反而笑意更浓了。
“禾晔。”
禾晔听到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微微拧眉。
牧夕璟却没在意,继续说道:“其实刚刚这些类似的话,我之前听过,不止一遍。”
禾晔:“……”
牧夕璟望着他,勾唇道:“但你不喜欢,我不便多提。”
禾晔:“……”
牧夕璟:“其实在心理学上,当你不断强调一件事情时,说明你在心虚,从心底畏惧这件事情的发生。”
“心虚,畏惧?”禾晔像是听到了笑话,挑眉嗤笑:“可笑。”
他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
牧夕璟也不辩解,看着太师椅上的男生重新阖上眼睛,不再搭理自己。
其实他不认可禾晔说,他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情感冷漠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生死的。
就例如他。
如果现在真的有一桩凶杀案出现,他可以视若无睹,但禾晔不会。
禾晔嘴上说不在乎亲人,可他亲眼看到的,从禾爸口中得知的事情,全都恰恰相反。
就比如这把太师椅,禾爸说这是禾晔爷爷生前最爱躺的椅子,禾爷爷刚走那段时间,禾晔经常坐在上面沉默发呆,就连现在,一有空闲时间,禾晔也很喜欢坐在上面,这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禾爸本事小,挣不到什么钱,禾晔上学期间打工兼职,不但养活自己,还时常往家里寄钱。
这段时间与禾爸聊天得知,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被亲生父母抛弃,无处可去,他们与禾晔商量要不要收养,禾晔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对那两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但直播挣钱后,禾晔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二十万给小孩看病,给自己不太亲近的父母买房子。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什么都没用,可牧夕璟能清楚的感受到,现在的禾晔对他没有了刚认识时的冷漠。
禾晔只是不能共情别人的情绪,但分得清善恶,而且对别人始终保持着善意。
不像他,只是表面阳光-
下午,绵绵细雨犹如断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店外的路上已经有了小摊积水。
禾晔从休息室里拿出一个外套披在身上,听着雨声小憩了会儿。
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禾爸正在回来的路上,说阿姨在家做好了饭,禾妈让他过来接禾晔一起回家吃饭。
禾晔睁开迷糊地眼睛,回了句:【不用了。】
禾爸知道中元节,他晚上要守夜:【等吃完饭,我开车给你送过来。】
禾晔:【你们吃。】
禾爸见他依旧拒绝,也没再勉强,只关切的说了句:【行吧,那你晚上注意安全,别忘了吃饭。】
聊天结束,禾晔关了手机屏幕,看了眼外面已经阴沉的天色。
牧夕璟依旧坐在对面,似乎一直没挪动位置,见他醒过来,出声询问:“饿了吗?”
禾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起眼皮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七点十三分。
“今晚不直播,你可以早点回去。”
中元夜,禾晔在主页挂了请假条。
“回去无事可做。”牧夕璟晃了晃手机:“饭过会儿送过来。”
禾晔淡淡嗯了声,懒懒散散地打开了游戏,玩起了斗地主。
牧夕璟被他手机里的音效吸引,起身站在了他后面,看着他操作。
看了一会儿,牧夕璟就忍不住笑了,禾晔似乎对打牌技巧一窍不通,虽然打的很认真,但完全是在乱打。
短短十分钟,已经输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禾晔再次抢到了地主。
禾晔挑着对3,正要打出去,被身后的一只大手阻拦。
“等一下。”
牧夕璟温声到:“你可以留一个3,跟其他牌连起来。”
禾晔:“可是多一个3。”
牧夕璟的手掌几乎将他的食指包裹,指着手机屏幕,低声说道:“你可以先把单牌送出去。”
“你拿着大王,单牌没人能压得过你。”
禾晔的注意力在怎么出牌上,并没有注意到牧夕璟说话时,离他很近,两人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在一起。
果然,三轮单牌顺下来,最后以禾晔的大王收底。
两家农民不要,禾晔直接一顺牌打出去,听牧夕璟的建议,在对方扔炸弹时,他跟着扔出一个最大的炸弹。
农民打不过,他扔出去一对8,最后再以炸弹收尾。
手机里响起欢快的音乐,昭示着禾晔赢下这局。
“……”禾晔诧异地偏头望向牧夕璟,男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J的炸弹是最大的?”
牧夕璟解释:“单牌时,你右边的玩家出了A,左边玩家出了2,你手里有对Q,只剩下四个K,如果你的J钓出他们两个炸弹,那也不算亏,之后你的四个10,依旧是最大的。”
禾晔诧异:“你竟然还记对手的牌?”
牧夕璟:“……这是一个斗智力游戏,可以培养人的记忆力、大局观、还有协作能力。”
禾晔质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智力一般?”
牧夕璟被问的噎住,正巧司机打着伞,提着饭盒过来。
他立即转移话题道:“饭来了。”
牧夕璟走到店门口接过保温桶,司机正准备离开,被禾晔叫住:“等一下。”
他从柜台上拿出两张黄符纸,对司机说:“你身上的驱邪符还带着吗?”
司机连连点头:“带着呢。”
他每天中午、傍晚都要过来送饭,禾老板便给了他一张黄符随身携带。
禾晔拿出一张黄符轻轻一甩,符纸无火自燃,在司机两肩扫过,将他身上驱散阴气,同时续了下阳火。
“今晚日子特殊,等会出去的时候不要回头。”
禾晔说着,将另一张符纸折叠,递给司机,补上一句:“到家后给你老板发个信息。”
司机连连点头:“好。”
其实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发虚,但这是老板交代的工作,他不得不做。
为了不丢掉自己的高薪工作,司机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这条鬼巷子。
禾晔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疾步离开,直到手上的光亮彻底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到店里。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牧夕璟满眼噙笑的桃花眼。
禾晔从他的眸中读出了几分玩味,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心冷如石?
禾晔懒得理会,径直去往后面的洗手间净手。
吃饭时,牧夕璟收到司机发来的消息后,特意与禾晔说了声:“他到家了。”
禾晔没应声,安静吃饭。
牧夕璟却不依不饶,笑着追问:“我回去的时候,你会关心叮嘱吗?”
禾晔觑他一眼,冲柜台抬了抬下巴:“全拿走。”
牧夕璟:“……”
那上面全是禾晔为今晚准备的驱邪符。
吃过晚饭,禾晔打着伞出去,牧夕璟本想跟着一起,但被拒绝了。
今天不知是阴天,还是鬼门大开,导致巷子里阴气弥漫,商玺巷里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禾晔打开阴阳眼,看到巷子里挤满了小鬼,一个个满脸兴奋的往巷子外涌,让他瞬间没了往巷尾走的兴致。
他尽可能的躲着小鬼走,可还是避免不了那些小鬼从他体内穿过。
“阿嚏——”
今晚阴气重,再加上阴雨天气温低,禾晔感觉有些冷,便转身回了纸扎店。
回去后,他穿了件外套,喝了杯温水取暖,本打算窝进太师椅里继续打游戏。
却听到外面阴气一阵一阵的刮过,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一声求救:“救命,有鬼啊!”
禾晔本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到店门口竖耳倾听。
“救——”
这次应该没听错,确实有人在喊救命,声音似乎从巷尾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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