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妈妈, 我想下去玩!”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央求。

    青年女人叹气:“我也想下去玩,但栏杆门锁着呢,我们下不去。”

    小女孩不依不饶:“妈妈你骗人, 你看下面有很多大人和小朋友都在玩。”

    的确,虽然栏杆门锁着, 还有立着警示牌, 但瀑布下的那一段缓冲地带里,还是有不少大人带着自家小孩在那里玩儿。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不少人觉得雨水季已经过去,再加上瀑布的水流很少,缓冲地带的水也很浅,所以很多人也就不觉得危险,直接无视警告牌, 带着孩子跑下面玩水。

    这对父母也是如此,青年男人看着下面有不少大人带着小孩玩水,耳边全是欢声笑语, 再抬头看了眼炙热的太阳, 劝道:“下面那么多人玩,应该没什么事, 再说甜甜想来这里玩水已经想很久了,今天不让她玩尽兴,回去肯定要闹脾气。”

    叫甜甜的小女孩在旁边仰着小脑袋附和:“是的, 不让我玩, 我要闹脾气的。”

    青年女人捏了捏她的小脸, 笑着威胁道:“你敢。”

    她也不想扫兴, 答应道:“行吧,既然你爸爸都说可以了, 那就允许你下去玩一个小时,不过不可以把衣服弄湿了,以免感冒。”

    青年男人见老婆发话,也很高兴,与小女孩互相击掌:“耶!”

    “老婆,这栏杆不高,你先跳过去,去那边接住甜甜。”

    青年女人应声,在男人的帮助下,翻过一米多高的栏杆,小女孩被爸爸举高高,高兴的咯咯大笑。

    禾晔看着这温馨一幕,微微拧眉。

    按理说,人各有命,他不应该上前阻止。

    可看着这么有爱的小家庭很快阴阳相隔,禾晔还是想好心提醒一句。

    他快步上前,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好。”

    青年男人的笑声止住,心里多了几分心虚,下意识回头望去,结果看到两个长相惊艳的帅哥一前一后的站在自己身旁。

    他将年轻人上下打量一遍,见不是这里的管理人员,面露疑惑:“有事吗?”

    禾晔出声阻拦:“你们一家今天不适合与水多接触,还是不要下去为好。”

    青年男人见他是来阻止自己的,立刻皱起眉头,小声骂了句:“神经病吧。”

    他指向下面正在玩乐的人群,没好气道:“那么多人都在玩,你凭什么只阻止我们下去。”

    “再说了,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禾晔:“……不是。”

    “不是,你多管屁的闲事。”青年男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要是想当活雷锋,就去劝其他人。”

    他说着,指向不远处也正在翻栏杆的两人:“喏,那对情侣也正在翻,你去劝他们吧。”

    青年男人说完,动作麻利的翻过栏杆,从老婆手中接过女儿。

    青年女人被两人的外貌吸引,忍不住回头多瞄了几眼,被青年男人看到后,更加生气了,狠狠地朝他们两人丢过去一个白眼,抱着女儿,牵着青年女人朝水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训斥:“行了,别看了,就两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帅哥还是怎么的,这么没出息。”

    青年女人顺势接了句玩笑话:“确实没见过长这么帅的。”

    青年男人一听,气的直接丢开女人的手,抱着女儿快步朝前走,青年女人见状,赶忙笑着追上去哄。

    禾晔目送他们一家三口走远,暗自叹气。

    牧夕璟凑近,低声安慰:“不用管他们。”

    禾晔低声回答:“他们一家今日下水,必要两死一伤。”

    刚刚他看了男人的面相,这人也一样难逃一劫,虽然命大没死,但也会落得一个终身残疾。

    牧夕璟听到要死人,心底毫无波动,柔声安抚:“良言难劝该死鬼,你已经好心提醒,但他们不听,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禾晔点头:“嗯。”

    其实他刚刚跳出来阻止,想要救下将死之人的行为,也有点冲动冒险了,天道既定的将死之人岂是说救就能救的。

    就算今天救下,也难保明天不会出事。

    他看着已经融入其他人的一家三口,收回思绪:“走吧。”

    禾晔说着,率先转身,继续朝下游走去。

    从上面往下看时,感觉那些游艇近在眼前,没有多远距离,可等他们真的往下走时,发现这段路程还真不短,两人这大长腿竟也走了半个多小时。

    而且期间不断被人注视,甚至有人大胆地上前搭讪,想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虽然都被牧夕璟拒绝了,但还是影响到了禾晔游玩的心情。

    走到半路时,他看到有个地摊上在卖帽子,便买了一顶棒球帽,带上遮挡其他人的目光。

    牧夕璟倒也不嫌弃,挑选了一个与禾晔同款的帽子带上。

    两人虽然有意遮脸,可高挑的身高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眼看又有两个女生凑上来,紧张道:“你……你好帅哥,请问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牧夕璟直接牵住禾晔的手,十指相扣,冲两人晃了晃,浅笑开口:“抱歉,已经有爱人了。”

    两个鼓起勇气上前的女生微微一怔,看向脸色冷寒,紧抿着唇的年轻男生,以为他是在生气,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两人羞愤地跑开了。

    牧夕璟等她们走远,回头望向禾晔,正好与对方冰寒的眸子撞上。

    他半点不惧,眉眼弯弯,故作苦恼地解释:“搭讪的人太多了,我只好使出这种方法。”

    禾晔懒得与他计较,刚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感觉到一股阻力。

    牧夕璟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继续牵着吧,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等着,这样牵着手,别人默认我们是情侣,就不会再上来自讨没趣。”

    禾晔不吃他的花言巧语:“松开。”

    牧夕璟装可怜道:“我已经拒绝累了,真的不能互相配合地挡一下吗?”

    禾晔将手用力抽回,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牧夕璟手指摩挲,感受着刚刚那只微凉的手被握在掌心的感觉。

    啧,没能多牵一会儿,真是可惜了。

    然而,上天就像是听到了他的渴求,轻易地满足了他。

    几分钟后,禾晔再次被一个清秀的男生拦下:“你好帅哥,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要是在刚才,都不用等禾晔开口,牧夕璟就会主动帮他挡下拒绝,可这次男人却没有开口,安静的站在旁边,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禾晔只能自己来应付,冷淡拒绝道:“不能。”

    清秀男生没有立即放弃,继续争取:“你放心,我平时不会骚扰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禾晔再次拒绝:“我不交朋友。”

    清秀男生失望道:“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交朋友呢,帅哥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丑啊?”

    禾晔看出他不想放弃,有些烦躁,直接回头主动牵住牧夕璟的手,学着男人刚刚的样子,在男生面前晃了晃:“有主了。”

    清秀男生微微一怔,朝牧夕璟望了一眼,赶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情侣,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是我唐突了。”

    清秀男生说完,立即逃走。

    禾晔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道,没想到假扮情侣的效果这么好。

    牧夕璟还沉浸在他刚刚那句‘有主了’的愉悦中,见禾晔又要松手,立即主动握紧:“还是牵着吧,省去麻烦。”

    这次禾晔没有再拒绝。

    牵着就牵着,一个大男人被牵手,有什么可计较的。

    牧夕璟都不介意别人的目光,那他更不会介意。

    禾晔从不看中这些,只想尽可能地省去麻烦。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岸边,牧夕璟主动询问游艇价格。

    60一位,从这边到几百米外的对岸,总共一个来回。

    牧夕璟望向对岸,感觉一个来回,也就四、五分钟的时间。

    他犹豫半秒,问:“还有其他路径吗?”

    牧夕璟指向下游:“可以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吗?”

    开游艇的老板顺着他视线望过来,问道:“你说的是,围着盘江这段转一圈?”

    牧夕璟点头:“嗯。”

    游艇老板:“可以,不过价格很贵,全程跑下来要五十多分钟。”

    牧夕璟问:“多少?”

    游艇老板:“你俩一人六百。”

    牧夕璟刚想应下,听到禾晔讨价还价:“五百。”

    游艇老板不肯让步,禾晔也不跟他废话,拉着牧夕璟转身就要走。

    最后以老板妥协,一人五百结束。

    游艇整日在江边风吹日晒,上面都很脏,牧夕璟看着脏兮兮的座椅很是嫌弃,但想到与禾晔一起,还是没有犹豫的坐了上去。

    这游艇是六人座的,他们选了第一排的双人座,听从游艇老板的指挥,各自套上救生衣,系好安全带,取下棒球帽,将手机物品装进防水袋放好。

    游艇启动,轰轰轰的开出去,在江面上快速行驶。

    凉爽的风吹在脸上,看着宽阔的江面,岸边绿油油的树木,让两人心境开阔,心情大好。

    期间禾晔还伸出左手撩拨着水面,清澈的江水从指缝中穿过,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至于右手,依旧被牧夕璟紧紧攥着。

    游艇上总共三个人,倒不用跟游艇老板证明他俩的关系,只是牧夕璟说他怕水,坐在游艇里感觉离水面很近,让他有种要沉下去错觉。

    禾晔不太明白,既然怕水,他为什么还说要来坐游艇?

    不过钱都已经付给游艇老板,这时候也就没有打退堂鼓的必要了。

    他便把自己的手重新递过去,借给对方壮胆。

    牧夕璟倒也不客气,直接紧紧攥住,钻进他的指缝,与禾晔十指相扣。

    游艇继续行驶着,禾晔吹着江风,欣赏着岸边美景,心情愉悦。

    旁边的牧夕璟同样心情大好,根本不见半点畏水的样子。

    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维持了五十多分钟。

    等他们回到起始点,从游艇上下来时,看到上游岸边不少人趴在栏杆边,伸着脑袋往江里瞧。

    没等禾晔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隐约间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游客交谈声。

    “妈耶,这也太突然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大水了?”

    “嗐,谁知道呢,听说有不少人都没跑掉,直接给冲走了。”

    “这还有的救吗,那么多工作人员应该能把人给捞上来吧。”

    “都已经被冲到盘江里了,肯定捞不上来啦!”

    第112章 第 112 章

    禾晔站在岸边, 顺着大家的视线方向望过去,的确看到不少游艇在江面上来回行驶,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

    上游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隐隐约约听见男女老少的各种哭喊声。

    禾晔对此不为所动,神情淡淡的收回视线, 对身侧的男人说道:“走吧。”

    牧夕璟不会同情心泛滥, 对这种自己作死的人,更让他生不出半点怜悯。

    在哭喊呼救的背景中,他语气温和地问:“饿吗,要不要去吃鱼?”

    禾晔点头答应。

    相比于其他游客努力地凑到江边看热闹,背道相驰的两人稍显突兀。

    牧夕璟打了辆出租车,报出饭店名。

    司机说离得不远,一脚油门, 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牧夕璟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这家店的拿手菜,又报出几样菜名, 询问禾晔意见。

    禾晔不需要自己动手点单, 只需要回答吃或者不吃,省去不少麻烦。

    等上菜期间, 禾晔拿起面前的果汁,一边喝着一边偏头望向窗外。

    牧夕璟主动挑起话题:“下午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玩一下其他项目?”

    他感觉到禾晔做游艇时, 心情很好。

    “不了。”

    这几天盘江边应该都不会太平, 他做不到在哭嚎中心平气和的玩乐。

    牧夕璟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可以换个地方。”

    禾晔依旧摇头拒绝。

    四五十分钟后, 饭菜上桌, 禾晔拿起筷子用饭。

    牧夕璟坐在对面,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 眉眼含笑的望着认真吃饭的禾晔,左手搭在大腿上,右手拿着桌上的水杯轻轻转动,没有半点想动筷子的架势。

    禾晔见他这样,也懒得多说,自顾自地吃饭。

    一个成年人,应该想办法克服自己的洁癖心理。

    的确,牧夕璟看着禾晔吃饭,暗自做着心理建设。

    几分钟后,他给服务员重新要了一壶热水,先用酒精湿巾把餐盘碗筷全部擦拭干净,再用热水彻底冲洗一遍。

    店里的服务员见他这么折腾,忍不住过来提醒:“先生,这些餐具都是清洗过,并且经过高温消毒杀菌的。”

    禾晔出声阻拦:“不用管他。”

    如果这么做能让牧夕璟心里好受一些,稍微吃点东西,也算是件好事。

    牧夕璟将所有餐具消毒冲洗干净,才开始试着下筷。

    不过吃了几口,禾晔发觉出对方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用餐。

    他夹一块鱼肉,牧夕璟就会在他下筷的附近夹一块鱼肉吃。

    禾晔夹一根青菜,对方也会夹一根青菜,依旧是他下筷的位置。

    禾晔抬眸瞥他一眼,看他吃的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他不动声色的换了一道菜,夹了一块肉。

    没多久,牧夕璟也夹起一块肉。

    禾晔夹一块豆腐,对方也夹了豆腐。

    禾晔夹了一根香菜,这次牧夕璟没再跟着夹。

    差点忘了,这人不光洁癖,还轻微挑食,不喜欢吃香菜。

    禾晔放下筷子,噙着吸管望向他。

    牧夕璟也跟着放下筷子。

    “什么意思?”禾晔到底还是问出了声。

    牧夕璟被抓包,倒也坦然:“减少心理抗拒。”

    “你吃过的东西,干净。”

    禾晔的神情里多了几分一言难尽:“你洁癖还挑人?”

    牧夕璟:“嗯。”

    “……”禾晔懒得深究这人的古怪想法,问:“吃饱了吗?”

    牧夕璟望着他,没接话,用沉默回答。

    禾晔重新拿起筷子,加了块鱼肉,放入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继续吃。

    牧夕璟学人精一样,也照做一遍。

    这顿饭就这么诡异的进行着。

    很快,旁边餐桌来了新客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坐下一顿点餐后,开始低声闲聊。

    女人一边拿着手机播放视频,一边拍着胸脯,后怕的说道:“妈耶,幸好我们没下去,简直太吓人了。”

    男人附和道:“是呀,那瀑布的水下来的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冲走了。”

    女人却不赞同道:“什么呀,上面的工作人员一直拿着大喇叭喊,说上游有省区在下雨,随时有水冲下来,让他们不要在瀑布下面逗留,但那些人觉得工作人员危言耸听,不肯听劝,继续在那带着孩子玩水。”

    “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那喊了十几分钟,我当时还嫌吵,烦得不行。”

    男人叹气:“也不知道这一下又要死多少人。”

    女人也跟着叹气:“没办法,天灾人祸,躲都躲不过去。”

    两人感叹完,开始各自刷视频,时不时交谈几句。

    等他们开始上菜,旁边的两人已经吃到了尾声。

    禾晔起身结账,走出饭店,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话,影响半分情绪。

    这会儿正值中午,太阳炙热,但马路两边树木荫郁,并不会被晒到。

    这里又是旅游区,环境被治理的非常不错,禾晔便提出四处走走的想法,牧夕璟自然没意见。

    就这样,两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原本禾晔想用棒球帽遮住容貌,但他不知道这种半遮半掩的样子更加吸引人,再加上他们两人身形高挑,气质突兀,让不少路人移不开目光。

    眼看又有胆大的路人想要上前搭讪,牧夕璟直接牵起禾晔的手,打消那些人上前的念头。

    禾晔垂眸看了眼被握住的右手,没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牧夕璟的解释:“有人想上来要联系方式。”

    禾晔环视一圈,看到身后确实有两个小女生正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们。

    就这样,两人又牵手走了一路,期间虽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异样目光,但也没有人再上前招惹。

    如果禾晔稍微侧头觑一眼,就能瞥见旁边男人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以及微微泛红的耳尖。

    当然,这期间也难免听到一些不入耳的言论,就比如有人讨论他们两个谁是攻,谁是受,再比如抱怨为什么帅哥都喜欢帅哥,美女都喜欢美女。

    下午三点,溜达了一个多小时的两人终于决定回程。

    今晚需要熬夜拍摄,剩下几个小时,他们需要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下。

    3点52分,酒店洗手间。

    洗完澡的牧夕璟站在水池边,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水流下冲洗。

    一想到今天的牵手,他的唇角就不自主地上扬。

    “叮——”

    放置旁边的手机发出声响,提醒有新消息进入。

    他关掉水龙头,抽了两张纸巾,将手的水渍擦拭干净,拿起手机查看。

    萎衣:【大佬,你成功了吗?】

    牧夕璟唇角上挑:【嗯。】

    萎衣:【干了点什么?】

    牧夕璟:【牵手。】

    萎衣:【哇哦】

    萎衣:【禾晔抗拒或者嫌弃了吗?】

    牧夕璟回想今日禾晔镇定如常的神情,回复:【没有。】

    萎衣:【什么都没说吗?】

    牧夕璟:【没有】

    萎衣:【牵了多久,是不经意间,还是牵了几分钟?】

    牧夕璟:【一直】

    萎衣惊愕:【一直?】

    萎衣:【一整天的意思吗?】

    牧夕璟:【嗯。】

    萎衣:【我去!】

    萎衣:【大佬,你俩真不是情侣关系吗?】

    萎衣:【是不是互相暗恋,但都在等对方开口呢?】

    牧夕璟:【不是】

    萎衣:【那只能说你真牛批。】

    萎衣:【不过这样也好,说明禾晔对你并不排斥,后面你可以尝试一下其他接触。】

    牧夕璟:【?】

    萎衣:【这事交给我,等这期拍摄结束,我来安排。】-

    隔壁房间,禾晔刚刚洗完澡,裹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

    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播放着,躺回床上闭眼休息。

    下午六点,禾晔被敲门声吵醒,是《探灵》的工作人员,过来喊他开始准备拍摄前的工作。

    其中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短发女生柔声说道:“禾老板,打扰了,我们过来帮你做一下妆造。”

    禾晔挑眉,拒绝道:“我不需要化妆。”

    短发女生面露为难:“这是冯导下的任务。”

    禾晔沉默半秒,问:“其他嘉宾也都做造型吗?”

    短发女生点头:“对。”

    知道这样,禾晔稍微没那么抗拒了,让几个工作人员进来。

    化妆期间,短发小姐姐告诉禾晔,昨天的直播效果很好,但因为直播言论自由,所以也出现了不少粉丝对他们的形象评头论足。

    所以今天冯导特意请来化妆团队,对六位嘉宾进行妆造。

    弄好服装、造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又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禾晔今晚的任务。

    没有说具体内容,只说会牵扯到凶案现场,问能不能接受?

    禾晔答应后,工作人员拿出一份免责协议,让他签下名字。

    一番忙碌,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

    等在一旁的牧夕璟提着黑色双肩包与他一起下楼。

    酒店外,依旧是昨天那辆大巴车,车子外皮上贴着《探灵》的宣传海报,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工作人员,也有嘉宾。

    经过昨天的相处,大家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

    禾晔上车时,萎衣、陈罗昌、谭梁山已经在车上坐着,三人正有说有笑的闲聊。

    谭梁山昨晚留宿鬼宅,现在的话题自然与这个脱不开关系。

    萎衣笑着问:“那对小情侣都吵什么了?”

    谭梁山难为情道:“可别提了,吵着吵着就抱在一起亲上了,之后的事情简直没眼看。”

    萎衣:“哈哈哈,那直播间的网友什么反应?”

    谭梁山:“他们倒是看不到,就算看到也只能勉强看见一个鬼影。”

    萎衣问:“这种属于什么?是死后一直在重复生前临死前的场景,还是两个有意识的鬼做出的事情?”

    谭梁山:“重复生前临死前的场景。”

    萎衣诧异:“所以他们是被杀死在了床上?”

    谭梁山脸颊泛红,解释道:“应该是他们正在办事,凶手闯进来将两人杀死。”

    萎衣捂嘴偷笑,余光瞥见禾晔上车,她瞬间收起笑声,没有像往常那般,主动热情的打招呼,甚至还往座椅里缩了缩,生怕禾晔路过时,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衣角。

    第113章 第 113 章

    野仙谭梁山倒没察觉出萎衣的异样, 笑着与禾晔打招呼:“禾老板。”

    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晚上好。”禾晔礼貌回应。

    而坐在后排的境合宫监院陈罗昌也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禾晔一一回应,继续坐回最后一排,左边靠窗的老位置。

    没过一会儿, 探灵人李华城也上了大巴车,他的打扮依旧是别具一格, 只是烟熏妆变得更精致, 黑色嘴唇变成了红唇。

    大耳钉变成了骷髅耳坠,美瞳也换了款式,之前的黑眼仁只有芝麻粒大小,现在换成了红瞳,与唇色相呼应,衣服依旧是黑色系,但款式不像昨天那么复杂。

    虽然依旧另类, 但今天像是一个欧美的吸血鬼贵族,气质与昨天完全不同。

    出马仙萎衣也被惊艳,出声夸赞:“哇哦, 李华城你今天好酷。”

    探灵人李华城被夸赞, 嘴角弯了弯,露出浅淡的微笑:“谢谢。”

    出马仙萎衣问:“你今天是造型师给做的吗?”

    探灵人李华城:“嗯。”

    出马仙萎衣再次夸赞:“非常帅。”

    探灵人李华城也称赞道:“你今天也很不一样。”

    他们今天都做了造型, 看起来精神焕发,就连禾晔也被造型师带了一些饰品。

    指环、手串,幸好禾晔没有耳洞, 否则肯定会被短发小姐姐强迫着带一个耳饰。

    他们互相称赞之后, 开始对自己的妆容, 以及身上的饰品进行一番讨论。

    萎衣、李华城讨论妆容, 化妆用品,饰品款式, 谭梁山、陈罗昌讨论手串类型,如何盘养,禾晔独自沉默。

    又过了几分钟,最后一位嘉宾上车。

    五人又是一番互相夸赞。

    北庄观观主郭路权找个位子坐下后,主动询问:“谭道长,昨晚鬼宅直播的事情进展顺利吗?”

    野仙谭梁山苦笑着摆手:“可别提了,幸好直播间的网友们看不到,否则真的是要尴尬死了。”

    观主郭路权疑惑:“怎么了?”

    野仙谭梁山叹气:“真是一言难尽。”

    他偏头把这个事情交给了萎衣:“还是你来说吧。”

    出马仙萎衣忍不住笑出声:“这个事情有点离谱,又有点尴尬,就是昨晚谭道长在公寓里直播,结果半夜撞上了那对情侣的鬼魂,然后就围观了一场小情侣吵架。”

    观主郭路权不太懂:“吵架有什么尴尬的?”

    出马仙萎衣继续说道:“吵架倒是不尴尬,但这对小情侣吵着吵着就突然抱着亲起来。”

    观主郭路权闻言,蓦地怔住。

    出马仙萎衣继续说道:“他们吵架最激烈的时候,男生想出门离开,女生不让,两人忙着争执时,只把房门虚掩了下,没有锁门。”

    “两个小情侣年轻气盛,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然后就干那些事儿。”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办事正兴头上,不知道家里溜进来一个四处躲藏的杀人犯,直接把他俩给弄死了,占了房子大半个月,谭道长目睹了吵架到被杀的整个过程。”

    观主郭路权听完,也是老脸一红,努力装作镇定:“世界上的死法千奇百怪,他们这种也没什么特别,之后呢?”

    “我记得昨天那个小导演说,后面住进公寓里的人又溺死了两个,那两人的死跟这对情侣有关系吗?”

    野仙谭梁山接话道:“有,那两个人就是被这对小情侣给害死的。”

    “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心中有怨,一直霸占着公寓不肯离开,昨晚还试图想对我动手。”

    观主郭路权关切道:“那你没受伤吧?”

    野仙谭梁山摇头:“没有。”

    他最擅长的便是捉鬼,不至于被两只怨鬼拿捏住。

    观主郭路权:“那就好。”

    话落,导演韩烁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也都一一上车,表示开始直播,然后欢快地打招呼道:“六位大师晚上好,昨晚休息的好吗?”

    几人笑着应道:“还行。”

    韩烁笑着点出谭梁山:“谭道长,您昨晚应该睡不着吧,我昨晚可是特意蹲了你的直播间,瞧见公寓里真有鬼影出没。”

    野仙谭梁山无所谓地笑笑:“睡的还行。”

    导演韩烁惊讶,冲他伸了个大拇哥:“昨晚不光我蹲在直播间,还有那间公寓的房东,她想让我问问,里面的脏东西能不能帮忙弄走。”

    “她那间房子都已经空十来年了,根本没人敢住进去,就连她大白天都不敢往里面进。”

    那一对情侣死后,房东也尝试过找人重新刷漆,遮住墙壁上的血迹,把房子打扫干净,重新租出去,可在里面住的租户,要么噩梦连连,要么走霉运,之后又接连出了两条人命,慢慢地事情也就闹开了。

    前段时间节目组突然联系到她,说想租一晚她那间房子,昨晚的直播她也看了,觉得谭梁山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也就生出让他帮忙‘打扫’里面脏东西的念头。

    野仙谭梁山欣然接受:“当然可以,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私下商谈吧。”

    他说完,把话题扯到了探灵人李华城身上。

    “李先生呢,昨晚的直播怎么样?”

    李华城接话道:“昨晚我什么也没做,都是禾晔帮的忙。”

    “不得不说,禾晔的卜算能力非常强。”

    境合宫监院陈罗昌点头附和:“的确,禾老板虽然话不多,但卜算、画符的本事却练得出神入化。”

    其他四人闻言,也都跟着附和两句,但是不是诚心夸赞,那就不清楚了,毕竟这里面除了萎衣、李华城之外,其他四人都会卜算、画符,在没有一较高下之前,谁都不可能服气谁。

    禾晔不想与他们互相奉承,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没有往下接话。

    可陈罗昌似乎很想与他拉进关系,再次挑起话题:“对了,听说今天禾老板带着小助理出去玩了?”

    禾晔再次点头。

    陈罗昌追问:“玩的怎么样?”

    禾晔:“还行。”

    陈罗昌笑道:“本来我还想邀请禾老板去盘江岸边走一走,没想到禾老板提前出去了。”

    “不过也幸好没去,听说今天上午盘江岸边出了事,瀑布突然发水,冲死了七八个人。”

    出马仙萎衣接话:“是的,这件事我也在网上看到新闻了,说是7死5伤,也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事儿。”

    说完,她转向面前的镜头:“顺便提醒镜头后的网友们,出门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事情太突然。

    禾晔不想多谈论,便没说自己去了盘江的事情。

    车子继续匀速行驶,前面几人一直互相活跃气氛,想要给镜头后的网友们留下好印象,等后面聊累了,也就各自消停,开始安静休息。

    直到车子行驶四十多分钟,导演韩烁开口,吸引六人的注意力:“好了,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只剩下十几分钟,我现在给大家讲一下今晚的游戏规则。”

    “今晚,我们去的这个地方,是一座荒废许久的别墅,里面曾经发生过五件命案,死亡人数未知,你们需要在别墅里找出命案地点,并且通过别墅里面的物品,对当时事件进行还原。”

    “现在是八点四十六分,九点半正式进入别墅,三点半结束,六个小时的时间,其中找到命案地点最少、还原事件偏离的最后一名将受到惩罚。”

    “对了,你们还需要各自带一个同伴进行全程跟拍。”

    萎衣诧异:“你们不进去吗?”

    导演韩烁答非所问道:“我们已经在别墅里面架了摄像机,但为了镜头的完成性,还需要一个随身跟拍,避免意外。”

    李华城也跟着询问:“所以你们不会跟进去?”

    导演韩烁见这个问题躲不过去,只能老实回答:“对。”

    虽然他们身上都佩戴了驱邪符,但说到底他们都是普通人,做不到像大师那样镇定自若地在闹鬼宅子里来去自如。

    左手de等待:【哈哈哈,笑死,导演组怕了】

    无名指空空的:【废话,大晚上在闹鬼宅子里,就问谁不怕】

    一觉醒来心想事成:【我去,还没见过这么狗的导演组】

    闲坐摇扇一壶茶:【能不能行了,万一嘉宾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大口吃汉堡:【都淡定点,这是冯导的常规操作,之前几个综艺里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自己的人不敢进去,让嘉宾自己带着相机去拍摄,放心吧,这六位都是有真本事的大师,不会出事儿的】

    沙滩上的脚印:【幸好隔着手机,那些脏东西找不到我这里来,裹紧小被被,刺激的场面要来了!】

    半句离别半心凉:【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看到小鬼了,昨晚的召灵真的好刺激】

    谁还不是个胖子:【妈耶,高能场面要来了吗,激动激动。】

    在网友们的热烈评论中,车子稳稳停下。

    韩烁提醒道:“好了,六位大师可以下车准备了。”

    禾晔最后一个下车,与其他嘉宾一样,也被分了一个自拍杆的摄像头。

    就在工作人员教他使用方法时,后面那辆大巴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没多久,牧夕璟从里面走了下来,径直来到禾晔身边。

    禾晔看到他,直接对工作人员说:“你教他。”

    刚刚导演说了,可以带一个跟拍助理,也就是说他可以带上牧夕璟。

    有他在,禾晔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牧夕璟闻言,也不问原因,走上前开始虚心请教。

    工作人员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儿,嘴角微微上扬。

    一番详细讲解后,牧夕璟全部学会,期间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佩戴衣夹式麦克风。

    等六位嘉宾全部忙完,韩烁拿着大喇叭喊:“六位大师前往别墅之前,可以去前面的桌子上拿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禾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前面摆着两张长木桌。

    一张上面摆了驱邪照明需要的一些东西,比如铜钱,黄纸、朱砂、金元宝、公鸡血、黑狗血、打火机、手电筒……

    另一张桌子上是饼干、薯片、火腿肠、水果、果汁,以及矿泉水。

    禾晔走过去挑选今晚两人需要的东西,牧夕璟已经充当起了尽职尽责的摄像师,举着自拍杆进行跟拍。

    “包。”

    禾晔伸手,从牧夕璟那里接过自己的背包。

    在桌子上拿了几块小饼干,两个橘子,两根火腿肠,两瓶矿泉水,以用作补充体力。

    又去另一张桌子上拿了几样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便把背包往肩膀上一甩,朝着几百米外,黑漆漆的荒野大别墅走过去。

    第114章 第 114 章

    通往大别墅的路, 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

    路两边全是半人高的杂草,杂草里还堆了不少建筑废料,看得出这里已经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垃圾场。

    两边没有路灯, 禾晔只能拿出手电筒照明,伴着嘈杂的虫鸣声朝前走。

    十几分钟后, 他们在别墅大门前停下。

    别墅外是几米高的铁栅栏, 顶端一个个锋利的三角箭头阻挡着贼人侵入,几米高的大门因常年风吹日晒,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但上面繁复的纹路图案,还是能看出它往日的精致。

    禾晔抬手,推开虚掩的大门。

    “嘎吱——”

    大门发出难听刺耳的摩擦声。

    别墅的院子很大,足有几百平, 昔日应该是被主人种了不少花草,但此时全被荒草吞没,就连铺了石砖的地面缝隙中, 也冒出了不少小杂草。

    这座大门仿佛是一个结界, 将别墅与外界隔开。

    在门外时,禾晔没有看到别墅里有任何灯光, 可进入院子后,他清晰的看到三层别墅小楼的窗户里透出微弱光亮。

    如果是胆子小的人肯定会被这种诡异的场景吓到。

    但禾晔不会,他甚至没有任何停留, 直接朝里面走去。

    他在前面走, 牧夕璟在后面跟。

    这时, 牧夕璟的耳麦里传来冯大丞的声音。

    “牧先生, 你不用一直对着禾老板拍,也可以稍微拍一拍旁边的环境。”

    牧夕璟淡淡应声, 把镜头转向旁边两侧,以及整个别墅,但他的视线依旧在禾晔的背影上没有移开。

    冯大丞看着镜头里敷衍的拍摄,陷入沉默。

    只能自我安慰,没事,别墅里已经架好摄像,就算牧夕璟没拍到,还有其他五人。

    镜头里,禾晔站在别墅门前,这是一扇厚重精致的大木门,足有三四米高,门把手是之前那种老旧的圆筒状。

    他抬手一拧。

    “咔哒——”

    一道清脆的响声。

    门开了。

    室内的情形映入眼帘,是欧式的装修风格,到处都是鲜艳繁复的色彩,看起来精致贵气。

    黑色的真皮沙发,云朵般的木纹镶边,足有十几米长,两边各一个同款的单人沙发。

    面前的茶几,也是实木雕刻,上面盖着一层雕花玻璃,玻璃上放着一个平口的透明花瓶,里面的话早已经枯萎,一套同样精美的茶具倒放在茶盘中。

    壁炉、留声机、磁带……全都是老旧的东西,无声宣示着这座别墅的年龄。

    禾晔刚刚环视一圈,身后就传来响动,回头望去,是其他六个嘉宾以及他们的助手。

    几人进入别墅后,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分开,开始认真仔细的观察周围。

    毕竟这是个比赛,虽然惩罚不重,但谁也不想在十几万网友面前留下实力不行的印象。

    萎衣放出了自己的白狐,跟着它径直上了二楼。

    李华城一边在客厅巡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的转动着水晶球。

    郭路权、谭梁山、陈罗昌三人各自选了一间客房,进去查看。

    禾晔与李华城一样在客厅里巡视一圈,路过阳台时,他的余光瞥见阳台的右侧,有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他走过去打开,看到里面漆黑一片,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衣柜、梳妆台,鞋柜,东西一应俱全,虽然家具也都是实木的,但与外面的奢华相比,就显得朴素很多。

    再看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工作服,禾晔猜测这里应该是保姆的住处。

    床铺整理的很干净,梳妆台上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全是女人用的护肤品。

    禾晔掏出一张招阴符,随手点燃。

    符纸燃尽,纸灰掉在地面上。

    过了一分钟,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说明这座别墅里,暂时没有小鬼滞留。

    可能是年代久远,房子里的小鬼已经投胎,可是五桩命案,受害的死亡人数绝对不止一两个,怎么会全都投胎呢?

    况且,心怀怨气的小鬼不可能就这么甘心地投胎转世。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个房间一切正常。

    可禾晔总觉得这房间里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他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这房门并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便把视线落在了牧夕璟的手上。

    牧夕璟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摄像头转向一边,给网友们直播房间内的情形。

    禾晔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快速折出一个小人,用便携朱砂笔快速画了个符咒,口中默念咒语。

    咒语结束,躺在他手心的小人瞬间支棱起来。

    禾晔把手放低,小纸人动作灵活的从他手上跳下去,开始在房间里巡视。

    牧夕璟知道禾晔不想让网友们看到小纸人,便特意避开它。

    禾晔站在原地没动,注意力全在小纸人身上,看着它趴在梳妆台的木腿上,艰难的往上爬,爬到一半因为没抓紧,掉回地面上,还摔了个跟头。

    禾晔走过去,帮它一把,捏着它的小脑袋放在梳妆台上。

    小纸人在护肤品之间翻来翻去,最后跑到了镜子前。

    它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趴在镜框边,伸着脑袋照镜子,看着自己被禾晔画出来的模样,左右摇晃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突然变得情绪激动,一只没有手掌的手拼了命地指向镜子,生怕禾晔看不到,甚至跳了起来。

    禾晔用手电筒往镜子上照了照,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但他更相信小纸人。

    梳妆台这块椭圆形镜子有问题。

    禾晔捏起情绪激动的小纸人,对它道了声辛苦,将它带着一块金元宝一起烧了。

    送走小纸人,禾晔又认真打量一遍梳妆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视线落在化妆凳上,见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朝不远处举着镜头的男人伸手:“牧夕璟,纸巾。”

    男人走过来顺势递过来一小包湿纸巾。

    禾晔弯腰擦拭化妆凳,牧夕璟看到,低声询问:“这镜子有问题?”

    禾晔:“嗯。”

    牧夕璟把摄像头对准镜子。

    镜子里,是两人的身影。

    一个站的笔直,虽看不到脸,但也能从气质看出是一个大帅哥。

    一个弯着腰,因光线不好,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半个精致侧颜。

    仅仅是这样,还是惹得直播间的网友激动不已。

    奇异果难吃:【啊啊啊,我的夜景cp!】

    太冷了,不想上班:【牧助理终于露面了,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你的第六感不准:【妈耶,禾老板怎么做到这么好看的,随随便便一个镜头就馋的我流口水】

    遗憾的过客:【我擦,这两人一个高颜值,一个好身材只参加一个探灵节目,是不是太亏了。】

    就在网友们忙着舔颜时,评论区突然转了画风。

    这比s了我还难受:【我曹我曹,你们刚刚看到了嘛,一张鬼脸!】

    给你俩窝窝:【我看到了,好像是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我曹我曹,禾老板快撤,镜子里有鬼】

    芜湖啦:【禾老板你快抬头,镜子里有脏东西呀】

    一盒开心:【啧,这个小天师的警觉性有点低呀,鬼都快贴脸了,竟然还忙着擦凳子。】

    海绵宝宝不吸水:【小鬼遇到禾老板,不一定谁被欺负呢,大家不要慌,继续看】

    镜头外,牧夕璟也看到了镜子里一闪而过的鬼脸,小声提醒:“禾晔,镜子里有东西。”

    禾晔淡淡应了声:“嗯。”

    擦凳子的动作没停。

    他的反应平淡,仿佛早就知晓。

    化妆凳擦拭干净,禾晔关上房门,坐在凳子上,面对镜子,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烛,一左一右摆在镜子前的梳妆台上。

    手电筒被他关掉,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咔哒——”

    打火机的声音,一簇小火苗亮起,点燃两根白蜡烛,将梳妆台前照亮。

    镜子里照出蜡烛模样,火苗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禾晔白皙精致的面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禾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最爱椰子了:【我去,大晚上在黑暗中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好恐怖】

    奶茶三分糖:【大晚上照镜子,就算是禾老板这么帅的脸,我也不行啊。】

    是憨憨小朋友呀:【呜呜呜,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想看】

    财神爷爷的小宝贝:【我去,刚刚镜子里的禾老板是不是动了一下?】

    的确,镜子里‘禾晔’的神情出现了细微变化。

    禾晔看到了,但依旧没动,大概又过了半分钟,镜子里的东西似乎变得不耐烦,禾晔’的眉头微微蹙起。

    正当禾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时,突然瞥见自己身后多出来鬼影。

    女鬼看起来年龄在四五十岁上下,头发扎起,柳眉红唇,只是脸颊左下方有一块非常明显的烫疤,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影响了她清秀的容貌。

    禾晔看到这张鬼脸,神色未动,主动搭话:“聊聊吗?”

    他的话音未落,镜子里的女鬼消失,‘禾晔’的神情恢复正常。

    禾晔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挑眉:“我这人耐心不足,如果你不配合,我会直接动粗。”

    镜子里,‘禾晔’的唇角突然上扬,冲着镜子外的禾晔露出一个诡异微笑。

    小宋日记:【我曹我曹,这真的不是电影吗!】

    有空去看海:【快告诉我,这是五毛钱特效!!!】

    鱼丸粗面:【妈妈咪呀,我真的要被吓哭了,呜呜呜这和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佐伊西西西:【刺激!】

    来杯冰美式:【假的假的,我不信!】

    禾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皱起眉头,他很不喜欢被脏东西顶着自己的脸做奇怪表情。

    他抬手,用指腹触摸了下镜面,一股冰凉的寒意侵入手指。

    禾晔回想刚刚自己招魂,没有小鬼出现的情形,低声询问:“你是被困在里面了吗?”

    第115章 第 115 章

    镜子里的‘禾晔’笑容突然僵住, 转瞬流出两行眼泪。

    禾晔:“……”

    他皱着眉,烦躁地说道:“不准用我的脸哭。”

    镜子里的‘禾晔’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直到一张黄符重重地拍在镜子上, 一股青烟凭空冒出,里面的脏东西发出一声惨叫。

    符纸化为灰烬, 镜子里的‘禾晔’也恢复容貌。

    四十多岁, 左脸带着烫伤的中年女人。

    “你是天师?”

    她的声带似乎受损,声音沙哑难听,像极了公鸭嗓。

    “不是。”禾晔否认,反客为主道:“你是谁?”

    女鬼脸上挂着泪珠:“我是贺家的保姆,名叫王宝梅。”

    禾晔语气冷淡:“怎么死的?”

    按理说,鬼对自己的死因都非常在意,被这么问很容易激起愤怒, 可禾晔却半点不惧。

    “呜呜呜——”

    这个问题就像是点开了女鬼的哭穴开关,她捂着脸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禾晔坐在镜子前,默不作声地听着她啜泣。

    眼看一分钟过去, 镜子中的女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禾晔有些不耐烦。

    牧夕璟察觉后,出声提醒:“别哭了, 回话。”

    王宝梅却不肯听,继续低低抽泣。

    禾晔发觉这女鬼非常地不知好歹,与她好好说, 不肯听, 非要惹出火气, 对她动粗才肯顺从。

    “三。”他语气变得冰冷。

    王宝梅的哭声猛地一顿, 可还是能听到她的小声呜咽。

    “二。”

    她从这声倒数中听出了不耐烦,以及隐藏地威胁。

    刚刚那一下黄符的痛感还未彻底消散, 她不敢再得罪对方。

    她止住哭声,哽咽着说道:“我是被贺家恶毒的女主人给害死的。”

    禾晔追问:“她为什么害你,怎么害你的?”

    王宝梅哭着说:“原因是贺家的老爷看上了我,肖丽珠嫉妒我姣好的容貌,说我勾引人,就让人毁了我的脸,之后还让家里的司机偷偷摸进这间屋子玷污了我,我实在羞愤难当,就自己抹了脖子。”

    “肖毒妇她好黑的心肠,我只不过是一个厨娘,竟然也值得她这么陷害。”

    禾晔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反问:“所以你勾引她丈夫了?”

    “没有!”王宝梅的情绪瞬间激动。

    “是贺老爷他色=欲熏心看上了我,但我并没有从他。”

    她在说谎。

    禾晔盯着镜子里女人的神情,并没有出言拆穿。

    他不清楚这个别墅里的具体人员,更不知道这里面的爱恨情仇,但能看的出,对方的这段话里,有不实之言。

    禾晔继续问:“所以你被玷污的时候,这家里没有其他人?”

    王宝梅苦笑:“当然有,可她们全是肖丽珠的子女,她想让我死,其他人自然不会救我。”

    禾晔:“都有谁?”

    王宝梅脸上挂着泪珠,认真回想:“我被侮辱的那晚,贺老爷出门谈生意还未回来,家里除了肖丽珠,大少爷、二少爷、六小姐全在家,后面院子里还有二姨太、四姨太、五姨太、六姨太,只是她们住的地方离这别墅有段距离,就算我呼救,她们也不可能听到。”

    禾晔问:“你呼救了?”

    王宝梅摇头:“没有,这种事情实在丢人,若是让人知道,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禾晔:“……”

    禾晔对她这种宁愿丢命也不能丢贞洁的想法懒得深究,继续问:“你刚刚似乎没说三姨太?”

    王宝梅:“三姨太早些年生产时,因为胎儿太大,最后难产死了。”

    禾晔问:“她死的有蹊跷嘛?”

    王宝梅皱眉,突然生出警惕:“你问这些做什么?”

    禾晔语气霸道:“我问你答,其他的不要多问。”

    王宝梅不忿道:“凭什么!”

    禾晔:“凭我能让你魂飞魄散。”

    王宝梅:“……”

    直播间里的网友瞬间站队。

    爱吃锅巴的巧巧:【啊啊啊,禾老板好霸气,我好喜欢】

    yiyiyi:【呜呜呜,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帅!】

    小羊味牛排:【妈耶,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吼吼吼】

    最可爱的BBQ:【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敢在镜头前这么嚣张,怕不是疯了】

    麦子气泡水:【呵呵,这人有病吧,平白无故地威胁一只鬼做什么】

    太喜欢睡觉了:【这女鬼已经够可怜了,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说的这么强硬,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冷酷,很帅吧?】

    次次次次次次:【真会装x】

    让开,我来:【也就是欺负小鬼不受保护,动不动就让人家魂飞魄散,呵呵,就不怕以后死了遭报应。】

    禾晔不知道自己一句威胁的话,已经被网友骂的狗血喷头。

    他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再次问:“你觉得她的死,有蹊跷吗?”

    王宝梅抿唇,讨价还价道:“我要是说了,你能帮我从镜子里出去吗?”

    当时她被司机钳制,一手捂嘴一手按在梳妆台上,一个女人力气不如对方壮年力气大,让对方得了逞。

    事后她失了贞洁,虽然失魂落魄,但也没想过自我了解。

    但那司机实在恶毒,玷污她之后,竟还大肆宣扬,说王宝梅主动勾搭他,还与那些恶心的男人们讨论老女人的滋味有多好,话传到王宝梅耳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当时试图找贺老爷给自己做主,可贺老爷也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只说让她好好跟着司机,别再有其他肖想。

    王宝梅当时求助无门,又承受不住那些污言秽语,便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而且她特意选了在别墅里自杀,就是想报复贺家,想着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恶心死他们。

    的确,只要贺家人还住在这房子里,就能时不时想到死在那个房间里的她。

    当时她在梳妆台前,用剪子自我了结,血流了整个梳妆台。

    事后贺家人找了术士过来驱邪,本应该怨气冲天的王宝梅却被困在梳妆镜里出不来。

    禾晔没有立即答应,只说:“那要看你说的事情对我有没有用。”

    “还有,不要再说谎。”

    王宝梅闻言,神色微变,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

    禾晔毫不留情地揭穿:“你刚刚说贺老爷对你有色心,但你没有从他。”

    他抬手指向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那你的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禾晔不认得这些东西是什么牌子,但光从包装来看,这些瓶瓶罐罐的价格不会便宜。

    而且刚刚禾晔一进来就发现,这个虽然是保姆的房间,但用的东西都不算差,就比如床上的蚕丝被、纯棉床单、柜子里的衣服,还有好几件手工刺绣旗袍,以及衣服里藏着的雕工精美的首饰盒。

    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不是一个家仆应该拥有的东西。

    而且这女人的面相中,有一段见不得人的孽缘,只是去世太久,已经逐渐淡化,不容易看清。

    “你与贺老爷之间并没有你刚刚说的那么清白,所以贺夫人才找人想办法毁了你,你事后找贺老爷求助,贺老爷觉得你不干净,便舍弃了你,所以你才生出了报复他们的心思,在这栋别墅里自杀。”

    王宝梅听着禾晔的话,久久不语,最后知道瞒不过去,才点头承认。

    “是,我与贺老爷之间有私情,但这又有什么,贺长宏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后院里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先爬上他的床,再想尽办法被纳入贺家,原本贺老爷也打算给我一个名分的,是肖丽珠不肯同意,说我一个家仆爬上主家的床,说出去难听,还说我早已经人老珠黄,不如纳一些年轻女人进来。”

    “贺长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老色痞,一听可以纳更年轻的姨太,自然把我抛之脑后。”

    “呵呵,这个贺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仗着有钱有势,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苦命人。”

    禾晔懒得评判他们这些人谁对谁错,继续说道:“所以后面不要在我面前说谎,我这人最讨厌麻烦。”

    王宝梅对上他冰寒至极的眸子,不自主地点了点头。

    禾晔:“开始吧,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王宝梅斟酌半秒,决定坦言相告:“三姨太明面上是难产而死,但我们私下都在传,其实是肖丽珠故意害死了她,导致一尸两命。”

    “三姨太是个大学生,刚毕业就被贺老爷纳进门,因为年轻貌美,很受贺老爷宠爱,不到半年,肚子里就有了动静。”

    “三姨太怀孕后,肖丽珠表现的很关心,流水的补品往后院送,只要听说三姨太喜欢吃什么,就立即让人去买,当时我们还私下猜测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贺老爷对肖丽珠也和颜悦色,夸赞她识大体,经常留宿主屋,刚开始三姨太也很忐忑,但肖丽珠每次送东西过去,都说是贺老爷让送的,时间一长,三姨太的戒备心也就降下来了。”

    “之后,三姨太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肖丽珠也传出喜事,她当时要养胎,便没有精力再照顾三姨太,但那时候的三姨太已经养尊处优了半年时间,自然接受不了落差,经常跑来别墅里给肖丽珠要东西,肖丽珠倒也不为难她,每次都同意了。”

    “等到了临产时,三姨太的身子已经笨重的不像话,胎儿太大,根本生不下来,后来胎儿缺氧憋死在了肚子里,三姨太也没活下来,死的时候才22岁,正年轻貌美的时候。”

    “她走后,其他姨太也都相继怀孕,但生下来的都是女儿,一旦查出是男胎,要么早早胎死腹中,要么生下后也会意外夭折。”

    “那些年,唯一活下来的两个男婴,大少爷、二少爷都是她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肖丽珠暗中做的手脚。”

    第116章 第 116 章

    王宝梅说到这儿, 突然嗤笑:“不过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么不争气,一个非男人不娶, 一个为歌女寻死觅活,小女儿也突然暴毙, 让她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说到这事时, 脸上全是笑意,看得出她是真的高兴。

    禾晔问:“她小女儿多大暴毙的?”

    王宝梅:“16岁。”

    禾晔:“原因。”

    王宝梅:“不知道,就突然死了,贺家对外声称是病逝,就连家里的仆人也都瞒了下来。”

    禾晔:“在哪死的?”

    王宝梅依旧摇头表示不知道。

    禾晔见问不出什么,便转了话题:“你去世时,贺家夫人多大?”

    王宝梅凝眉, 认真回想了下:“我出事时,刚过完43岁生日,她比我大4岁。”

    禾晔从背包里掏出纸笔, 将她说的两人年龄写下来, 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进的贺家?”

    王宝梅回想着回答:“22岁,当时我丈夫病逝, 我被姑母带进贺家做工,刚开始只是在后院里打杂,清理院子。”

    “后来我因做饭不错, 被姑母推荐到了厨房, 六小姐是早产儿, 从小体弱多病, 对吃食很挑剔,却唯独喜欢我做的菜, 肖丽珠便让我单独负责六小姐的吃食,我也因此搬到了这别墅里住。”

    忘川水不渡人:【哈哈哈,没想到引狼入室,女儿的厨娘勾搭上了自己老公】

    亿万少女的梦:【妈耶,我要是肖丽珠,不得气死。】

    禾晔对她什么时候勾引贺家男主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继续询问,得知这女鬼死的时候,贺长宏、肖丽珠、大少爷、二少爷、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等一众人都还活的好好的。

    家里出事的只有两个。

    三姨娘,难产而死,死的时候刚刚22岁,依照这女鬼的年龄为时间轴,那时候她28岁,正在厨房里做工。

    六小姐,突然暴毙,死亡原因不明,年龄16岁,当时的王宝梅42岁。

    之后禾晔见再问不出东西,便说:“送你入地府?”

    王宝梅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

    她在这面镜子里已经困了近百年,虽然对贺家人、对肖丽珠、对司机都有怨恨,但他们早已经投胎转世,自己继续留下来也已经无用,不如早早地投一个好人家。

    禾晔站起身,认真打量起梳妆台,猜测当初术士把她困入镜中的办法。

    他问:“你是以镜子为媒介自由出现,还是只能待在这个镜子里?”

    王宝梅:“只能待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面梳妆镜相当于一个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禾晔沉思半秒,突然把沉重的梳妆台搬开,露出镜子背面。

    背面是一块椭圆形木板,被几个钉子固定。

    禾晔环视一圈,想找一把钳子把钉子扒出来,可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趁手工具。

    牧夕璟见状,出声问道:“要拆掉木板?”

    禾晔点头:“嗯。”

    男人把摄像头递过来:“我来吧。”

    禾晔顺势接过自拍杆,把镜头对准牧夕璟,只见他走到化妆凳边,打开禾晔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枚铜钱,用它轻松撬掉最上面的两枚钉子,双手抓住木板,用力一提,所有钉子应声而落。

    禾晔:“……”

    直播间网友:

    绝望水壶:【卧槽,真的假的!】

    爱丽犬:【我的娘耶,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李不讲道理:【这得要大多力气,才能把整块木板给扯下来,为什么我感觉他很轻松的样子。】

    给我买包瓜子:【等等,镜子背面是什么东西?】

    一颗纽扣:【好像是画上去的符箓。】

    蓝星小豆包:【所以这女人被困在镜子里,并不是偶然,是当初有人故意这么做。】

    搬砖工:【盲猜一波:肖丽珠。她肯定是怕王宝梅死后化成厉鬼报复,就让术士把她锁在了镜子里】

    可乐不好喝:【我不认可,肖丽珠可是这别墅的女主人,每天住在这别墅里,她怕不是疯了,才让人把一只鬼困在身边,要是真的害怕被报复,她应该让术士直接把王宝梅驱走才对,或者困在尸体里,反正怎么都不会困在自己的房子里。】

    直播间里热烈讨论着,到底是谁把王宝梅困在这里。

    禾晔的注意力则在紧皱眉头,满脸嫌弃的牧夕璟身上。

    刚刚那一下,木板上积累了近百年的灰尘,全都落在了牧夕璟的身上,引得他洁癖发作。

    禾晔把刚刚没有用完的半包湿纸巾递过去。

    牧夕璟顺手接过,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

    禾晔觉得他帮了忙,自己有必要安抚一句:“回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牧夕璟虽不高兴,但还是应了声:“嗯。”

    他用湿纸巾把双手擦拭干净,重新接过摄像头。

    禾晔腾开手,没有立即走到镜子背面,而是转身在门上贴了张驱邪符。

    然后用牧夕璟刚刚擦完手,放在梳妆台边的湿纸巾,将符箓中心的一个口字,擦掉上面一横。

    整个阵法瞬间被破解,符箓无效。

    王宝梅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直接从镜子里飘了出来。

    直播间里,原本还能通过镜子看到模样、听到说话的小鬼,瞬间变的透明,没有了实质,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团影子。

    下一秒,影子瞬间消失在镜头里。

    王宝梅在获得自由后,蓦地后悔了,她想趁机逃走,但没想到禾晔早有预料,她看着门上的驱邪符,硬生生止住步伐。

    禾晔对于言而无信的小鬼生不出半点好感,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招阴符,默念口诀。

    “砰砰砰砰——”

    半分钟不到,房门被敲响。

    禾晔将驱邪符摘掉,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黑一白两个鬼差。

    与他们说清楚缘由,王宝梅直接被带走,禾晔以元宝为他们送行。

    小鬼送走,禾晔将梳妆台归回原位,把用过的湿纸巾等垃圾带走,拿起背包,挎在肩膀上走出房间。

    客厅里,陈罗昌正拿着一面罗盘四周走动,见他从阳台出来,冲他点了下头。

    禾晔没有理会他的客气,开始一间一间查看一楼客房。

    一楼里,除去一个中西合璧大厨房,还有六个客房,每个房间装修的都很精致,看得出当时的贺家确实实力不凡。

    不过这六个客房倒是没什么异常。

    禾晔走完一圈,便上了二楼。

    踏上二楼,入目的是一个开放式棋茶厅,棋盘就在落地窗边,旁边还有泡茶、品茶的茶台,看样子应该是贺老爷与好友放松闲聊的地方。

    棋茶厅左右两边,各四个房间。

    禾晔先往左边走,第一间是贺氏夫妻的卧室,房间里很宽敞,窗帘紧紧拉着,屋子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虽然亮着灯,但房间里依旧昏黄昏黄的,像是蒙着一层看不到的薄膜,让早已经适应明亮地节能灯的禾晔很不适应。

    不过看得出这房间已经被里里外外地仔细搜查过。

    不管是洗手间,衣帽间,还是床底。

    前面进入房间的人,搜查完后,虽然把东西随手复原了,但还是能看出与之前不太相同。

    禾晔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床头的那张双人合照上。

    照片上的两人都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男人穿着一身笔直整洁的中山装,女人一袭淡黄色刺绣旗袍。

    男人英俊帅气,嘴角噙着笑,望向女人,眸中带着些许宠溺。

    女人温婉漂亮,嘴角微微上扬,妆容精致,鹅蛋脸、柳叶眉、杏眸、琼鼻、红唇,笑容直达眼底。

    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们刚刚新婚时拍的,那时两人的感情正处升温期,互生情愫,恩爱异常。

    可禾晔却从这张照片中隐约感觉到了怨气。

    不用想也能猜到,怨气来自这房间的女主人。

    禾晔走到床边,看了眼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

    那是一家五口的照片。

    男人已过中年,两鬓白发,女人也苍老不少,就连旗袍都变成了低调的黑色。

    他们两人并肩而坐,女人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在他们身后是两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五人皆是笑容满面。

    但这时候的贺氏夫妻面相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贺长宏面相多情,桃花不断,财运滚滚,但身体呈现亏空状态。

    而女人肖明珠已经脱去刚结婚时的幸福稚嫩,变得成熟沉稳,面相也比刚结婚时凶了许多,手上沾染了不下三条人命。

    他们的大儿子看起来也不是个长寿之像,可惜没有这人的生辰八字,不能具体算出他的年龄、死因。

    小儿子倒是寿终正寝的面相。

    至于其他的,照片太小,面相上看不太出来。

    禾晔把自己看出的东西一一记下,转身走到旁边的梳妆台边。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是王宝梅的几十倍,几米长的梳妆台几乎摆满。

    就连镜子也比刚刚那个大了一圈,精致的梳妆盒里是空的,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还是贺夫人没敢往里面放。

    梳妆台上,变成了肖丽珠自己的照片,脸色灰白,面容发肿,神色忧郁地望着拍照的镜头。

    禾晔皱起眉头,忍不住拿起照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这张照片中的肖丽珠似乎中毒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禾晔将相框拆开, 拿出照片,果然在背面看到两行小字。

    【一转眼竟然55岁了】

    【人老了,有些事也该试着放手了】

    王宝梅死的时候, 肖丽珠47岁。

    55岁,也就是王宝梅去世的第九年。

    这张照片中的肖丽珠已经中毒很深, 估计之后活不了多久。

    禾晔把照片放回相框里, 归回原处。

    在房间里又四处巡视,看得出肖丽珠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其中一面墙上,挂满了她和丈夫、以及三个孩子的照片,如果不是王宝梅提前说,还真看不出贺家还有几房姨太。

    这应该是肖丽珠给自己营造的五口之家吧。

    禾晔把墙上的照片一一看过,从青春靓丽到满头白发, 梳妆台上那张照片像是最后的收尾。

    他拉开抽屉,查看里面的物品,从中找到一本日记, 看样子已经被其他嘉宾打开过了。

    『1931年, 三月初八,风和日丽。

    算算日子, 已经很久没写日记了,可能是真的长大了,知道把心事隐藏在心里, 而不是本子上。

    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差了, 医生说我药物中毒了, 应该少服用一些安眠药, 可不吃药,根本睡不着, 我感觉到自己可能精神出问题了,真怕哪天像五姨太那样,直接变成一个疯子。

    呵呵,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宅子的女人,疯的疯,病的病,死的死,明明都是那么要强的性子,怎么就没撑住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了。』

    『1931年,九月二十三,阴雨连连。

    诶,又走了一个,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感觉我也快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了。』

    『1932年,元月十七,阴雨连连

    我今晚梦到六姨太了,她说让我跟她走,所以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诶,这样也好,早早结束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吧。

    我走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之后,日记变成了空白,估计写日记的人已经不在人世。

    从日记的内容中得知,五姨太疯了,六姨太死了。

    最后一句中的“他”,是指的贺老爷吗?

    禾晔收回心思,重新把房间扫视一遍。

    虽然知道肖丽珠的魂魄在此停留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尝试着招了一次灵。

    果然,空无一物。

    禾晔从卧室里走出去,牧夕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用摄像头把房间扫视一遍。

    灯光昏暗,深色的布局压抑,再加上房间的墙壁上挂满照片,将直播间的网友们吓得猛抽凉气。

    空气果冻:【妈耶,这照片的密度是不是太高了,全都是!】

    我寄居在人间:【是呀,刚刚只顾着欣赏禾老板的美貌了,都没注意到房间里竟然这么吓人】

    酷炸小仙女:【这卧室的女主人怕不是有病吧,竟然挂这么多自己的照片,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挪威森林:【禾老板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在房间里巡视的?】

    月上柳眉梢:【我刚刚就说,这房间的照片有点多,你们还不以为意,现在信了吧!】

    就在他们谈论不休时,禾晔已经推开了第二个房间虚掩着的门。

    这是一间书房,宽大的书桌,满墙的书籍,桌子对面是两张相对的黑色真皮沙发,两边角落里摆着两盆落地盆景,书桌上已经收拾干净,只留下一盏台灯,一排毛笔架、砚台等东西,应该是贺长宏去世后,有人进来打扫、整理过。

    贺长宏,贺家的掌舵人。

    前面两个虽然都是他的女人,但对他的描述并不算多,只有肖丽珠房间的几张照片中有他的身影出现。

    而这个独属他的书房里,也极少有关于他的东西。

    不知是他不常来,还是过于保密自己的隐私。

    禾晔在书房里巡视一圈,并没有收获什么有用信息,依旧照例点了张招阴符,确定无事发生后,便去了下一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是一间画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画。

    其中大部分是人物,男女老少皆有。

    禾晔的视线停留在一张裸+体少女躺在黑纱中,埋头蜷缩的画像上,这个应该是画主人的心头好,被挂在了墙壁的正中间位置,就连画框也比其他画像精致。

    牧夕璟见他一直盯着看,微微蹙眉,偏头看向其他画像,出声提醒:“禾晔。”

    禾晔闻声回头,看到他冲左边墙壁上的画像抬了抬下巴:“那张画好像有问题。”

    牧夕璟口中有问题的画像,是一个身披红纱的少女,她身形修长,体态丰满,双手捧着一朵红莲,五官精致,双眼紧闭。

    她身上的红纱,原本应该鲜红透骨,可此时却隐隐泛着黑褐色。

    禾晔从这副画上感觉到一种不好的气息,但盯着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异常,他便先转身去看其他画像。

    等一圈画像看完,视线再次落在那张红纱少女画像上时,禾晔略微诧异的扬起眉。

    小镇风景:【啊啊啊,有鬼!】

    觉觉不够睡:【是我的错觉吗,刚刚画像明明是闭着眼睛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她就睁眼了!】

    我的袜子去哪儿了:【大家先别慌,有可能是角度问题,有些厉害的画家,可以让一副画像呈现好几种状态,会不会这个画像就是两种状态?】

    爱吃辣条的乖乖:【什么玩意呀,你在灵异节目上讲科学?】

    春风拂面我凉爽:【就是有鬼,她的神情都变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刚刚她的嘴角是平的,可现在却是微微扬起的】

    一直有梦想的鲤鱼:【这别墅里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我现在看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伸出小圆手:【禾老板,快把小鬼给收了!】

    禾晔看着睁眼的画像,心里生出一种念头。

    他没有着急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再次把画室里的几十副画重新看了一遍,将其中几张画像挑拣出来,摆成一排。

    这几幅画上的灰尘积累了厚厚一层,但还是能看出画的颜色,要么偏红,要么偏黑,而且画像的内容非常一致,全都是美丽清纯的年轻少女。

    禾晔把目光移到旁边放颜料的小桌子上,看到上面放着一盒女士香烟。

    门后的角落里,挂着几件沾满颜料,体型宽大的背带裤,是女生的款式,表示着这个画室的主人性别。

    禾晔的视线在那些画像上停留,最后还是落在了最显眼的那张裸=体照上。

    每天都想喝酸奶:【我的禾老板,你稍微掩饰一下行不行,当着直播间五六万网友的面看裸=体照,是不是太不注意形象了。】

    随风漂逐:【哈哈哈哈,禾老板好闷骚啊,看起来冷酷无情,没想到私下也是个老色批。】

    c116:【呵,男人】

    牧夕璟也觉得禾晔对这张画像过于关注,他不动声色地把摄像头转向旁边画像,凑到禾晔身边,低声询问:“这张画像有什么问题吗?”

    禾晔将视线从女生的脸上移开,问牧夕璟:“你看她长得像不像贺家六小姐。”

    那个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暴毙的16岁少女。

    牧夕璟仔细看了几眼,回想刚刚在肖丽珠房间看到的五口之家的照片,肯定说道:“是她。”

    禾晔想不明白:“你说,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为什么要画自己的裸体照,而且还挂在这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上?”

    冰摇黑加仑:【禾老板的意思是说,这些画都是只有十几岁的女生画出来的?】

    一个皮牙子:【不能吧,刚刚我看到桌子上有烟,一个未成年的大小姐会抽烟?】

    我不会爱你了:【刚刚萎姐说这里可能是贺老爷的画室,怎么到了禾老板这儿,就变成了贺小姐的画室了?】

    高冷的菠菜王子:【贺小姐她一个女孩子,画这么多女生做什么,要是画也应该画男生才对吧】

    谁是果郡王的女人:【万一她就是喜欢女生呢】

    一起看海吧:【我记得那个保姆说过,肖丽珠的大儿子非男人不娶,那小女儿喜欢女生,好像也没什么奇怪吧。】

    牧夕璟的想法与网友一样,他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六小姐喜欢女生?”

    “不一定。”禾晔摇头解释:“有时候不一定是喜欢,也有可能是单纯欣赏。”

    “只是这六小姐对女生可能不止欣赏,还有破坏的黑暗心理。”

    “这些画中,每个女生的身上都有被凌虐的痕迹。”

    禾晔伸手指向他刚刚排好的几幅画中的第一个。

    “她的双脚是断掉的,所以脚的姿势有些扭曲。”

    第二幅:“这个女生的眼睛瞎掉了。”

    所以这幅画里,女生双眼紧闭,有血泪从脸颊滑落。

    第三幅,第四幅……第九幅。

    禾晔一一指出她们身体残疾的部位。

    直播间网友听完,一个个猛抽凉气。

    乌托邦呜呜呜:【怎么弄的?】

    采蘑菇的小菇凉:【难道!我的妈呀,不会是这个六小姐做的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残忍了!】

    糖醋排骨一点也不醋:【可是,禾老板为什么就这么认定,这是六小姐的画室?有什么证据吗?】

    禾晔看不到弹幕,自然没办法为他解答。

    除了那件背带裤,桌子上的女士香烟之外,还有画作里稚嫩的笔力。

    他大学专业就是国画,这些画像的功力深不深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况且,这位六小姐在画作里隐藏了很多变态泄愤的心思。

    可见,她也是个不正常的人。

    至于她突然暴毙的死因,禾晔也猜出了几分原因。

    第118章 第 118 章

    终于, 禾晔的注意力落在了左边墙壁上的那幅红纱少女画像上。

    “啪嗒。”

    禾晔走到门口,抬手关上了灯。

    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直播间网友陷入疑惑。

    社恐青年:【禾老板这是做什么?】

    战栗的贵公子:【明知道房间里有鬼,竟然还关灯, 禾老板也太勇了吧!】

    铁臂阿童木:【卧槽,禾老板背后是不是有个人影!】

    谁不是秃头小宝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害怕!】

    话痨小可爱:【不要自己吓自己, 那是墙上的画。】

    禾晔关上灯后,从背包里摸出两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一根分给牧夕璟,一根自己拿着,走到那张画像前。

    他将燃烧的蜡烛凑近红纱少女的面容,就看到画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红纱少女睁开的眼睛里逐渐染上了惊恐, 抿着的唇也逐渐张大。

    怕火。

    很好,有害怕的东西,那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禾晔问她:“会说话吗?”

    红纱少女张了张嘴, 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看来不会。

    禾晔直接给出解决方案:“我问几个问题, 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 如果不是,就张一下嘴。”

    禾晔扬了扬手上的蜡烛,问:“听懂了吗?”

    红纱少女立即眨了一下眼睛, 表示知晓。

    禾晔问:“这画室的主人是个小姑娘?”

    红纱少女眨眼:是

    禾晔又问:“是你杀了她?”

    红纱少女张了张嘴:不是

    禾晔不满的蹙眉:“我想听实话。”

    红纱少女盯着禾晔冰冷的神情, 逐渐合上了嘴, 眨巴了一下眼睛:是

    虽然她的五官变动不大, 但禾晔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心虚。

    “放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禾晔继续问:“她杀了几个人?”

    红纱少女回想几秒后, 眨了两次眼睛。

    禾晔问:“两个人?”

    红纱少女:是

    禾晔:“都是年轻女生?”

    红纱少女:是

    禾晔:“画室主人用她们的血作颜料?”

    红纱少女:是

    禾晔抬手指向那幅最显眼的画像:“这个是你弄得?”

    红纱少女张嘴:不是

    禾晔重新问:“画室主人自己画的?”

    红纱少女眨眼:是

    禾晔略微挑眉,不太理解一个未成年的女生为什么要画这个。

    而且她杀人,以血做颜料,她的家人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就这么放任不管?

    再者,她死后家里人为什么没有把女儿的画像收起来,由它在这儿挂着?

    只可惜,这红纱少女不能说话,这些问题得不到具体答案。

    禾晔后退半步,偏头问牧夕璟:“你能联系上导演组吗?”

    牧夕璟点头。

    禾晔:“跟他们说这几幅画之后要送去专门处理异端的部门,以免放在这里再闹出人命。”

    综艺一经播出,肯定会有一些胆大不怕死的网友找过来,要是一些有本事的人还好,就怕只空有胆子,那样很可能会把命丢这儿。

    很快,牧夕璟的耳麦里传来声音。

    “冯导问这画像里的是什么东西?”

    禾晔:“画灵。”

    很多人夸一个人画画好,经常会说,这幅画画的有很灵性。

    其实这不只是随口说说,一些绘画大家的画里的确有蕴灵一说。

    只是这六小姐的画,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

    这红纱少女说是画灵也不太准确,因为它的形成与画的关系不大,全是颜料里的怨气形成。

    真正的画灵可不会随随便便杀掉画主人。

    禾晔吹灭蜡烛,打开房间的灯,让牧夕璟用摄像机给这些画像拍照后,将它们恢复原位,以供下一个进来的嘉宾观察。

    做完这些,他走出房间,进入左边最后一个房间。

    看到这个房间布局,不用细想也能知道是谁的房间。

    浅蓝色的窗帘,大大的公主床,粉色的床帘,淡绿色的床单被套,就连台灯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

    整个房间的布置都是舒适的暖色调,虽然现在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少了几分精致干净,但也看得出当时的这个贺家六小姐在家里很受重视。

    禾晔进入房间,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淡蓝色轮椅上。

    他的神色未变,继续打量房间,相比于她妈妈肖丽珠爱拍照,这个六小姐正好相反,宽敞房间里只摆了三个相框。

    床头的相框里,她面容清丽,长发扎起,带着一个闪晶晶的皇冠,穿着淡蓝色的洛丽塔长裙,露出的小腿穿着白色长袜,黑色小皮鞋,抱着一个兔子玩偶,坐在长椅上,笑容灿烂,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之后的两个相框,都挂在墙上。

    其中一张是她生日时,抱着一大束鲜花,与蛋糕一起拍的合影。

    蛋糕上写着:祝贺雨璇15岁生日快乐。

    照片中,女生妆容精致,一袭深绿色长裙,头上带着一顶新皇冠,笑容满面。

    可禾晔却看到这个笑意未达眼底。

    才15岁的少女,黑眸中却带着凌人的寒意。

    刚刚那个画灵说她杀了两个人,可禾晔看完她的面相却发现不止,她手上最少有五条人命。

    在这两张照片中,她都是坐着的,再加上那张轮椅,足以说明她身患残疾。

    最后一张,是她的黑白遗像。

    禾晔收回视线,开始搜索其他有用的东西。

    房间的几个抽屉,已经有被拉开的痕迹。

    禾晔再次一一打开查看,终于在第五个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他原以为这上面会记录一些小女孩的心事,结果打开却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诅咒。

    【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些字写的并不规正,有的字很大,有的字却很小。

    其中因为写的太用力,直接把字给划破了,可写字的人就像是没发现一般,继续地写着去死,马上死之类的话。

    这些字眼里的恨意仿若有了实质一般,恨不得直接从本子里冲出来,变成一把锋利的杀人工具。

    她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理竟然黑暗到如此地步,竟然没有人发现?

    或者说发现了,但依旧纵容?

    还有,她这是想让谁去死?

    是画室里的两个受害者之一,还是贺家的哪个人?

    第119章 第 119 章

    禾晔继续往下翻看, 隔了划破的三页,依旧是恶毒的诅咒。

    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什么时候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早晚要下地狱,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这样的文字占据了整整一页。

    再往下翻, 画风突然变得正常。

    『1919年4月06日,晴:

    今天妈妈带着我出去郊游了,认识了新朋友,他叫文家明,长得很帅,也很高,但他会蹲下来与我讲话, 还诚恳地夸我长得漂亮,帮我捉了好多小金鱼,好开心!

    还有, 那个烦人精再也不会出现了。』

    1919年, 从时间推算,那时候的六小姐也不过十三四岁。

    “那个烦人精再也不会出现了。”禾晔将这句话重复的念了一遍。

    再也不会出现了。

    死了吗?

    所以在写这个日记之前, 她刚刚杀了人?

    禾晔收起心绪,继续往下翻。

    这个六小姐再次发疯。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讨厌的,明明是我的东西, 我的!!!】

    禾晔原本还在想, 是什么东西, 下一页就给了他答案。

    【一个丑小鸭怎么敢肖想他, 他不会喜欢你这种又丑又无趣的女生。】

    这些字写的又大又重,仿佛只有划破纸张才能纾解她心中的怒气。

    再翻几页。

    【他夸我长得好看, 说我画画最好看,送我甜品,陪我散步聊天,他喜欢的人是我】

    继续往下翻。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着一个丑小鸭笑,你不要跟她温柔的说话,不要把我的甜品分给她,不要宠溺地摸她的头,你个坏蛋】

    这张纸多了一些褶皱,应该被水打湿后,又晾干的原因。

    她哭了。

    十三四岁,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虽然禾晔不太明白喜欢人的感觉,但也知道这个六小姐应该是暗恋人家,但失败了。

    他再次翻页,这次是正常的日记。

    『1919年11月20日,中雪:

    这几天一直在下雪,丑小鸭的尸体找到了,文哥哥哭得好可怜,诶,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回不来了,对吧。』

    禾晔从她最后两个字中感觉到了愉悦地得意。

    『1920年4月18日,小雨:

    被妈妈带来参加丑小鸭的葬礼了,时隔半年,终于放弃了,真不知道一无是处的女儿有什么可坚持的,尸体被冰冻半年,变得更丑了。

    可文哥哥看到尸体却哭了,他说丑小鸭是他的未婚妻,他们说好了丑小鸭满16岁就结婚,然后上同一所大学,谈一场婚后恋爱。

    怎么可能,他们结婚了,我怎么办?

    文哥哥是我的。』

    『1920年7月12日,阴天:

    文哥哥丢下我走了,他说要出国,等毕业了再回来,他不要我了。』

    『1920年7月20号,大雨:

    他走的好急,甚至都不跟我好好告别,其实我也可以出国陪他的。』

    ……

    禾晔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一个怀春少女的失恋日记。

    从中找出她行凶的轨迹。

    在她口中的文哥哥走后,她似乎又陷入了癫狂,开始对别人发出诅咒。

    然后再过不久,很平淡地写一篇日记,表示让她讨厌的人消失了。

    在这期间,她没有提过作案过程,甚至没有明确地说死了人,只用一些隐晦的话表示。

    比如: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人作呕的垃圾了。

    再比如:或许她已经后悔辱骂我了吧,可惜,我不接受道歉。

    与禾晔猜想的差不多,在这本日记中,她至少杀死了五个人。

    其中的受害者包括1922年带着新的女朋友回国过年的文哥哥。

    她说:可真是个滥情的男人,两年前还哭着跟我说丑小鸭是他的未婚妻,说要娶她,这才两年多时间,就结识了新的丑小鸭,这种垃圾不配得到我的喜欢。

    没过几天,她就写了一篇新日记。

    大致内容是:文哥哥还是好帅,就算是躺在棺材里,也一样迷人,我突然后悔了,怎么办。

    禾晔的理解是,她后悔杀文家明了。

    最后一篇日记是1922年3月23日。

    『今天四姐大婚,她的婚纱好漂亮,我也想穿,再过半个月我就16岁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穿上婚纱……』

    再过半个月就16岁了……禾晔记得王宝梅说过,六小姐就是16岁时突然暴毙。

    他合上日记本,突然明白为什么贺家人允许画室里挂着那么一张裸=体画像了。

    准确来说,那不是六小姐的自画像,而是她幻想中的自画像。

    她双腿残疾,时间长了,双腿的肌肉萎缩,下身变得畸形难看。

    所以她很渴望自己有一个健康美丽的躯体,那张画像不过是她添了一个自己的脸罢了。

    怪不得她一个女生,却那么喜欢画女性裸体,虽然把那些躯体画得很美,却又要在上面做手脚,让画像上的女生都身带残疾。

    她羡慕,同时也嫉妒,可真是黑暗扭曲的心理。

    可仅凭她一个残疾女生能杀掉这么多四肢健全的人,说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禾晔一点都不信。

    是谁在帮她?

    禾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肖丽珠。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果发现她杀了人,肖丽珠帮忙隐瞒的可能性很大。

    再者贺长宏?

    他身为贺家家主,为了贺家的声誉,以及其他未出嫁的儿女,也可能会帮女儿隐瞒下来。

    可有一点说不通,六小姐贺雨璇她不是杀了一个人。

    贺长宏不可能次次都帮她隐瞒,甚至清扫后续。

    他对肖丽珠有感情,但肯定不多,要不然不会再纳那么多女人进门。

    对这个女儿也一样,他不止一个孩子,除了两个儿子,他还有四个女儿。

    有可能会因为六小姐残疾,心中多一些怜爱,但不足以让他成为杀人帮凶。

    除了她的父母,再有就是两个亲哥哥。

    他们的年龄比六小姐大很多,在贺雨璇15、6岁时,他们都已经步入青年行列。

    这个年纪,再加上贺家的地位,或许可以摆平很多事情。

    至少在六小姐的日记里,没有感觉到她杀人后的慌乱。

    禾晔记得她描述其中一个女生去世,尸体被找到后,家里人停尸调查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不得不让女儿含冤下葬,她文字中的洋洋得意,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查不到,最后放弃。

    禾晔冷着脸,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合上抽屉。

    他又在房间里搜查一圈,没有再发现什么有用线索。

    正巧,陈罗昌带着他的徒弟走进来,两人互相点头示意,禾晔走出房间。

    左边四个房间结束,他便径直走去了楼梯右侧的四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李华城正在里面搜查。

    禾晔直接去了第二个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相比与贺长宏的书房,这个房间就有人气多了。

    除了大书桌、长沙发,还有吊篮、摇摇椅、小孩子的各种玩具,阳台上满是花盆,看样子种了不少花草,鱼缸甚至还有一张折叠床。

    一整面墙壁作书架,上面根据语言摆满了书籍,英语、法语、俄语、葡萄牙语……

    看得出这书房的主人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但下面五排书架,与上面的书出现了割裂。

    第四排、五排,全是言情、武侠、灵异志怪的小说。

    禾晔随便挑了几本,打开书封,看到扉页写着书主人的名字:孟夏蝶

    是女生的名字。

    下面三层变得更幼稚,《三字经》、《中国民间故事》、《幼童文库》、《小朋友》杂志、《鲁滨孙的故事》《画册》……

    禾晔打开扉页,看到五个不同的名字。

    贺瑞慈、贺瑞祥、贺雨姩、贺雨琪、贺瑞艋。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应该是二少爷的书房。

    禾晔伸手拿了几本上面的书,扉页没有写名字,但被小孩子画了花。

    再拿一本,这次是个猪头。

    一连拿了好几本,终于看到了男主人的名字。

    贺邱跃,很秀气的三个字,与刚刚写女主人名字的字很像。

    他们这一家似乎很正常,而且看起来很幸福。

    禾晔认真地翻看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但依旧照例点了张招阴符。

    没有小鬼出现,他直接去往下一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是一个儿童房,并排五个小床。

    男孩的床是蓝色,女孩的小床是粉色。

    床位贴着他们的大头照,以及名字。

    就连桌子也都是并排五张,一人一个不同颜色的台灯,椅子也一样。

    好像与普通家庭并没有太大区别。

    依旧离开前点了张招阴符,一分钟后没有反应,去往第四间。

    第四个房间。

    郭路权正在里面认真查看,瞧见禾晔走过来,他笑着打招呼:“禾老板也搜寻到这里了,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进来一起搜查。”

    禾晔自然不会介意,直接迈步进入。

    没等他细看,郭路权便主动说道:“这个是贺家少爷的房间,不过这个少爷似乎一直没成家,也没有子嗣延续香火。”

    禾晔大致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的确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不管是生活用品,还是被褥衣物,都是一个人东西。

    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就是王宝梅说的非男人不娶大少爷了。

    之所以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很可能是贺家容忍不了儿子带一个男人回来居住。

    禾晔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衣服。

    里面的衣服很多,面料也非常不错,款式就算放在几十年后的现在,也不算难看。

    但这些衣服大多都还带着吊牌,昭示着没有被人宠幸过。

    常穿的衣服不在这里,说明他并不在这儿常住,应该是与恋人有其他住处。

    禾晔将柜门合上,视线落在其他地方。

    很快,他被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第120章 第 120 章

    那是一张兄妹合照。

    背景中飘着大雪, 两人穿着好看暖和的大棉袄,带着耳暖,围巾, 还有手套。

    一高一矮相对而立,哥哥手中拿着一根烟花, 矮小的身影满脸惊喜地仰头望着男生手中正在绽放的烟花。

    矮小的贺雨璇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圆嘟嘟、白生生地脸上满是笑容。

    男生看起来也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黑色短发,面容白净,身形瘦高,一副大孩子逗小妹妹的宠溺模样。

    照片中的妹妹,双腿还是好好的, 所以她的残疾应该是后天原因造成的。

    照片中的男生,有姻缘线,但一生无子女, 命运多舛, 英年早逝,应该就是大少爷了。

    禾晔不太明白, 这张照片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是一直摆在这里,还是贺雨璇暴毙后,他思念唯一的亲妹妹, 才拿出了儿时的照片?

    郭路权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 走过来询问:“禾老板,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禾晔摇头:“没有。”

    有问题的不是照片, 而是人。

    刚刚他在二少爷贺邱跃的房间并没有看到有关妹妹贺雨璇的照片。

    难道说六小姐与二哥的关系不如大哥好?

    那贺雨璇杀人的时候,大哥有没有从中帮忙呢?

    禾晔这么想着, 开始在房间里认真搜查,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郭路权逐渐冷淡下来的神色。

    从禾晔进入房间开始,郭路权两次上前搭话,可对方要么不理,要么一句没有将其打发。

    虽说这游戏论排名,但也不至于为了输赢,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顾了。

    他之所以对这人有些许好感,是因为他的模样与昔日好友有几分相似,但现在看到对方一点礼貌都没有,他心中的好感度也减低了不少。

    郭路权余光瞥见徒弟手中的摄像机,想着还在直播,脸色瞬间好转,甚至对着镜头笑了笑,继续自顾自地搜索。

    禾晔并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再次得罪了人,他将抽屉一个一个打开,翻看里面的东西,时隔近百年,这房间已经没什么值钱东西,甚至一些有用的线索也已经断掉。

    再加上大少爷并不常在这里居住,能收集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禾晔不是一个过于纠结的性格,既然搜查不到,便直接往楼上去了。

    可从房间里出来,禾晔并没有看到去往三层的楼梯。

    不对,刚刚从外面走进来时,禾晔特意看过,这是一座三层别墅,怎么会没有往上走的楼梯呢?

    禾晔在棋茶厅的位置站着,突然往左侧走过去。

    一步一步在心中默数。

    1、2、3……220、221、222。

    222步。

    禾晔重新走回棋茶厅,再往一步一步走过去。

    1、2、3……217、218、219步。

    少了三步,也就是说这两边并不是完全对称,差了四五米的距离。

    这是误差,还是把上去的楼梯隐藏了?

    禾晔更偏向于后者,他重新站在棋茶厅,朝左侧的墙壁望去,盯着盯着突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是一面以花鸟山林为背景的墙面,墙面周边用石膏做装饰,可禾晔发现墙壁右面的石膏处,似乎有被触摸的痕迹。

    他走上前才发现,石膏外有一条细小的缝隙。

    禾晔屈指在画上敲了敲。

    “砰砰砰——”

    他诧异地微挑眉头,这不是一面实墙,像是一块厚木板。

    禾晔尝试着推了下,这块画壁很轻易地被推开,里面漆黑一片,有着很重的尘土气,看来上面的通风不好。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是一个往上走的楼梯。

    看来自己猜对了。

    禾晔看了眼里面堆积厚厚一层的尘土,回头对牧夕璟说道:“摄像机给我,你在这里等着。”

    牧夕璟也闻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感觉空气中全都是灰尘。

    他嫌弃地皱眉,但还是拒绝:“不用,上去吧。”

    禾晔回头望向他,提醒道:“很脏。”

    牧夕璟应声:“没事。”

    禾晔可以,他也能办到,没那么娇气。

    禾晔没再多推让,直接走了进去,牧夕璟抽出一张纸巾遮住口鼻,跟了进去。

    墙壁重新合上,禾晔看到门口有一根拉灯线,尝试着拉了一下。

    “咔哒——”

    灯亮了。

    光线昏黄,虽不亮堂,但聊胜于无。

    禾晔关掉手电筒,拾阶而上。

    第三层的格局,与二楼相差无几。

    只不过楼下的棋茶室变成了一片空地,左右两边各四个房间,站在走廊边可以看到一楼的客厅。

    禾晔按照刚才的次序,直接打开了左侧第一个房间。

    这是一间麻将室,摆着具有年代感的麻将桌,华丽精致的四把椅子,旁边桌子上还放着饮水壶、果盘、茶点等东西,只不过现在都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

    禾晔看了一圈,依旧没发现什么问题,继续去往下一间。

    而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全都空着,什么东西也没有。

    禾晔便来到右侧,他想其他房间一样,顺手拧了一下门把手,结果并没有拧动。

    这房间锁了。

    禾晔抬头,看到门牌上“雜物間”。

    杂物间,那这里面应该放着很多与主家有关的东西。

    禾晔转头,望向四周,试图找一根铁丝来撬锁。

    可这一层除了灰还是灰。

    他偏头对牧夕璟说:“在这儿等我。”

    禾晔打算下楼去找根铁丝,可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锁响。

    “禾晔。”牧夕璟唤住他。

    禾晔闻声回头,看到牧夕璟站在门边,对他说:“门开了。”

    他诧异道:“你怎么打开的?”

    牧夕璟耸了下肩,无辜道:“不知道,随便一拧就开了。”

    禾晔:“……”

    应该是这种锁的时间太久,已经锁不牢了,不过倒是省了去找开锁工具的麻烦。

    他转身回去,推门而入。

    杂物间里堆了不少东西,全用白布盖着。

    禾晔身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尘,也不在乎干不干净,对牧夕璟做了个退后的手势,屏住呼吸,将白布掀开。

    果然,他这动静惊动了满屋尘土。

    等尘土重新落回地面,禾晔已经翻看起杂物堆里的东西。

    他的运气很好,翻找出几样自认为有用的东西。

    两个日记本,一个照片簿。

    日记本是大少爷贺邱岩,二少爷贺邱跃两人的。

    二少爷贺邱跃的日记应该是小学的时候写的,内容全是学习累,出去玩,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之类的东西。

    禾晔大致翻看一遍后,放回了原位。

    反而是大少爷的一篇日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1910年6月11日,晴:

    太好了,妈妈说明天带我和弟弟妹妹去爬山,我一定要第一个爬到山顶去!

    1910年6月12日,阴:

    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爬山的时候,妹妹一脚踩空,从山上掉下去了!

    医生说妹妹伤到了腰椎,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都怪我,不应该说要去爬山的,明知道妹妹那么调皮爱玩,竟然还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现在好害怕,可是爸爸妈妈都在医院照顾妹妹,没空理我。

    爬山这个建议是我提出来的,他们回来后会不会责怪我?

    我再也不敢了。

    1910年6月13日,阴:

    听赵管家说,妹妹醒了,我好想去看看她,可是爸妈不让。

    之后每天,贺邱岩都用日记记录自己的心事。

    这个大少爷似乎把妹妹瘫痪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而且从前面的日记中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

    禾晔很快将整本日记翻完,发现这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妹控。

    里面的日记内容,其中一半都是记录自己和妹妹的日常,特别是贺雨璇瘫痪后,他更是把注意力投在了妹妹身上。

    记得其中一篇日记,说他在学校被表白了,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生,但他以放学后要去陪妹妹没有时间恋爱为由,拒绝了。

    不管妹妹是不是他拒绝的借口,但他的确做到了一个好哥哥。

    但这样的好哥哥也很可能会因为愧疚,帮妹妹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禾晔合上日记本,放回原处,打开了厚重的相册。

    相册足有几十厘米厚,前面几张都是贺长宏、肖丽珠两人年轻时的照片,禾晔对他们最初时有多恩爱并不感兴趣,直接翻到了最后面。

    最后一张照片,正好是禾晔想要的。

    最新版的全家福。

    照片中,贺长宏一身中山装,头发发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肃。

    坐在他旁边的肖丽珠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头发斑白,脸色发青,神情呆滞,嘴角隐约有口水流出,看来时日不多了。

    在肖丽珠旁边站着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肖丽珠身后站着一对男女,男人帅气,女人靓丽,是贺邱跃夫妇,怀中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刚刚几个月的小婴儿。

    贺邱跃旁边,站着的是大少爷贺邱岩以及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

    这时候的贺邱岩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周身已经有了家主的气场,能把伴侣带回家,看来在贺家已经掌握了不小的话语权。

    能走到这一步,不止年龄增长,还有狠辣的手段。

    所以他手上沾染人命,也不足为奇。

    禾晔光从他面相上就看到了不下十几条人命,真实数字可能更多。

    看来他作为贺雨璇帮凶的可能性最大。

    禾晔这么想着,随手往前翻了一页,看到一张人数更多的全家福,其中包括贺长宏的几个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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