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第 271 章

    深夜12点多钟, 鑫华小区2栋楼,某一户卧室里,男人看着直播结束的画面, 不屑地嗤笑着对手机屏幕低声咒骂:“禾狗可真会装b。”

    他说着退出直播间,点入某个微信群里开始疯狂吐槽。

    猪鼻子插大葱:【不是, 我真的好看不惯禾狗啊, 他到底在装什么,难道自己没长嘴吗,一整场直播三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像个石雕似的,也不说话,也不笑,还踏马在直播间里弄饥饿营销那一套】

    森林里的麋鹿:【之前不是说了, 他脸上绝逼打针了,根本不敢笑】

    踢踢向前走:【我之前看过他的直播,感觉他的脸好僵, 高兴的时候最多扯一下嘴角, 很少见他正常笑,脸僵到死】

    谁爱喝冰美式啊:【说起来也是佩服, 都直播这么久了,高冷人设竟然还没崩】

    社恐撸铁老阿姨:【话说他直播间抽招财符,还有算卦是真的吗, 为啥我从来没抢到过?】

    田地里的麦穗儿:【谁知道呢, 反正没听群里的人说抢到过】

    我是一只三花猫:【我去, 真的假的, 200多人,都没抢到过呀】

    小黄鱼儿:【我感觉像是假的, 之前我找大师算命的时候问过,会不会有人能一卦不错,那大师说根本不可能,就算他是天才卦师,也不可能一卦不错,所以我感觉他的卜卦很不真实】

    猪鼻子插大葱:【禾狗明显是营销啊,半年之前我根本就没听过这人,结果这半年各种热搜,又是直播,又是综艺的,明显是有人想要捧红他的节奏】

    是胖九啊:【我之前也没听过他,不过我现在是真的烦他,动不动就上热搜,弄得我都不想打开微博了。】

    休要乱我道心:【谁不是呢,就是因为太烦,所以才忍不住来群里吐槽】

    这个微信群的ID名:禾狗有病

    自从禾晔直播处罚黑粉后,网上骂他的评论日益减少,但禾晔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总有一些人对他生出厌恶,但又害怕在网上恶评被报复,只好建群找同好,私底下一起吐槽。

    猪鼻子插大葱就是这个群的群主。

    此时他看着群友的消息,跟着附和:【说起这个就烦,这人踏马有病,竟然仗着自己会一点玄术的东西,拿来对付我们这些普通人,看不惯就是看不惯,难不成非逼着我们舔他不成!】

    猪鼻子插大葱:【我真是不理解,姓牧的到底看上禾狗什么了,就他这性格在床上能骚得起来……】

    男人一脸泄愤地快速敲击手机屏幕,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直到他感觉困意袭来,瞥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钟,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关灯睡觉。

    凌晨两点多钟,睡梦中的青年突然皱起眉头,抿紧了嘴唇,搭在被子上的手突然紧紧抓住被子,额头上开始有汗珠渗出。

    他整个身体紧绷着,毫无征兆地叫喊一声:“不要过来!”

    梦中,青年站在一个破旧的医院走廊上,走廊里的灯昏暗异常。

    “吱呀——”

    其中一扇病房门被打开,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人扶着门框,朝他看过来,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对他招手。

    此时此景,将这个笑容衬托的分外诡异。

    青年被吓得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结果听到老太太沧桑沙哑的声音。

    “小伙子,你来。”

    青年哪敢上前,他不停地用余光打量左右两边,试图找楼梯逃走。

    然而,还没等他后退几步,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后脖颈感觉到一阵阴凉:“小伙子——”

    这次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声音犹如磨砂纸一般难听刺耳。

    “啊——!”

    青年再也装不下去,挣脱着朝身后的楼梯跑去。

    他抓住楼梯扶手,快速朝楼下跑去,青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噩梦,努力的想要醒来,可他的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

    “醒来,快点醒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尽于事。

    他不知道自己往下跑了多少楼,可这楼梯就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

    完了,自己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虽然在梦中,可他的头脑清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况。

    他的神经紧绷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层楼,直到他累的跑不动,扶着楼梯扶手大口大口喘气。

    “小伙子——”

    不等他将气喘匀,就再次听到楼上有人喊自己,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身形矮小,长相丑陋,脸色惨白,笑容僵硬的老头站在楼梯的转台上冲他笑。

    “小伙子,你能帮我个忙吗?”

    老头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却不知道他这模样在青年眼里变得有多恐怖。

    “不,不能!”

    青年硬着头皮拒绝。

    老头却像是听不到一般,顺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下来。

    老头没有穿鞋,光着的双脚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上还挂着未完全腐化的烂肉,随着老头越来越近,青年甚至闻到了一股作呕的臭味。

    “yue——”

    青年到底没忍住,干呕起来。

    “你别过来。”

    他一边喘气一边干呕,不知是太害怕,还是大脑缺氧,他的双腿不住地打颤、发软。

    他想跑,可双腿却迈不开步子,青年只能用力抓着栏杆,一点点地往下挪。

    老头离他越来越近,青年心底生出绝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完了。

    明明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理智却提醒他:没事,这是噩梦,他不会真的死掉,只要醒来就好了。

    可随着对方靠近,那股腐烂的臭味和阴冷气息又让他感觉非常真实。

    “小伙子,我身上好痒,你能帮我挠挠吗?”

    随着老头将身上的病号服撕开,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浓了,没有病号服的遮挡,露出里面已经全部腐烂的肚子,外层的皮肤已经没有,露出红白相间的腐肉,上面爬满了各种蠕动的虫子、蟑螂、蜈蚣,甚至死老鼠。

    青年的理智瞬间崩塌,惊恐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他想要逃跑,可双腿完全迈不开步子,他看着老头一步步下台阶靠近,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就在他大脑中的神经快要崩断时,一道轻灵不悦的声音传来:“你喊什么!”

    青年试探着睁开眼睛,朝楼下望去,看到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女生不满地瞪着他。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下意回头看向楼梯上方,原本已经快要贴到他身上的老头消失不见,空气里也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喂,我问你话呢,你喊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我……”青年被训得哑口无言:“抱歉。”

    “过来,把车给推下去。”

    “不……”

    青年知道自己还处在噩梦中,所以不敢轻易答应对方,可他的拒绝并没有得到尊重。

    眼前猛地一黑,再睁眼时,他已经处在电梯中。

    他面前的推车上躺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哈——”

    青年满脸惊吓地后退,可电梯太小了,根本躲不开,他的后背紧贴在厢壁上,也只是与推车拉开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刚刚训斥他的护士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他与一具尸体共处一间狭小的电梯里,而电梯在不断下降,目的地是负一楼。

    负一楼!

    青年的神经再次绷紧,脑海里瞬间蹦出三个字:停尸房

    他慌乱地去按电梯,可其他楼层的按键就像是坏了一般,怎么都按不亮。

    电梯一层一层的下行,5、4、3、2……

    显示屏上的数字仿佛在宣告他的死亡即将来临。

    青年彻底崩溃,在电梯里不停哭喊,用力地拍打电梯门,可他的呼救并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显示屏上跳出-1的数字。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面前是一道长长的走廊,直通向一间紧闭着的双开门。

    青年盯着那间门,心里蓦地生出一个念头: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些恐怖场景。

    可是,他并没有如愿。

    在青年的脑中神经即将崩断那一刻,场景再次转换……

    恐怖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青年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脑中的神经松懈、紧绷、松懈、紧绷,一次次的往复循环。

    他刚开始还拼命的想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到后来直接放弃,只生出一个念头,让我死掉吧。

    可睡梦中的他不受控制,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一遍遍地经历着各种恐怖场景,直至天亮。

    早上7:03分,一束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满脸冷汗,脸色苍白的青年浑身猛地一颤,从噩梦中惊醒。

    他睁大眼睛,看着惨白的天花板,许久都没愣过神来,直到他转头看清楚房间熟悉的布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他双手抱着被子,泄愤似的哭了许久。

    经历一夜噩梦的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上班,跟领导请了假,不顾对方的厉声训斥,挂断电话。

    之后他又给朋友拨去电话,让对方来陪自己。

    朋友赶过来时,他还躺在床上,不敢乱动。

    朋友听青年哭着讲述他经历的一夜噩梦,拍着他的肩膀说今晚留下陪他一起睡。

    然而,朋友的到来依旧没有阻挡住噩梦来袭。

    翌日清早,青年醒来后再次崩溃大哭,跟朋友说要自杀,活不下去了,这样恐怖的噩梦他不想再经历第三次。

    一夜噩梦,场景一个接着一个,神经濒临崩溃,梦中的鬼并没有将他怎样,却让他生不如死。

    一夜好梦的朋友不太理解,问他:“你是不是冲见脏东西了?”

    青年摇头,刚想说不知道。

    但话还未出口,他的哭声突然止住,神情怔楞,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突然转向手机。

    朋友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到,疑惑问道:“怎么了?”

    青年慌里慌张地去拿手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禾老板、禾老板,一定是他做的!”

    第272章 第 272 章

    青年给禾晔发去消息, 可许久都没有得到对方回应。

    朋友看着他因为太恐惧,打字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问:“你说的禾老板是哪个禾老板,是网上很火的纸扎店老板吗, 晚上直播卜卦那个?”

    青年点头:“是他。”

    “你想找他帮你看看吗?”朋友面露犹豫:“他那么火, 估计收费很贵。”

    “不是。”青年摇头否认:“我怀疑是他给我下的咒。”

    “啊!”

    身旁的男生诧异道:“他给你下咒?”

    “怎么可能啊。”

    “你们两个平时又没什么交集……”话未说完,男生突然反应过来:“柯泽,你不会是他的黑粉吧?”

    “你知道禾老板这人有个规矩,就是开播后会随机抽取一个黑粉进行处罚。”

    柯泽回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嘴贱那几句,脸色变得难看,其实他知道禾晔有惩罚黑粉的规矩,所以在直播间评论时特意用的小号, 没有留下自己私人信息,却没想到对这么有本事,竟然还能对他进行报复。

    朋友见他不说话, 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柯泽你疯了吧, 好端端地你招惹他做什么!”

    柯泽皱眉,小声回了句:“看不惯他。”

    “你……你……”

    男生看着他惊惧未消, 萎靡不振的样子,气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指责什么。

    他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问:“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你赶紧给他道个歉吧, 禾老板性格还不错, 不会太为难人, 我看之前的黑粉都是在网上发一封道歉信, 置顶三个月,禾老板就会撤销对你的诅咒。”

    柯泽神情灰败:“私信道歉了, 但他没回。”

    朋友立即说道:“你先把网上黑他的评论删除,然后真诚的写一封道歉信挂主页置顶,禾老板这人脾气确实有点怪,平时不怎么看私信,也不怎么回复评论,所以你只能尝试着发给牧助理。”

    “如果牧助理也不回复你,那你只能等晚上禾老板开播,在直播间给他道歉。”

    柯泽垂头不语,但朋友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他在直播间评论的,所以不用删除,至于那个微信群,他进去艾特了一下全体,表示自己恶意评价得到了惩罚,让大家以后说话小心,然后就退出了群聊。

    他不知道的是,微信群里的网友被他这操作给弄懵了,但看到他说受到了惩罚,也都不由地心里发寒,短短半小时不到,就有七八十人接连退群。

    柯泽退出群聊后,立马打开备忘录,开始敲写道歉信,挂去账号主页,并截图私信牧助理。

    然而,这会儿的牧夕璟并没有时间看他私信。

    前段时间借尸还魂的事情泛滥,后来经过禾晔、郭路权等术士,以及特管局的处理,这类事件大大减少,但减少不等于没有。

    今天上午,禾晔刚一起床,就看到禾爸发来的消息,说有客户找上门,想请他帮忙给看看,让他睡醒回复。

    禾晔回了个嗯,就去洗漱,与牧夕璟吃过午饭,回到纸扎店里。

    禾爸说的客户还坐在店里等着,见他过来就赶紧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禾晔听着像是借尸还魂,便说跟他走一趟。

    到了地方确定就是借尸还魂,便顺手给处理了。

    但禾晔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又被客户的朋友请走,去他家看风水,这一趟下来一直忙到了天黑。

    两人在半路上解决了晚饭,赶回纸扎店开播。

    与之前的情况一样,刚一开播就有个名叫猪鼻子插大葱的ID在弹幕里公开道歉,并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恶评之类的话。

    禾晔看到后,很平淡地回了句:“照片、名字私发一下。”

    柯泽听话照做,然后就看到直播镜头里,收到私信的禾晔比对着照片,在桌子上找出他的照片,以及一张符纸,连着三个金元宝烧掉,丢入桌下的铁盆里。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柯泽还是忍不住猛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连做两夜噩梦,真是禾老板的原因!

    他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一阵后怕。

    直播里,禾晔将符纸烧掉后,又重新画了一张符纸,由牧夕璟抽取其他黑粉进行处罚。

    直播一如既往地进行着。

    三卦结束,剩下的几十分钟就是闲聊天。

    无意间,禾晔瞥见一条弹幕说:【禾老板,我和姐姐这两天都梦见了过世的妈妈,请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禾晔顺手拿起手机,查看日历,看到已经农历九月末,这才想起来,寒衣节快来了。

    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被称为三大鬼节。

    清明节农历四月五日,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寒衣节是农历十月初一。

    现在已经农历九月二十七,难怪这几日阴差定制纸扎的订单增多。

    禾晔放下手机,对女生解释:“马上寒衣节了,可能是你妈妈在提醒你们给她送东西。”

    现在已经进入冬季,接连几天飘雪,温度持续降低,阴间的小鬼也需要增添衣服物品。

    之后直播间的网友开始讨论临近三大节日时,自己就会梦到过世亲人的事情。

    话题一直持续到了十二点十几分,才关闭了直播。

    直播一结束,牧夕璟就立马伸手过来,把禾晔的手攥入掌中,心疼道:“你的手好凉。”

    明明店里一直开着空调,可禾晔的手还是冰凉。

    “没事。”

    禾晔就是这种体质,每年冬天都是如此,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坐直身体,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温水,对牧夕璟道:“今晚你自己回去,我要守店。”

    牧夕璟闻言,立马不乐意了:“我留下陪你。”

    禾晔:“不用。”

    休息间的床小不说,还没有暖气,他是镇关人,职责所在,没必要让牧夕璟陪着自己一起受罪。

    牧夕璟却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乱来,保证道:“我不闹你。”

    他见禾晔不松口,继续争取道:“我留下来帮你暖床。”

    禾晔:“……”

    两人的体温半斤八两,牧夕璟这借口未免太牵强了。

    不过他也没太坚持,既然对方不嫌纸扎店里简陋,那便留下。

    正这么想着,纸扎店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禾晔瞥了眼从门缝里溢进来的阴气,起身去开门迎客。

    禾晔将对方的纸扎要求,名字、生辰八字记下后,将阴差送走。

    之后又来了三波‘顾客’,到了凌晨两点多,禾晔才带着牧夕璟洗漱躺下。

    翌日,禾晔没出门,待在店里与禾爸一起做纸扎,至于门口的那些粉丝,可能是他的热度逐渐下去了,也可能是天气太冷,粉丝知道见不到他,便不再来了。

    禾爸一大早过来,在店门上挂上透明的暖帘,防止店里开着空调的暖气跑出去。

    三人各自守着一小片地方,各自忙碌。

    中午,禾妈特意炖了锅老鸭汤送过来。

    “儿子,你一到冬天就怕冷,来,多喝点汤暖暖身子。”

    禾妈一边帮禾晔、牧夕璟盛汤,一边叮嘱道:“你和小牧这段时间可要注意了,天气冷气温低,千万别感冒了。”

    “嗯。”

    禾晔附和着应了声,在茶几边坐下。

    禾妈看着儿子白皙到没什么血色的脸色,担心道:“儿子,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看看中医吧,我听小区里一个邻居说,咱这附近有个很厉害的老中医,调身体很好,让他帮你调调。”

    “不用。”

    禾晔很清楚自己体温比正常人低的原因,吃中药根本不起作用。

    禾妈无可奈何地小声嘟囔:“你这情况可怎么办呐。”

    显然她也知道禾晔体寒与这条鬼巷有关,可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禾晔倒是习以为常,安慰了句:“没事。”

    他喝了碗热汤,感觉身体里舒服了一些,过了会儿牧夕璟家的阿姨送午饭过来,他也多吃了几口。

    禾妈走后,牧夕璟在禾晔身旁坐下,碍于禾爸在场,他没说什么,但禾晔猜到了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禾晔丢出三个字安慰对方:“死不了。”

    禾爸闻言抬头望过来,看到牧夕璟担心的神情,安慰道:“小牧,你不用太担心,小晔就是一到冬天体温低,容易生病,但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这体质是天生的,之前他爷爷找了不少办法想要改善,但都没用,说是身体里的阴气太重,阳气不足造成的,等天气回暖后就好了。”

    “你阿姨说了,这段时间她中午天天送汤过来,给你俩好好补一补,说起来你手也挺凉的,平时可要注意,别给冻感冒了。”

    牧夕璟是鬼,根本不可能感冒,但也知道禾爸是在关心自己,笑着应了声好。

    当天下午禾爸走后,牧夕璟主动与禾晔商量,想将之后几期综艺推掉。

    之前他建议禾晔将综艺拍完,是不知道天气转凉之后,他的身体会免疫力减弱。

    今天又见禾爸禾妈这么小心照顾,便更担心了。

    禾晔倒是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他沉吟片刻,说道:“先请假一期吧,寒衣节来了,我需要守街。”

    拍摄综艺是两天后,正好寒衣节当天。

    这晚商玺巷里指定不安生,禾晔不能离开。

    牧夕璟听他这么说,应了声好,掏出手机去与节目组进行交涉。

    第273章 第 273 章

    有牧夕璟在, 综艺请假的事情,禾晔不用操心。

    之后两天,禾妈中午都会送汤过来, 虽然是为了给禾晔、牧夕璟两人滋补,但禾爸也沾了不少光, 喝的皮肤起色都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喜滋滋地夸赞老婆煲汤好喝。

    倒是禾晔、牧夕璟两人连着喝了三天汤,脸色却一如往常,虽然白皙却不见有什么好气色。

    这天下午四点多钟,禾爸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临走前叮嘱道:“儿子明天中午我就不来了哈,明天寒衣节,我跟你妈去给你爷爷奶奶烧点东西。”

    禾晔:“嗯。”

    禾爸又对牧夕璟关心一句:“小牧, 你明天也休息一天吧,去看看过世的家人,天冷了, 给他们烧点衣裳什么的。”

    牧夕璟只点了点头, 没有应声。

    等禾爸走了,他对正默不作声做纸扎的禾晔说道:“不用休息。”

    禾晔淡淡应了声嗯, 没有在意。

    不到五点钟,阿姨送来晚饭,两人吃过晚饭, 禾晔提着灯笼在前, 牧夕璟提着几捆香火, 拿着香炉在后, 两人一起出门巡街。

    自从入冬后,天黑的越来越早, 今晚的商玺街妖风四起,温度也低的不行,禾晔一走出店门,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牧夕璟担心道:“禾晔,你留在店里,我去巡街。”

    禾晔拒绝:“不行。”

    若是往常这么冷的天,他不想出门,让牧夕璟代替也就算了,今晚寒衣节,不能马虎。

    禾晔将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一只手插兜握着口袋里的暖手宝,一只手提着灯笼朝巷子深处走去。

    以往,商玺巷里来来往往飘荡的小鬼众多,但今天却是只出不进,将逆行的两人衬得十分突兀。

    此时的巷子里十分拥挤,但在看到禾晔提着的灯笼后,小鬼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红色灯笼里透出的微弱光线照亮浓重的黑雾,禾晔耳边全是叽叽喳喳小鬼们交谈的声音,因为鬼太多,声音太嘈杂,禾晔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几分钟后,禾晔在阎王庙大门口停下,牧夕璟将香炉摆在台阶上,禾晔从他手中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三大捆香立在香炉中,又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

    点燃香火与蜡烛。

    很快,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惹得不少小鬼驻足。

    禾晔站起身,将垃圾收走,环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与牧夕璟道:“走吧。”

    “嗯。”

    牧夕璟走上前,牵上对方的手,与他将整个巷子巡视一遍。

    回到纸扎店后,两人各自洗手,忙碌自己的事情。

    今晚需要一直注意着鬼巷里的动静,禾晔便不打算直播,今天早早就让牧夕璟挂上了请假条-

    外面阴风阵阵,寒冷异常,店内安宁舒适,温暖如春。

    禾晔一边追着电视剧,一边听着外面动静,牧夕璟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点击,处理事务。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九点。

    九点一过,外面的阴风更凶了,仿若有实质一般呜呜呜地吹着,甚至敲打在纸扎店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敲打窗户。

    这要是被普通人遇到肯定吓得不轻,可禾晔却像是听不到一般,手上动作不停地继续捆着纸扎。

    牧夕璟倒是朝窗户瞥了一眼,眸底溢出不满。

    不过这么多小鬼从纸扎店门口路过,也不可能指望所有小鬼都有素质。

    只要它们不闹事,那便不去管。

    然而,这想法未能如愿,还没过几分钟,外面就传来哭哭啼啼的叫骂声。

    禾晔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纸扎,穿上外套,点亮灯笼,走了出去。

    牧夕璟见他出去,立即不放心的跟上。

    鬼巷里,禾晔顺着声音走去,就看到两只鬼影正在打架,其中一鬼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袄、裤子,就连鞋子都是带绒毛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

    而另一只鬼则显得衣衫褴褛,身上的一套寿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都已经掉了颜色,脚上的方口鞋也已经烂的露出大拇指,看得出这只鬼已经死了有些年头。

    两只鬼厮打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小鬼围观,禾晔提着红灯笼走近,一身新装的小鬼立即大喊着求救:“禾老板,快救救我,有鬼抢劫!”

    衣衫褴褛的小鬼默不作声,但手上动作不停,一直试图将对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甚至已经将上衣扣子都解开好几个。

    “住手。”

    禾晔出声制止。

    可衣衫褴褛的那只鬼却像是听不到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用力扒着。

    禾晔皱眉,刚想上前阻止,被身侧的牧夕璟阻止:“我来。”

    男人说着疾走上前,一脚直接将两只鬼全都踹到了旁边店铺的墙壁上。

    两只小鬼发出痛呼,扭打在一起的手也随即松开,满脸痛苦的抱住自己撞击的地方。

    牧夕璟走上前,一手一只小鬼,抓着他们的胳膊,带到禾晔面前。

    禾晔将红灯笼举高,照清楚两只小鬼的面容。

    是两只六七十岁的老鬼,一男一女,长相都很一般,

    衣衫褴褛的老头鬼看起来年轻一些,五十出头的样子。

    身着新衣的老太鬼,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干瘦的胳膊努力地护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禾晔出声询问:“怎么回事?”

    到了鬼节这天,有小鬼被其他小鬼抢衣服、金元宝,香火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正常。

    毕竟地府里小鬼众多,去世时间太长,没有后人祭拜的小鬼多的数不胜数,他们看着其他小鬼有新衣,新鞋难免生出妒忌,就会出现抢夺物品的事情。

    老太太立即哭诉道:“他个畜生竟然想抢我衣服!”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头厉声回击:“什么叫你的衣服,那是儿子烧给我的!”

    “你放屁,你个狗东西当初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咱儿子根本不认你这个爹!”

    “她妈放你娘的屁。”

    老头瞬间被激怒,伸手一巴掌朝老太惨白枯瘠的脸上扇去。

    老太被打的猝不及防,愣神许久,然后恼羞成怒地朝老头脸上胡乱抓去:“你个狗东西,生前欺负我就算了,死了竟然还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老太在对方脸上瞬间抓出几道血印,眼看老头想要回击,被牧夕璟眼疾手快地拉开。

    “都给我老实点儿!”

    男人周身散发出摄人的怒意,瞬间将周围的小鬼恐吓住,其中就包括老头、老太。

    “再敢动一下,我直接撕了你们。”

    有牧夕璟镇着,倒是省了禾晔的麻烦。

    他伸手指向老太:“你先说。”

    老太一抹眼泪,哽咽着说道:“今天寒衣节,儿子特意烧了一套新衣服给我,结果被这老东西撞见,他心生嫉妒,非要把衣服抢走,要不是禾老板及时出现,就让他给得逞了。”

    禾晔闻言没应声,视线落在旁边的老头身上:“你说。”

    老头:“那是我儿子烧给我的!”

    禾晔重新将灯笼凑近两只小鬼,才看清两人生前竟是一对夫妻。

    老头应该是比老太早走了十几、二十年。

    禾晔又将灯笼凑近老太身上的衣服,看得出这套衣服就是她的尺码,身材矮小的她穿在身上正正好。

    老头虽然身形消瘦,但却比老太高出整整一头,看起来有一米七多的身高。

    禾晔问老头:“没有其他想说的?”

    老头又将方才的那句话重复一遍,说衣服是儿子烧给他的。

    禾晔没理会,给欲言又止的老太一个机会:“你呢,还想说什么?”

    老太指着老头骂道:“这畜生生前背着我跟村里的寡妇偷情,最后死在了人家身上,这个事情在周围几个村子都传开了,弄得我和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

    “儿子说了,根本不认他这个父亲,这畜生死了二十多年,我儿子一次没给他烧过东西,现在见我收到新衣服眼红,非要抢走,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

    禾晔瞥向老头,见他虽然生气却也只骂了句放屁,显然是被戳到痛处,无力反驳。

    禾晔再次看了眼老头身上的衣服,虽然褪了色,却也能认出这是一套寿衣,看样子真如老太说的,这些年阳间的亲人都没给他烧过衣服。

    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禾晔不感兴趣,也没有做判官的兴趣,他对老太抬了抬下巴,道:“你走。”

    老太看出对方这是让自己先离开躲起来的意思,赶忙道了声谢,急冲冲地朝巷子外飘去。

    老头自知理亏,虽然低着头却满脸不服气。

    禾晔见状,知道他还不死心,冷声道:“你来。”

    老头本不想听话地跟上去,却被身后的男人不客气地踹了一脚,不悦道:“聋了?”

    老头能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上有很重的煞气,是自己完全惹不得的大人物,只能忍气吞声地跟上。

    到了纸扎店门口,禾晔从仓库里取出几面旗子,插在地上,用沾染了朱砂的绳子围成圈儿。

    “进去。”

    不等老头反抗,屁股一痛,不等他反抗,牧夕璟直接给他踹了进去。

    禾晔将圈封上,确定老头跑不掉后,带着牧夕璟回到店中。

    解决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禾晔正打算喝杯温水,暖一暖发寒的身体,就听见外面再次传来吵闹声。

    刚喝两口水的禾晔:“……”

    牧夕璟看出他的不情愿,说道:“你休息,我去解决。”

    禾晔放下茶杯,轻叹口气:“不用。”

    他既然留下守街,自然做好了被麻烦上门的准备,谁让他是这的镇关人呢。

    第274章 第 274 章

    两人一起走出纸扎店, 朝着争吵的声音源头走去。

    其实小鬼说话,并不像活人的声音那么清晰悦耳,有种在地板上摩擦的尖锐感, 听得多了,感觉吵得脑仁发疼。

    禾晔刚开始还听不清它们在吵什么, 直到走近了, 才看到是两男一女打斗在一起。

    准确来说,是一男一女两只鬼合力将另一只男鬼压在身下暴打。

    两只鬼一边打着,嘴里还不停地辱骂着。

    身下的男鬼不停挣扎回击,却双拳难敌四手。

    这三只鬼看起来年龄相当,挥拳的男鬼稍微年轻一些,四十出头的样子,下面的男人年龄比他大几岁, 女鬼也是四十左右的年纪。

    禾晔出声呵斥,让他们住口。

    正打的激烈的小鬼像是听不到一般,直到禾晔三张镇鬼符丢过去, 在他们身上冒出一阵白烟, 被符纸烫到的三只厉鬼这才惨叫着停手,齐齐朝身后望去, 看到一米外站着两个身形高挑,外形俊美,气质冰冷的男人。

    其中女鬼认出他们的身份:“禾……禾老板。”

    她惨白的面容带上几分畏惧, 赶忙将压在男鬼身上暴打的男鬼扯起来, 小声提醒:“弟, 别打了, 禾老板来啦!”

    被叫弟的年轻男鬼朝禾晔看了眼,站起身与中年女鬼并肩站齐, 而被压在地上的男鬼见身上没了束缚,下意识想跑。

    没等其他小鬼反应过来,禾晔、牧夕璟两人已经出手。

    年纪大的中年男鬼没能飘出几米远,方才还站在青年身后的高大男人竟眨眼间就到了他前面,不等他看清对方,就感觉到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的整个魂体像是一包麻袋似的,被硬生生给踢了回去。

    然而,还没等‘麻袋’落地,中年男人又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滋滋滋声,一股烤焦的味道在周围蔓延开来。

    “啊——!”

    一道指甲抓挠玻璃的刺耳声音响起。

    中年男鬼整个蜷缩在一起,魂体晃动,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透明色。

    中年女鬼和她弟弟,以及周围看戏的小鬼都猛抽凉气。

    那两姐弟看着地上险些魂飞魄散的中年男鬼,心底都不由地庆幸。

    幸好他们没有逃跑的打算,要不然他们这会儿说不定跟这畜生一样,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整个魂体发颤。

    禾晔将姐弟两个的神情揽入眼底,瞥了眼地上的中年男鬼,问:“你们谁说?”

    中年女鬼颤巍巍地举手:“我,我来吧。”

    禾晔冰冷地视线望向她,听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中年女鬼名叫季秀美,旁边的中年男鬼是她弟弟季天华,而地上捂着肚子的男鬼是她生前的丈夫,名叫唐英才。

    季天华是前年年初意外车祸死亡,在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打开时,姐弟相遇,他这才得知姐姐是被她丈夫谋害死的。

    在此之前,他们家一直以为季秀美是重病不愈死掉的。

    毕竟在季秀美重病期间,丈夫唐英才一直细心照料,为了给季秀美治病,他也背负了不少外债。

    却没想到他会故意加重药剂,时间一长,代谢不出去的药剂在体内堆积达到了致死量。

    “当初我怀孕六个多月,因为他们家的破事儿,气得意外流产,从那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简直成了一个药罐子,每天大把大把的药吃下去,导致我一直怀不上孕,后来又因为心脏出现问题,医生不建议我要孩子,说生孩子的风险太大。”

    “我们两个结婚十几年没有孩子,我也觉得愧对他,还曾提出过抱养一个,但他不同意,说什么不想被孩子分心,只想全心全意地把我照顾好,当时还把我感动的不行,现在看来,简直放屁。”

    “他就是嫌弃抱养不是自己的孩子,想要一个亲生孩子,但他又害怕我们季家,不敢提出离婚,就弄出了丧偶的计策,毕竟身边的人都知道我身体差,整天吃药,病死是早晚的事儿。”

    中年女鬼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季天华将伤心哭泣的姐姐揽入怀中安慰,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唐英才,继续往下说。

    “我姐姐去世后不到一年,他就另娶她人,但两人结婚五六年却还是没有孩子,他可能是觉得挫败,开始酗酒,去年冬天春节时,跟朋友出去喝酒,冻死在了半路上,今晚我们猜到他会从地府里出来,特意来这里蹲他。”

    季天华说完,特意将责任揽去: “禾老板,堵他的主意是我出的,揍他也是我干的,这件事跟我姐无关,有事你冲我来,她身体不好,别找她麻烦。”

    禾晔看他出的防备,冷淡说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无权过问,但有一点,不准扰乱鬼巷秩序。”

    季天华闻言愣了下神,听出对方没有追究自己责任的意思,立即点头应好。

    禾晔瞥了眼地上疼得不停哼唧的中年男鬼,对牧夕璟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将地上的小鬼提了起来,跟着禾晔朝纸扎店而去。

    两人到了门口,禾晔将唐英才与之前那个死在情人床上的老头关在了一起。

    之后巷子里又接连出现了几次打斗事情,基本都是生前有一些恩怨,死后想要泄愤,或是争抢物品。

    禾晔不想评判他们对错,只将其中一方扣留在纸扎店门口,等到了凌晨五点左右,将它们放走。

    算起来禾晔已经许久没有通宵守街了,这一晚下来,弄得他身心疲惫,澡都没洗,只是简单洗漱了下,就躺在牧夕璟怀里熟睡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下午,给爷爷奶奶祭祀的禾爸已经回来,坐在老位置上捆纸扎。

    他见禾晔、牧夕璟一同进入洗手间洗漱,惊讶道:“小牧你没去给家人烧衣服吗?”

    听到牧夕璟谎称去过了,禾爸便没再多问,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禾晔身上。

    “儿子,昨晚巷子里乱不乱?”

    禾晔洗漱完,回了两个字:“还行。”

    禾安康瞬间来了兴趣:“那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禾晔:“没有。”

    禾爸不大相信道:“不可能吧?”

    “我昨天在网上还看到不少灵异事件发生呢,你这守着鬼巷,有意思的事情不应该更多吗?”

    “比如什么爱恨情仇的冤家碰面,当场打起来这种。”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禾晔觑他一眼,没应声。

    禾爸轻叹口气:“算了,你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敢兴趣,问了也是白问。”

    禾晔被嫌弃也不反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昨晚没弄完的纸扎。

    而牧夕璟则联系家里的阿姨,让她送午饭过来。

    可能是寒衣节的缘故,今日的天儿阴沉沉的,冷风呼呼的吹,弄得人心情压抑。

    按理说,禾晔是不受这些影响的,可不知为何,竟也觉得头发晕,胸口沉闷。

    禾爸心大,根本没发觉禾晔的身体不适。

    倒是牧夕璟,视线时刻都落在他身上,很快察觉到他脸色难看,眉宇微凝,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他端着一杯温热水上前,小声关切:“禾晔,你是不是不舒服?”

    禾晔没有否认,实话实说道:“头有点懵。”

    “感冒了吗?”

    牧夕璟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到发烫,甚至还有点偏凉。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禾晔摇头:“不用,估计是通宵后遗症。”

    他现在体温估计已经35°以下了,去医院指定要闹乱子,医生们肯定以为他要活不久了。

    小时候在寒冬时,禾晔感觉身体不舒服,被禾爸禾妈带去医院,医生几次量体温都是35°,直接惊动整个医院,听说好几个医院的大专家都来了,挨个给他听诊,还拿出了其他仪器,给他测体温。

    最后测出33.7°,他成了稀有动物似的,被一群医学专家围着研究了两天,做了全身检查不说,还被抽走了三管血,说要好好研究一下。

    最后还是爷爷过来强硬的把他带走了,也是从那之后,在冬季自己体温异常时,禾晔不再去医院。

    牧夕璟问:“那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儿?”

    “不用。”

    禾晔从他手中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润嗓,吩咐道:“你帮我冲一杯感冒冲剂吧。”

    不管怎样,先预防一下。

    “好。”

    牧夕璟起身去冲药的空档,禾爸立马凑了过来关心询问,听禾晔表示没事,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喝了感冒冲剂没多久,阿姨送午饭过来。

    吃过午饭,三人各自忙碌。

    一天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下午四点多钟,禾爸下班回家。

    禾晔依旧头懵,便回休息室里补了会儿觉,等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晚饭是牧夕璟去巷口拿的,两人吃过饭,又提着几捆香去巡街。

    今晚,从地府里出来的那些小鬼需要重新回到阴间去,禾晔清理了下昨晚燃尽的香灰,又摆进去了几捆香火,燃上香火蜡烛,与牧夕璟一同朝巷口去。

    一圈巡视下来,确定巷子里没什么问题,两人才重新回到纸扎店里,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昨晚小鬼们从地府里跑出来,忙着收东西,没有东西可收的小鬼忙着争抢物品,还有一些小鬼想解决生前恩怨,事情繁多且麻烦。

    但今晚就不一样了,这会儿巷子里全是哭喊着不想回阴间的小鬼。

    很多小鬼贪恋阳间,不肯回地府报道,因此地府便派出大量阴差来勾魂镇压,此时外面一直有锁链撞击的声音传来,看样子这几天地府阴差也有的忙了。

    第275章 第 275 章

    这一夜, 外面各种嘈杂的哭声,期间禾晔还出去巡视了两趟,看到很多小鬼穿着新衣、新鞋, 一边抹泪哭一边朝鬼门关里走,分外不舍的模样。

    也有一些坐在巷口, 看架势估计是想赖到快天亮时再离开。

    除了小鬼, 还有行色匆匆的阴差,他们一黑一白,手拿哭丧棒,腰缠锁魂链,朝巷外飘去。

    “咳咳——”

    禾晔巡视完,回到纸扎店,刚坐下没多久, 就感觉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几声,坐在一旁的牧夕璟听到, 瞬间拧起眉头, 起身去冲了杯蜂蜜水。

    “你这么出去不行。”

    店里开着暖气,外面阴气肆意, 里外温差太大,不说禾晔现在身体免疫力差,就是平时也很容易感冒。

    禾晔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 对牧夕璟道:“等会儿你帮我去。”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等五点再巡视一遍, 他们就可以去休息了。

    现在六七点天就亮了, 五点之后那些小鬼便翻不出什么浪来。

    凌晨四点,外面的哭声更大了, 吵得禾晔太阳穴突突直跳,带上耳机都挡不住那些声音灌入耳中。

    他实在烦躁,跟牧夕璟说让他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自己起身走到长木桌后,画了张符暂时关掉了阴阳眼。

    原本那种吱哇乱叫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呜呜呜的风声,耳机一带,风声消失,耳中换成了舒缓的音乐。

    禾晔长舒口气,继续往骨架上糊纸。

    五点十几分,禾晔将手上刚刚做好的纸扎摆在角落里晾着,摘掉耳机,问正在敲击平板的牧夕璟:“外面怎样?”

    牧夕璟镇定自若地应道:“哭得更凶了。”

    “嗯。”

    对于这种情况,禾晔倒是能猜到,这已经是每次鬼节放行的经典场面。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牧夕璟道:“我去洗澡。”

    牧夕璟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保暖。”

    “嗯。”

    禾晔洗完澡,不太放心巷子里的情况,重新打开天眼,站在暖帘里面,看着外面匆匆忙忙往阎王庙里赶的小鬼们。

    这会儿距离天亮只剩下半小时不到,地府大门即将关闭,若小鬼们再不回去,就要被迫留在阳间做孤魂野鬼。

    但阴间也是有秩序的,并不是说小鬼想留下就能留下的,鬼门一关,地府就会进行核实,发现没有及时回归的小鬼,会派阴差出来逮捕,带回地府后进行严惩,或许以后每年鬼节都不能再出来。

    禾晔站在店门口看着外面,直到牧夕璟洗完澡出来,拉他去休息。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禾晔醒来去洗漱时,瞥见店里坐了好几个陌生人。

    禾爸见他醒了,走过来扒着洗手间的门框,关心道:“儿子,你今天身体怎么样?”

    禾晔刷着牙,抬眸从镜子里望向身后的禾爸,无声询问:有事?

    禾爸解释道:“店里来了几个顾客,说想让你给看看,昨天不是寒衣节嘛,他们好像撞上脏东西了。”

    禾晔:“嗯。”

    禾爸又道:“没事,不着急。”

    他知道禾晔这两天需要守夜,便提前过来看看他的身体状态,如果太过疲惫,他就将这些人请走,让他们另请高明。

    比起顾客,肯定是儿子的身体更重要。

    禾晔洗漱完,回休息间换下睡衣,去了前面店里。

    他一出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六人,瞬间站起来打招呼:“禾老板。”

    禾晔冲他们点头致意,视线在他们的面容上扫视一圈,走到长木桌前坐下,问:“谁先来的?”

    “我。”

    一对母女站了起来,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女儿二十出头,从禾晔出现,她的视线就没移开过。

    禾晔将女孩眼底的惊艳忽视,看向她的面相,问中年女人:“你女儿怎么了?”

    中年女人闻言,眸色一亮,没想到自己什么还没说,对方就看出了自己女儿撞邪。

    “我女儿这几天一直做噩梦,说有只小鬼纠缠她,在梦里非要拉她走,而且这几天她一直走霉运,破财,就想让禾大师给看看是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

    在中年女人说话时,禾晔一直在打量年轻女生,看得她很不自在,耳尖发烫,双手攥在一起,生怕自己在禾老板面前出糗。

    禾晔一只手攥着笔,轻轻敲击纸张,问:“你最近去过火葬场,停尸房这些地方吗?”

    中年女人听了连连点头:“去过去过,一周前她奶奶过世了,我们都去了殡仪馆,我也觉得是那时候招惹上了脏东西。”

    原本她是故意不说,想探一探对方这位年轻大师的底儿,没想到还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此时她心里不由地生出几分佩服,说话语气也比刚刚更恭敬了。

    “大师,我女儿是被那里的小鬼给缠上了吗?”

    禾晔:“八字给我看一下。”

    中年女人快速的报出年轻女生的出生年月日以及具体时辰。

    禾晔记在纸上,迅速解盘,不到一分钟就说道:“她的八字弱,平时很容易撞上那些脏东西,随身带个东西镇一下就好了。”

    中年女人问:“禾大师能说的准确一点儿吗?”

    禾晔:“朱砂手串、玉佛、碧玺、麒麟、玉龙、玉虎,符咒,不拘什么东西,只要开过光、灵验,镇得住就行。”

    中年女人又问:“禾老板,这些东西你这里有吗?”

    禾晔:“没有。”

    年轻女生声音清脆:“禾老板,我们不太懂这些,而是市面上假的东西太多了,禾老板能不能帮我们请一个?”

    禾晔:“去北庄观里求。”

    郭路权这人性情正直,应该不会允许自家道观里出现假的符咒,或者假的辟邪之物。

    他将观名写了张纸条递给她们,然后从旁边拿了张符纸,点水掺着朱砂磨墨,快速画了张驱邪符。

    众人都很好奇画符的场面,纷纷凑过来围观,就看禾老板口中低声默念咒语,手上快速画符,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符纸画完,禾晔站起身,绕过长木桌,对女生道:“过来。”

    年轻女生走到禾晔面前,就见那张符纸凭空燃起,被禾老板拿着在她面前快速画了几笔,随着一声‘赦’字念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可随后发现她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变得清明许多。

    “已经赶走了,这几日多晒晒太阳,有时间去求个物件随手携带就没事了。”

    中年女人不敢置信道:“这就好了?”

    “不用我们跟那小鬼说说,劝他离开吗?”

    禾晔:“不用。”

    是那只野鬼纠缠上了这姑娘,用不着太客气,直接赶走就行了。

    中年女人不放心道:“禾大师,那他以后不会再来纠缠我女儿了吧?”

    禾晔:“不会。”

    中年女人见禾晔回答的很笃定,这才放心地付了钱,带着女儿离开。

    一旁围观的顾客心里有些失望,原以为会看到什么稀奇事儿,可是除了那张自燃的符纸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稀奇场面。

    “禾老板,我第二个来的。”

    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主动说道:“我是你的粉丝,经常看你直播。”

    禾晔冲他点了下头,看向他的面容,见对方面色红润,不像是撞邪的模样,问道:“你是帮谁问?”

    三十来岁的男人道:“帮我侄女。”

    “事情是这样,这不是到了寒衣节嘛,前两天我们去地里给去世的亲人烧东西,然后我小侄女追了过去,当时我嫂子就立马把她女儿给抱回家了。”

    “可这两天她却突然发起高烧,夜里一直哭喊,躲在她妈妈怀里,说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要把她带走,我们就怀疑是不是她去地里那天冲见什么了,想找禾老板过去帮忙看看。”

    禾晔问:“你侄女多大?”

    青年道:“6岁。”

    禾晔沉吟片刻,重新画了两道符,解释道:“这几天我走不开,你先带两张符回去。”

    “这张贴在大门上,另一张贴在床头,如果晚上她还哭,你给我打电话。”

    青年男人问:“禾老板,这个事情严重吗,那小鬼是想勾走我侄女的魂吗?”

    禾晔猜测道:“按理说6岁天眼会闭合,但不排除特殊情况,你可以问问她去地里找你们的路上,是不是与什么东西搭话了。”

    青年男人立即掏出手机:“好,我现在就去问。”

    “嗯。”

    禾晔趁着他出门打电话的功夫,又帮其他人看了面相。

    就在他画符祛邪时,青年男人急匆匆的走回来:“禾老板……”

    禾晔抬手制止,帮面前的顾客驱邪,叮嘱一番送走后,才抬眸看向等在一旁的青年男人。

    “禾老板,真让你说对了,我小侄女她去地里找我哥和嫂子的时候,半路遇见了同村的老头跟她搭话,她跟人家聊了几句,可问题是那老头去年7月份的时候突发脑梗死了。”

    “这王八蛋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死后还不安生,竟然敢吓唬我家小孩儿!”

    禾晔道:“回去先把符贴上,明天早上7点到10点之间,找两个属龙属虎八字硬的人拿着铁锹去他坟上拍几下,说他若是再敢胡闹,就掘了他的坟,但注意是吓唬吓唬,不要真掀他的坟头土。”

    “若是后天晚上你侄女没事了,就让你哥去给那人烧点纸,说点好话,以免招鬼记恨上。”

    青年男人认真听着,甚至还掏出手机记下。

    “禾老板,这些就够了吗?”

    禾晔:“嗯。”

    “行,那如果再有其他事情,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禾晔点头,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青年男人不但拿到电话,还加上了微信,心满意足地付钱离开。

    第276章 第 276 章

    禾晔将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家三口身上, 这对小夫妻很年轻,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样子,被青年抱着的小孩两三岁的模样, 看起来精神恹恹。

    他问:“孩子撞邪了?”

    刚刚看了前面几家,年轻夫妻对于禾晔能准确问出原因也不觉得稀奇了。

    青年应道:“对, 这几天不是寒衣节嘛, 我儿子就一直说看到了可怕的叔叔阿姨跟他招手,还要拉他去玩儿。”

    “昨天中午1点多钟,他吃的有点多,我妈就带着他去楼下消食,结果孩子指着我们小区5号楼的某扇窗户,说上面有个阿姨从窗户跳下来。”

    “早在四五年前,那栋楼上确实有个小姑娘因为感情问题跳楼自杀了, 这两天一到晚上孩子就哭闹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肯睡,到了白天又没什么精神, 所以特意来找禾老板给看看, 我儿子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老是撞见那些脏东西?”

    话落, 女人又立马接话道:“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早在之前我儿子就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几次我妈带着他在楼下广场上玩儿。”

    “他抱着自己喜欢的小玩具跑去树荫下对着空气介绍, 说这是什么什么车, 自己最喜欢哪个车, 还冲着空气递玩具让对方玩, 我妈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跟一个漂亮小姐姐玩儿。”

    “他当时说话的神态不像是假的, 感觉对面真有小女孩儿似的,吓得我妈赶紧给他抱走了。”

    “有一次他还对这空气邀请对方来家里玩,差点给我们吓死。”

    禾晔听完没有露出半点诧异,应道:“嗯。”

    年轻女人问:“禾老板,我听小区里的老人说小孩两三岁,三四岁的时候天眼还没闭合,所以很容易看到我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是真的吗?”

    禾晔:“是。”

    她又问:“那我儿子这种情况怎么解决呀,他这两天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生病。”

    禾晔看向青年怀中的孩子,说道:“这几天晚上外面太闹腾,天黑后不要再带他出门。”

    他说着,快速画了张安神符,帮小孩安神固魂。

    之后又画了道镇宅符,让他们贴在大门上,确保小鬼不敢上门打扰。

    青年看着手上折叠起来的符纸,问:“禾老板,这样就行了吗,我们需不需要去什么道观里求个护身符给他带在身上?”

    女人应和道:“是啊,他这老是跟空气说话,还挺吓人的。”

    禾晔安抚道:“没事,他们玩这么多次都没事,说明对方没什么恶意,你们不用过多干涉,等他岁数慢慢长起来,天眼闭合,也就看不到了。”

    两个年轻夫妻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为难神色,显然他们对那些东西做不到坦然接受。

    禾晔倒也能理解,说道:“如果你们不放心,也可以去北庄观求个物件给他带上。”

    青年闻言,立马应好:“那就多谢禾老板了。”

    禾晔冲他们点头,报出价格,目送对方付钱后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禾爸说了句:“他们很可能会去求个物件给孩子带上。”

    “嗯。”

    禾晔随口应了声,起身拿起砚台去清洗,忙完后净手去吃饭。

    牧夕璟比他早一会儿起来,只不过禾晔洗漱完就开始给人看事儿,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牧夕璟也很明事理,从头至尾安静地坐一旁看他忙碌。

    期间,禾妈与牧夕璟家阿姨分别送汤、送饭过来。

    禾妈原本还想关心宝贝儿子几句,见他正忙,便放下东西走了。

    就在三人吃饭的空档,又有顾客找上门来,掀开暖帘试探着问:“请问这是禾老板的纸扎店吗?”

    不等三人应声,女人已经看清店内三人的容貌,满脸惊喜地走进来:“诶,你们就是禾老板跟牧助理吧!”

    看样子是他们的粉丝。

    牧夕璟停下手中的筷子,客气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粉丝,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特意乘车过来,想找禾老板帮忙给看看。”

    牧夕璟:“稍等,让他先好好把饭吃了。”

    青年女人立即点头:“好的好的。”

    牧夕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

    禾晔吃过饭,重新去洗手间净手漱口,坐回长木桌后的椅子上时,顺便看了青年女人的面相。

    女人的面相不太好,亲人缘淡,子女缘也不好,属于吃力不讨好的那一类人。

    年轻时兄弟姊妹多,不受父母重视,能分到的宠爱和关注不多,再加上她一脸苦相,单眼皮,塌鼻梁,嘴角下弯,不知是不是婚后生活不如意造成她这样的面相,不笑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怨气。

    她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重轻女的思想严重,导致三个女儿都跟她不亲,在丈夫和儿子那儿也得不到尊重。

    她现在身体不佳,阴盛阳衰,气虚血亏,两三年内会得一场重病,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禾晔收回视线,照例询问:“女士想看什么?”

    青年女人双手搅在一起,有些紧张:“禾老板,我想让你帮忙解个梦?”

    禾晔问:“什么梦?”

    青年女人:“最近我老是梦见同村的几个邻居跟我说话,可那几个邻居都是已经去世了,我原想着可能是寒衣节的缘故,但前天我突然流鼻血,晚上我又梦见自己和那几个邻居围坐在一起闲聊,她们说我要遭报应,还说什么让我跟她们一起走,不然老了没人照顾。”

    “禾老板,我看网上说梦都是反的,但又查不到这梦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请你给解一下?”

    禾晔沉吟片刻,问:“你平时对自家孩子怎么样?”

    青年女人立马接道:“很好啊,我恨不得把儿子当眼珠子疼,他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好。”

    禾晔皱起眉头:“你三个女儿呢?”

    “女儿……”青年女人愣了下神:“女儿也很好啊,平时没少过她们吃穿,她们也都很懂事,平时还心疼我累,帮着我分担家务,一个比一个孝顺。”

    禾爸又问:“儿子平时会帮你做什么?”

    青年女人一说起儿子,眉眼间噙起笑意,神情上多了几分得意:“那可多了,我儿子别看是家里老小,却是最懂事的,平时都会帮着三个姐姐干活,扫地、丢垃圾、洗碗这些全做,现在只要四个孩子在家,我就只用享福,什么都不用做。”

    禾晔看着她得意的神色,敛眸应道:“抱歉,不擅长解梦,女士还是另请高明吧。”

    青年女人怔住,不敢置信道:“禾老板之前在直播间里帮人解过梦,怎么会不擅长呢?”

    禾晔眸色冷寒地看着她,没有应声。

    青年女人瞬间反应过来,禾晔这不是不擅长解梦,而是不想给她解梦。

    她得意的神情消失殆尽,瞬间换上了惊慌的神色:“禾老板,我这梦很凶吗?”

    禾晔依旧沉默不语。

    “不是,禾老板你怎么不说话,我这梦是不是什么大凶兆啊?”

    牧夕璟、禾安康见她情绪变得激动,立即站起身,生怕她扑到桌子上,不小心伤到禾晔。

    “禾老板,这梦到底怎么了,她们说我会遭到报应,要带我走是什么意思,还说我以后没人照顾,这是说我儿子要出事吗?”

    听她这么说,禾晔更没有帮她的想法。

    这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一两句话改变,说了也是白说。

    但禾爸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忍性,忍不住吐槽道:“嘿,你这人怎么张口儿子,闭口儿子的,难道你家就一个儿子,那三个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就你偏心成这样,小心伤了三个丫头的心。”

    青年女人却嘴硬不肯承认:“我没有偏心呀,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个都疼,只不过儿子最小,我平时会照顾的多一些,女儿现在都比较懂事,能互相照顾,不需要我操心太多。”

    禾爸态度变得冷淡:“也许不是她们懂事,而是得不到你的疼爱,被迫长大,行了,我儿子刚才说了让你另请高明,你还是找其他大师给看看吧。”

    青年女人脸色变得难看,眼底还带着几分不解,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禾晔针对?

    她心里也存着火气,但也知道术士轻易得罪不起,更何况她是禾老板的粉丝,还清楚禾老板的本事和手段。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禾老板了。”

    禾爸将青年女人送出纸扎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走远,他才掀开暖帘重新回到店内,对其他两人吐槽:“这女人可真是够偏心的。”

    禾晔没应声,牧夕璟倒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声:“是。”

    禾安康好奇道:“诶儿子,刚刚她说的那梦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问她对自家孩子怎么样,她这梦跟孩子有关吗?”

    禾晔:“不是。”

    禾安康追问:“那是什么?”

    禾晔:“她身体要出毛病,但她的亲情缘很浅,估计到时候会像梦里那些邻居说的,太过偏心,落个无人照顾的下场。”

    禾安康回想了下刚刚那个青年女人,她身形不高,看起来年岁也不大,估计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瘦弱,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要重病缠身,不由地感叹。

    “诶——,她命里有这一劫,我们也没办法,之后怎样就看她的个人造化了。”

    禾晔:“嗯。”

    的确是看她个人造化,能被那些去世的邻居一同指责,说明她平时对孩子们的偏袒行为全被邻居们看在眼里,自己种下的因,最后承受结出的果,外人终究不便参和其中。

    禾晔正要起身,暖帘再次被掀开,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孔探进来:“你好,请问这是禾老板的纸扎店吗?”

    ……

    一整个下午,禾晔都在断断续续的忙碌中度过,就连禾爸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无暇顾及。

    眼看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禾晔起身将最后一位顾客送出巷口。

    回来时,他刚走到半路,就有阴差从他身边路过,行色匆匆,看得出这几日任务繁重。

    今晚,禾晔倒不用再守夜,回到店里时,牧夕璟已经将饭菜摆上茶几,正等着禾晔洗手吃饭。

    吃过饭,伴随着外面的锁链声响,牧夕璟点开了直播。

    因为寒衣节,禾晔已经两天没直播,那些粉丝一进来照常叫喊着想他。

    魔王爱喝冰美式:【禾老板,我要谴责你,你现在太摆烂了,节目不录,直播不开,你知道我一天不见有多想你嘛!】

    我怕是要秃了:【是啊,禾老板你不能飘啊】

    一千零一夜:【第九期不录,第十期呢!】

    我的工作日记:【不要偷懒啊,把我勤快的禾老板还回来!】

    偷来的时光:【我去,姐妹们别喊了,你们快看禾老板的脸色,感觉好差啊!】

    陪女儿上学啦:【是的,两天不见禾晔怎么变得这么疲惫?】

    家里有只小肥羊:【禾老板,你这两天不会跟小鬼打架受伤了吧?】

    禾晔看到说自己脸色差的弹幕,不由看向直播的手机界面。

    因为这两天通宵守夜,虽然补了觉,但他下眼睑还是有淡淡青色,眉眼间有些疲色,至于肤色偏白,可能是他体温偏低,造成的供血不足,连带着唇色都些许泛白。

    醉里挑灯看贱:【我靠,禾老板你是不是病了?】

    禾晔出声回应:“没有。”

    漂洋过海来看你-:【牧助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禾老板,怎么把我们的宝贝照顾的这么虚弱】

    奶奶辈茄子:【某些人,切记索取有度啊,怎么感觉禾老板快被你榨干了?】

    今天不想加班了:【别太累着我们家禾老板!】

    已经好几天没敢碰老婆的背锅侠:“……”

    第277章 第 277 章

    眼看话题要偏, 禾晔出声阻拦:“没有,大家不要乱猜。”

    他说着偏头看向牧夕璟,对方瞬间会意, 默契地接过话头,解释道:“最近事情太多, 禾老板比较疲惫, 所以今晚卜完三卦就结束,我会替大家监督他早点去休息。”

    叫我外婆张:【好奇,忙什么事情?】

    登山爱好者:【我看昨天的直播,节目组解释禾老板请假是因为寒衣节,想知道禾老板在寒衣节这天需要做什么?】

    橙子的手作画:【同问】

    自由小公主:【禾老板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捉鬼吧?】

    小飞棍来喽:【真的假的, 我想看!】

    一颗爆米花:【我也想,请禾老板现场直播】

    是深深啊:【建议直播增加时长,卜完卦带我们去捉鬼!】

    77温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 禾老板不参加综艺好像也没关系】

    加加秃驴:【我要看捉鬼!!!】

    牧夕璟:“大家冷静, 寒衣节只是一个祭祀去世亲人的节日,大家平常心就好, 不要过分迷信。】

    醋溜鱿鱼:【嗯?算命直播间劝我不要太过迷信?】

    皇帝陛下:【好魔幻的世界】

    ashley:【牧助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丫头你好可爱:【笑死,你在砸自家老板饭碗吗?】

    苹果金桔大鸭梨:【禾老板, 换助理吧!】

    我是真的困了:【哈哈哈, 我排队应聘。】

    与世隔绝的秘境:【我八字硬, 选我!】

    牧夕璟却不觉得自己说错话, 见网友起哄要开除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抬手敲了敲桌子,道:“好了,不闹了,进入抽黑粉环节。”

    禾晔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耳朵听着外面哗啦啦锁魂链敲击的声音,安静地当一尊‘雕像’。

    往常直播,禾晔的话就少,今晚更是寡言少语,惹得牧夕璟一直盯着直播间的禾晔,观察他的精神状态,见他眉宇舒展,神情温和,心里稍稍放心一些。

    三个小时的直播,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直播间大部分网友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来看禾晔卜卦,吵吵闹闹中时间转眼而逝。

    之后闲聊时,网友们开始追问他下一期节目的事情。

    不等禾晔开口,牧夕璟就主动帮他做出回应:“目前还不确定,但禾老板最近身体不佳,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

    直播间的网友就开始追问禾老板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甚至还有网友猜测,是不是他卜卦泄露天机太多,遭到了天谴惩罚。

    这评论一出现,就被其他粉丝怼了回去。

    牧夕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禾晔知道他开口可能要说难听话,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了对方手背上制止。

    他出声解释:“只是天气降温,身体不佳,大家不用担心。”

    睡着了别叫我:【天冷了确实容易冻感冒,禾老板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禾晔:“嗯。”

    怎么总是丢东西:【牧助理,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家禾老板。】

    这位网友说完,还刷了几个礼物表示心意。

    八百里加急我想下班:【是呀,千万别让禾老板病了!】

    原本只是粉丝们关心的话,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翌日,禾晔还没睡醒,牧夕璟就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烧,这段时间禾晔的皮肤一直凉凉的,可这会就算隔着睡衣,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意。

    牧夕璟半撑起身,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是烫的,他立即起身下床,从抽屉里找温度计。

    38.2°

    牧夕璟轻声叹气,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禾晔,满眼心疼。

    不敢想象这二十多年的寒冬,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禾晔不甚在意的态度能看出,他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果自己能再早一点找到他就好了,至少可以在身边多照顾他一些。

    牧夕璟收起这股念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三十六分,还不到禾晔起床的时间点儿。

    他帮禾晔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时间太早,禾爸还没过来,纸扎店里漆黑一片,牧夕璟很喜欢黑暗的环境,所以并没有去开灯,打开店门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熟睡中的禾晔隐约听到有人柔声唤自己的名字。

    “禾晔。”

    他困得睁不开眼,只眯着一条缝隙,看清对方是牧夕璟。

    “嗯?”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你发烧了,先把药喝了再睡。”

    禾晔的意识还没清醒,迷糊着伸手摸自己的额头:“不烫。”

    牧夕璟被他蠢萌的举动逗笑了,耐心解释:“你的手也在发热。”

    他说着伸手探上禾晔的额头,他的手很凉,直接将禾晔冰的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眼睛都比刚刚清明许多。

    禾晔将他的手推开,嫌弃道:“你的手好凉。”

    牧夕璟将水送到他面前,问:“你对什么药过敏吗?”

    禾晔摇头。

    牧夕璟:“刚刚我去附近医院里让医生拿了感冒退烧药,你先喝了,把体温降下来。”

    禾晔:“嗯。”

    他这会儿已经清醒,感觉到自己脑袋发懵,听话从男人手上接过几个药片,轻叹了声气。

    牧夕璟:“怎么了?”

    禾晔将药倒入口中,用水服下,哑着嗓子解释:“知道会生病,但没想到这么快。”

    每年冬天他都要大病两场,但都是冬至前后,天气最冷的时候,这次时间倒是提前了。

    喝完药,禾晔重新躺下,对牧夕璟道:“我再睡会儿。”

    牧夕璟:“好。”

    药里有安眠成分,禾晔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等醒来去洗手间洗漱时,瞥见店里坐着的三人都朝他望过来。

    禾妈满脸担心地追过来询问:“儿子,你怎么样了,还烧不烧?”

    禾晔站在洗手台前洗漱,宽慰道:“我没事。”

    洗漱完,他见店里没有其他顾客,猜测着应该是禾爸,或者牧夕璟将人送走了。

    现在他纸扎店的地址暴露,昨天店里来那么多顾客,今天又怎么可能一个客户没有。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掀帘询问:“你好,请问这是禾老板的纸扎店吗?”

    禾爸立即起身解释:“抱歉啊,禾老板病了,这几天没精力看事儿,您另找其他大师……”

    话未说完,被禾晔制止:“爸。”

    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面相,哑着嗓子道:“先坐吧。”

    中年男人见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保温桶,立马反应过来:“没事没事,我不急,您先吃饭。”

    禾妈帮他盛了碗煲的汤,低声问:“儿子,你不休息吗?”

    禾晔:“没事。”

    还没等他把饭吃完,又有几个客户组团找上门来,跟昨天一样,一个客户一个客户送走,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暗,禾晔让牧夕璟在巷口立了一个天黑勿进的牌子。

    这个时间点儿,纸扎店里再次剩下禾晔、牧夕璟两人。

    禾晔坐在长木桌后玩游戏,牧夕璟走过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眉宇皱起。

    “又烧了。”

    下午在看事儿中途,牧夕璟凑空给他量了一次体温。

    36.8°,温度算是降下去了。

    但这会儿天色一黑,鬼巷里的阴气滋生,禾晔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禾晔不在意道:“晚上容易烧起来,等会喝点药就好了。”

    牧夕璟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肤色,担心道:“禾晔,让医生上门来给你看看吧,保证他出去后不会乱说。”

    他知道禾晔不去医院,是担心自己的体质太特殊,引起院方注意。

    禾晔看了眼手机时间:“不用了,还有半小时直播,时间来不及。”

    牧夕璟道:“我已经挂了请假条。”

    对于自己擅作主张的决定,他已经做好被禾晔斥责的准备。

    可是并没有,禾晔知道今晚不用直播,也只是淡淡应了声好,便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游戏。

    过了几分钟,禾晔察觉到周围太过安静,疑惑地抬头朝牧夕璟望去,见对方正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眸色黑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放下手机,与其对视。

    片刻后,禾晔嘴角微微上扬,对牧夕璟招了下手。

    牧夕璟虽不高兴,但还是走到他旁边。

    禾晔仰头看他,伸手拍拍他硬邦邦的腹肌,宽慰道:“不会有事。”

    他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身体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觉得牧夕璟过分忧虑了。

    他看了眼时间,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站起身对男人发出邀请:“一起洗澡吗?”

    可能是禾晔第一次主动,让牧夕璟猝不及防地愣了下神,沉吟道:“不行。”

    禾晔挑眉:“你不行?”

    牧夕璟听出这话里含有深意,苦笑道:“你在生病。”

    禾晔也不强求,朝休息室走去,随口丢下一句: “这病要持续半个冬天。”

    也就是说牧夕璟要忍的话,可能要几个月不能碰他。

    牧夕璟听出他话里的暗意,站在原地看着禾晔消瘦的背影,暗自叹气。

    这段时间因为禾晔身体的缘故,他一直忍着,原本想等寒衣节忙完,再好好欺负一番,没想到他突然病了。

    虽然知道禾晔这么做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他放松心态,但牧夕璟还是舍不得折腾他。

    然而,这点理智也只是保持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禾晔回到休息间换下衣服,拿起浴巾随意地裹在身上,倚靠在墙边,对着站在原地的男人勾了下手指:“过来。”

    ‘啪嗒——’

    牧夕璟看着面前白皙到发光的禾晔,脑中理智的那根弦儿瞬间崩断。

    第278章 第 278 章

    翌日, 禾晔迷糊中感觉到一只微凉的大手探上自己的额头,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牧夕璟正在认真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男人见他醒来, 关切询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禾晔摇头。

    昨晚他被牧夕璟当易碎瓷器似的对待,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道放纵, 一副生怕给他撞散架的架势, 要了两次之后,便去冲凉,硬生生让自己冷静下来,因此禾晔倒是招架住了。

    牧夕璟见他醒来,便趁机给禾晔量了个体温。

    36.1°

    体温真的降下来了。

    禾晔见他眉头舒展,从牧夕璟手中抽出温度计看了一眼:“放心了?”

    牧夕璟唇角勾了勾:“嗯。”

    禾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正要刷牙,牧夕璟跟着凑过来。

    两人洗漱后,换下睡衣, 见时间还早,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吃个早餐,结果一打开店门, 就看到外面站着几个男男女女。

    众人看清他的面容,纷纷客气地打招呼:“早上好禾老板。”

    禾晔:“……”

    两人出去吃早餐的计划被打断,牧夕璟将店里的空调打开, 泡了杯蜂蜜水放在他手边, 去旁边点早餐外卖。

    禾安康踩着九点准时过来上班, 看到店门开着, 一群人围在长木桌边,不由地惊奇, 问坐在门口茶几边的牧夕璟。

    “小牧,你俩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牧夕璟低声解释:“昨晚没有直播,禾晔吃完药就睡下了。”

    昨晚禾晔吃完退烧药,躺下睡觉时还不到12点,的确比往常早了好几个小时。

    禾安康:“哦,那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牧夕璟答道:“已经点好了,等会儿我去巷口拿。”

    快递、外卖都不肯往巷子里送,以往牧夕璟都会自己去早餐店里买,但现在禾晔身体抱恙,他不放心留对方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客户。

    不过牧夕璟也没凑太近,这些顾客过来大部分是为了驱邪,禾晔时不时就要画张驱邪符,他离太近会感到不适。

    禾安康并不知道牧夕璟坐这么远是这个原因,他以为牧夕璟是不想影响禾晔给客户看事儿。

    他朝人群那边望了一眼,又问牧夕璟:“小晔还烧着吗?”

    牧夕璟:“已经退烧了。”

    禾安康放心道:“那就行。”

    他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去里面接了杯水,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开始忙事情,一边绑骨架一边与排队等候的人闲聊,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人说七点多,有人说八点,甚至还有早上六点过来,在巷口等到太阳出来,才敢往巷子里进的。

    他们大部分都是禾老板的粉丝,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商玺巷里的传言,特别是前段时间有个网红深夜来巷子里直播,直接被吓疯的事情上了热搜,所以他们都知道这巷子晚上危险。

    禾晔帮两人看事儿、驱邪后,被拿到早餐的牧夕璟打断,让他先吃饭。

    吃过早餐,又监督他吃了药,才让禾晔继续忙工作。

    看到禾晔吃药,那些客户都关切地询问禾老板怎么了,被禾晔一句普通感冒给搪塞过去。

    这种事情一连忙了两三天,直到十月初五,节目组冯大丞的助理打来电话,问禾晔的病情怎么样了。

    看来他们一直很关注禾晔,就连他因病停播的事情都知道,牧夕璟知道对方是想说下一期录制节目的事情,直接拒绝了。

    “抱歉,第十期禾老板也无法参加,他现在病情不稳定,没什么精神,一到晚上就高烧,高助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跟你们聊一下禾老板终止节目录制的事情。”

    对方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最后找其他话题躲了过去。

    两天后,《探灵》开始第十期的录制,在直播时幕后小姐姐解释了禾老板缺席的原因。

    禾老板的粉丝倒是知道他生病的事情,因为寒衣节过后,这已经一周时间,禾老板只直播了一场,其他几天都是挂着请假公告,弄得网友们纷纷猜测他是不是查出什么重病?

    其实禾晔没网上说的那么严重,白天他的体温甚至比正常人还低一些,只不过到了晚上温度就会升高,牧夕璟便不准他开直播,想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知道禾晔不想有金钱损失,他就往禾晔的账户上打了一笔钱,说要包下他这几天的时间。

    牧夕璟态度强硬,禾晔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其实就算不直播,禾晔每日也都有进账,现在那些粉丝已经知道了他的纸扎店地址,每天早上禾爸过来店里,就能看到门口站着不少男女老少,都说过来找禾晔看事儿。

    时间在时而忙碌,时而清闲中度过,禾晔被禾妈每日炖汤滋养着,被牧夕璟精心照顾着,可病情却不见半点好转。

    随着寒冬来临,外面变得天寒地冻,隔几天就下一场雪,或者小雨。

    这天阳历十一月末,S省迎来了一场大雪。

    禾晔一觉醒来,巷子里已经铺满一层厚厚的白雪,一脚踩下去,直接没过脚踝。

    他站在暖帘里,倚靠在门框边,看着牧夕璟拿着铁锹清理店门口的积雪。

    大雪未停,还在簌簌下着,落在男人身上,很快将他的头发‘染’白,牧夕璟这个豪门贵公子现在对于照顾他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娴熟。

    第一次铲雪,竟也让人感觉到赏心悦目。

    可能是察觉到禾晔的目光,他突然转过头来,与隔着暖帘的禾晔对视,脸上挂起笑容:“怎么了?”

    禾晔摇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店对面的屋檐上同样积了非常厚的一层雪,这对上了年头的房子来说会造成压力,禾晔提醒正在认真干活的贵公子,让他先清屋檐上面的雪,这样等下就不用二次清理。

    因为雪下太大,禾晔便没让禾爸来店里,因此纸扎店里一整天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禾晔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站的有些累,便坐回东南角,安静地做纸扎。

    牧夕璟清理了两个多小时,才将店门口到巷口清理出一条路来。

    至于从纸扎店到阎王庙这段,直接放弃,反正除了他俩,也没人往里面去。

    这几天禾晔生病,都是牧夕璟替他巡街,这些雪对牧夕璟来说,造不成障碍。

    这场大雪短时间内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天空一直不停地飘雪花,直到傍晚雪势才见小一些,而早上牧夕璟清理出来的路,已经被重新覆盖。

    两人吃过晚饭,禾晔见外面堆着厚厚的一层雪,从纸扎店往阎王庙走,一脚踩下去直接到膝盖,他转头对牧夕璟说今晚不用巡街了。

    就这天气一般人不会往鬼巷里来,而且他们一直待在店里,并没有瞧见有人往巷子里来。

    既然不用巡街,天彻底黑下来后,牧夕璟就将店门关了,搬个凳子坐在禾晔身边,陪着他看电影。

    虽然禾晔手上有活,牧夕璟不能将人揽入怀中,但他很喜欢与禾晔安静地独处一室,不被外人打扰。

    房间里开着灯,空调传来轻微机械转动的声音,椅子上横着的平板正在播放经典老电影,禾晔手中的骨架时不时发出摩擦的声音,气氛融洽温暖,将世界隔绝在外。

    第二日清早,两人吃过早饭,牧夕璟依旧去巷子里清理积雪,禾晔继续昨晚未做完的纸扎。

    下午,禾晔吃过药,感觉犯困,便去休息间里躺下眯了会儿,等他醒来时,牧夕璟正坐在长木桌后剪辑时间,见他眉宇微拧,立即起身:“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他说着,双手已经搭上禾晔的太阳穴,帮他轻柔按摩。

    禾晔攥住他的双手手腕:“牧夕璟,你能去一趟阎王庙吗?”

    牧夕璟疑惑:“怎么了?”

    禾晔:“刚才梦见有小鬼说阎王庙里有具尸体,你帮我过去看看。”

    牧夕璟听到有尸体,略微诧异,随后点头应好。

    男人快速离去,禾晔坐在店里等消息,几分钟后,男人出现在了纸扎店门口。

    “有,是一具男尸,四十出头的年纪。”

    牧夕璟说着,掏出手机给禾晔看刚刚拍的照片。

    阎王庙里的殿门锁着,男人只能躲在屋檐下避雪,他满脸惊恐的趴在地上,露出的皮肤发青犯紫,不知是被吓死的还是冻死的。

    禾晔问:“你见他从店门口路过吗?”

    “没有。”牧夕璟猜测道:“有可能是翻墙回去的。”

    禾晔将手机还回去,说道:“报警吧。”

    既然出了人命,就不是他们能私自处理的事情了。

    牧夕璟报了警,一听说有命案,对方出警很快,不到十来分钟,就有两名警察赶过来,事先了解情况。

    除了巷口之外,一整条巷子里就只有禾晔一家纸扎店,两名青年警察很快便找了过来对他们盘问,结果被禾晔的回答震惊到无言以对。

    青年警察满脸诧异:“请再说一遍你是怎么发现阎王庙里面有具尸体的?”

    禾晔:“做梦梦到的。”

    他这么笃定的态度让两名青年警察不敢置信地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名警察还提醒道:“禾先生、牧先生,你们应该知道报假警的后果吧?”

    禾晔看着他们没说话,倒是牧夕璟出声提醒:“既然你们不信,不如去里面看看?”

    两名青年警察倒是赞同了他的说法,只不过昨天刚下一场大雪,纸扎店到阎王庙的路上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脚印的痕迹,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们没有朝里面走过。

    不过,这依旧不足以验证禾晔做梦的说法,毕竟昨天雪下的很大,也可能是他们进去过,但脚印很快被雪覆盖下去。

    第279章 第 279 章

    不过在没有见到尸体之前, 他们不能确信真的有命案发生。

    其中一名青年警察拿起店门口的铁锹开始清理路面,另一名警察给同事拨去电话,并让他们带铲雪工具过来。

    十几分钟后, 又来两名警察带着铁锹过来,四人开始埋头清理路面。

    禾晔在店门口站了会儿, 被牧夕璟带回店里, 让他好好在房间待着,不要吹冷风以免冻着。

    将近几十米的路程,四名警察交替铲了将近半个小时,其中一个警察还去附近找人拿了阎王庙的钥匙。

    禾晔照常坐在店里看着电视,做纸扎,并没有去关注他们,但很快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牧夕璟闻声望去,对坐在角落里,视线受阻的禾晔说道:“法医来了。”

    “嗯。”

    看样子那四名警察已经打开阎王庙大门, 看到了尸体。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 早先过来的那两名警察重新走入店中,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再次询问:“禾先生,你确定是自己做梦梦见阎王庙里有一具尸体,而不是亲眼看到?”

    禾晔摇头:“不是。”

    青年警察继续询问:“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吗, 在梦里是谁告诉你的, 都说了什么, 对方长什么样子?”

    “中午午睡, 两名阴差,只说阎王庙里有一具尸体, 记不清他们的长相。”

    地府里阴差无数,禾晔根本记不清只见过一两面的阴差相貌,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阴差认得他,他对那些阴差却没什么印象的原因。

    “阴差?”

    做笔录的两名青年警察只觉得他说的越来越离谱。

    禾晔看出他们神情里的质疑,但并没有多解释,跟普通人解释这种灵异事件非常麻烦,浪费口舌,对方还不一定相信。

    其中一名青年警察环视一圈纸扎店,看着架子上摆放的各种纸扎,沉吟道:“那你能招来那两名阴差让我们见识一下吗?”

    禾晔:“不能。”

    记不得阴差的相貌,也没有问对方名字、生辰八字,没办法将他们招来。

    青年警察质问:“那你怎么能证明这件事是你从梦里得知的呢?”

    禾晔:“……”

    旁边的牧夕璟适时接话道:“或许你们的潘所长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青年警察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暗示上面有人,不悦道:“什么意思?”

    牧夕璟掏出手机,找出潘洋锋的手机号拨打过去,对方很快接通:“喂,牧助理。”

    牧夕璟当着两名警察的面,打开扩音,将禾晔做梦梦到尸体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现在他们不相信做梦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禾老板证明一下。”

    对方沉默半秒,道:“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禾老板说做梦梦到的,估计□□成是真的。”

    “现在他们在禾老板的纸扎店里吗?”

    牧夕璟:“嗯。”

    潘洋锋:“我正好就在附近,现在立马赶过去。”

    今天正好是潘洋锋的休息日,原本他正在陪妻女逛街,听到有命案立马就开车赶了过来。

    他一身便衣,走路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潘洋锋一进入店中就认出两名青年警察。

    “小王,怎么回事?”

    “副所长。”被叫小王的人将午后牧夕璟打电话报警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潘洋锋听完,微微拧眉,问:“真有尸体?”

    小王点头:“嗯,法医正在现场勘察。”

    潘洋锋望向禾晔,仔细询问:“禾老板,那阴差有说这人是怎么出现在阎王庙里的吗?”

    禾晔:“没问。”

    潘洋锋:“他们只说阎王庙里有一具尸体吗?”

    禾晔点头:“嗯。”

    潘洋锋沉吟片刻,道:“那禾老板先休息,我过去看看。”

    被叫小王的警察与另一名青年警察没有跟随离开,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休息,禾晔让牧夕璟给他们接了两杯水,自己坐回东南角的小凳子上,继续放着电视剧做自己的事情。

    期间他能察觉到两名警察投来的注视目光,突然出现命案,在没有查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禾晔问心无愧,便任由他们打量。

    又过了几十分钟,潘洋锋将手机递过来:“禾老板,能帮我看看这个人的面相吗?”

    禾晔接过来查看,手机里的照片是一个青年的照片,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伞眉,下三白眼,鹰钩鼻,薄唇,骨腮突出,脸上棱角锋利,眼神冷漠,神情严肃,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不好招惹的性格。

    他长相一般,但桃花运很好,曾有过牢狱之灾,身负三桩命案。

    禾晔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说出,潘洋锋听得连连点头:“对,这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一名杀人犯,八年前他曾杀害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之后又将妻子的爸妈砍死,潜逃省外,这些年D省的人一直在追查他。”

    潘洋锋说着用手指划了下屏幕,照片换成了一具冻得黑青,面容惊恐的尸体。

    禾晔仔细看了对方的面容,略微挑眉:“他整容了?”

    潘洋锋:“对,这也是为什么D城警察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他的原因。”

    照片中的尸体变成了剑眉,眼睛也割了双眼皮,填充了太阳穴,虽然鼻子,薄唇依旧,但整个面相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禾晔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得出结论:“他是被冻死的。”

    潘洋锋闻言,剑眉微微耸动:“能问问为什么吗,他的面容惊恐,难道不是被吓死的吗?”

    禾晔摇头:“冻死的。”

    他解释道:“死者只所以出现惊恐的眼神,应该是被阎王庙里小鬼们缠上,发现自己行动受限,逃脱不了才露出惊恐神色。”

    他伸手指了指照片中尸体的四肢:“他的手腕、脚踝上有青紫的印子,说明他生前被抓了四肢,他应该是昨晚或者今早凌晨冻死的,那个时间点儿阎王庙里应该不会有其他活人。”

    晚上的阎王庙里小鬼肆意横行,煞气极重,活人躲进鬼门关口,想不死都难。

    潘洋锋点头赞同:“对,刚才法医查验,说他的死亡时间是今早的凌晨三四点,的确是身体温度失衡造成的死亡,他身上青紫的於痕不止四肢,还有肩膀,腹部,大腿、小腿,至少有十几处。”

    “但法医并没有在死者的衣物上找到指痕,只找到了压痕,并且周围也没有多人行走的痕迹,尸体生前也没有任何挣扎,十分不正常,不过如果把这些行为归到小鬼身上,似乎就合理多了。”

    禾晔:“嗯。”

    潘洋锋提出疑惑:“禾老板,我一直想问,这里的火葬场已经迁移多年,为什么这条巷子里还能这么凶,竟然到了小鬼杀人的地步。”

    禾晔:“这里有阎王庙。”

    旁边有个青年警察问:“所以是那座阎王庙里面闹鬼?”

    “之前我听说有个网红深夜来巷子里直播,结果直接被吓疯了,如果把这座阎王庙拆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禾晔冷冷瞥他一眼,没有搭话。

    潘洋锋也觑他一眼,笑道:“你呀,真是想得太简单了,如果那座阎王庙能轻易拆掉,你以为这一片为什么没有被开发。”

    出了巷子不远就是广场,旁边还有高档小区,临着公园,可谓是十分繁华,可只有这条巷子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留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潘洋锋没有跟他详细解释,转头对禾晔态度客气道:“今天真是谢谢禾老板了,要不是你,估计我们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发现这具尸体。”

    这巷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住户,又因为是被堵了一个出口的鬼巷,平时根本没人会来这里,就算来也不一定会翻墙进入阎王庙里,那这具尸体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了。

    现在得知尸体身份,又不是人为杀害,那这件案子便归为死者潜逃时意外冻死,很快尸体被拉走,阎王庙大门重新锁上,商玺巷里再次归为平静。

    这桩案子结案很快,第二天上午S省公安局官方账号就发出了公告,表示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D城杀妻,以及岳父岳母案找到了凶手。

    凶手于任龙在11月23日凌晨三点四十多分,冻死在了华福区某座阎王庙内,被热心市民禾先生发现后报案……

    公告一出来,下面网友开始忍不住玩梗调侃。

    AKA玫瑰公主:【阎王爷:你们这群笨蛋,连个凶手都抓不住,还需要我亲自出手!】

    铁锤小阿姨:【阎王爷:嗯?这是个杀人犯,带走带走!】

    别急我还有大:【真的有这么巧嘛,潜逃了八年多都没被抓到,最后竟然冻死在了阎王庙里】

    吉祥如意儿:【我也奇怪,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跑的吧】

    嘻哈布丁猫:【只能说这阎王庙真灵验,所以是哪里,突然想去拜拜】

    暗夜使者出现:【不是楼上疯了吗,你拜阎王爷保佑你什么,保佑你长命百岁,还是保佑留你五更不死?】

    与世隔绝的秘境:【我去,好吓人,这凶手胆子好大,竟敢晚上藏进阎王庙里】

    最昂贵的是健康:【他人都敢杀,难道还会害怕一座破庙?】

    身体健康八方来财:【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越是这种杀人犯,越是怕鬼神这些东西,因为会遭报应。】

    清蒸毛肚儿:【我的关注点好歪,为什么这次的热心市民又是姓禾,而且还是在阎王庙里发现尸体,我立马想到了好几天没开播的,某人……】

    我是蛋蛋呀:【我也是,不过应该不是禾老板吧,他不是生病了,在养病吗?】

    小贝壳不发光:【嗯……难说。】

    苹果金桔大鸭梨:【我去我去,华福区的某座阎王庙,禾老板就住在华福区啊,前段时间我还去了他的纸扎店里,而且地图上显示他的纸扎店旁边就有一座阎王庙!】

    拒绝一份网络恶意:【真的假的,我不信】

    就这大小姐脾气:【立马打开地图查看】

    俺是一颗大果冻:【妈耶,作为S省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个阎王庙】

    铃儿想叮当:【禾老板这人是有点邪气在身上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助警察破案了】

    我要做小孩哥:【所以他都有时间帮警察破案,为什么没空直播!】

    panvnivk:【是的,为什么不直播?】

    破事没有被乱说:【沃德玛,你们说的这个禾老板真的好邪性啊,他的纸扎店竟然开在鬼巷里,难道他的东西不是卖给活人,而是专门卖给鬼的?】

    第280章 第 280 章

    被这位网友一提醒, 其他人也都好奇起来。

    小羊味牛排:【妈耶,跟鬼能做什么生意?】

    过得刚刚好:【其实我也好奇,之前我跟朋友去过禾老板的店里, 发现他店里根本没有客户,我们在那蹲一整天也没看到几个人进巷子。】

    爱上谢广坤:【是的, 去那条巷子里的人基本都是他的粉丝, 虽然是粉丝喜欢他,但也不可能买他店里的纸扎吧】

    拒绝沸羊羊多次:【禾老板现在的名气很大,一场直播都能赚好多钱,应该不靠那家纸扎店盈利吧。】

    爱吃锅巴的巧巧:【我听附近的人说那家纸扎店已经开好多年了,是禾老板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估计是禾家老爷子临走前有嘱托,所以就算没客户他们也一直开着。】

    好吃的鸡米花:【对, 那店里不光禾老板,还有他爸爸,之前我们过去的时候, 他总是坐在柜台边看着电视编纸扎, 也不知道他编的那些纸扎最后都去哪了?】

    禾晔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电视做纸扎,并没有时间上网, 所以不知道网友们在猜测他们家纸扎的去向。

    禾晔在店里好好修养了几日,雪化掉后,又有粉丝陆陆续续地找上门, 让他帮忙卜卦, 因为人不多, 牧夕璟便没阻止。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禾晔就像是冬眠了一般,整天吃了玩, 玩累了睡,睡醒了吃,被禾妈的浓汤精养着,愣是不见长肉。

    反倒是蹭饭的禾爸短短半个多月,胖了七八斤,被禾妈训斥之后不准再蹭汤喝了。

    禾晔的账号被牧夕璟管理着,每周还会持续更新,之前直播的精彩剪辑片段,或者漫画版的讲述灵异事件。

    对于网友们追问禾老板什么时候直播的事情,牧夕璟回复过几次,所以关注的粉丝都知道禾晔正在养病。

    就在他没有直播这段时间,白兔app上出现了不少同类型,甚至cos他的主播,不少粉丝跑来最新视频下告状,让他赶紧直播,以免被其他主播替代掉,禾晔对此不甚在意。

    也在他养病期间,《探灵》第十一期再次录制,这次他们去的是一座闹鬼大厦,听说小鬼太凶,有好几个节目组的人被缠上,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最后被境合宫的康道长化解。

    可能是怕牧夕璟再提解约的事情,得知禾晔还在生病后,节目组就没再敢多纠缠。

    虽然禾晔请了病假,大部分粉丝都表示能理解,但一连请假三期,还是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吐槽,说他一个普通感冒竟然养病养这么长时间,怕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之后网上开始出现大量禾老板命不久矣的舆论,说什么禾老板泄露天机太多遭到天谴,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之前来纸扎店里卜卦的客户忍不住冒头帮忙证明,禾老板只是普通感冒,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严重,接着就立马有网友质问,为什么普通感冒请假这么久,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娇气了?

    也有网友猜测禾晔是不是退出《探灵》节目了,只不过双方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不能透露。

    而《探灵》节目也趁着这波舆论,借机来邀请禾晔参加最后一期的录制,一方面是为了有个完美的收尾,一方面是向观众证明网上的那些言论都是不真实的。

    这次牧夕璟没有做主,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禾晔。

    这两天他的身体有所好转,晚上体温不再升高,虽然一直低于正常人,但禾晔说这是正常现象。

    禾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倒不是想跟网友们证明自己还活着,而是觉得他们说的对,节目最后一期收官,自己应当出现做个收尾。

    再者,他最近都快被牧夕璟养废了,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编纸扎,就是画画、打游戏,平时凑空玩一玩还好,时间长了总觉得有些腻。

    而且因为外面太冷,牧夕璟也不怎么让他出门,生怕再给他冻感冒了。

    禾晔就是体温低,抵抗力差,到底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被他这么对待,时间一长也开始不耐烦了。

    这也是为什么牧夕璟这次没有做主拒绝的原因。

    禾晔答应参加第12期录制,牧夕璟虽不赞同,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前收拾物品。

    这期综艺录制是在隔壁K市,那里的温度与S省差不多,牧夕璟特意准备了保暖内衣、暖宝宝、暖手宝,甚至还带了一套电热毯,床上的四件套也是羊绒棉……

    出发当天,禾晔看着慢慢两大箱的东西,陷入沉默。

    “不用这么多。”

    牧夕璟解释:“都是你平时常用的东西。”

    禾晔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被养得这么娇气,出门一趟需要带这么多物品。

    禾爸在旁边看着,竟也忍不住提醒:“小牧,你这给他养的也太娇气了,就出去两天时间,你恨不得把半个家都给搬过去了。”

    牧夕璟笑了笑没应声。

    其实禾晔出门,他确实担心,生怕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生病,反复高烧,弄得他束手无策。

    其实第一次面临禾晔这种情况,牧夕璟确实很紧张,他找禾晔找了三十多年,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是因为寻之不易,所以他才害怕再次失去。

    而禾晔也感觉到了他的担忧,之前那么重欲的一个人,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已经许久没敢碰他,距离上次禾晔拉他洗澡已经过去将近一周多时间。

    每晚他被牧夕璟抱在怀里,都能感觉到身后的精神奕奕,牧夕璟还会趁他不注意时,悄悄弓身,若是他睡着了,他便会去冲凉,或者大冬天跑去店外在巷子或者大街上溜达,直到冷静下来,再回来重新将人揽入怀中。

    有几次,禾晔直接被他身上的凉气冰醒。

    原本他还想看看牧夕璟能坚持多久,却没想到现在对方这么争气。

    因为是临省,他们这次没有乘机,而是让司机开车一路高速过去。

    牧夕璟特意选了辆宽敞舒适的商务车,半路上禾晔还能放下座椅好好睡一觉。

    他们下午一点半出发,晚上六点多钟就到了节目组预定的酒店。

    进入酒店房间,禾晔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铺床,收拾东西这些事情,牧夕璟一人解决。

    忙完这些,两人出去吃饭,回来后牧夕璟去跟节目组交涉明天拍摄的事情。

    他回来时,禾晔正在浴室里冲澡,牧夕璟听着哗啦啦地水声,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了浴室门口,盯着紧闭的玻璃门,喉结上下滚动。

    他想……他都快想疯了。

    可是现在脆弱的禾晔让他害怕,生怕自己太过贪欲,把人弄坏了。

    牧夕璟长舒口气,将心思强压下去,刚准备朝房间里面走,浴室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牧夕璟?”

    牧夕璟:“嗯。”

    禾晔:“帮我把浴巾拿过来。”

    牧夕璟:“……好。”

    他将空调的温度往上升了2度,去行李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浴巾,走入浴室。

    牧夕璟原以为自己能忍得住,但只是看到禾晔一个光洁的后背,他便失控了。

    对此,禾晔早有预料,其实他倒不是故意用浴巾的借口引=诱牧夕璟,只是在家被对方照顾习惯了,有时候忘记拿,牧夕璟都会提醒他,再不济也会帮他送到洗手间门口。

    失控便失控吧,禾晔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酒店的床倒不用担心塌掉的问题。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一夜放肆。

    第二日清早,禾晔醒来,动了动酸软的身体,真是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承受结下的果,希望不会影响今日的拍摄进度。

    他面无波澜地起床洗漱,没一会儿牧夕璟就缠了上来,从后面揽住禾晔的后腰,一脸餍足地哑着嗓子问他:“还好吗?”

    “嗯。”

    他淡淡地应了声,给对方让出一部分洗漱的地方。

    两人洗漱完,一起下楼去酒店里的自助餐厅解决早饭。

    一楼大厅,禾晔一出现就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朝他投过来,萎衣更是惊讶地挥手打招呼:“早上好禾老板!”

    禾晔冲她点头致意,两人一起进入化妆间。

    萎衣一边在椅子里坐下,一边与禾晔搭话道:“禾老板,你身体怎么样了?”

    禾晔:“好一些了。”

    萎衣:“那就好,我还担心最后一期你不能来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各自由造型师开始做造型。

    禾晔是男生,五官精致立体,再加上他现在脸色白的没什么血色,基本不用涂粉,只需要一些唇膏,给苍白的唇色增添一些颜色,最后给头发简单吹了个造型。

    禾晔弄好后,立即起身给其他嘉宾腾出位置,走出化妆间。

    牧夕璟在外面休息区坐着,见他出来,即刻起身走过来,将一个充热的暖手宝塞进他手里:“冷不冷?”

    禾晔握着暖手宝,低声安抚了句:“不用紧张。”

    他每年冬天都是这么过去的,不至于拍个综艺就死掉。

    不光牧夕璟担心,冯大丞、以及其他嘉宾也都走过来关切地问他身体怎么样?

    禾晔从不知道自己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一个普通感冒,竟被这么多人记挂着,不过这一遍遍地重复回答让他稍微有些烦躁,便在休息区的沙发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假寐。

    别人看到他在休息,也就不好再上前打扰。

    这份清净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大家全部做好准备后,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开始通知嘉宾们上车,表示综艺录制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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