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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城2024.03.15】


    【我见春来/遇淮】


    “毕业典礼这么重要的时刻,褚清泽那混蛋人呢?”


    许夏的视线在礼堂里扫视一圈,连褚清泽半个影子都没见着,不免为闺蜜打抱不平。


    相较于许夏的愤慨不平,沈月灼倒显得不甚在意,“反正他鸽我又不是一天两天,这会不知道又在跟着哪帮狐朋狗友飙车,早习惯了。”


    许夏将目光落回沈月灼身上打量,她生得明艳,纤腰雪肤,窈窕生姿,稳坐京大校花交椅,各种奖项拿到手软,要不是褚沈两家早就定下婚约,恐怕沈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


    褚清泽是褚家老二,比沈月灼大一岁,自小青梅竹马,两家早些年还在四合院邻栋而居的时候,没少带着她干些鸡飞狗跳的糊涂事。


    长辈们都说,男人天性成熟得晚,骨子里就带着点混不吝的稚幼,如今在酒吧驻唱,没个正经事业不说,连答应好的事都能忘,许夏默默在心里给褚清泽又减了一分。


    “回头褚叔叔要是知道了,保准少不了一顿毒打。”许夏叹口气,“谁叫他有个哪里都完美无缺的大哥托底呢,一辈子混吃等死也行,不像我们,家里就这么一个,要什么都得自己拼。”


    提到褚新霁,沈月灼忍不住微微晃了神。


    作为褚家长子,褚新霁十九岁开始创业,如今才过去十年,便已创办了商业帝国,涵盖科技家居、地产、金融等,每年除了除夕贺岁那几天能在老宅附近看见他,平日里都只能在各种财经新闻上见。


    褚新霁性格也冷淡,同他那便宜弟弟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惜字如金不说,骨子里浸出来的气质隽冷又清矜,让人不敢靠近。


    发小圈子里提起他,字句里都是敬佩和艳羡。


    许夏突发奇想,“话说,你们两家也没说要跟谁联姻吧?我看褚新霁可比他弟弟靠谱多了,你俩性格也般配……”


    沈月灼脸色涨红,“拜托!新霁哥比我大七岁!”


    “七岁怎么了,不还是同龄人。”许夏不以为然,“反正你也不喜欢褚清泽,没准还能跟褚新霁来个先婚后爱,我给你说,那种看上去越是禁欲古板的人,动心后的反差越大。”


    这么多年来,沈月灼一直将褚新霁当做高不可攀的兄长,是奉在神坛上的存在,每次见到他,都紧张地不行,体态够不够好、表现得是否端庄、学业有没有用心,脑子里接二连三地闪过无数自省。


    两人的年岁差距摆在那里,褚新霁成年的时候,她还在上初中。


    不说褚新霁是什么想法,沈月灼听完都觉得离谱。


    沈月灼还欲说些什么,典礼主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交响乐声奏响,校方领导陆续入座,礼堂内也跟着渐渐寂静下来。


    手机嗡声震动,屏幕点亮,褚清泽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跟他本人一样没完没了。


    [aaa泽:月灼!昨晚喝大了!!]


    [aaa泽:我现在搁拘留所里挨训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aaa泽:要了老命]


    [aaa泽:我绝对不是故意水你的]


    [aaa泽:月灼?沈小姐?公主?]


    [aaa泽:怎么不回我(小狗委屈.jpg)]


    [aaa泽:(小狗委屈.jpg)]


    [aaa泽:(小狗委屈.jpg)]


    沈月灼扫了一眼,校方领导正在讲话,她也不好低头一直看手机,恨不得把这人短暂地拉黑清净一下。


    [何时能暴富:……]


    [何时能暴富:典礼开始了,别吵]


    对面回了什么她没仔细看,校方领导们忽然正襟危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刚才还安静的学生群里也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八卦的讨论声钻入沈月灼耳朵里。


    “啊啊啊救命,听说新悦集团的掌权人要来!”


    “新悦?今年在药学招了不少人,年薪开得挺高,应届生都有三十五万,早知道我就不学这个破汉语言了,害,悔不当初。”


    “他们总裁是褚新霁吗?妈呀我之前看照片就觉得好帅,气质秒杀99%的男人。”


    “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


    沈月灼顺着视线抬眼望过去,古典柱廊撑起拱桥形穹顶,冷调的灯光自弧形边缘倾泻而下。


    来人身形舒朗清阔,戗驳领的深色西装将他的气场烘得更为凛冽,质地冷暗的皮鞋纤尘不染,隽冷的轮廓随着光影斑驳逐渐映入视线。


    校长及教育局领导亲自相迎。他面色沉静地颔首,同校方对话时依旧波澜不惊,甚至连气场都更胜一筹。


    往常见到褚新霁,不是在处理工作,就是在回邮件。


    只不过那时他常常穿着居家的毛衣,褚叔叔和宋阿姨也从未拿他当过在外叱咤风云的商界新贵,给院子里的蕙兰浇水这样的杂事也会让他做。


    因而在亲眼见到他如众星捧月般出现时,心下涌起一阵微妙的情感来。


    这种微妙和感情无关,就像是亲戚家不苟言笑的哥哥成了人人敬畏的业界大佬,而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一事无成的学生,多少有点嫉妒又崇拜的心思作祟。


    沈月灼十二岁那年,褚新霁就已创办科技公司,长辈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市值翻了几倍”“上市”之类的话,她一概听不懂,只知道每年在褚家都能收到三份红包。


    一份是褚爷爷给的,一份是宋阿姨给的。


    另一份,则是褚清泽死乞白赖问他哥要的,她也跟着沾光。褚新霁不会像别的长辈一样,非得让人说出一大段吉祥话,他性子冷淡,红包却塞得满当,换了谁都没办法不喜欢。


    后来她长大了些,爸妈给她讲了发红包的习俗,她才知道,未婚的男士是不用给同辈发红包的,尽管褚清泽还是每年都从褚新霁那薅羊毛,她却已经不好意思再收。


    他敛眉淡声说好,往后往再没什么交集。


    京市的几大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同样是差了将近半轮的兄长,贺家那位大她九岁的哥哥就比褚新霁要好相处得多,不仅会带她出国游荡,探亲假内还为耐着性子给她辅导功课。


    褚沈贺三家的小辈里,就褚新霁最清傲,身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收回思绪时,褚清霁正在致辞,拢共不过五句话,清冽低磁的嗓音引得后排女生疯狂尖叫,场面堪比明星发布会现场。


    许夏拽着沈月灼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道:“妈呀,看看褚新霁这颜值、这气质好顶,你这近水楼台不捞月多可惜。”


    “……”沈月灼眉心微跳,偏开视线,“你还不如祈祷我暴富来得现实一些。”


    毕竟褚新霁不近女色的传言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圈,早些年伤了多少名媛的心,如今谁也不敢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大概是考虑到褚新霁时间宝贵,典礼流程拉得很快,拔穗礼由慈眉善目的校长进行,沈月灼作为计算机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待会要上台。


    许夏忽然拉住她,沈月灼目露疑惑,“怎么了?”


    许夏从包里拿出一串用淡蓝色绸缎穿成的茉莉花环套在她手上,这才满意了,“去吧,这样拍照好看。”


    茉莉香气清淡,在学士服的宽袖下也并不显突兀,沈月灼也没纠结,悠然上了台。


    计算机学院总共就三个学生代表,另外两个都是男生,沈月灼显得分外惹眼。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让褚新霁代为拔穗,寓意结业欣喜,工作顺畅。


    沈月灼的目光也跟着众人落在身姿矜贵的男人身上,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须臾的沉默让现场的氛围凝滞下来,善于交际的校方领导打着圆场,他却簇然起身,跃步上了台。


    沈月灼穿上高跟鞋才堪堪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他面前显得愈发娇小玲珑。


    旁人可不知道两家交好,在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是素不相识、地位差宛若云泥之别的,待就业的学生,覆手为云的商界新贵。


    出于礼貌,她抿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仰头对上那双幽潭乌寂的长眸时,他冷淡的嗓音似大提琴声般刮过耳膜。


    “大学毕业是人生启航的第一站,祝愿你前程似锦——”


    似兰似茶的香气随着如玉般的指节拨动着她头顶的学士帽席来,沈月灼明显感觉到一股倾略性,将她腕间的茉莉香气都染淡了些。


    他语句稍顿,“未来可期。”


    沈月灼弯腰稍鞠躬,“谢谢褚先生。”


    他淡淡颔首,并未多言,转身在校方领导的引导下落座,古井无波的神情,仿佛不论眼前的人是谁,他都会斯文有礼地送上这个祝福。


    随后是校长发言,全程贯穿[任凭风雨,自信征途]的主题,台上有多振奋人心,台下就有多安静。


    毕业典礼尚未结束,褚新霁便以稍提前些许离席,企业同学校的合作往往少不了一餐饭局,这是惯有的事,沈月灼并不觉稀奇。


    许家已经安排了许夏入职,为了方便上班,她搬去了cbd附近,跟沈月灼刚好处在不同路的两端,因而送别许夏后,沈月灼只有划开打车软件。


    最近天气多变,寒潮比往年延缓了两个月,又逢突发暴雨,网约车订单饱满,光是前面排队的都有几十个。


    沈月灼突然想起褚清泽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开车过来接她,她也不至于拒绝家里安排的司机。


    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沈月灼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兴师问罪。


    褚清泽连声道歉:“真给你安排了车,还是辆劳,这么显眼的车你再仔细瞅瞅,连号的。”


    劳斯莱斯?褚清泽哪买得起这么贵的车,就算是租,连号的京牌车主也不至于出租吧?


    沈月灼想那家伙多半又在忽悠她,挂断电话。


    一辆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缓缓冲破雨幕在她面前停稳,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眼熟的年长面容来。


    司机杨叔见她站在雨中,连忙下车替她收伞,又拉开副驾驶的门,恭身道:“沈小姐,站在这冻坏了吧?”


    常年跟着褚新霁一同出行的杨叔出现在这,后排坐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沈月灼礼貌问好:“杨叔。”


    她温和笑道:“不冷的,哪有那么娇气,淋点雨又不会感冒。”


    语罢,又朝后排的人颔首,连语气都不自觉变得乖了许多,“霁哥。”


    对方不言。


    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沈月灼悻悻摸了摸鼻子,又在心里骂了褚清泽一百遍。


    正欲矮身入座,冷磁而没有波澜的嗓音响起。


    “坐后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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