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女巫之家，两位漂亮的小姐。你们将在这里接触神秘，见证神秘！”
女巫之家，也就是女巫的小屋的主人, 一位风姿绰约的漂亮女士。
她年纪三十四岁, 身穿修身丝质黑色长裙, 耳边挂有精致的流苏银制耳坠，衬托得脖颈修长, 气质优雅。
难以想象，她会是这间女巫之家里的女巫，而不是什么拍卖会上的漂亮主持人。
女巫之家很受欢迎，森月莎两人交了二十索朗，排了十多分钟的长队，才见到这位妆容昳丽的女巫。
“接触神秘？怎么接触神秘？难道是通过你桌子上这面银镜么？”
森月莎扫视帐篷内的物品一圈，视线落回女巫女士身前桌面的镜子上，挑眉好奇问。
略过那些挂在帐篷上的各种装饰品不谈，女巫女士铺着黑绒布的桌面上, 除了那面明净透亮的镜子, 镜子旁边还摆有一碟银色液体和一只羽毛笔。
那碟银色液体和羽毛笔, 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
同样，那面银镜的边角, 也有轻微的银色残留物。
结合这些东西, 不难看出这位女巫女士通过什么凭借物，来沟通神秘，接触神秘。
女巫女士赞许颔首：“聪明的客人, 您猜得非常正确，一眼就判断出我沟通神秘的媒介物。”
森月莎嘴角一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还要猜？
“那么两位漂亮的客人，请用这支笔，蘸上碟内的银液，于镜面上书写你们想要知晓的事情。”
“银镜的镜灵将给予你们相关启示。”
森月莎听到这话，颇为欣喜，她可不是就想知道西维娅异变的谜团么。
如果这个什么镜灵，能告知些什么，或许可以解开西维娅一夜变大的原因。
森月莎接过女巫女士递来的羽毛笔，蘸上碟内的银液，开始书写。
一行娟秀的字迹，出现在光洁的银面上：“尊敬的镜灵，请告知我同住之人，身上产生异变的原因。”
写完，她还给旁边的西维娅看了一眼，再递给对面的女巫女士。
“那么女士，请帮忙沟通镜灵，告知我欲要知晓的事情吧。”
女巫女士接过写满银文的镜面，点点头，面色微肃：“我现在就沟通镜灵，请它赐予启示，沟通过程中，两位请勿发出声响，喧哗吵闹，否则这会影响到启示的降临。”
“没有问题，我们会注意的，请你开始。”
森月莎两人都一眨不眨，盯着女巫女士的动作，想要知晓她是怎么沟通镜灵，展示神秘。
只见女巫女士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从旁边盒子里，取出一截红线，按某种规律，将红线缠绕在那面银色的镜面上。
随着她在银镜上缠绕上红线，镜面上森月莎书写的银文，一点点融化、抖动、扭曲、重新组合……
仿佛镜面里有什么人，在抹去森月莎的文字，书写上自己的东西。
女巫女士念完最后一句咒语，缠绕银镜的红绳完成打结，一幅由银液残痕，形成的诡异图画，显现在光洁的镜面上。
“境灵的启示，完成了，”女巫女士吐出一口浊气，将镜面展现给森月莎看，压低嗓音道，“您想要知晓的答案，就在这幅境灵展现的画中。”？？？
森月莎一脸问号，可以说她没看懂么？是要让她看画写作？
不得已，森月莎咳嗽两声：“那个，麻烦你直接说启示的内容吧，我没有太明白。”
“每个人对镜灵给予的启示，理解不同。如果我直接说出启示，那么启示就不再是启示。”女巫女士压低嗓音，脸映照在昏黄的烛光下，半暗半明，有种神秘的意味。
“……”
森月莎和西维娅相互对视一眼，已然达到共识。
确定了，肯定骗子无疑！
可以要求退钱么？！
“当然，您一定要我协助启示的话，也可以。”
女巫女士看出森月莎的愤愤不平，微微一笑说：“我的提示，是您的同住之人，因为接触某个契机，完成了某种蜕变，导致异变的产生……”
合着还是车轱辘话来，车轱辘话去。
不要以为镜面上的文字可以变成图案，就能骗到她森月莎！
现在，森月莎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巫女士就是个骗子！
女巫女士阐释了一遍镜灵给予的启示，随后目光看向森月莎旁边的西维娅，并将重新擦拭干净的镜面，和羽毛笔递给她。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想问镜灵的，可以写在镜面上了。”
西维娅和森月莎的看法差不多，已确认这位女巫小姐就是骗子，写不写没有必要。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拒绝镜面和笔，和森小姐一块离开这里。
忽地，女巫女士发出一声惊呼：“我的镜灵！我的镜灵！什么情况？！”
两人随之看去，那块光洁的镜面，此刻竟然裂开了，变成好几块镜子碎片。
森月莎和西维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那位女巫女士，捧着那几块镜子碎片，震惊到合不拢嘴的表情。
森月莎拉着西维娅默默离开。
算了，人家道具都坏了，退的钱估计不够赔的。
帐篷外，森月莎抬了抬头顶的魔女船帽。
“西维娅，看来我们想要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会很困难呢。”
“不是还有几家帐篷没有参观么？或许里面有您期待的超自然力量。”西维娅轻笑，让森月莎不要气馁。
说起来，最近她偶尔画出的诡异幻影，是否就属于森小姐口中的超自然力量？
西维娅不知道，她暂时也不想知道。
至少那些诡异幻影，诞生于她的笔尖，没有丝毫伤害她的意思。
只要她想，她就那可以让那些东西消失。
当然，她也无法绝对掌控那些诡异幻影的出现就是了。
“唉，这次西维娅来选吧，就算找不到超自然力量，当神秘系列展会逛也不错啊。”森月莎想通了，笑着说。
“森小姐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西维娅挑眉。
西维娅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去塔罗牌占卜屋，怎么样？森小姐。”
“塔罗牌占卜……嗯，也行吧，某种意义上，塔罗牌占卜倒是给出某个阶段性的指导，比那个什么女巫之家的镜灵靠谱多了。”
森月莎在说塔罗牌的同时，不忘吐槽拉踩之前的镜灵。
西维娅被森月莎的孩子气逗笑，翠眸弯弯，翘起愉悦的弧度。
“太神奇了，你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在克尔威先生的协助下，见到了异境中的怪物。”
“还好他突然把我的灵魂，从真实之镜中拽出来，不然我的灵魂就被怪物撕扯成碎片，简直酷毙了。”
头发深红，发型像是一把刷子的男孩，激动和旁边的好友说着自己的经历。
刷子头男孩的朋友，雀斑胖男孩，揩了一把鼻子，不在意说：“你这有什么神奇的，我还在克尔威先生的协助下，看见了我死去的姥姥，真正意义上的生与死的对话呢。”
“然后呢？你死去的姥姥说了什么？”
排队塔罗牌小屋占卜时，森月莎默默偷听，从隔壁帐篷出来的客人们的讨论。
这完全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森月莎突然觉得前面的塔罗牌占卜不香了。
最重要的是，塔罗牌占卜要排好一会儿队，而隔壁奇幻梦境之旅帐篷，进去速度很快。
蓝星也有塔罗牌占卜，如果前面的塔罗牌占卜和蓝星的塔罗牌占卜差不多，森月莎基本兴趣全无。
西维娅看出森月莎红瞳中的跃跃欲试，提议：“森小姐，我们还是先去奇幻梦境之旅吧，那里听起来更有意思。”
“西维娅不是想占卜一些事情么？奇幻梦境之旅，我们可以等占卜完后，再去玩。”
森月莎意外拒绝西维娅。
“塔罗牌占卜的排队时间太长了，可以先体验完奇幻梦境之旅，看看其他有趣的项目，等塔罗牌占卜排队的人少些，我们再去排队。这样分配更合理。”
森月莎瞧了瞧前面长长的队伍，又瞧了瞧西维娅：“唔，你说服我了，西维娅。”
西维娅轻轻一笑。
果然，做梦就是比占卜快，转换帐篷目标的森月莎两人，没几分钟，交完体验费，就走进了奇幻梦境之旅的帐篷。
奇幻梦境之旅的帐篷内饰，和女巫之家的布局，大相径庭。
一进门帘能看到一条搁置器具的长桌，长桌两边，挨着帐篷壁的地方，昏暗光线，单独各设置三个卡位。
卡位左右后三方，由高耸的挡板隔开，只留下卡位正前方入口，没有设置挡板。
卡位内部占地面积，约莫一米五X一米五的空间，加上高耸的挡板，显得空间狭小逼仄。
这有点像是蓝星某部末世电影实验室那种空白隔间，看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两边总共六个卡位，每个卡位里都放置着一张供客人就坐的靠椅。
森月莎一波进来六人，都对奇幻梦境之旅帐篷内的怪异布置，感到好奇和惊异。
这些单独的卡位隔间，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很快，六人就从奇幻梦境引导师，也就是自称克尔威的青年口中，得到这些卡位隔间的作用。
“先生们，女士们，从你们进来这里，看到这些奇怪的卡位隔间，想必心里一定在琢磨它们的用途和作用吧？”
奇幻梦境引导师克尔威特意提高嗓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取到自己身上。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他俊朗的脸上，露出亲切和煦的笑容。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六人中的森月莎和西维娅身上，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艳和贪婪。
克尔威稳了稳情绪，缓缓开口：“诸位不用过多好奇，因为你们马上就能知晓这些卡位隔间的用途。”
他的腔调醇厚富有魅力，即便是在场的男性，也很难讨厌他这种奇特的气质。
而其他女性的目光，更是流连在他俊朗明晰面庞和修长挺拔的身材。
客人们的好奇，因为他的话，越发好奇。
有两位和森月莎、西维娅一样，结伴进来的年轻女孩，已经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见气氛炒热，克尔威清了清嗓子，抬起手臂，引导着众人看向卡位隔间：“话不多说，诸位请选择就坐，我将引导诸位去见证那奇幻的梦境。”
此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更响了。
有位稍胖，戴眼镜的男孩举手开口：“克尔威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坐上去就能体验那种拥有清醒意识的奇幻梦境？”
“当然，不过让你们清醒迈入奇幻梦境，还需要一点小手段。”克尔威儒雅笑了笑，取出一枚精美的怀表。
他提着怀表的金属链，在空中荡了荡，解释：“这是一块协助你们快速入梦的奇特怀表，拥有神秘力量，可以维持你们在奇幻梦境里的意识清醒。”
“而你们位置边的阻断板，则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加私人的空间。”
“除了你们自己，没有人知晓你们在奇幻梦境里看见的一切。”
第25章 神秘交流会二
森月莎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装修雅致柔和的SPA会所，室内飘荡着升腾的水雾气息，手边瓷桌上，摆放一排琳琅满目的按摩精油。
现代化的气息铺面而来, 让几乎融入十九世纪的森月莎, 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怔愣在当场。
“诶？！”
森月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点都不痛。
“果然是在做梦, 太神奇了，居然能还原前世的场景。”
森月莎终于反应过来，她当前所处的情况，是被那位梦境引导师，引导入梦了。
这里只是虚幻的梦境。
“不过就算如此，拥有清晰意识的梦境，也太棒了！”森月莎不禁快乐起来。
前世，她是蓝星种花家一名读完大学，进入社会的普通社畜, 熬夜加班, 更是家常便饭, 几乎没有宽松的休闲生活。
进入休闲会所，体验一段完全不用担心工作, 只需要躺在按摩床上, 享受漂亮技师小姐姐按摩，放松全身，放空脑子, 变成一条咸鱼，一直是前世她所向往的生活。
可惜后来她熬夜肝工作, 猝死了，还没来得及体验。
没想到，在这场梦境中，她居然可以好好体验一把。
“话说，这梦里怎么没有漂亮的技师小姐姐，差评！"
森月莎支起身体，环视一眼，并没有在水雾蒸腾的室内，看见一个人影。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车轮滚动声。
帘布掀开，一道甜美温柔的嗓音响起：“抱歉，客人，按摩精油用完了，我去重新拿了一些，让您久等。”
在森月莎等待技师小姐的时候，西维娅同样被引导入梦境。
西维娅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泛着耀光的金色沙滩，和沙滩蔓延出的一望无际的广阔蔚蓝。
前方沙滩上，森小姐头戴草帽，白发散落在高耸的胸前，莲叶边连衣裙因清风吹拂，露出裙下光滑纤瘦的小腿，和雪白可爱的脚丫。
她单手提着小木桶，朝这边兴奋挥手，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西维娅，快来玩啊，我抓了好多沙蟹！”
西维娅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是在梦境。
清风，沙滩，大海与她。
“西维娅？”梦里的森月莎挥手的动作，放缓了一些。
“森小姐等等我，我马上就过来。”西维娅眼中迷雾散去，小跑着靠近森月莎。
“西维娅，你好慢，刚刚的沙蟹都跑光了。”
森月莎嘟起嘴，不满抱怨，声音甜甜的，倒像是在撒娇。
西维娅似乎被埋怨背后的依恋戳中，心头一软，语气都轻了几分：“我可以陪森小姐一起找沙蟹的巢穴，待会儿一定能抓很多。”
“真的么？西维娅，你真好！”森月莎的眸子里，仿佛盛满星光，亮闪闪，直直盯着西维娅。
西维娅的脸不知怎么的，咻地就红了。
她轻轻点头。
“好耶！太棒了！”森月莎欢快扑上来，整个拥住西维娅。
西维娅因冲击的力道，趔趄往后一倒，仰倒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发出轻微的惊呼：“森小姐！”
视野翻倒，一片辽阔的蔚蓝，占据她整个视野。
脑袋有些昏沉，西维娅想要扶起扑倒在自己身上的人。
却不知什么时候，她被困进对方的笼罩下，气息浓郁，体温清晰。
在她的视角，她甚至能看见对方脸上透着金光的细绒，和那似蝶翼般振动的浓密黑睫。
俏脸越发放大，泛着润泽的红唇，俯身贴来。
西维娅心中的那抹柔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晰的清醒。
她泛着紫色纹路的翠眸里，喷出愤怒的火光，一把掀开对方。
“你根本就不是森小姐！森小姐不会这样做！”
……
森月莎对甜美声音的理由，感到困惑。
按摩精油？那里不是有一排么？
森月莎扫了眼旁边那些按摩精油，转而抬首看向说话之人。
然而，那说话之人并非她想象中的貌美手柔的技师小姐姐，而是一头恐怖的胶质人形怪物。
胶质人形怪物浑身滴落拳头大小的胶质液体，无面无衣，在地板上拖曳出粘稠的湿痕，恶心又渗人。
“卧槽，什么鬼东西？！”
胶质人形怪物的突然出现，把森月莎吓了一大跳，吓得国粹都出来了。
这一看，差点没跌破她的SAN值底线。
“吼！”
胶质人形怪物反而因为森月莎的出声，发出惊恐的惨嚎，身上胶质液体不断滴落、融化，整个往下坍塌。
更诡异是，随着胶质人形怪物的融化，周围真实的梦境也在融化，也在坍塌。
那些按摩精油，滚轮推车，室内装修，全部都在消失，都在化作浓郁的黑暗。
森月莎满脸问号，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什么情况？！”
不仅对梦境的坍塌感到疑惑，更是对自身身上不知何时产生的异变，感到说不出的惊悚和惊异。
她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偏向暗色，身体镶嵌上一枚枚血色的眸子，有的血眸睁开，散发微红的光泽，有的血眸闭合，就像是一道道斑驳的裂痕。
而她的双腿，更是蜕变成一簇簇黑紫滑腻的腕足，包裹在泛着银辉的薄纱长裙下，邪恶恐怖的同时，透露出一种超越世间的诡谲之美。
背后还有自黑暗伸展出来、不断舞动的卷须腕足。
森月莎裂开。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来不及继续深思，她的奇诡形象展露后，眼前的梦境彻底化作一片浓郁的黑暗。
而森月莎也随之睁开眼睛。
熟悉逼仄的隔间前，那位梦境引导师克尔威端详着手里的引梦怀表，不知在瞧什么，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该不会又坏掉了吧？
森月莎莫名升起这样的念头。
“我梦得正到爽处呢，怎么突然就醒了，不是还没到梦境结束时间么？”
“谁不是呢，嘿嘿，姐妹说说你梦见了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哼！”
“问问克尔威先生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其他同样醒来的四人，窃窃私语，目光落到梦境引导师克尔威身上。
克尔威收起怀表，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俊朗的脸上展露歉意：“抱歉，诸位，引梦之表出了些问题，我们要重新调取一块，这需要点时间。”
“如果你们愿意等待十多分钟，作为此次意外状况的补偿，我们会多给予诸位十分钟的奇幻梦境之旅。”
“啊，居然是引梦之表出了问题，难怪我有种被梦境一脚踹出来的感觉呢。”
“还可以多体验十分钟，这样我一定可以聆听到祂的神音。”
“咳咳，那么麻烦大家先耐心等待，我已托我的助手维克去拿新的引梦之表。”
克尔威目光扫了一圈，却是没看到那两位容貌漂亮的小姐，蹙了蹙眉，眉梢闪过一丝邪肆。
跑就跑了吧，反正入梦之人，都已被留下坐标。
等到伟大的时刻来临，想要在梦境里找到她们，轻而易举。
走出奇幻梦境之旅的帐篷，街道上的喧嚣和嘈杂扑面而来。
森月莎瞧了眼塔罗牌占卜的小屋，排队的人果然少了许多。
“西维娅，我们去排队？”
说了一声，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
森月莎转头，见西维娅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西维娅，你怎么了？因为之前的奇幻梦境么？”
西维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森月莎，眼神闪烁。
假的，之前都是假的，现在的森小姐才是真的。
她定了定神：“嗯，我不太喜欢那个梦境，它冒犯到了我。”
“是么？”森月莎狐疑，却没有追问下去，瞧着西维娅不愿意多提的模样，应该是那个梦境真的让她不舒服吧。
西维娅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
别说西维娅，梦境里变身触手怪的她，也感觉到了冒犯。
虽然那些眼睛、触手什么的东西看起来很酷很猎奇，但实际上真出现自己身上，她准得发疯。
她可没想裂变成那种怪物。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境罢了。
经过那场奇幻梦境之旅，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这和森月莎心目中想象的超自然力量，大相径庭。
“森小姐……”
“嗯？”
“你还想去塔罗牌小屋占卜么？”
森月莎听出西维娅的潜在话语，反问：“西维娅，不想去了？”
“如果森小姐想去，我可以一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启程回去吧。”
森月莎手平放在额前，遮住眉梢，眯眼仰看刺眼的阳光，薄款蕾丝镂空手套下白皙的皮肤，在暗紫色映衬下，泛着一种惊艳的冷玉感。
“是我影响到了森小姐么？”西维娅的声音有些低落。
“不，是我觉得这场旅途该结束了。”
“那森小姐心心念念的民间术士表演，都不去观看了么？”
“还有呼唤沉睡亡灵的秘式。”
森月莎好笑觑了西维娅一眼，到底是在照顾谁的心情啊。
最终没有拗过西维娅，森月莎本身还是想再瞧瞧那些神奇的表演，不是为了接触超自然力量，而是纯粹一饱眼福。
也许这个由商会组织的神秘交流会，本身并不存在正规的超自然力量，她们接触错了途径。
又或者，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并非她想象那样正气浩然。
窥视超自然力量的时候，必定被超自然本身所侵染。
其背后往往伴随隐秘的代价。
民间术士表演，呼唤沉睡的亡灵，哪一样不比干巴巴、神叨叨的塔罗牌占卜更有趣？！
第26章 神秘交流会三
“距离聚会开始时间已到, 这次聚会正式开始。”
戴着金纹面具，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抬腕看了眼时间，嗓音怪异沉稳, 分不清是男是女。
他抬眸扫视一圈下方, 围坐在长桌旁的众多隐秘者。
长桌边还有几个位置, 呈现空缺，它们的主人没有按时到达。
但聚会已经开始, 他们已经错过了这次聚会。
“我是这次聚会的举办人，F。按照聚会的规则，卖方拿出物品，提供初价，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参与竞价，卖方决定最终的买卖权，求购方同属如此。”
说到这里，他的嗓音微顿，扫向他左手下方同样穿着黑袍、带银纹面具的人。
“如果有鉴定需求, 可向鉴定师提出需求, 费用自付。”
“诸位各取所需, 交易开始。”
说完这句话，裹在黑袍里, 不知是男是女的F, 抱臂站立在长桌上方，闭口不言。
他的存在，似乎只是监督这场神秘聚会的顺利进行。
随着F的退场, 长桌中间有位黑袍举了一下手，随后站起身, 看向众人，不紧不慢开口。
“我有三份斑点狼蛛的腺体，两百索拉一份，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索拉，有需求的朋友可以报价。”
“六百索拉。”
“六百二十索拉。”
“六百五十索拉。”
六百五十索拉的报价后，长桌上的人，就没有人再继续报价。
提供斑点狼蛛的黑袍人，又扫了眼众人，似乎期待有人提供更高的报价：“还有人报价么？”
“嘿，伙计，六百五十索拉，对于序列九魔药的斑点狼蛛腺体，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价格了。”
那个报出六百五十索拉的黑袍人，不希望他再继续提价，开口提醒。
见实在没有人继续报价，况且六百五十索拉差不多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价位，完成这次交易不亏。
卖狼蛛黑袍人颔首：“好吧，那成交，三份斑点狼蛛腺体给你。”
说完，他拿出一个黑盒，推向那位报价六百五十索拉的黑袍。
六百五十黑袍拿起推来的黑盒，当场验货，并将一叠花花绿绿的索拉，扔给那位卖狼蛛黑袍：“伙计，品质还行。”
聚会第一单交易，达成。
同样带着白色面具，裹在黑袍里的森月莎，看完整个交易过程，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里真的是呼唤沉睡亡灵的聚会么？
怎么感觉她和西维娅，好像无意间混进了底下交易所，见证了一场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之前她就觉得戴面具、穿黑袍环节，说不出的奇怪。
可是，她们到底是怎么混进进来了？
森月莎转头看向右手边的西维娅，同样看到她眼底的惊讶。
“西维娅，我们好像走错地方了。”
森月莎凑近，压着嗓音，唇几乎是擦着西维娅的耳朵说话。
西维娅隐约听清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清。
此刻她的心加速得有些吓人，像是森林里的小鹿，活泼蹦跳，撞击着胸腔，耳边似乎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真的森小姐，假的森小姐，真的，假的……
耳边的温热和吞吐的呼吸，让西维娅的瞳孔收缩又扩散，扩散又收缩……
森月莎没有察觉到西维娅的异常，她注意到那个站在上方的F，似乎朝她们这边瞥了眼。
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当然，仅仅只是一眼，F又收回了目光，继续注视长桌上的交易。
森月莎眉心跳了跳，她不太喜欢F刚才的目光。
“西维娅？你怎么了？”
森月莎收回注意力，继续和西维娅咬耳朵。
“唔，假的……森小姐……”
“什么假的？”森月莎困惑。
“没什么，没什么，森小姐快坐好，大家好像都在看我们。”
西维娅耳尖红到耳根，红到脖颈，甚至蔓延至锁骨。
如果不是面具遮着，恐怕她化身蒸汽姬的形象，已经彻底暴露。
森月莎也察觉到，那些隐秘瞥向她们的视线。
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和打量。
新的一轮交易又开始了，这几场交易，几乎没有流拍的情况。
每次报价都是大几百，甚至上千索拉，这些参加聚会的神秘黑袍人，都非常有钱。
“求购一份冥婚花嫁的腕足，三千索拉。”
长桌偏上方的一位黑袍人举手，站起身，喊出一个惊人的报价。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巨大金额的求购价。
“冥婚花嫁的腕足？”有黑袍人听见求购者的报价，轻嗤一声，“三千索拉只够买冥婚花嫁半个腕足的灵性，真当没有懂行人啊。”
那位购买腕足的黑袍人，淡淡瞥了眼出声的黑袍：“三千索拉只是底价，如果你真的有，我不介意加价。”
“我当然没有那东西。”听得出来，出声的黑袍人有些气。
他抬了抬下巴，嘲笑似的提醒：“何况这个地方，也不会有冥婚花嫁。”
“那就闭嘴。”购买腕足的黑袍，淡声开口。
“你？！”
出声的黑袍人啪地站起身，撸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胳膊。
“嗯？”
那位上首的F先生终于出声了，他锐利审视的视线，射向撸袖子的黑袍。
“F先生，抱歉，请继续。”
那撸袖子的黑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屁股坐回位置上，讪讪开口。
F移开目光，继续漫不经心注视这场交易进行。
“四千索拉，冥婚花嫁的腕足，有么？”
购买腕足的黑袍人，继续扫看众人，希望有人能提供他需要的原材料。
可惜长桌上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回应。
这四千索拉，大概不会有人能拿走了。
“冥婚花嫁，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森月莎在听到几次“冥婚花嫁”的词汇后，似乎感觉她在哪里听过，又记不起来在谁哪里听过。
嗯，这中二的风格……
很像是她那群中二顾客们用词。
难道这里真的是什么神秘交流聚会，在这里的黑袍人，都拥有神秘力量。
不然，花费上百索拉，甚至上千索拉，去购买一些奇怪的动物、植物部位，就很不合理。
不是这群黑袍人脑子有坑，就是……这可能都是真的。
那些看起来非常恶心的东西，真的价值那么多钱。
其中涉及到超自然，超自然本身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森月莎打量长桌众人的目光，都带上一丝热切和期待。
“没有冥婚花嫁的腕足么，好吧。”
购买腕足的黑袍人，没有获得回应，失望坐回位置上。
这一轮求购以失败结束，新的一轮求购又开始。
在几轮的交易下，森月莎看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黑蜥蜴的尾巴，怪模怪样的绿蘑菇，冒着咕噜咕噜蓝色气泡的玻璃瓶，甚至是精美的勋章。
莫名地，森月莎想起自己兜里的怀表，不知道唐纳德先生赠与的“流光之影”，放在这个聚会上能值多少钱。
但是想了想，森月莎还是放弃这个冒险的想法。
要是“流光之影”只是一块普通怀表，她还拿到聚会上来炫，岂不是让这群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黑袍，发现他们中混入了一个普通人。
到时候，她和西维娅就危险了。
还是用其他办法来求证吧，比如使用金钱的魅力。
超自然力量她没有，但她有钱啊。
对于坐拥庞大家族遗产的她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等到又一轮交易结束，森月莎决定抓住这个机会，问询西维娅身上的异变。
不过，有人却是在她之前，举手站起身。
“我这里有一份序列九植语者的晋升仪式，有需求的朋友，可以报价购买，底价七百索拉，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索拉。”
说话的人，嗓音青涩清脆，能辨认出是小女孩的声音。
“序列九的植语者？这条途径属于生命祭礼教会的主途径，能在维格尔城弄到植语者的晋升仪式，倒是没有什么困难，难道她是生命祭礼教会的教徒？”
森月莎听到左手边的黑袍低声嘀咕着，似乎对这个植语者途径很了解。
森月莎之前去过生命祭礼教会，完全没有在那里感受到什么超自然力量，呆在那里有种舒适感，倒是真的。
“植语者，辅助系序列，七百五十索拉。”
“八百索拉。”
“九百。”
到了九百，就没有更多的黑袍报价。
提供植语者晋升仪式的小女孩，开口推销：“还有更高的价格么？成为序列九的植语者，相当于拥有一块进入生命祭礼教会的敲门砖，这笔投资绝对不亏。”
“据可靠消息称，维格尔城的生命祭礼教会，在近期有望扩大教会规模。”
小女孩的话，引起长桌的黑袍人们，窃窃私语，但并没有新的人报价。
九百报价者，就是森月莎本人。
“好吧，交易达成。这是植语者的晋升仪式。”
裹在黑袍里的小女孩，将一个木盒推给森月莎。
森月莎也学着那些黑袍人，打开盒子，验货，看了两眼，里面居然是一张写着疑是配方的清单。
月夜露3g，金花草叶片5枚，鄂尔多斯花的花萼6g，夜萤虫的□□2g……
最后有一段长长的描述：在圆月之下，站在森林中，倾听来自草木的轻语，完成和草木的沟通，即可成为序列九植语者。
沟通内容咒语：一切生命的原初孕育者，奠定生命法则的基柱，丰饶祭祀的祭主，请倾听您卑微奴仆的请求，请降下沟通生命之语的隐秘……
“F先生，我需要鉴定一段涉及隐秘的信息，麻烦帮忙安排单独的房间。”
“需要您作为中间裁判人，让我和鉴定师先生谈谈。”
森月莎将完全无法理解的植语者晋升仪式，放进口袋，举手起身，看向长桌上方的F，轻声说。
长桌上首的F目光注视向她，颔首：“可。”
第27章 神秘交流会四
“聚会交易暂停, 进入信息价值裁定阶段。”F淡声说。
前面有一场关于隐秘信息求购的交易，F宣布交易暂停，等到信息价值被鉴定师判定价格，进入报价阶段后, 聚会交易才会继续进行。
“跟我来。”
F淡淡扫了森月莎一眼, 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森月莎起身, 被一股力道拽住袍角，侧目一看, 是西维娅。
“森小姐……”
森月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担心，不会有事。”
西维娅不太情愿松开袍角，目送森月莎跟着那个F进入旁边单独的房间。
如果里面出现响动，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就算是动用那股隐秘力量，暴露她的秘密，她也会出手！
单独的房间，就真的只是单独的房间，除了一块华丽的地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和他们一起进入房间的, 还有森月莎点名的鉴定师先生。
鉴定师先生同样戴着面具, 穿着黑袍, 看不清长相。
他的嗓音苍老沉稳：“那么告诉我需要裁定的隐秘信息吧，一次鉴定费一百索拉。超阶的隐秘, 会额外收费。”
听到一百索拉的鉴定费, 森月莎惊了一下。
这鉴定费也太好赚了吧。
她一盆花才二三十索朗，一百索拉她都得卖三四盆花了，这还是不计算成本的报价。
不过涉及超自然, 涉及隐秘，内里蕴含的附加价值更高。
森月莎如此安慰自己。
“我想知道什么情况下, 人才会一夜变大。”
鉴定师先生听到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摇头沉吟说：“人一夜变大的情况分好多种，涉及各个隐秘阶层，问题过于笼统。”
“你可以详细说明前提，或者缩小问题范围。”
森月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笼统，想了想西维娅的情况，补充说明：“她之前失去过记忆，在一夜变大前，身体不太舒服，时不时会听见混乱的呓语，看见恐怖的幻象。”
“怎么样？鉴定师先生能判定是哪种情况么？”
森月莎期待盯着，银纹面具下鉴定师的眼睛。
“这……”鉴定师有些为难。
“时间诅咒加遗忘诅咒；序列五幻想画师的晋升仪式；服食深空星界的幼魔果实。这些都可以达到你说的情况。”
说话的人不是鉴定师先生，而是抱臂站在旁边的F。
森月莎看向F，若有所思点点头：“谢谢您的回答。”
“两千索拉。”
“额？！多少？”森月莎裂开。
“两千。”F淡淡开口。
一句话两千索拉？他怎么不去抢。
如果不是知晓旁边是个鉴定师，森月莎都要以为这个F在哄骗她。
当然，不排除他们两人合串起来骗自己。
不过，之前两人并不知晓她要信息裁定，也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合伙作案，把她当冤大头宰的概率不大。
“你们接受支票么？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现金。”
F淡然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颔首：“支票真实有效即可。”
森月莎不大乐意从钱包取出一张支票，写了两千索拉给F。
就算想通其中的细节，森月莎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个冤大头，可恶！
F伸出手，接过支票的时候，戴着黑皮手套的套口，露出一截皓白。
F也不看支票一眼，直接塞进黑色大衣的口袋。
竟然是女的？
森月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还是宰了她一笔的女人！
和鉴定师先生，F先生，不，应该是F女士重新回到聚会的时候，不少黑袍人小声讨论，窃窃私语。
森月莎一眼穿过人群，看见朝这边张望，焦急等待自己的西维娅。
见到森月莎安全出来，西维娅终于吐出一口气，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F咳嗽几声，示意众人安静。
众人果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后面又举行了几场交易，大多以失败告终。
F抬腕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声音和之前一样平淡如水：“这次聚会结束，下次聚会开启时间和地点，会以之前的方式，交到你们手中。”
会以之前的方式交到他们手中？
但是她和西维娅，就是混进来的混子，根本不知道之前传递消息的方式是什么。
即便还想来参加这个神秘聚会，她和西维娅也不敢拦着人问。
来不及多加思考，长桌上首的F淡淡吐露两个字：“散会。”
话音落下，所有长桌上的黑袍人都站起身，停都没停一刻，如潮水般朝四面的出口离去。
森月莎和西维娅面面相觑。
森月莎拉着西维娅，逮着那个和她交易植语者晋升仪式的黑袍小矮子，追了出去。
出去的出口，却完全不是她们之前进来的入口。
离开聚会房间，两人穿过一条甬道，到达外面一片四通八达的混乱小巷。
“森小姐，我们好像跟丢了。”
“唔，她跑得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看来我们没机会找到她。”
“我们找她做什么？”西维娅不解的问。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们找我做什么？说！你们追踪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道突兀的嗓音，居高临下，自上传来。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那个黑袍小矮子，站在一个房顶尖，嗓音凌厉喝道。
“哇偶，太酷了！”
森月莎惊讶睁大眼睛，瞧着那不科学立在房顶尖，没有滚下来的黑袍小矮子。
“等等，我们没有恶意。”
西维娅率先反应过来，摆手说。
森月莎也想起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附和：“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知道，怎么获得下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黑袍小矮子狐疑俯视两人：“你们两个是新人？”
森月莎点头，不好意思腼腆笑笑：“对啊，所以我们没有恶意，单纯就是想要知道下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看来你们真的是新人。”
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确认她们话的准确性，她的确相信了她们的话。
“你们身上黑袍有夹层，夹层里藏有下次聚会的线索。根据线索，可以推断出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说完，黑袍小矮子不等她们继续提问，跃到房顶的背面，消失不见。
末了，她的余音还在空中飘荡：“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了，可不是每个隐秘者，都像我这样善良。”
森月莎笑了笑，感叹：“她人怪好的嘞。”
回到森之花店，森月莎迫不及待拆开那两件聚会黑袍。
她们的确在那两件黑袍夹层里，找到了下次聚会开启的线索。
一张写有将在20号奇趣日报上，刊登家具信息的纸条。
等到20号奇趣日报，指定板块的家具信息出来，她们就能从中提出，下次聚会开启的时间、地点。
“居然还要等到20号，可恶，太吊人胃口了。”森月莎捏着纸条，愤愤说。
“一个周而已，况且明天我们还要去趟生命祭礼教会，后面还有的忙呢，不会无聊。”
“说的是呢，”森月莎摸了摸下巴，“我有些期待明天的生命祭礼教会之行了。”
“有黑袍人不是说，生命祭礼教会暗藏隐秘力量么？我们得去踩点看看。”
见森月莎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西维娅哭笑不得：“今天的聚会已经够刺激了，森小姐还是顾忌一点比较好。”
“呼！西维娅已经开始教训老板了，小心我扣你工资！”森月莎鼓起脸，不满哼哼。
西维娅莞尔，给幼稚的店长大人，添了些小饼干和红茶。
翌日一早，整个维格尔城笼罩在一片绵绵阴雨中，小巷街道，深一段浅一段，随处可见昨晚暴雨汇聚出的水坑。
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生命祭礼教会一行，自然往后延期。
两人习惯性，一人趴在柜台前摸鱼看书，一人清理货架区域，或是安静坐在休息区勾勒画稿。
森月莎抿了口西维娅刚泡的红茶，翻阅着今日份日刊，了解维格尔城近期的新鲜事。
因为昨天那场神秘聚会，森月莎之前一直不喜欢看的教会板块，也开始关注起来。
“特喜！特喜！卡斯特光辉大教堂圣女戴芙妮，捧圣光权杖，巡驾卡南区域，其乘坐的珍珠舰船，将在两日后到达维格尔城。维格尔城光辉主教卢卡斯主教宣称：欢迎圣女莅临……”
“生命祭礼教会尼科尔副主教，得生命女神眷顾，研究出提高农田小麦产量的办法，此乃维格尔城农民们的福音……”
“近期，维格尔城西南医院，住院病人爆满，西南医院院长宣称将扩张医院规模。”
“西南医院院长提醒广大市民，如果出现连续噩梦，四肢无力，精神虚弱，畏寒畏光等症状，请尽快到西南医院就医。”
“这可能是一种会传染的精神疾病，等到病情严重，需切除小部分脑部组织……”
“卡斯基金会暗藏邪/教/徒，全部被搜查局肃清一空，请广大市民放心，不必再担心邪/教/徒伤人事件，搜查局已还维格尔城一片朗朗晴空。”
看到这里，森月莎不禁乐了。
还维格尔城一片朗朗晴空还行？
不说维格尔城时常阴雨连绵的天气和浓郁的雾霾，就说西南城区的贫民区流血事件，工人累死事件，街上流浪汉被驱赶，活活饿死事件，哪一件不是鲜血淋漓。
“切除小部分脑组织的医院？果然是黑暗的十九世纪么，好可怕……”
森月莎不禁打了个寒战，就算她出现报纸上描述的状况，病死也不会去维格尔城西南医院。
那不是医院，而是血腥残暴的人类研究所。专门切人脑子的医院，太渗人了。
那些搜查局的人，也不去过去瞧瞧么？现实恐怖事件刊登到了报纸上，过于耸人听闻。
第28章 生命祭礼教会
森月莎阅读完今日份报纸, 瞧了眼窗外，暴雨如注，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外面街道的水坑, 估计更深了, 惹得她有些心烦。
端起手边的红茶, 森月莎轻轻抿了口，口感冰凉,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里弥漫开。
“嘶，”森月莎吞咽下茶水，轻呼一声，有些不适，“放得有些久，得重新泡一杯。”
她下意识朝休息区看去，西维娅安静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着书，修长的手指夹着书封, 书封图案陌生。
西维娅看的不是店里的书？
森月莎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她没有打扰西维娅的想法, 轻手轻脚提起桌上的茶壶, 踱步向休息区域旁的茶水间。
“森小姐，红茶喝完了, 怎么不叫我？”
西维娅突兀的嗓音响起, 带着一丝听不出的倦意。
森月莎扭头，摆手笑道：“啊，没事, 我看你在专心看书，我也挺闲的, 可以自己弄。”
她的目光顺势落到桌上，那本摊开放平的书上，随意转了话题，好奇问：“那书好像不是店里的书，西维娅你新买的么？看外封，像是本爱情小说一类的书。”
“西维娅也对爱情小说类书感兴趣了？”森月莎笑眯眯调侃。
“不是我买的书，是客人写的书。之前已经和客人讨论好细节，我只需要画故事情节相应的插图就好了。”
西维娅说到这里，解释补充：“不过我觉得我对书的故事情节，有些模糊，需要仔细阅读，加深印象，以免画的插图出现偏颇。”
“书类插图？西维娅你居然也会画？我记得你之前工作接取的是室内装饰画哎，跨度有些大。”森月莎惊讶。
西维娅目光微动，隐约抓住了什么：“也？森小姐认识别的画插图的画师么？”
森月莎被西维娅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思考片刻，说：“出于某些原因，我可认识不少有名的插画师，都和他们有过合作关系。”
“说起来，西维娅你的画风，和我认识的一位插画师的画风有些像。只不过西维娅你擅长装饰类油画，她更擅长印象油画和怪诞类插图。”
“是么？那挺巧的，如果有机会，我都想和您诚挚赞叹的插画师见上一面，瞻仰她的高作。”
森月莎迷惑眨了眨眼睛，怎么觉得西维娅话里透着一种怪怪的感觉。
按下心里的奇怪，森月莎红瞳中露出一丝笑意：“说实在的，我也想和她见上一面呢。如果有机会的话。”
西维娅感觉自己嘴里被炫了一颗柠檬，嘴角扯了扯：“那祝你们早日见面？”
森月莎终于嗅出这柠檬酸的味道。
忍俊不禁弯弯红瞳，她唇角扬起：“不是吧，西维娅你在吃那位画师的醋？”
“怎么会，我只是……”
“好啦，西维娅的画画得超级棒，比起麋鹿小姐的画，我更喜欢西维娅画的画。”
“感觉森小姐是在安慰小孩子……”
尽管嘴上说着嫌弃森月莎的敷衍，但西维娅的唇角还是不禁翘了起来，翠眸亮晶晶的模样。
森月莎莞尔，小孩子真好哄。
“那西维娅好好努力，争取把客人的插画超额完成。”森月莎比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元气满满。
“嗯！我会的森小姐！”西维娅满意点头。
“那我去泡茶了，西维娅好好工作。”森月莎笑着摆摆手，提起茶壶，迈步继续走向茶水间，脚步轻快几分。
“好！”
西维娅应了声，等森月莎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拐角，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掩眸遮去那丝复杂，稳稳心绪，继续手中的工作。
暴雨直到接近中午，才小了许多，下午两三点左右，雨完全停了。
天空仍旧阴沉沉一片，没有放晴的迹象，但短时间内不会再下雨了。
森月莎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揉了揉因写了大半天小说而发酸的手腕，按按疲倦的太阳穴。
她站起身，在货架区域溜达一圈，踱步放松心情。
森月莎踱出货架区域，移动到休息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会，见西维娅也完成手里的工作，开口询问：“雨终于停了，不如我们待会儿去生命祭礼教会吧？怎么样？”
西维娅早就注意到沙发上的森月莎，边装理稿件，边说：“可是森小姐，现在雨才停，外面的积水恐怕会很多。”
“如果出去的话，会不太方便吧？”
“维格尔城哪周不下雨，我都习惯这样了，西维娅要是不想去，可以呆在店里看店。”
西维娅收拾的动作一顿：“没有的事，既然森小姐不介意，我当然要陪森小姐一块去。”
“好耶！”
等到两人关店出门，已经接近四点左右。
生命祭礼教会的教堂隔着森之花店两条街，两人连马车都没雇，拎着伞，沿着街道走五六分钟，到达生命祭礼教堂门口。
期间，她们在路上碰到不少看起来病恹恹的流浪者。
他们似乎都是到生命祭礼领取救济餐的人。
教会通常会在特定日，为流浪者们提供免费的救济餐，以散播教义，教化民众。
生命祭礼教会教堂整体由白色大理石修筑，教堂建筑群前方石灰岩铺成的广场宽阔明丽，广场边上绿荫环绕，甚至有鸟雀筑巢。
教堂前，一根根象牙白束柱耸立，撑起典雅华美的穹顶，穹顶台檐缠绕着遒劲绿色藤蔓，上面开满五颜六色的花。
代表生命女神权柄的三枚菱形叶片教徽，高悬于教堂穹顶台檐上。
穿过众多束柱后的拱形大门，雅致亮丽的白色教堂，正坐落在两丛生机盎然的花坛中央。
不过往日安宁静雅的生命祭礼教堂，此刻极为热闹。
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时不时发出病弱的□□，在广场上排着队，等待摆起长桌前修女们的治疗。
“怎么这么多生病的流浪者，到生命祭礼教堂这边来？”
森月莎和西维娅站在人群外，打量那些排队的流浪者，有些惊讶。
“你们不知道么？他们都是光辉教堂那边治疗不过来，跑到生命祭礼教堂来的人。”有路过的好心人告知。
“光辉教堂治疗不了，来生命祭礼教堂？生病的话，不应该去医院看病么？”
森月莎一头雾水看向落魄的女人。
女人憔悴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现在的医院，谁看得起啊。如果看得起病，我们就不会到教会来领救济餐了。”
“啊，抱歉，我的意思是，平时这边没有这么多人的，今天这么多人看病，有点奇怪。”
女人诧异瞧了森月莎一眼：“您不知道么？西南医院的传染病爆发了，现在到处都是得病的人，您，你们看起来好好的，听我一句劝，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听到“西南医院”这个名字，森月莎瞬间回忆起，早上她在报纸上看到的关联信息。
精神病传染，人类研所所，专门切脑子的医院，简直就是血腥的滑稽。
森月莎沉默了一会儿，谨慎问：“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精神病传染吧？”
“精神传染病，睡梦症，”女人肯定她的猜测，忍不住又催了一句，“如果不是非得领这点救济餐，我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你们尽快走吧。”
森月莎给了女人一点索拉，得到女人的连声感谢后，拉着西维娅，朝远离人群的地方靠了靠。
西维娅忍不住开口：“精神传染病睡梦症，那个女人的意思，是这里的人可能都染上了这种病症？”
说到最后，她不禁看了眼那些排队的流浪者。
“西维娅别听她瞎说，精神病不具备传染性，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精神病传染。”森月莎认真强调，简单讲述她在报纸上看到的相关信息。
“比起不靠谱的精神病传染，我觉得那些病人更可能得了某种传染病，那种传染病具备干扰神经，紊乱神经激素的效果，可以让人产生一定的幻觉。”
森月莎忧心忡忡说：“这种病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不然不会有这么多流浪者跑过来，我们不该出来。”
这一次，她为自己的肆意妄为感到后悔。
忽地，远处传来骚乱声，响彻街巷的鸣枪声，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这更引起广场上，排队流浪汉们的骚动。
所有的人目光，几乎都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边的街巷里，有一队穿着囚服的囚犯，四处奔逃，到处躲藏，逮住一个路人，就往后面追他们的搜查队的枪口上撞去。
“全部站住！别跑！投降不杀！”
追在后面的搜查官们，拎着枪支，一边追一边喊。
显然这个时候，这种威慑的喊话，只是空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要囚徒们的脑袋没有问题，他们一定会跑。
跑掉还有自由的机会，不跑绝对是死。
广场上的众人见到这恐怖的阵仗，吓得四散而逃，生怕街道上四窜的囚徒，冲向他们，然后殃及池鱼。
在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里，森月莎抓紧西维娅的手，边跑边喊：“西维娅，我们朝教堂里跑，跑进教堂，绝对比乱跑安全。”
“嗯嗯，我听森小姐的。”
比起混乱的人群，西维娅更怕和森月莎分散，十指扣进森月莎的指间，扣得极紧。
两人绕过混乱的人群，跑进生命祭礼教堂内。
还有部分人，也选择了和她们一样的做法。
尽管有修女和神官维持秩序，教堂内还是混乱一片，嘈杂不已。
零星有几个囚徒试图混在人群，跑进教堂，但来不及进入，就被身强力壮的神官和修女抓住，扣押下来。
大部分囚徒被追赶着，逐渐远去，由他们造成的混乱，缓缓平息。
“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交了那么多税金，就是让搜查局那帮人吃白饭的吗？！”
说话的中年男人，一脸恼火，黝黑的脸庞因愤怒而憋得通红。
他扯拉着礼帽，使劲扇风，衬衫马甲凌乱，完全没有之前的绅士风度。
“投诉！我一定要投诉他们！太不把我们纳税人的生命安全当一回事了！”
有人也跟着拱火：“如果搜查局不能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游行势在必行！”
第29章 帷幕后的阴影
几个小时前, 幻梦教会据点，装潢华丽的室内。
在静得能掉下一根针的房间，苍老肃然的嗓音，缓缓响起。
“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吧？我要立即看到效果, 让那群黑狗和白狗们, 全部都忙碌起来。”
老者面容肃然, 抬头纹深刻，头戴冠冕, 耸拉着眼皮，手指敲在扶手上，漫不经心觑着台阶下方的几人。
“都按照您的要求，吩咐下去了，半个小时内，维格尔城部分区域必定乱起来。到时候，隐秘界的目光必定投向我们安排的区域。”
额头死死抵在地上的三位副教主，其中最左边一位，沉声开口说道。
头戴冠冕的老者不甚在意嗯了一声, 没了下文, 就像是在等着底下几人开口。
半晌, 中间的副教主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抬头瞄了眼高台上的老者：“可是教主, 这样安排会不会过于仓促, 母神的幼嗣在现今情况下，恐怕很难成功孕育出来。”
“孕育的温床不够厚实，难以支撑母神幼嗣的完美诞生。”
头戴冠冕的老者淡瞥向他, 吓得说话的副主教连忙躲避他的视线，垂下头颅不敢多加仰看。
“卡斯特光辉教堂来的圣女可不是摆设, 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
老者淡声阐述，将必须面对的强大敌人摆在明面，神嗣孕育计划有必须推进的理由。
“光辉教堂的圣女而已，我们已经腐化光辉教堂的卢卡斯主教，让他和那个圣女周旋一翻不成问题，而且她不是要两日才会到么？”
说话的副主教忍着恐惧，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见解。
"给下等人看的报纸你也信？拿着圣光权杖巡视的圣女，可不仅仅是圣女那么简单，她身边绝对有序列四，甚至序列三的半神护守，克里斯曼动动你的脑子。”
“主教大人英明！”叫克里曼斯的副主教心服口服，额头再次死死抵在华贵的红地毯上。
老者抬起手不耐挥了挥，像赶苍蝇似的：“没什么问题，你们就下去吧。”
“是！”
幻梦教会三大副主教连忙高声应道。
待到三人退出房间，宽敞华丽的室内，只剩下耸拉着眼皮的冠冕老者，像是睡着了般，坐在高座上一动不动。
“呵，光辉圣女，来得真是时候。”
事件按预料中的发展，一个个潜伏在搜查局的暗线，行动起来，或强硬或利诱，打开一扇扇监狱铁门。
起初关在监狱里的罪犯们，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有囚犯大着胆子，试探走出监狱的大门，发出自由压抑的狂欢。
随着第一个囚犯出走，监狱里其他囚犯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是灯泡。
不管这背后隐藏着，什么大人物们的博弈，至少他们这些杂鱼可以奔向自由。
光是普通人的搜查局不够，幻梦教会甚至不惜动用卧底在安全局的珍贵线人，只为制造混乱，开启预演的序幕。
差点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被命女神开了个玩笑的哈罗德，混在囚犯里，再一次呼吸到了监狱外新鲜空气。
他陶醉嗅着暴雨冲刷尘土的气息：“啊，这是自由的味道。”
不过哈罗德没有陶醉太久，他知道，自由只是暂时的，他现在的身份是安全局的逃犯，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必然需要投靠能对抗安全局的大型势力。
“那位拯救我们的大人说得不错，我们必须团结到一块，才能对抗安全局的追捕，”哈德罗眼中冒出一丝精光，“所以，加入他们的教会势在必行！”
“我，哈罗德，能从安全局监狱逃出来的男人，必定跟随势必崛起的教会，攀登人生巅峰！”
“区区假面结社，在那位大人加入的教会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不提也罢！”
越狱的哈德罗定下人生目标，爽快跟进那位大人的队伍。
夜晚，维格尔城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砸在生命祭礼教会的房顶上，如盆泼水。
汩汩流动的流水，顺着房顶沟檐，连成一条线，滴落在窗台上，让透着昏黄光晕的窗玻璃，越发模糊。
教堂内厅，典雅吊灯下，吉娜老修女虔诚在胸前划出三叶汇聚，面色肃然。
“流浪者们都安顿好了么？还有那些不太安分的商人们。”
“都安顿好了，教堂里的空房间挤挤勉强够住，有几个闹事的人，也都被神官们压下去了。”
“嗯，那些生病的人情况怎么样？”
汇报情况的修女，面露迟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怎么？有特殊情况？”吉娜老修女嘴角下压，嘴角两旁的法令纹越发深刻，透着一种不太好相处的味道。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临床表现为头脑昏沉，四肢无力，时不时会咳嗽一会儿，完全看不出隐秘……有其他东西掺杂。”
“女神教导我们，生命需要健康蓬勃生长。吉娜修女长，我们作为女神的信徒，该为那些可怜人治疗疾病，帮助他们的健康，让他们也沐浴到女神的荣光。”
说出这话的人，显然不是汇报的修女。
吉娜老修女抬眼看向大门方向，走来的三人，目光微动。
最左边一人，穿着一袭白底碧纹的修女袍，身材娇小，约莫一米五左右，双手交合叠于腹前，仪态优雅端庄。
她望向吉娜老修女的目光，纯粹干净，丝毫不隐藏对生命女神的崇敬与虔诚。
“利兹……”吉娜老修女掠过她，没有回答她的话，视线挪向她旁边红瞳白发的女人，平淡无波的眼底浮起一丝惊讶，“森小姐，这么晚了，还来看黛米他们？”
森月莎嘴角勾出温柔的笑：“本来有这个打算，听说利兹修女说，因为生病流浪者的缘故，黛米他们都在教堂内院没有出来。现在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去打扰他们。”
“准确说起来，我来教堂是想沾染女神荣光，见证神迹。”
听到森月莎的话，吉娜老修女目光幽然，不置可否。
她对于这位言行举止有时怪异，偶尔还会影响到利兹的女人，没太大好感。
“不过似乎没有碰上好时候，反而被暴雨困在这里了。需要麻烦修女长帮我们安排房间，让我和西维娅住上一晚。”
森月莎瞧了眼西维娅，摊手对吉娜老修女露出无奈的笑容。
吉娜老修女转头看了眼玻璃窗外，窗外夜色浓重，暴雨倾盆。
“房间是小事，安，给两位客人安排两间房间，女客的确不适合在这个糟糕的时候回去。”
叫“安”的修女，神色为难，压低声音在吉娜老修女耳边，轻声说：“可是修女长，目前空房间只剩下一间了，还是留给葛瑞丝副主教堆放杂物的房间。”
听到“葛瑞丝”三个字，吉娜老修女本就深刻的眉心纹，皱得更紧了，甚至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去收拾干净给她们住，就算没有空房间，也要腾出空房间给她们，以免人说我们生命祭礼教会苛待捐客。”
“修女长，女神教导我们……”
吉娜直接打断她：“利兹，这件事我会处理，教会不会袖手旁观，珍视生命，治愈疾病，本就是属于女神荣光笼罩的范围。”
利兹在胸前虔诚画出三叶汇聚，露出纯净灿烂的笑容。
“修女长您能如此认为，就再好不过了……”
“女神荣光笼罩的范围，可不仅仅限于生命和治愈，还有肆意的自然，和月下的交合与孕育。”
突兀的嗓音骤然响起，其中的内容更是让人惊异其大胆。
森月莎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门外的漆黑雨幕。
那里站着一道模糊的黑影，她身后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
“轰隆——”
恰在这时，夜空划过一道耀白的闪电，照亮来人的面容。
来人戴着黑色兜帽，兜帽下俏丽的脸湿漉漉的，额前狼狈垂着凌乱的卷发，卷发发丝湿哒哒搭在胸前，印刻精致副主教花纹的教袍，不修边幅染上泥渍，黑一块绿一块。
而在她的身后，正拖着一个穿生命祭礼教会绿袍的神官。
那神官显然已经死亡，尸体硬邦邦直挺挺，眼睛惊愕瞪大，一幅死不瞑目的模样。
包括森月莎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吉娜老修女面上肃然的表情，也差点崩裂。
森月莎一把拉过西维娅，将她挡在背后，小声道：“小孩子别看。”
西维娅下意识想反驳，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拂森月莎的意，只是瞥了眼她修长纤细的脖颈，默默移开视线，落到别处。
“葛瑞丝，我需要一个解释，哪怕你是副主教。”
吉娜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平稳声线，冷然开口。
“他是个叛徒，被腐化的叛徒，这一点你可以查证。”葛瑞丝随手扔下那名神官的尸体，不甚在意说。
“吉娜，你知道么？最重要是，我终于培育出能够产量大大提高的小麦，它的颗粒饱满大颗，淀粉含量极高，而且能短时间内自行繁育生长，从一颗小麦连续长成一片小麦，甚至还可以拥有牛羊肉的口感，你听听，这是多么伟大的种植技术！”
说到最后，那位出场惊人的副主教，甚至狂热举起双臂，做出拥抱月亮的动作。
“这仅仅是，因为我在培育牛肉味儿小麦的时候，加入肆意自然的力量，一点点疯牛牛大腿，和赞美女神暗面的祭祀仪式……”
“葛瑞丝，够了！我不想在教会的审判所见到你，因为亵渎女神的罪名。”
吉娜老修女终于忍不住，高声打断葛瑞丝副主教的疯言疯语。
旁边的森月莎在一旁吃瓜，听得津津有味。
如果这个奇怪的副主教“葛瑞丝”，所说一切皆为真实，那么她一定是接触到超自然力量的人，知晓植语者的存在。
第30章 女神的本质
“吉娜拭目以待吧, 治愈虽然也是属于女神的权柄，但混沌黑暗，肆意自然，孕育交合, 才是女神生命权柄的多面核心体现。”
葛瑞丝放下高举的双手, 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未散去狂热的疯意, 她盯着吉娜老修女的明棕眸子里，充满虔诚和纯粹, 认真开口说道。
葛瑞丝的话虽极端，但本质没有错误，这些也是生命祭礼教会高层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生命祭礼教会自然而然分裂出两个主流。
象征蓬勃生机，珍视生命，治愈疾病的温柔克制派。
契合黑暗混沌，以疯狂扭曲为主旋律，肆意放纵，祭礼女神暗面, 获取强大力量的放纵自然派。
两个主流一文一武, 以温柔克制派作为主台面, 放纵自然派为武力加护，让生命祭礼教会伫立于整个漫长的新世纪。
但对于偏向秩序阵营的人类来说, 这些东西是禁忌, 也不该在普通教众面前宣导。
森月莎听得目瞪口呆，感觉听到不得了的东西。
这还是她认识的生命祭礼教会么？该不会是个邪|教吧？身为正神教会的光明伟岸呢？
不过就算森月莎把这些话说出去，大概率也不会有人相信, 虽然她并不会这么做。
毕竟生命祭礼教会一直坚持和对外宣扬的教义核心，仍旧是诊视生命、治愈疾病、蓬勃生长。
生命祭礼教会教徒们也是这么做的, 受到民间一致好评。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葛瑞丝的极端发言，实属疯言疯语了。
“葛瑞丝，你想清楚你在哪里说话。”
吉娜老修女眉头狠狠皱着，目光冷厉摄向她。
“好吧，吉娜。”那位桀骜不驯，疯疯癫癫的葛瑞丝副主教，耸耸肩，露出不甚在意的表情。
她让开身体，指了指背后的躺尸叛徒神官：“这个你处理一下，我得继续我的研究了。”
“这场不太寻常的暴雨，可是给了我新的启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甚至可以吃上烤肉味的小麦。”
听到葛瑞丝要请让他们吃烤肉味的小麦，吉娜老修女差点没崩住脸，当场绿掉。
之前葛瑞丝为了让他们吃她种的“特品”小麦，偷偷换了食堂的正常小麦。
吃过“特品”小麦的那波人，入肚没两秒，当场上吐下泻，严重的甚至口吐白沫，皮肤上冒出一颗颗发紫的肉芽，差点畸变。
而她就是那波人中不幸的一员。
后来稽查修女发现，这件事就是葛瑞丝这家伙干的。
她甚至为了培育那些奇怪的小麦，将长在里世界那些恐怖的绿斑、红斑黏菌，作为培育小麦的肥料。
听她说是为了降低成本，让小麦具有更高的肆意繁殖性，和能在任何恶劣条件下快速生长。
有一说一，那些令人恶心、带着尸体腐臭味，甚至具有一定扭曲性质的里世界原产物，绝对是里世界毒素垃圾的形成体，就连里世界恶红眼的啃尸狗都不吃！
那场风波后，即便葛瑞丝是副主教，也被主教紧闭一个月，禁止她不当人的邪恶培育实验。
目送走那位癫狂的奇葩副主教，吉娜老修女的目光，看向森月莎和西维娅两人。
“安，已经为两位准备好房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两位请先下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刚才的事情，是我们失礼了。”
虽然嘴上说着失礼，这位严厉的修女长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歉意或者温和之色。
她似乎并不怕森月莎两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感慨着今天奇异的见闻，森月莎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点点头：“那就麻烦安修女了。”
嘴上半点没提，刚才发生的一系列超出常人接受的事情。
吉娜老修女高看森月莎两人一眼，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在安修女的指引下，森月莎两人到了，那位葛瑞丝副主教堆放杂物，临时被收拾出来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有住房该有的一系列家具。
一张柔软的大床，摆在房间靠里的位置，一眼能够瞧见。
这简单的摆设布置和房间布局，倒不是像是长期摆放杂物的杂物间。
森月莎猜测，这间房间原本就是客房，不过是被那位葛瑞丝副主教，临时用来堆放杂物，清理走杂物后，房间就恢复成原本的摆设。
住到别人的地盘，自然一切从简，森月莎也不是什么特别在意细枝末节的人。
“西维娅，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简单洗漱完的森月莎，打了个哈欠，歪头问西维娅。
平时这个时间点，她都不困，还在看小说或者写小说，可能是今天下午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困意和倦意反而已经有些浓了。
“我都可以，森小姐选吧。”西维娅不自觉捏了捏裙角，抿唇说。
“那好吧，你先进里边，我睡外边，就这样决定了。”
西维娅听话地乖乖躺到床上，背紧挨着墙，给森月莎留出一大块位置。
森月莎乐了，红瞳微弯，调侃问：“西维娅，我不胖吧？长得也不恐怖吧？”
西维娅眨了眨眸子，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森月莎的意思，瞪大润泽的碧眸，困惑盯着她。
森月莎承认，她有一瞬间被对方可爱到。
“西维娅，卖萌可耻哦。”森月莎笑着，熄灭床头柜上的煤油提灯，上床躺下。
她拍了拍两人间的一大块空隙：“躺过来一点，身体靠着墙容易着凉，我可不想西维娅生病。”
“我记得西维娅之前，很喜欢和我一起睡觉啊，现在反而有点拘谨，为什么呢？是因为开始嫌弃我了么？”
森月莎说着，垂下眸子，故作伤心的表情，却拿余光瞟看西维娅，一看就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西维娅连忙否认。
“我没有嫌弃森小姐，我很喜……很喜欢森小姐。”
西维娅话说到一半，像是卡壳一下，后面声音小了许多，俏脸也浮上绯红。
瞧着西维娅化身蒸汽姬的熟悉模样，森月莎停止对这个孩子的调侃，红瞳愉悦，唇角扬起：“我也很喜欢西维娅，非常喜欢。”
听到森月莎直白的话，和直勾勾看来的目光，尽管知晓对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表达单纯的喜爱，但西维娅的脸又彻底红了。
哪怕是隔着半臂宽的距离，森月莎直视而来的视线，像是有温度，落在皮肤上，滚烫灼人。
背部紧贴墙壁的西维娅，心不禁漏了一拍。
这让她想起那场奇异梦境里假的森小姐……
气氛在昏暗环境的加持下，变得越发微妙和奇异。
神经大条的森月莎，也隐隐察觉到不对，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西维娅快点过来吧，别着凉了，冷冰冰的墙壁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差点弥漫开的热意，逐渐散去。
压下乱飞的思绪，西维娅慢吞吞挪动身体，两人身体间的空隙，变得小了些。
“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森月莎打着哈欠，夸奖西维娅一句。
西维娅鼓起俏脸，纠正她：“森小姐，我真的不是小孩子。”
“你心理上是啊。小孩子乖乖听话，早点睡觉，对身体好。”
森月莎好笑盯着她，顺便抬手rua了rua西维娅的脑袋。
熟悉的触感，让森月莎愉悦眯起红瞳，自从西维娅身体变大后，她就没有rua过了，真是怀念啊。
西维娅没有继续反驳森月莎，任由森月莎“糟蹋”她的金发。
到底怎么才能让森月莎明白，她不是小孩子了……
西维娅陷入沉思。
窗外仍旧暴雨如注，夜色深沉。
属于维格尔城夜晚的明灯，一盏盏熄灭，只留下街道上孤寂的燃煤灯，散发昏黄的光。
黑暗已经完全吞噬这片天地。
不知什么时候，森月莎睁开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巷道——属于夜晚下的暗巷。
“我怎么在这里？”森月莎奇怪环视周围一圈，四周破败老旧的筒子楼耸立，投射下交错叠加的不规则阴影，狭窄逼仄的巷道内，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有些渗人的诡异。
“难道是在做梦？”森月莎心头莫名浮现出这个念头。
在她思考的时候，忽地，前面传来沙沙沙，像是什么东西移动的声响。
森月莎咽了口唾沫，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的呼吸一点点加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黑暗里，那逐渐出现的模糊轮廓。
近了，近了。
黑暗里的它一点点近了。
此刻，夜晚上空的乌云，稀薄几分，凭借雾蒙蒙增亮的天光，森月莎看清那近了的模糊轮廓。
一只体型肥硕，躯体庞大，头顶长有肉触角和尖毛刺，裂开一圈圈脸盘大小恐怖口径的黑色蠕虫。？！
森月莎瞧着那大半个楼层高的恐怖怪物，震惊瞪大眼睛。
这就是传说中的怪物？一条体型庞大的怪虫？
恐怖气氛搞那么足，还以为是什么惊险悬疑、灵异刺激类开场呢，结果就这？
还没她长得恐怖。
诶？！
瞧着着身前几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黝黑触手，森月莎蹙眉，陷入沉思。
皮肤上的血眸有的睁开，有的闭合，发出微红的红晕，卷须舞动的触须，像是有自主意识在虚空中舞动，银辉薄纱为她披上邪意的神秘。
“孕育！孕育……诞生生命……”
“不，是先交合，才会孕育……”
“生命是一起的起源，所有的一切都要孕育……生命……”
“照顾幼嗣……幼嗣成长……繁衍生命……”
“生命需要生机……丰饶孕育更多生命……”
狂乱扭曲，不成语句片段的信息，从森月莎身前舞动的那些触须上传来，一股脑涌入她的大脑，几乎要挤走她作为人类的认知。
绯红的红瞳，在这一刻变得妖异而赤红，在黑暗里散发红光，如同那些在她皮肤上呼吸睁眼又闭合的血眸一般。
蠕虫刚准备向面前弱小如蝼蚁的人类发起攻击，突然发现眼前的蝼蚁，恐怖的气息直线飙升，铺展辐射开来。
仿佛在天地间，冉冉升起一座庞大恐怖的巨无霸，不可名状，不可直视。
一枚庞大的霓虹眼珠，撕裂黑暗的天幕，拼命朝里面挤。
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头顶长着肉质触角眼睛的蠕虫，瞧见了那恐怖的霓虹眼睛，真的挤开幻梦帷幕，和它直直对上。
仅仅只是看到的一瞬，黑色蠕虫的肉躯疯狂抽动，长出一丛丛黑色的畸形树木，腹部化作一滩软烂的黑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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