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怎么忽然请我们夫妻过来喝茶？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呢？”
钟嫂子心情很好地跟着丈夫走进了云苏家。边走边大声说笑，整个人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最近遇上好事了。
走廊好些邻居看她这样，都忍不住感叹这家的运气真好。居然赶在知青办下达下乡通知前, 直接让曲美丽答应，把她家小儿子安排到了加工厂上班。
当时听到消息，他们这些邻居虽然家里没有紧着要工作的。但都跑去找曲美丽问过了。人家说了，这是钟家人走的关系，她就是帮忙介绍一下而已。
不过这些场面话就是敷衍人用的。谁不知道这里头出力最大的，就是曲美丽的丈夫。
在那之后, 钟嫂子天天就是这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看得有些人都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刚进了小季医生家里，是想做什么。
这样想着, 就有邻居靠近了小季医生家的门口。反正也没关门,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听。
——
外头情况云苏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没去关门, 更加没有把邻居赶走的意思。
昨天季向天带回来的消息, 让她生气了一个晚上。一点都不想等，就想收拾收拾钟嫂子。
没错，昨天她跟季向天聊了一下, 两人一致认为偷盖印鉴的人, 就是钟嫂子。
这是有证据的。
就在前几天, 钟嫂子找了个季向天值班的日子，直接去骨科挂号。说是手腕干活好像一直酸疼。季向天当时检查了一下，就是一些劳损。也没开药，这种病只能靠养。要用药的话，直接去药店买瓶药酒更加省钱。
不过钟嫂子硬是说医院的药酒效果好, 纠缠着让季向天给开了瓶药酒。
当时开药的时候, 正好又有病人冲进来。季向天就让带着的实习医生去给方子盖章，再给到钟嫂子。
印鉴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偷盖的。
很简单的一个事情, 很容易就能把人给揪出来。
应该说，整件事情下来，就是打着一个时间差。只要拿着伪造的信件，把机床厂那边忽悠住了。到时候款子一交，生产线一出厂。之后再想追究，根本没法子追究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就没想过给季向天留有余地。
看着钟嫂子那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季向天跟云苏冷静地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钟医生说了个清楚明白。
包括钟嫂子的帮忙偷盖印鉴的动机，以及之后整个事情的影响。
这些话一秃噜出来，不说钟医生。就是外头偷听的邻居们，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的钟嫂子。
——
“你……你不是说儿子的工作，是请曲美丽走了关系弄来的吗？怎么内里居然是这样？你不知道偷盖私人印鉴是不对的吗？人家小季医生有自己的考量，你这样做对得起人家吗？”
钟嫂子：“我没做过。小季，你有看到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季向天没有跟钟嫂子争辩，因为没有意义。证人就是那个他带着的实习医生。今天一大早他已经找这人问过了。对方表示当时好多人涌进诊室，钟嫂子又是医生家属，他就没怎么在意，直接把方子盖了印章，就过去帮忙接诊病人。当时因为太过着急，忘了把印章放好。
当然，即使现在这个医生出来作证，其实也不能让钟嫂子怎样。最多只能证明对方曾经偷盖了自己的私印。
偷盖公章是一件犯法的事情，但是私章的话，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以现在的法律来说，钟嫂子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所以，季向天确定了事情后，直接就跟媳妇商量，把钟家夫妻请到了家里来。然后当着所有邻居的面，把钟嫂子做的事情揭露出来。
既然法律暂时惩罚不了她，那么就让道德来惩处这个人。
现在的人讲究品行端正，一言一行都要受到人民群众的监督。
钟嫂子做出这种事情来，用媳妇的话来说，要让这个人社死才
璍
成。
除了这个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惩罚，应该很快就要到来。
——
“不用说了。”云苏开口打断钟嫂子的各种辩解。看着对方眼神闪烁，一副拼命思考借口的样子。她笑了笑：
“其实没有当场把你偷盖印章的行为抓住，你是可以一直不承认。但是不承认其实也没关系。你估计不知道那个印章盖了的用处吧！我可以跟你说，这个偷盖的印章已经作废了。靠它做其他事情，是不会成功的。”
钟嫂子一听，表情一僵。
云苏挑挑眉，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钟医生：“钟医生，本来邀请你们夫妻来，就是想把这个事情解决的。现在看钟嫂子的意思，是不愿意配合。但也没关系，因为这个事情虽然麻烦了点，但我们自家也能解决。就是钟嫂子凭着那印章，跟人家交换了什么好处的话，现在估计就要不成了……”
说完这句话，云苏直接下了逐客令。
钟嫂子之前还一副嘴硬的模样，听到云苏这句话脸色大变。
云苏看出了她的惊恐，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而钟医生作为对方的枕边人，更是看明白了媳妇的想法。
只见他伸手立刻把钟嫂子的嘴巴捂住，口中说着抱歉的话，把人一把拉回了家，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家门。
“哎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平时瞧着不是挺热心的吗？怎么背后搞这种事情。”
“我就说她儿子那个工作来得不正当。你们还不信？”
“小苏，你说这个事情，曲美丽知道不？”
钟家夫妻一走，邻居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各种猜测。他们也就刚开始觉得震惊。之后就是看热闹的情绪居多。毕竟这些年，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海了去了。
但没想到有人会去偷盖小季医生的印鉴。
“小季，你那印鉴真那么顶用啊！”
两个大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季向天。
季向天好笑回了句：“哪里有什么顶用不顶用。就是有人欠了我一条命，然后想要我写个原谅信给她。你说，我的命能那么不值钱吗？”
众人想想之前小季医生提到过的事情，瞬间不说话。
那是，搁他们身上，也不会愿意有人拿自己的人命当人情来交换东西。
这样一想，他们看向钟家紧闭的屋门，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甚至小声嘀咕，这个事情钟医生这个当丈夫的，到底知不知道。
——
事实上，钟医生还真不知道。
“你天天值班，值班，值班。还给儿子去跑关系准备下乡的地方。你这样不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我这当妈的不能不管。”
钟医生听着这些话，觉得十分难受。
“我是不管吗？我都给他找了码头附近一条村子当下乡的地方了。距离医院多近啊！就当他跟我们分开住不就行吗？反正又不要他干活赚多少工分。我这当爹的也能养着他！”
“说的好听，你以为就你那点工资，能养活一家老小？”
“那我不是可以多值班多拿加班费吗？”
钟医生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心累。
虽然刚刚媳妇一味地否认，但是他已经看出来了。事情就是他媳妇做下的。
“你怎么好意思拿人家小季当人情。人家那可是欠着一条命啊！”
虽然刚小季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中间隔了一条命的事情，他媳妇怎么敢干出这种事情。
钟嫂子听到这个指责，表情僵了僵。但想到儿子，还是嘴硬：“都过了多少年了。人家不就是想要一句原谅的话吗？”
钟医生见说不通，忽然觉得泄气了。但他想到离开前小季说的话，直接来了句：“你以为这个事情闹了开来，儿子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
确实保不住！
就在钟嫂子做的事情传扬开来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听说还没跟加工厂办理入职手续，处于临时工阶段的钟嫂子儿子，被加工厂开除了。
开除回来的小伙子，因为知道她妈干的事情，觉得呆在家属院没脸。临时临急又找不到工作，最后一咬牙直接报名去下乡。下乡的地点最后被安排到粤西地区。
这还不如当初钟医生给联系的，码头附近的渔村好。
当然，开除钟嫂子儿子的，就是徐利民。
这人当时带着个团队，揣着那封所谓的原谅信，直接找到了机床厂的何副厂长。结果人家核实的时候出了这样的纰漏。加上季父直接给北城的老朋友打电话。把这个事情摁了下来。直接表明了自家的态度，就是不会原谅季小姑当年的行为。
所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徐利民想走关系尽快搞到生产线的盘算直接落空。最后这些人只能按照程序，公家单位对公家单位下单。拿到新生产线的日子直接推到了明年。
志得意满去一趟，只能灰溜溜回来。
整个事情落下帷幕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份。
——
“所以，那叫徐利民的，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新生产线？民仔，你们厂有那么多订单吗？”
云爸听着女儿讲述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完后实在觉得奇怪。就问边上同样放假在家的大儿子。
云怀民摇头：“没听说有很多订单。不过说不定跟厂长位置的争夺有关系。”
云苏吃了几口荔枝，忍着嘴馋停下了手。也觉得大哥说的这个有点道理。
加工厂的那位厂长眼见着就要退休了。按照正常的升迁，一般都会在厂里的副厂长里头，选一个来继任。要想被上头领导选上，好歹得有些能拿出手的成绩。
但现在加工厂的三位副厂长，好像没干出什么特别亮眼的成绩。
“大哥，这几天有人给你穿小鞋不？”
徐利民他们从北城回来也有几天了。在北城的动向，云苏他们也大概知道。在那边碰壁了，而且还跟他们夫妻有关。按道理回来应该会报复他们。
不能明目张胆报复，可以给在加工厂工作的云大哥，甚至是其他两位云家坳的村民穿小鞋。
一个副厂长，要给基层员工穿小鞋，方法那可是海了去。
云大哥摇头：“我就一个杀鱼的，还能怎么为难我？规定我一天要杀几百斤鱼不成？”
这鱼看的就是新鲜。这杀鱼也不可能一下子往一个人这里堆几百斤鱼。这样的话，就是能杀完，就现在的天气，鱼说不定都臭了。
“而且，我还真不怕他给我们穿小鞋。大不了回来当渔民呗！”
——
就加工厂那点工资，一个月就18块6毛钱。要不是能发不少票，云大哥其实还真不稀罕这个工作。
云妈一听这话，立刻说道：“那不成。有这个工作，好歹能找到个好一点的媳妇。民仔，你都去厂里上班大半年了，没遇到合心意的对象？人家喜梅年纪小小，都已经有人找她谈对象了。”
说起这个，云妈就觉得心塞。隔壁喜梅今年才17岁。并不着急找对象，但是听她妈说已经有不少人向喜梅示好。
“妈，喜梅是个姑娘。而且又干的是记录员这样轻松的工作。当然很多人追求啊！我们车间都是杀鱼佬，哪有姑娘能看上哦！整天全身臭烘烘的鱼腥味……”
云大哥边说边摆出搞怪的模样，看得云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云妈一听，瞪了女儿一眼：“还有你，笑也得忍住。肚子都这么大了，下个月都要生了。还跑家里来干什么。路上又颠簸又热。小季，这次回去后就不要让她到处走。想吃什么东西，叫人带口信来。我亲自做好叫你们小弟送过去。这小子放暑假了，又要到处折腾……”
云小弟富仔听到自家妈的碎碎念，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冲着姐姐挤眉弄眼。
云苏见状，又想笑了。但她肚子大起来后，一笑肚子就跟着动来动去，只能忍了
忆樺 。听说月份大的人，要是笑得太高兴，会把孩子笑出来。
这些是家属院有个老大娘说的。刚听到的时候，差点没把云苏吓个半死。跟季向天一说，直把对方的表情给弄得无语。
然后云苏才知道，这个事情不一定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主要看产妇的生理条件。
不过快到要生的月份，云苏决定还是情绪波动不要那么大。
——
季向天看着云家人这样融洽的相处，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昨天下班前，他妈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说的是他那个小姑的事情。说是她后来嫁的那个姓何男人，直接给他爸妈打了电话。话里话外是说这么多年小姑都在愧疚中度过。他当男人的看了真心疼。
当年的事情小姑也不是故意的。真不至于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希望季向天能给一个沟通的机会，面对面让小姑把道歉的话说出来。即使季向天不原谅也可以。
这话说得，季向天当时在电话里听到转述后，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什么叫在愧疚中度过，什么叫不原谅都可以。
这些话摆到明就是想要道德绑架自己。
季向天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真觉得小姑不无辜。
他妈当然也很生气。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情很多人都淡忘了。只觉得云小姑这么个柔弱的女人，愧疚了十多年，应该得到原谅。
但当爹妈的，怎么可能会原谅对方。
特别是对方还不是陌生人，而是他们曾经的家人。
季向天自然也不会原谅对方。家人就该跟眼前的云家那样，温馨舒适，有什么说什么。互相帮助，互相关心。
——
两人在家里一呆就是大半天，期间也有村民过来，打听今年加工厂什么时候招工。
云大哥自然还没听到招工的风声。云苏估摸着估计要等新生产线到来，才会有招工的事情。而这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离开家里的时候，因为要带不少东西，云大哥借了台自行车，帮忙载了一箩筐的海味，跟着云苏夫妻一起回到了家属院。
还没上楼，就看到二楼的楼道挤满了人。
季向天见状，说道：“大哥，你在这里看着苏苏。我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云大哥表情严肃点头，拉着云苏站在墙角边。生怕被来回走动的人挤到。
而二楼楼道这个事情忽然响起了钟嫂子的怒骂：“什么叫你们被我骗了？明明是你们找到我，让我去偷盖印章的。”
这话很大声，云苏听得清清楚楚。
云大哥同样听到了，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而楼上这会子，钟大嫂确实拦在徐利民跟前，表情十分难看地瞪着对方。
徐利民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当初我跟我媳妇在206的家里，聊起了小季的家事。听说他在北城有亲戚，因为一些误会导致两家没有往来。我们夫妻两还感叹了几句。是你自己躲在门口偷听了，然后跳出来说可以帮忙劝说小季，原谅他的亲戚。不然，我们怎么会帮你儿子安排工作？”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懵了。
今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徐利民跟曲美丽一起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楼栋。
因为这些天听说了钟嫂子的事情，自然觉得曲美丽夫妻不是好人。不过这夫妻两最近刚好没在家属院出现。曲美丽是正常上班了，但他们也不能跑去医院拉着人指责。
所以今天曲美丽夫妻一出现，他们立刻就围了过来。
然后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之前听钟嫂子的意思，她是被曲美丽夫妻指使，去偷盖小季医生的印鉴。但是，现在曲美丽夫妻的话，好像更加有道理。
大伙儿这就觉得特别懵了。到底谁说的话才是真的。两方人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就在这个当口，季向天在楼道口出现。马上就被邻居们喊了过来。七嘴八舌把听到的那些说了出来。
季向天听完后，嘴角带着些玩味的笑意。心想这算不算是狗咬狗的戏码？
“这个我也不清楚中间的事情。反正结果就是，徐同志你说那封信是从钟嫂子手里拿的。那么说明钟嫂子确实有偷偷盖了我私人印章这个事情。”
钟嫂子一听，傻眼了。
她今天看到曲美丽夫妻出现，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的糟心事。丈夫指责，儿子下乡，心里积着一把火。
这才在看到曲美丽夫妻后，不管不顾把事情说了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反倒是自己承认了偷盖印章的事情。
旁人听到季向天的话，立刻反应过来。可不是嘛！这钟嫂子这段时间到处辩解，说她没做过偷盖印章的事情。现在倒是自己跳出来承认了，简直是搞笑得很。
这样想着，大家看向钟嫂子的眼神越发怪异了起来。
而徐利民听到季向天的话，以为对方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刚想开口说他今天是特意过来道歉的。还买了一大堆的礼品。结果季向天转头就说道：
“还有徐同志，你说你是被钟嫂子给骗了。你一个大厂子的副厂长。这么点事情都不核实清楚，就敢直接拿着厂里的钱去北城买设备。说明你没有身为一个厂长该有的能力。我会就这个事情，给你们上级部门写投诉信……”
徐利民刚还拉着笑容的脸，瞬间脸绿了。
围观的邻居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噗呲噗呲的笑声来。
实在是谁都看明白里头的猫腻。
徐利民不出来还好，这样跳出来。要不承认自己这个副厂长没有把工作做好。要不承认自己指使人，干出偷盖印章的事情来。
总之，两个结果，无论徐利民选择哪个，对他的前途都没有一点好处。
当下，他铁青着脸，直接甩手就走了。就连曲美丽这个妻子也不管了。
——
云苏在人群散去一些后，慢悠悠地在季向天的搀扶下，回到了家里。
云大哥帮忙扛着箩筐上来。边走边听说了刚刚楼道里的情形。
他们在楼下听了个隐隐约约，没有当场看到那么痛快。
但单单是这样，也让他觉得那些人都活该。
路过隔壁的时候，就听到男女争吵的声音。云大哥知道这就是那偷盖妹夫印章的钟家了。
“他们也真是，自己跳出来，把脸面都摔地上去。”
云苏忍着笑，听着男人讲述刚刚的事情。只觉得特别痛快！
季向天：“估计是哪里真着急了，想要从我这里修复关系。”
云苏想想也大概明白了里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如果真的是什么急事的话，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招呢！
第 52 章
果然, 接下来半个月，徐利民只要周末就一定过来家属院。然后带着曲美丽上门来。人也不说生产线的事情了。就一味地跟季向天套近乎。
就是曲美丽同样这样，时不时就跟云苏说些孩子的事情。说出来的话都是些养孩子的经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这是生养了几个孩子似的。
云苏跟季向天并没有把人赶走, 当然也没有给好脸色就是了。
对外的说法是不能确定事情的真相。但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他们性格比较直，就不想跟徐利民夫妻打交道了。
旁人一听这个说法，也没人说云苏夫妻两小气。反而都夸他们夫妻真性情。
这期间许家城也出现过一次，说是来当和事佬。并且把事情又解释一遍。重点当然是他们都被钟嫂子给骗了。加上因为生产线的事情十分重要，没时间去找季向天核实。
面对这样的人，云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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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也没指责。毕竟这个事情在他们这里已经盖棺定论。旁人说再多, 他们笑笑也就过去了。
估计是知道从他们这里得不到突破，之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来过家里。
当然, 也没敢真给云大哥穿小鞋。云苏从大哥那里了解到, 徐利民因为这个事情, 加上季向天真的给加工厂的上级单位写了投诉信。最终徐利民的职位虽然没有变, 但是职级直接降了两级。这意味着他彻底从厂长的争夺战中出局。
同时，因为职级的下降，未来几年徐利民都不会得到任何的升迁。
这些结果都在7月底的时候尘埃落定。
估计因为这个事情闹了出来, 到了7月底, 加工厂也没有招工的倾向。
这让不少暗中等待的人都觉得十分失望。这些人中就包括了云凤。
——
要说过去的这两个月, 云凤的日子其实过得比较舒坦。
因为结婚后一直长期出任务的顾正容，终于回来了。虽然他依然每天都要去训练，但确实这两个月都没有出任务。
顾正容在家，云凤就不搞住院保胎的把戏了。
顾母以及顾正容的两个妹妹，都会在云凤干活的时候搭把手了。就是顾正容也会找时间, 每天挑水、劈柴。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样的氛围总算让云凤满意了。但有一点她一直不满意。那就是顾正容的工资津贴奖金, 一直都给到顾母手里。
这种男人赚钱，养一大家, 而且还不把钱给到自己手里的行为，让云凤相当恼火。
只是每当她想要闹腾，就会发现肚子不太舒服。为了两个宝贝儿子，云凤只能忍。
但忍了这个，她又跟顾正容提了另外一个要求。
“加工厂招工？”
顾正容一训练完，立刻回家就在院子劈柴。平时他不在家，这个劈柴的活计，也有手底下的兄弟帮忙。
现在听到云凤的话，顾正容停下了忙活的工作。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不要去打听什么加工厂的招工了。孩子医生说了是两个。等出生后，你要带孩子，要照顾家里。哪里有空去上班。”
——
云凤听到这些话不太高兴。但看着顾正容这个自己处心积虑弄来的男人。还是耐心地说道：“孩子到时候妈跟小妹可以帮忙带。家里马上就多了两张嘴，我不工作，钱就不够花。”
云凤故意提到没钱花，暗示对方把工资那些放到自己手上。
哪成想顾正容说道：“放心，我之后会忙起来。到时候补贴跟奖金会更多。你不用那么辛苦去上班。好好把家里照顾就成了。我们结婚前，已经协议过的。所有事情里面，家庭要排在第一位！”
这的的确确是他们两能结婚的最根本原因。只是婚都结了，云凤现在想要其他的。
云凤：“之前我把工作让给大妹的时候，不是说好等大妹嫁出去就把工作还给我。我好拿去跟人换加工厂的工作吗？”
顾正容搞不懂云凤想什么。只皱眉说道：“是啊！但现在大妹也没对象。而且，加工厂的工作真不适合你。工作的事情等大妹嫁人后再说吧！”
云凤被这个回答弄得十分生气。见顾正容说不通，就更加怨恨起了顾家大女儿。要不是她把自己的工作弄走。现在怎么会那么麻烦呢？
不过，无论心里多么生气，但云凤面上依然是那种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周围邻居听到过云凤跟顾正容的争执，也只当她真为了多赚钱养孩子，这才在孩子快要出生的关键时刻，还忙着张罗工作的事情。
——
不少人私下里都在说云凤这人的确是个顾家的媳妇。嫁过来后照顾一家老小，无论是赶海还是种地都是一把好手。厨房家务活更是不用说。还把工作岗位让给大姑子。虽然有了孩子后，会跑医院保胎，有点费钱。但这也是为了孩子。
总比前头季医生家的儿媳妇要好。那小媳妇小脸是长得好看。但却因为长得好看，就把小季勾得一结婚就从家属院搬走，夫妻两跑去新医院工作了。
听说之所以去那边工作，是因为那小媳妇家就在新医院附近。
这眼看着都快要生孩子了，这孩子怕不是也要靠丈母娘家来照顾。那小季就跟人家赘婿也没差了。
“哎，也不知道这老季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苗，结果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五号家属院里，白大娘吃着午饭，眉飞色舞地跟邻居们说着云苏的近况。
旁人一听，再对比正在院子收衣服的云凤，只觉得这对堂姐妹的际遇真是相差特别大。
——
曲美丽在屋里吃饭，听到外头她妈的这些话，并没有出面制止。虽然她知道对方口中很多话都十分夸大。但想到过去这些天她在云苏家里受到的冷遇。曲美丽就没有心情去管她妈了。
自己跟男人都那么低头了，没想到季向天跟云苏这对夫妻，居然那么油盐不进。
曲美丽自问是个讲道理的人。之前那个生产线的事情，确实是她家男人做得不地道。她也是后面才知道内情的。知道这个事情确实委屈了人家季向天。
但是，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为什么季向天就不能顺水推舟，卖他们家一个人情。好歹把事情圆过去。
她家老徐不是个小气的，一定会给季向天补偿。
结果，人家不帮忙就算了，还把事情搅黄了。甚至还给老徐的上级领导写了投诉信。愣是把老徐未来几年的升迁机会给堵死了。
就这样，老徐还让自己不要生气。因为错在他们身上。
但是，曲美丽就是不服气。
他们家都道歉了，也愿意补偿。甚至后来不要求季向天帮忙了。没想到对方还是那么不给面子，直接把事情捅到上面去。
曲美丽今天回家，就是因为丈夫徐利民工作被阻，把家里的气氛弄得太糟糕。她索性回家里透透气。
现在听着她妈的胡说八道，再看看邻居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模样。曲美丽忽然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
吃过午饭，曲美丽在家里休息了一下。也没多呆，在下午三点多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就提着东西准备坐车回新医院宿舍。
结果，刚出门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云凤。
对方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好像是要去供销社买东西。
曲美丽本来不准备搭理云凤的。但想到传闻中云凤跟云苏不合。神差鬼使的，曲美丽就走了上去。
“嫂子，挺着个大肚子，还是不要一个人在路上走。”
云凤被曲美丽这忽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她想开口骂对方是不是发鸡盲【眼瞎】，没看到自己一个大肚婆在路上走。
但忽然想起这曲美丽嫁的人，就立刻转变了神色，十分温和地问了句：“你就是白大娘的闺女对吧！”
曲美丽点头：“是啊！嫂子。我工作忙，很少呆在家属院，你估计都没见过我几次。”
确实没见过几次，但是云凤记得这人嫁的，是个三十左右的老鳏夫。这老鳏夫听说是加工厂的副厂长。
云凤也就是在曲美丽结婚的时候，远远看到过对方一面。但记得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老男人。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曲同志啊！你长得那么好看，我见过你一次就有印象了。你是个有福气的，白大娘……嫁给个副厂长……”
云凤随口就能编出一大串夸人的话，只把曲美丽说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您真比你那堂妹云苏要好相处。”
云凤一听，心下一喜：“哪里。她我是比不了。嫁给个有文化的人，自己又是有文化的。”
曲美丽摇头：“你这样的人才是实在人……”
两人面上一见如故，心里各有各的盘算。但是一个有意交好，一个刻意逢迎，居然有说有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云凤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想起了之前住院时医生说的话。
“双胎普遍不到预产期就会早产。你的预产期估计在八月左右。”
今天已经是七月的最后一天了。云凤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今天生孩子。
“我要生
依誮
了……”
曲美丽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哪里见到过这个阵仗。吓得尖叫起来。幸好家属院人多，很快就有人出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把云凤送去了最近的医疗所。
云苏是在两天后，也就是八月二号才听说云凤生了两个儿子的消息。
——
“听说是两个儿子，一个五斤多，一个四斤多。你二伯娘在村里嚷嚷得，生怕全村人都不知道那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生了龙子凤孙呢！”
云妈今天提了一包刚晒好的瑶柱过来，给女儿煲汤煮粥喝的。
“听说是在去供销社买东西的路上，忽然就要生了。你这身子重，自己小心点。上下班都要等小季来接。不行的话，干脆现在就请假好了。”
云苏听着她妈的絮絮叨叨，摸了摸又大了不少的肚子。好笑摇头：“妈，你是忘了我在哪里上班的啊！请假在家里呆着，还不如干脆去上班了。办公楼旁边就是医院的门诊。可比家里要近得多。”
听到女儿这话，云妈一拍脑门：“你看我，真是脑子都不够用了。都怪你大哥，最近给他介绍了了两个对象，一提出来，他就直接摇头，连见面都不愿意。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云苏倒是不怎么着急大哥的终生大事。他今年也就21岁。真的还年轻得很。也就是村里的人普遍17、18岁就结婚的风气，让她妈跟着着急了。
“大哥也是想把事业做得更好一些，之后再谈感情的事情。”
关于大哥未来的规划，上次大哥来的时候，云苏私下里就问过对方了。大哥的想法，是真想把事业搞好。有了良好的经济基础，才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
云苏是很赞同这一点的。人家女孩子嫁人，能让人过上好日子，总比过苦日子要强。
云妈听到女儿又维护大儿子，没好气瞪眼：“知道了，知道了。你就这样护着你大哥得了。富仔这小子最近也喜欢往海边跑。让他来给你送东西，还说等晚上涨潮了再来。我干脆自己来得了……”
季向天在边上帮忙整理着云妈带来的东西。听到这些话，好笑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
家里听着一切顺利，媳妇总算能安心下来准备生产了。
——
“现在看着，徐利民不会对大哥做什么。”
送走了云妈，云苏凑到风扇前，觉得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
八月头，整座海岛都被热浪笼罩。云苏想想自己预产期就在月中，月子期间肯定是在热浪中度过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对了，她要去剪头发。最好剪个寸头。等坐月子时才能少遭罪。
季向天见媳妇儿对着风扇还流着汗，也是心疼。
拿着个蒲葵扇给她扇风，口中回道：“应该也是没办法给大哥找麻烦。而且，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徐利民三十岁就能坐上副厂长的位置，不止本人能力卓越。背后的家事肯定也是一大因素。
季向天之前把他的事情捅到上面，特意找的就是他家的对头。
现在人家忙着收拾烂摊子，肯定不会对大舅哥怎样。之后会怎么做，他这边还在盯着。加工厂其他两位副厂长中，其中一位过年的时候，他爸妈出去走动就见过对方一面。
双方都有共同的朋友，这交情也能攀上。
不过这人在设立新生产线的事情上，跟徐利民站在同一边。
所以，如果以后要从这个人身上讨人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是了。
季向天心里盘算了一圈，很快就把这些事情暂时抛在脑后。
现在他的重心应该在媳妇身上。
预产期这个只是预估的。之前去做了产检，显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发育成熟了。只等入盆就能出生。
换言之，其实这个月，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
——
晚上，夫妻两吃过晚饭，照例准备去楼下转悠几圈。
刚出门就碰上了隔壁钟嫂子也走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们家算是跟钟嫂子彻底撕破脸了。现在两家人处于一种见面当看不到对方的状态。
主要是指钟嫂子跟他们夫妻。钟医生以及他家两个儿女，对云苏夫妻两并没有多大的意见。
“哎，曲同志。”
钟嫂子白了他们一眼，直接越过他们夫妻就走到了206.
曲美丽就站在206的门口，直接拉着钟嫂子进了家门。
“他们之前不是互相指责对方的吗？怎么现在又凑到一起呢！”
之前的偷盖印章事情被爆出来后，钟嫂子说自己是被曲美丽夫妻给蒙骗指使的。只以为这是一件小事而已。
而曲美丽夫妻就说他们是被钟嫂子给骗了。说钟嫂子伪造信件的时候，根本没有说这信是假的。
反正当时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两人都把官司闹到了医院办那里去。最终医院办各打五十大板。
钟嫂子不是医院的职工，不能处分她。但是，处分落在了钟医生身上。直接在档案上记了一笔 。说他没有约束家人，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
而曲美丽是医院的职工，直接被降了职级。好多年都不可能升迁到会计办公室工作了。
这让曲美丽相当恼火。因为她之所以愿意调任到这家新医院，为的也就是升迁到会计办公室。现在一切都打了水漂。
在这些处分过后，两人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云苏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两人凑到一起。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挺融洽的。
——
“反正这个工作呢，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你家男人跟孩子都不能体量你的苦心。只觉得你是个道德低下的人。完全忘了你这样做只是做了一个当妈该做的。”
曲美丽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觉得特别热。但这沙发可是有钱有票才买得起的。所以，就是天气再热，有客人的时候，曲美丽都会坐在上面，显示自己过的日子有多好。
之所以又跟钟嫂子说话，也只不过是为了旁人的一个请托而已。
她认识的人里面，也就这钟嫂子最合适了。
跟家人关系不好、又跟云苏关系不好、还会照顾孩子会做各种家务活，关键是知根知底。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钟嫂子心平气和地跟曲美丽说着自己的要求。
她算是明白了，再恨曲美丽夫妻坑了自己，也不能跟钱过不去。而且，那件事情其实最应该负责的人，就是季向天。
要不是他小气，现在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切好事情都被季向天的小气给毁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恨自己小姑十多年。简直是匪夷所思。
曲美丽看出了钟嫂子的心理，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其实还期待对方真能折腾出些什么来。
“我明天就带你过去。那家虽然家里人多，又生了双胞胎儿子，你估计过去会特别忙。但人家说了，一个月能给你15块，还包吃包住。”
“行行行，只要不拖欠工钱，其他我都不会说的。”
曲美丽见对方识相，就点头：“没错。到时候去了，就说你是云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搭把手就是了。”
说到这里，其实曲美丽都闹不明白，加工厂真有那么好吗？云凤这种自私的人，居然硬是从她这里，用供销社的工作换了加工厂车间工人的工作。
反正曲美丽是看不懂了。供销社的工作比较好就不说了。加工厂车间工人一个月顶天收入不会超过22块。结果云凤宁愿自己去工作，花15块请人，也真是个奇葩。
但这供销社的工作，等到手后她这里可以拿去做人情。
而换工作的条件，还有一个就是给她找个合适的保姆。
现在对外不能说找保姆、帮工。到时候只能说是远房亲戚过来搭把手。
——
云苏是在几天后才听说
璍
钟嫂子有个远房亲戚，生了双胞胎。家里没人帮忙，钟嫂子收拾包袱过去搭把手。
听到这个传言后，云苏简直有点无语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生了双胞胎的，肯定就是云凤。
原著中这个去照顾的人是远在羊城的何姨。何姨的丈夫摆脱了死局。她自己也留在羊城，带着丈夫孩子，现在摆个小摊，日子过得和顺。
云苏以为不会再有这个桥段出现了。
没想到云凤居然透过曲美丽，把钟嫂子给弄了过去。
至于曲美丽为什么会这样帮忙，肯定是因为她能从里面拿好处。
这些事情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云苏从这个事情，也能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云凤真的挺着急的。不然不会刚生了孩子，就张罗着找保姆。找保姆是为了什么？
按照之前听说的，她这是准备尽快弄到加工厂的工作了。按照原著，这个时间甚至还提起那了。原著中，云凤是在孩子满周岁才进加工厂工作的。
现在剧情早就面目全非了。但云凤却没有放弃想法，还做好了进厂准备。估计等她出月子，就要去上班了。
想明白这些，云苏只觉得云凤真是有点颠颠的。
就是工作，供销社也比加工厂要轻松百倍不止。
而且，加工厂里面的形势估计挺复杂的。光是一个争夺厂长位置的事情，前前后后几个月，闹了多少事情出来。
这样的单位，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弄的。
云苏第一次对原著中，云凤进了加工厂后取得的各种成绩，感觉到了疑惑。
就云凤这样的，真能压住加工厂的那些领导吗？
这个疑问盘亘在云苏心里好些天。不过之后她也没精力去想了。因为，她也要生了……
第 53 章
生孩子的这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树上的蝉鸣声叫得人觉得越发热了起来。这天正好是周末，云苏跟季向天夫妻两都在家里, 刚吃完饭准备睡午觉。
家里最近又添了一台电风扇。但是依然不能把暑热完全消除。
云苏十分想念空调。但这个年代，就连友谊商店都没有安装空调。冰箱倒是能够制冷，但是季向天托人去买好几天，暂时也没有回音。
就是在这个情况下，云苏在刚睡着的时候开始了宫缩。
“向天……”
季向天正在给云苏打扇子，见她快要睡着又醒了过来, 就以为她这是又热了。
“晚点我再问问电冰箱的事情……你这样热下去可不行……”
云苏摇头：“不是，我肚子有反应了。这次感觉像是要生了。你扶我起来, 我去冲个澡先。”
没错, 在有了反应后, 云苏甚至还有精力起来, 先洗个澡，清爽一下再去医院。
直到把人送到医院，进了产房。季向天这才终于没那么紧张。刚刚媳妇儿又要洗澡又要吃东西, 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之前商量过的情况。但真遇上的时候, 季向天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镇定。
现在人进了产房, 他得赶紧托人帮忙给丈母娘家带信。还得给他爸妈那边打个电话。
——
产房里，云苏觉得肚子真是疼啊！但是，可能是因为怀孕期间养得好，加上她身体本来就好。她很幸运的，并没有像隔壁那位女同志那样, 熬了一晚上还没生下来。
云苏是在进产房一个多小时后就生了。
生了个六斤多的大胖闺女。
虽然云苏觉得不到八斤都不能说是胖闺女。
但她妈马爱兰同志说了, 现在六斤多的小孩，就是胖小孩了。
云苏也不懂, 也没精力懂。明明生孩子前觉得自己能打怪兽，真生了后，还真能感觉自己虚了。
于是，出了产房，还没来得及跟季向天说两句后，云苏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挺好的。等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就听到她妈跟她婆婆正在商量坐月子的事情。
“放心，亲家。我家离得近，我那代销点的工作暂时能让我家那小子顶班。坐月子的事情，我这里负责就好。你是位厉害的医生，你去工作能治病救人更加有意义。”
云妈说这话不是客气的，而是她真觉得当售货员带来的价值，一点儿都比不上当医生带来的价值。而且，她自己闺女，她不亲自照顾不放心。
季母听到这样诚恳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了起来。
她也不是那种磨叽的人，只点头应好：“小天跟我学了不少产妇护理的各种知识。大夏天的骨科病人比较少。最近让他请几天假，先给你打下手。等没那么手忙脚乱了，再让他去上班就好了。家里的吃喝，我跟他爸会安排人送过来……”
云妈连连点头没拒绝。
知道女儿怀孕后，她就偷摸着多养了两只鸡。这些之后一天给女儿吃一只鸡。但家里也不敢真养三十只鸡。不够吃的时候，就靠亲家补上了。
两位妈妈讨论月子餐，讨论得热火朝天。
云苏清醒过来，就听到她们的对话。想象一下她妈说的月子一天一只鸡，云苏都觉得太夸张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病房里有个小孩子呜咽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她立刻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然是自己的闺女。
好神奇啊！
云苏看着睡在小床上的小孩，有薄被子的遮挡，她躺着其实看不到小孩的样子。但听到那点小小的声音，云苏忽然觉得很感动。眼眶都红了起来。
“哎哟，你哭什么哭。月子可不兴哭的。你跟小季果然是夫妻两。孩子刚出生，小季一听到动静就在产房外头哭了起来。我跟你爸都被他吓了一跳。”
季母听到这话跟着乐了：“那小子就是感动啊！第一次当爸，不感动才怪呢！不过，第一个要感谢的，还是小苏这当妈妈的。”
云苏听到季向天哭了的事情，觉得这男人真可爱。
她这才有精力看了看外头，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
“妈，几点了？”
云妈过去给女儿喂了口温水，这才说道：“都六点多了，小季去给我们打饭了。你爸回去前，给你小姑那边打电话报喜了。现在也回去帮着把代销点关门。明天估计会带你小弟过来。孩子……”
季母已经抱着刚出生还软绵绵红彤彤的孩子，放到了云苏眼前。
——
很像一个小小的粉红团子，被一个粉色的碎花襁褓包着。云苏不怎么敢动手去抱，觉得有点感动，又有点怕自己力气太大了。
最后还是云妈看不过去，直接把孩子往她怀了一塞：“怕什么，你跟她亲香一下。妈去给你把鸡汤热一下带过来。孩子你抱两下就好了，别太累。”
云妈说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季母见状，笑了笑，心想这亲家母果然是个爽利的人。
云苏没管这两位妈妈，只低头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小棉花团子。
真是软乎乎的。
真有点吓人了。
但是真可爱。
季母见状，好笑地把孩子抱回了小床。
“你再躺一躺。你妈给你做了月子餐。现在回你那去拿了。待会子吃完饭再好好睡一觉。你身体状况很好。今晚我也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等你能出院了再回去。你爸下午的时候过来看了你跟孩子。不过医院的事情太多了，只能等明天再来……”
季母交代了几句，就催着云苏多休息。
之后季向天就来了。
看到男人，云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委屈，眼眶又红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下半身火辣辣，又坠坠的不舒
銥誮
服。
只是在婆婆的面前，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见到男人后，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委屈。
季向天看她小嘴一扁，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过去把人搂进怀里。
“乖，知道你受委屈了。孩子我会负责照顾的。你好好地吃饭休息养身体，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想。”
云苏乖乖点头。很多事情一开始设想好了，但她就是委屈，控制不住也没辙。
但好歹没真哭出来。就委屈了一阵，然后吃上了亲妈做的没盐没味的月子餐。
——
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观察过没问题后，云苏就出院直接回到了家属院。
“要不是家里没有电，我还真觉得回家坐月子更加方便。”
云妈抱着孩子跟在女儿女婿身后进了家门，就觉得这楼房也不宽敞。
云苏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是家里还没电，她真想回家坐月子，娘家总比这里要宽敞不少。
“之前我们这边盖医院的时候，电缆已经往这边铺设了。但要铺到附近的村子，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电路的铺设是有规划的，一开始就是紧着医院这边来建设。其他村子的话，是要建，但也没那么着急。
云苏被季向天抱着直接进了房间。房间里，两台电风扇已经摆上了。
“这风扇不能对着吹。风向我调到角落。有点对流风就好。”
坐月子不能见风，云妈见状真想动手把两台电风扇都搬走。但见女儿确实热得满头大汗，只得同意季向天的安排。
“放心，妈。我这些安排全都问过我妈的。”
要是真让人闷着，季向天还担心媳妇真会中暑。
除了风扇的安排外，就连洗澡洗头季向天也问了好几位中医。都说月子不能见水，但大夏天身体如果不清洁，说不定还能引发各种感染问题。
反正，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云妈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科学坐月子。
虽然她觉得坐月子就是坐月子，跟科学一点都不沾边。但不可否认，人家当医生的，懂得就是比她这个没读过书的多。
——
“看小季这样能干，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挺多余。”
云妈开玩笑地跟女儿说着话，手里正缝着一条尿布。
前几天天气开始转阴下雨，气温下降了，云苏舒服了不少。但是，这尿布却不干了。云妈只能加急多缝几条尿布备用。
“哪里，你在我都觉得安心了不少。向天今天不就要去上班吗？等他上班了，还得靠妈你了。”
云苏说着撒娇的话，觉得当女儿真是舒心。
当然，她自己的女儿这会子正在呼呼大睡，其实也挺舒心的。
“孩子的名字起了没？”
云苏：“我公婆说名字让我们夫妻商量。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云妈一听更加满意了。她也觉得孩子是女儿生的，取名字女儿来取挺好的。
“你是不知道。你那二伯娘最近又在家里显摆。说云凤那对双胞胎儿子长得多壮实，多精灵……”
云妈吐槽了几句，想到刘招娣居然还上门奚落，说她家苏苏只生了个赔钱货的话，就觉得特别生气。
她撇撇嘴又说道：“那两个孩子以后出不出息我就不知道了。名字叫耀宗、耀祖。呵呵……”
云苏听到这名字，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后世这耀宗、耀祖可算不得是什么好名字。不过这也不干她的事情。
而云妈已经说到了云凤出月子就要去上班的事情。
“你二伯娘说，顾家找了个远房亲戚，帮忙在家里照顾孩子。云凤出月子就去上班。啧啧，我就说她这是瞎折腾。”
云妈本来是不关注云凤的事情的，奈何刘招娣老是跑她家里来炫耀。特别是在知道云苏生的是个闺女后，就好像赢了什么大奖那般，见一次就嘚瑟一次。简直都要让云妈觉得无语了。
在渔村，说实在的，确实是男丁能赚更多的工分。但女孩子能读书，能去上班，日子也不差啊！
就说刘招娣自己生的几个女儿里面，云燕、云雀这对双胞胎女儿，不也去羊城当工人了吗？
反正云妈是搞不懂刘招娣的心态就是了。
云苏听着她妈絮絮叨叨，知道云燕生了个女儿。云雀也怀上了孩子。
当然，云凤要去加工厂工作的事情，就跟她之前猜测的大差不差了。
——
同一时间，军区五号家属院。
云凤比云苏早半个多月生孩子，这会子月子已经坐到尾声了。这月子多亏找了钟嫂子过去帮忙，总算是过得舒坦了不少。
这让云凤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工作的事情其实还没谈拢。
她跟曲美丽说了，会用供销社的岗位来交换。奈何大姑子还没同意去办手续。说是当初说好了等她结婚后再把工作让出来的。现在事情就卡在了这里。
而曲美丽这人挺好的。云凤还没来得及找借口，说供销社的岗位没弄到手。对方就同意先帮忙把加工厂的工作落实。
这让云凤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是好。
看着忙碌给儿子们换尿布的钟嫂子，云凤也有心情跟她打听曲美丽在医院那边的情况。
因为她觉得曲美丽那么帮忙，应该跟云苏有关系。毕竟她们两人之间的交集，就是都跟云苏不对付。
而钟嫂子本来就不爽季向天当初的做法。
于是，就把当初那偷盖印章的事情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总之，在钟嫂子的讲述里，自己就跟白莲花一样洁白无辜。她就是被曲美丽给骗了。然后又被季向天的小气给害的。
云凤听完这些，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但不妨碍她觉得高兴。高兴遇到个不喜欢云苏的人。
特别是钟嫂子现在干的活，明明应该是属于那个何姨的。可惜，对方居然改变了命运。而且还是云苏造成的。
云苏帮忙给何姨牵线，跟大队买海味的事情，云凤已经打听清楚了。
她觉得云苏就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掉海里开始，云苏就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明明当初其实她根本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想着利用一下云苏落水的事情而已。她都想好了怎么救人的。偏偏最终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云凤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都觉得云苏天生克自己。真正的未来，应该跟她梦里出现的那些片段一致才是对的。
但是，云凤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从小就习惯要什么就去争取。争取不了就创造条件去争取。从跟姐妹争，再到嫁给顾正容。每一样都是自己靠努力获取来的。
所以，等她进了加工厂后，一定会给自己争取到一个跟梦里场景一样的未来！
云凤的这些凌云壮志无人知晓。
反正云苏并不在意这个人的想法。在家里做月子几天后，他爸就又送东西过来了。
不过这次送的东西，着实让云苏惊讶了一把。
——
“爸，这是哪里弄来的啊！”
云爸喝了两口水，缓了缓这才说道：“这都是从海里捞起来的。”
眼前是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三罐奶粉。是铁罐装的那种，而不是塑料袋装的。
而且这贴铁罐上面印了不少看着不是英语的字母。除了字母，还有一些草地、奶牛的图案。
云苏的英语很好，虽然认不出上头是哪个国家的文字。但连蒙带猜，加上铁罐上的图案，可以确定这是奶粉无疑。而且，铁罐上还印了个logo，就是后世有名的某巢。
这洋奶粉，现在要买，除非去友谊商店或者黑市才能弄到。而且还得偷偷摸摸，不能让人看到才成。
“今天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大队的船开到老地方准备撒网。结果就看到海里飘了好几个打包好的包裹。估计是那些黑船掉下来的。”
黑船，就是走私船或者偷渡船。
这个时候别看国内管得严。但海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团伙。不过一般渔民不敢跟这些人有交集。而且这些黑船都是大半夜在海上来回的。
渔船一般都是凌晨三四点出行，双方有交集的时间段很少。
云爸出海那么多年，也就碰上几次而已。
“当时就都捞上来了。我们那船的人不多，包
依誮
裹一开，看都是奶粉，就大家直接分了。”
这种海上捞到东西，自然是一条船的人分。因为船是公家的，现在可没有船老大。
之前村里有人出海还捞到过一大包的衣服。最后也是在船上作业的人分了。
“我寻思着这看着就是奶粉。干脆直接带过来给你看看。”
云苏也觉得是奶粉，但这种来历不明的奶粉，她还真不敢让孩子喝。而且，暂时她的奶水还是够的。家里还另外囤了不少国产奶粉。
不过这东西也不能直接扔了。
“我让向天找个时间去问问。”
“好，这东西你们处置就是了。反正搁在家里也没用。”
云爸说着，又说起了云小姑的事情。
“你小姑说等你出月子那天来。你知道吗？”
云苏点头，小姑给季向天那边打了电话，说是最近太忙。等出月子那天会过来看看。云苏想对方应该在忙着卫生裤的事情。
这次坐月子，她提前准备了不少一次性的棉垫，这些都是小姑那个车间生产的。有了这东西，确实很方便。
云爸也没多呆，饭都没吃，看过孩子就赶着回去休息了。
季向天中午回来看到三罐洋奶粉愣了愣。等听完奶粉的来源后，他直接说道：“我拿去让人辨认一下。要是正常的话，直接出手算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造假行业。这奶粉只要确定是原厂生产的，就没有问题。
不过这是洋奶粉，只能去羊城找友谊商店或者黑市的人来辨认了。
云苏也不管这个，一切都交给季向天处理。
等到几天后，才听说这奶粉出手了。换了些奶粉票、布票还有一百多块回来。
“黑市那边最近多了不少水货。这奶粉黑市就有卖。一罐要五十多。”
云苏一听就知道这些奶粉，应该跟黑市的那些是同一批弄来的。人家收货的人估计知道他们这货是从海里捞的也说不定。
季向天说了不少黑市的热闹。让云苏都想去看看现在黑市卖什么水货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孩子满月的这天。
这天一早，云苏狠狠地洗了一顿澡。虽然坐月子天天有用煮沸放温的姜水擦身。但跟整整洗澡还是差别特别大的。
洗完后，云苏都觉得自己身体轻了几斤。
因为出月子这天是工作日，加上家里也不准备大办。来的都是亲人。
季向天的爸妈，自家的一家、小姑，然后就没其他人了。
小姑一来就抱了抱孩子，然后给孩子红包、小银镯子、以及几套小衣服。
云苏没有退拒，这个时候就是这么走礼的。
“我是真高兴你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本来想早点来的，但卫生裤的生产也很紧张。”
云苏也有一段时间没去关注卫生裤的事情了。听到这话就问：“上次说要弄个独立的消毒室，现在安排了吗？”
目前的技术无法弄来无菌车间。所以这卫生裤里面用的一次性棉垫，生产的过程其实挺繁琐的。
要先消毒，然后机器压制，再统一消毒一遍再包装。
总之，挺麻烦的。消毒设备纺织厂并没有。只能统一委托市里的卫生用品厂帮忙。
云小姑听到后摇头：“上头的意思，是想把卫生裤这个产品，划归到卫生用品厂那边。”
云苏一听就觉得不好了。
这不就是摘桃子吗？
小姑辛辛苦苦弄出来，因为是在公家单位生产的，她自己其实一点利润都得不到。但好歹凭着这个，当上了一个独立车间的主任。
现在要把卫生裤的生产划归到卫生用品厂，那就相当于小姑白干了这大半年。
卫生裤虽然生产麻烦，价格又贵。但在大城市有很大的市场。听说省供销公司都用一大批卫生裤，跟海城供销公司换了不少紧俏货回来。
这样好的东西，就这样分出去，纺织厂也不依啊！
“厂里当然不同意，但上头领导发话，我们也没办法。”
云苏看出了小姑的不乐意，抱着孩子想了一会儿。
直接开办卫生裤厂不现实。因为设备根本没有，而且也没钱去采购。
“要不小姑你去争取，直接去卫生用品厂，继续管这个卫生裤生产的事情。”
只要小姑争取到了，之后等到聚乙烯的应用广泛开来。真正的卫生巾要生产出来就不远了。
到了那个时候，市场也开放了。实在不行，小姑可以自己出来开厂单干。
卫生巾、纸尿裤这些日用品，可是不愁卖的。
午饭结束后，云小姑就着急坐船回羊城。她也觉得干脆自己跟着车间调任，继续管着车间是最好的。
等云苏家里人也走了后，他们夫妻就收拾东西，坐上季父开来的吉普车，跟着一起回到了五号家属院。
第 54 章
季父、季母在军区这边工作多年, 有很多老朋友。孙子满月不大办，但老朋友还是要请过来一起见见面的。
于是，一家子就准备今晚在五号家属院的家里, 请这些老朋友一起吃个饭。
下午三点，车子抵挡五号家属院。工作日的五号家属院其实人不少，大多是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
看到季家人从车子下来，一个个都探头探脑。特别是当看到季向天抱着孩子下车的时候，有些热情的直接就上来说话了。
云苏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下车的时候已经看到一个眼熟的大娘, 凑到季向天跟前：“小季医生，这就是你家孩子啊！听说是个闺女对吗？长得还挺白胖的。这回来是要办满月宴吗？”
季向天跟这些人不太熟, 季母接过话茬：“也不是什么宴席。就请几个老朋友来家里看看孩子。大姐, 家里忙着呢, 晚点再跟你聊啊！”
说着, 就推了推儿子，示意对方先把孩子抱进家里。
云苏见状，立刻抱着小包袱跟了上去。
她也不爱跟这些人打交道, 平时不怎么住这里, 云苏懒得去维护这些交情。
不过, 他们夫妻走得快，不跟邻居多说话。但关于小季医生带着媳妇跟闺女回家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了家属院。
——
“老姐姐，前头季家的儿媳妇，带着闺女回来了。”
顾母正坐在门口吹着穿堂风, 手也没停。正缝着一件背心。听到这话撇撇嘴：“居然还回来。也没见这么不会当儿媳妇的。结婚就把人家儿子勾搭出去外头了。这有孩子了结果生下个没用的女娃。那季医生两口子就是脾气好。”
“那不是人家没你这福气吗？你家儿媳妇这样能干的, 找遍整个家属院也没能找到几个呢！”
顾母听到这话，表情一僵。论理人家这是在夸她儿媳妇。但是她还真不稀罕家里那个能干儿媳妇。
虽然生了两个儿子, 让老顾家在家属院风光了一把。但这能干儿媳妇太能折腾了。还没出月子就闹着要去加工厂工作。
自家大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就嚷着要拿回供销社的岗位，去换加工厂的工作。闹了一通过后，现在不闹了。结果前头那白胖子的闺女，居然狗屎糊了眼睛，帮家里那能干儿媳妇，直接安排去加工厂当车间工人。
刚出月子没几天，人就收拾跑去加工厂上班了。让她在家里不工作，那是享福。结果人家不乐意，愣是要去工作。简直就是个贱骨头。
虽然每天都来回，而且还弄了个帮工在家里带孩子。但是，顾母还是不喜欢这所谓的能干儿媳妇。
这种女人太不安分了。她家儿子这样的大英雄，合该配个贤惠善良，还能给儿子带来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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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实女人。
而云凤这种人，一点都不安分。谁知道哪天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样一想，顾母觉得这儿媳真是要不得。
——
本来围着顾母奉承的，都是顾正容手下人的家属。现在见顾母的表情变来变去，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大家眼神互相飞来飞去，都知道这顾母跟儿媳妇不对付呢。
偏偏她们说出来的话，全都是在夸云凤的。
反正顾母被弄得十分憋屈。
正站在家里阳台的云苏，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虽然听不到这些人的谈话。但顾母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前几天就听大哥说，云凤正跑去加工厂上班了。现在看看顾母的表情，估计就是在抱怨这个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云苏看到钟嫂子从顾家端着个木盆出来。然后就直接在院子洗了起来。
云苏打眼一看就是小孩子用的尿布。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一刻，云苏都不知道钟嫂子这是图什么了。她家孩子都大了，但又没结婚。钟嫂子在的时候，平时只要做点家务活。就连一日三餐都不用做，食堂就能解决。多轻松自在的日子啊!
现在跑来侍候两个奶娃娃，这脑回路也是没谁呢！
“看什么？”
季向天刚给宝贝闺女换了尿布，就看到云苏站在阳台那摇头的样子。
“外头风大。刚出月子还是要小心点。”
云苏进屋里，坐在孩子身边逗了逗。顺便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哥说云凤是在调味车间工作。现在当学徒工，一个月也就十二块钱。要等转正后才有十八块。这工作大夏天听说热得很。”
季向天也想不通加工厂哪里来的魅力。云凤就跟疯了一样一定要去那上班。不过对方的这种狠劲，很有当年手段尽出，一定要嫁给顾正容时的疯狂。
“不跟大哥一个车间更好。免得有事拖累到大哥身上。”
云苏想想云凤那种性格，也觉得确实是这样。
——
就在云苏想着自家大哥不会被云凤拖累的时候，加工厂这边，却发生了截然相反的情况。
“你这个调味料都放错了。”
调味车间是加工厂一个很重要的车间。新鲜的鱼按照不同部位分割后，都会送到调味车间。这个车间就跟个大厨房差不多。不同的部位、不同的鱼类，放入不同的调味料，按照一定的温度进行蒸煮煎炸。
成品经过抽检，再包装成不同的规格，然后就可以打包入库。
所以这个部门算是加工厂最有技术含量的部门了。
云凤是因为走了徐利民的关系进来的。当时多少受到脑海片段的影响，争取了这个车间的工作岗位。等做熟了，她就可以安排下一步升迁成为车间副主任。之后就是副厂长、厂长。
整个升级路线，云凤计划得明明白白。甚至，有些从片段中得到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等合适的机会，直接拿出来让自己走上青云路。
她刚来几天，所有工作都有师傅带着。
但带人的师傅发现这个新来的，背后有关系的学徒工，做事情太有主意了。
明明厂里每个产品，不同规格的口味已经固定好了。多少鱼肉就配多少调味料。但这新来的学徒工，居然敢私下换了鲜鱼跟鱿鱼的配方。
这一开始也没人发现，但成品出来抽检的时候，东西一入口，老工人就知道两种成品的调味料放反了。
这就是很严重的工作错误。
老师傅没有给云凤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把车间副主任喊了过来。
——
“韩主任，这个新来的学徒工做不了这个工作。她把鲜鱼跟鱿鱼的调味料放反了。这种不细心的人，干不来这个工作。哪天她犯糊涂，把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放进里头，那会害死人。而且，这两桶货都被她毁了。”
这种处理鲜鱼的车间，一次一种鱼能处理五百斤。这意味着五百斤的鱼肉块，五百斤的鱿鱼都只能当做瑕疵品来处理。
韩副主任作为这个加工车间的主任，自然知道云凤的来头。
但他不是徐利民这边的人，所以直接劈头盖脸就骂道：“你怎么做事情的？你这样的疏忽是不应该的。是不是故意的？你这叫破坏公家财产，严重的话要拉去坐牢的。”
云凤低头没有吭声，看着就像老老实实挨训那般。
等韩副主任说完后，云凤这才抬头：“主任，我不是故意的。可能之前有人进来送鱼的时候，不小心把调料包给调换了。”
这么多的鱼加工一次，要放不少调料。具体配方只有一些老师傅知道。平时调料都是老师傅先配好，用布包包着丢进锅里的。
听到这，韩副主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去，把刚刚送鱼到这里的工人叫过来。”
云凤见状，就知道这是要追究到底了。
她嘴角含笑，等着对方被叫过来。
——
云怀民正在车间杀鱼。
大夏天的，这个车间其实挺凉爽的。主要鱼肉要保鲜。要是真人挤人，那这工作也不用做了。
被叫到隔壁车间，他人还有点懵。等听完叫他过去的原因后，他更加无语了。
“这调料包不同的鱼类有不同的配置。我就是一个杀鱼的，可不管你们什么味道调料的。”
不过很快，云怀民就发现自己好像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联想到妹妹之前说过的事情，他大概知道这是迟来的小鞋了。
于是，当天他就被扣了整个月的奖金。后续要被全厂通报批评。
这些事情云苏暂时不知晓。
一个下午家里人都忙着晚上招待客人的事情。
云苏主要负责照顾孩子，加上刚出月子，家里人也不让她去干活。
等到傍晚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的时候，云苏就看到了云凤从外头回来了。
算了算时间，她大概有差不多一年没见过云凤了。自从婚后搬到新医院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云凤。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皮肤黑了八个度不止。而且生了双胞胎没两个月，肚子应该还有些肉的。但是云凤愣是看起来瘦巴巴的，跟之前没结婚似的。
等人走近一点，云苏甚至看到她眼角有些细纹。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云苏，愣了愣。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得意笑容。
云苏看了觉得很不舒服，也没理这个人，转头就跟自家男人进了屋里。
——
“哟，云凤下班啦！”
白大娘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见到云凤过来，热情打招呼：“你堂妹今天下午抱着个闺女回来。说是出月子了，请客人吃饭呢！怎么你不知道啊！”
云凤听出对方看热闹的意思，心里冷哼，面上不显，好歹这个老太婆是曲美丽的亲妈。一点面子她还是给的。
“生个闺女怎么好意思请客。我家耀宗、耀祖都是男娃，也没那么高调。做人还是要谦虚点的好。”
周围人一听跟着附和，但心里想的却是顾家哪有人家季家那么厉害。就是请客也请不到什么有分量的人。
云凤看得出这些人眼神中的想法。但她不怎么在意。等再过几年市场开放，她就不用跟这些老娘们往来了。
到时候，换成这些人跪舔自己。
回到家里，云凤第一时间去看了自家两个宝贝儿子。见他们乖乖躺在那，身上干干净净的，就知道钟嫂子这活还是能干的。
“嫂子，你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想办法帮你把儿子从乡下弄回来。”
钟嫂子听到这话，心里一阵舒坦。虽然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觉得不可信。但每个月有钱拿，人家还承诺帮忙给儿子弄个工作。到时候就能从乡下回城了。
所以，钟嫂子决定拼一把。最差的，每个月也能拿到钱。
至于她的信心来源，那当然是云凤嫁的人家，以及她跟曲美丽的交情了。
——
老季家这会子已经招呼客人们吃饭了。
云苏没有去凑热闹，让季向天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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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楼下走了一圈，然后就抱回了房间里。她还要喂孩子，吃饭比家里人先吃。
听着外面热闹的说话声音，云苏想起刚刚云凤那诡异的笑容来。
不过她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只低头看了看正举着小手在睡大觉的闺女。
这小宝宝好像除了睡就没有别的。刚出生那几天全身都是粉粉的。现在已经变得白胖起来。眼睛缝很长，一看以后就是个大眼睛。鼻子耳朵像她爸。嘴巴像自己。手长脚长的，估计也像她爸。
云苏觉得怎么看自家娃怎么好看。她知道这叫亲妈滤镜。但是真觉得这娃就是流口水，口水都是香喷喷的。
看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中间孩子哭闹了几回，但都有季向天负责照顾。
云苏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睁眼就看到了孩子那动来动去的小手小脚。
云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尿布，沉甸甸的，就知道里头有货了。
“别动手，我来。要再睡一会儿吗？”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音。随即就感觉到床铺一震，男人起床，绕道床位把孩子抱到边上的桌子。
云苏就这样单手撑着脑袋，躺在床上看着自家男人，低头温柔地给孩子换了干净的尿布。然后抱起孩子逗了起来。
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云苏干脆起来，从男人身后环住他的脖颈。把脑袋放到男人那硬邦邦的肩膀，跟着一起逗孩子。
逗了好一会儿，见到孩子终于有点瘪嘴的趋势。知道这是饿了，云苏赶紧招呼男人去拿热帕子，擦了擦孩子的粮仓，然后就让孩子喝早餐。
季向天开始收拾刚刚换下来的尿布，看到眼前的情形，只觉得心里十分快活！
——
“哎，这姐妹两站一起，怎么一个看着白白净净肉乎乎的。一个看着怎么黑瘦黑瘦的。”
云苏没想到自己抱着孩子出门晒太阳，结果正好就跟云凤撞上了。
今天是周末放假的日子，云苏他们准备在五号家属院吃过午饭再回去。不想一直呆在家里，就想着出门溜达一下。
结果一出门就碰到云凤，正跟钟嫂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迎面走了过来。
她还没觉得什么，边上就有人嚷着她白胖，云凤黑瘦。
云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跟胳膊肚子。其实生完孩子一个月了，她确实比生孩子前胖了差不多十斤。但除了胸脯跟屁股多了些肉，也就肚子比较肉乎乎。
也不到白胖的程度吧！
当然，跟云凤对比起来，自己这估计算是白胖的了。
昨晚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状态差。大白天一看更是觉得云凤比以前老了好几岁。
云凤当然也听到那些议论，更是看到云苏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她咬咬牙，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骂人。只能憋着一口气。
但当她看到怀中的宝贝儿子，对比对方那个没用的闺女，云凤又觉得扬眉吐气起来。
“没办法，儿子就是闹腾。经常大半夜不睡觉。我这被吵得都睡不着了。哎，要是再生几个儿子，我都要头疼啊！不像那些人生闺女的，闺女贴心不吵人。”
云凤的话刚说完，钟嫂子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生闺女的估计要多生几个闺女。不然哪里有这福气一直白白胖胖的。”
云苏都不知道这白胖，跟生闺女居然还有这联系。
她低头看了看正手舞足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闺女，觉得跟这些人说话会让自己降智。
于是，云苏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抱着孩子继续在门口这块地方来回转悠。
而云凤见自己被这样无视，气得直跺脚。但她确实知道要收敛，之前顾正容回来的时候警告她了。所以，云凤最后只能在从云苏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道：“那么舒坦？你不知道你大哥……”
云凤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抱着孩子如同战斗胜利的母鸡那般，昂首挺胸走了。
云苏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但对方最后一句话，确实让人挺在意的。
——
所以下午回家的时候，云苏让吉普车先送自己回一趟娘家。
云妈对于女儿的忽然到来，觉得挺惊讶的。
“怎么这个时候来？直接从军区过来的吗？不是说今天不过来的吗？”
一进门，云妈就说了一连串的问题。
云苏：“大哥今天要加班吗？”
云怀民从屋里出来，手里正拿着一支笔呢。这架势看得云苏觉得更加疑惑了。
她家大哥她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老老实实拿着笔了。
“大哥，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厂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云苏思来想去，云凤那话里话外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情。而大哥这样的人，只能是在加工厂遇到问题了。
云大哥朝云苏身后抱着孩子的季向天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进屋里坐着。
这才慢悠悠地看向妹妹：“是有点事情，但不是大事情。”
边上云爸、云妈一听，立刻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云怀民见瞒不住，就三言两语把昨天车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他现在不说，再过一段时间家里也会知道。因为昨天说了要给他通报评批。今天遇上假期，这通报批评还没下来。但明天工作日，大喇叭一通报，全厂的人就都知道了。
村里还有两个人在厂里工作，到时候回家一说，肯定全村都知道了。
云苏听完大哥的话，就知道他这是被人穿小鞋了。
从他被忽然叫去搬鱼，再到所谓的调换调味品，还有云凤说的那些话。说不定一切都是预谋的。
“那你这不是没前途了吗？那以后怎么找媳妇啊？”
云妈着急大儿子的终生大事，马上就想到了这个。
云苏虽然觉得她妈的反应好夸张。但不可否认，这年代真讲究工作上的这些通报批评。还会被计入个人档案的。
云大哥耸耸肩：“这个事情我大概猜到谁是直接动手的。那个徐副厂长我够不着，其他人还不能收拾吗？等我收拾完这些人，这工作干脆也不要了，低价卖给村里谁都行。我不在那工作，就没人给我穿小鞋了。”
云苏没想到大哥居然那么快有了决断。
让她说现在的加工厂确实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们海岛距离羊城那么近，等市场开放后，羊城那是遍地都是黄金。到时候做什么不赚钱的。跟人死磕在加工厂并不明智。
特别是在云凤已经进了加工厂以后。
这女人有一些未来的记忆。到时候说不定会按照这些残缺的记忆，来个照本宣科。到时候弄巧成拙，说不定更加坏菜。
季向天忽然开口：“正好回来家里这边差不多就安排通电了。到时候大哥在家没事，可以跟电工帮忙打下手，学学电路是怎么铺设的。”
昨晚请客的人中，就提到了给码头附近村子通电的事情。按照对方说的，也就这段时间就会安排了。到时候他托人把大哥塞进去打下手。也不要人家的工资，学些电路知识，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好，好兄弟。”
云苏看到大哥那么激动，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而睡熟的芸芸宝宝，被她大舅这大声一喝，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没错，昨晚吃完饭，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给宝宝取名字叫季芸。本来说叫季云的，但云苏觉得芸这个字更好。
所以，我们的芸芸宝宝被大舅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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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然后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刚刚还有些正经的氛围，被孩子这一哭，立刻热闹了起来。
云苏接过孩子，顺便用眼神示意自家男人，去跟大哥了解他准备怎么报复回去。
第 55 章
“听说你跟徐厂长的爱人很熟对吗？”
云凤站在工位上, 忍着要擦汗的冲动，手不停地搅拌着桶里的鱼。
大夏天的，天天要煮那么多的鱼, 车间到处都是水蒸气。热得云凤全身的衣服都是汗水。
要是早知道这个车间的工作那么辛苦，云凤……想了想还是会在这里工作。因为这个车间是自己的起点。
说话的女人见云凤没有动静，以为她没听清楚。又加大了音量重复了一遍。
云凤翻了个白眼，对这种凑上来想要套近乎的人实在不耐烦。
而且这女人还是个没什么用的临时工。跟这样的人认识，那是浪费时间。
不过下一秒她就听到女人说道：“我想着求你帮忙给介绍徐厂长的爱人。要是你答应的话，我可以给你辛苦费的。”
这么直白的话, 却让云凤看了过去。
女人见云凤这样，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
连忙用手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只要云凤帮忙牵线, 她就给云凤五块钱。
五块钱不少了, 就是说句话的事情。云凤生了孩子后, 兜里的钱都掏空了。确实需要这五块钱。
所以，她毫不犹豫点头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曲美丽会来厂里。
等手头这桶鱼煮好后，云凤立刻示意女人跟她一起走出了车间。
两人也没走远, 就在车间外面的走廊走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车间都很忙碌, 一条走廊都没有人。倒是隔壁那个专门用来杀鱼的车间十分热闹。时不时就有人在吆喝着大家别偷懒。今天的任务重云云。
云凤是很不喜欢这个车间的, 因为里头都是杀鱼佬。杀鱼带来的味道可臭得很。
不过那边的走廊比较通风，刚刚在车间被憋着了。于是，云凤带着人就朝前头走去。一直走到拐角才停了下来。
拐角这里堆了大量的箩筐，全部都是装鱼用的箩筐。鱼杀完后，空的筐子就仍在这里。等之后会有人收好, 又送到收购站收鱼用。
跟这女人说好什么时候给她介绍曲美丽后, 云凤收了两块钱的定金。十分高兴看着女人走远。
正当她准备也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杀鱼那个车间有人走了出来。
居然是云怀民。
云凤眼神一闪, 想到对方今天一大早被厂里大喇叭通报批评，就觉得挺爽的。
云怀民算是个比较好的堂哥了。从小对自己也挺好的，但没有比对云苏好。所以，云凤一边觉得这大哥真是好人，一边又觉得他太过偏心，只看重血缘关系。明明自己也是妹妹，居然跟云苏区别对待。
之后她跟云苏撕破脸，云怀民更是毫不犹豫站在云苏那边。这让云凤对他的一点好感消影无踪。
所以当曲美丽说要自己帮忙，给云怀民一点教训，好让云苏知道什么叫不要得罪人的时候，云凤马上就答应了。
这才有了今天一早的全厂通报批评。
可惜，这样的失误不能让厂里直接开除云怀民。
不过，曲美丽那边说了，他们就想给教训而已。一段时间来一次这种事情就够了。
——
云凤心里想着，但动作一点都不慢。见云怀民快要走出来，立刻躲在角落的阴影里。
对方估计在做什么事情，看着有点鬼鬼祟祟的。先是四处张望，然后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在放置空箩筐的地方呆了一会儿才又回去了车间。
人一走，云凤立刻走到空箩筐堆这里。小心扒拉了几下，居然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刚还在想着要是云怀民被开除就好了。转眼机会就送了上来。
云凤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二点，厂里下班的铃声一响，许多人都朝食堂走去。很快，整个厂区都空了下来。
然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直接走到空箩筐堆里，从最底下那挪出一个箩筐。这箩筐一看就有重量，这人挪动的时候，都要弯腰用力才能把箩筐挪动出来。
紧接着，这人到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扛着这个箩筐就朝厂区的小门走去。
这个小门平时就是锁着的，作为厂里的备用安全门。但是这人居然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小门外头，直接就是厂外了。
这人出了小门，准备回身锁门的时候，直接被人给压倒在铁门上。
身体跟铁门的碰撞，让这人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袭来。
“放开，放开。这是做什么，赶紧给老子放开。”
“大荣，你还好意思叫放开你。你看看，你这是从厂里带了什么玩意出来。”
来人说着，一脚踹在箩筐上。
装满东西的箩筐因为这一脚的缘故，直接倒在地上。里面放着的东西也滑落了出来。
大家都看过去，就看到一地的鱼肚、鱼鳔。
——
叫大荣的男人见到这个情况，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但他还是嘴硬：“这怎么是厂里的东西。这就是我从废料里面扒拉出来的。要带回家去喂鸭子的。欧队长，大家都是厂里的老人了。我们家也是有头有脸……”
最后这句话，就是提醒对方自己也是有背景有关系的。
这个加工厂，说白了就是个食品加工厂。厂里工作的领导跟工人，哪个没往家里顺点东西。他顺的这些虽然看着量挺多的。但他这是鲜货，可比那些偷摸着库房干货的人要好不少。
而且大家都知道大家的老底，没必要这样揪着不放。
欧队长在加工厂保卫队的队长，在这里已经工作十多年了。自然听出了大荣话语中的暗示。
但是……
欧队长看着身后跟着过来抓贼的举报人。这人赶在中午铃声响起前五分钟，就跑到保卫队找自己，说要举报厂里有人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偷厂里的资产。
欧队长本来不想管的。但这举报人说她家里也有关系。只是来不及跟家人打招呼。这人他有印象，是走徐副厂长的关系进厂的。
最近厂里因为争夺厂长位置的关系，闹得挺凶的。
欧队长怕中午去食堂吃饭，又被哪个副厂长套近乎。
于是就想着跟举报人过来看看到底举报的是什么。结果，真是坏菜了。居然举报的是大荣这老小子，偷拿车间的鱼肉跟鱼鳔。
这事情他们保卫队好几个人都知道。这大荣是有些个关系，平时又会做人。所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欧队长不想得罪人，就转头朝举报人看了一眼。想着让对方先开口把事情圆过去。但是又想到这人是新来厂里没多久的。不知道厂里的一些人事很正常。
只能自认倒霉。欧队长轻咳一声：“这东西是废料不假，但厂里的废料都是要用来沤肥的。你这样私人处理不合适。把东西收拾一下，直接送去废料区。”
大荣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要把这一茬揭过去，十分识相的就要蹲下来把散落一地的鱼肉鱼鳔捡起来。
结果，就听到个女人大喊：“欧队长，这人就是在偷厂里的东西。你不抓人不说，还给他湮灭证据的时间。你是要跟他同流合污吗？”
欧队长看着举报人，额角青筋直跳。真是倒霉，这娘们也是有背景的。还真不能把她的话当放屁。
云凤可不管欧队长难看的脸色。虽然她一开始举报，其实是想逮住云怀民的。但没逮住这人也没什么。因为这个叫大荣的男人，是杀鱼佬里面的小队长。把这人逮着了，而且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把人往有关部门一送，这现成的功劳就来了。
那自己最起码可以立刻转正。
一分钟内，云凤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想好，开始不管不顾吵嚷了起来。
——
“所以，最后厂里怎么处置这个大荣？”
云大哥坐在云苏家里，抱着外甥女逗了逗。嘴巴说着这两天加工厂发生的事情。
“还能怎么处置？云凤大喊大叫，保卫队又来了那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个都捂嘴。当然就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个叫大荣的，就是那天叫自己去
忆樺
给调味车间搬鱼的小队长。
平时不该自己的干的活，那天却叫自己干了。说明这大荣一定听从谁的吩咐，给自己下绊子。
反正他没损失，从头到尾就安排人手干活而已。
云怀民刚到加工厂工作，就认识这个大荣。知道他家里有关系，在厂里弄了个车间小队长来当。平时上班就在那抽烟，吆喝工人工作。他是不干活的。
而且，还喜欢小偷小摸。
他们车间送来的大部分都是比较大的海鱼。这些鱼里面有些的鱼鳔比较大。有些鱼比较值钱。
一整条鱼不好偷。但是分解出来的鱼肚子、鱼鳔就容易带了。
要是被人逮着，说是废料就是了。
每天上班，大荣就会盯着工人干活。只要看到质量好的鱼肚跟鱼鳔，就偷偷拿着丢在外头准备好的箩筐里。
怕鱼会坏，他还会给鱼撒上车间准备好的海盐。
每天车间要杀那么多鱼，自然鱼肚子、鱼鳔就特别多。
这鱼肚子就不说了，偷拿一点其实看不太出来。但这鱼鳔，基本上大荣都要包圆。这鱼鳔虽然长在不同的鱼身上，价格是不同的。但是这东西晒干后就是鱼胶。
现在鱼胶的价格也不便宜。比不上鲍鱼海参，但也不差了。
——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揭发大荣，而是引着云凤去干这个事情，那是因为等着大荣跟云凤咬起来了。
“说是第一次拿边角料，性质不恶劣，罚了半年的工资，小队长的职位也被撸了。”
这是不是第一次，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云苏听到这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家大哥没做什么，愣是让人给扣了个耽误生产的帽子。
这大荣偷厂里的东西，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扣的那半年工资，对于这种人来说，就是个小事情。
云大哥看出了妹妹的不甘心。笑着劝了句：“你别看大荣现在没事。但他的事情被云凤直白地捅出来。以后这偷摸东西的事情就不敢干了。而云凤呢，自以为把人捅出来，提前转正就得意。但是，她这是把人给得罪狠了。”
看不惯那些小偷小摸，是可以举报。但云凤这种明显带着踩人上位的动作，却会引发很多人的警惕。
厂里可不止大荣会这样做，某些人也会小偷小摸。虽然不多，但云大哥影影绰绰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大荣是其中他唯一能确定的人。
干同样事情的人看到大荣出事后，一定会收敛。但他们都习惯赚钱了，自然不愿意放过机会。云凤这样做就是得罪了这些人。
所以，云凤以后在厂里的日子就精彩了。他就等着看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
当然，把这两个直接坑了自己的人坑回去后，云大哥已经准备把自己的工作给卖了。
——
“有想好要卖给谁吗？”
这工作说到底没什么前途，除了每个月固定的钱票收入吸引人外，其他真没多少吸引力。杀鱼佬的工作，估计也就渔民不会嫌弃。
“就卖给老叔家。”
老叔是说大队长。大队长家里几个孩子，确实需要这么一份工作。
这个时候季向天开口：“那工作交接好后，大哥你就回家休息几天，也不要出海打渔了。等着，电路铺设的小队应该很快就会跟大队部联系。”
云大哥点头，接着说起了一些在厂里工作时听到的传闻。
有些一听云苏觉得里面肯定有别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其实跟她关系不大。听听就好，真要再遇上谁想搞事情。她这里再动手也不迟。
接下来几天，事情一切顺利。
云大哥很容易就办好了工作的事情。然后就开始了每日往来家里跟云苏家，主要是送些当天捕捞上来的新鲜鱼获。因为清闲下来，他甚至有空给云苏带孩子。
于是，本来准备再休息一周就上班的云苏，索性销假上班去了。
孩子大哥暂时给带几天。等电路队的人来了后，孩子云苏可以带去上班。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带孩子的。等孩子再一点，可以送去托儿所。之后是幼儿园、小学、中学。反正，有单位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有单位兜底。
不过这里到底是新建立起来的，目前配套的也就只有托儿所跟幼儿园。要上小学、中学的教职工，只能把孩子送到市里寄宿。
——
不同于云大哥这边的顺利。因为举报有功转正的云凤，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在厂里举步维艰。
特别是很多跟其他部门沟通的工作，根本没犯法好好干。她那个车间，是生活的中间环节。要跟生产环节的前端、后端沟通。她一个刚转正的普通职工，其实不跟人联系也没什么。
偏她把这方面的工作给抢到手里，想着尽快实现自己的宏图大计。
然而，想得再好，现实中根本施展不开来。
被刁难了几天后，云凤咬咬牙找到了车间的韩副主任。这位那天也帮忙收拾了一下云怀民。云凤觉得对方应该可以合作。而且，梦中的片段里，这为韩副主任可是被人拉出来顶缸的。然后自己才能坐上对方的位置。
虽然那个片段粉碎了，但是有些事情该发生的就会发生。
她记得事情是跟仓库一批鲍鱼干、海参干、鱼胶失窃有关。那个场景估计发生在这两年。云凤想着一两年都能没了五百斤的好货。现在的话，估计这个数量也不会太少。
于是，在挣扎了几天，加上又被人为难了几天，云凤终于下定决心，找到了这这位韩主任，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
厂里的这些风云变幻，暂时都在暗地里进行着。
云苏这边，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跟带娃上来。
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这工作幸好不怎么忙碌。让她有时间带孩子之余，能多看书准备高考。
“云苏，你大哥又来了。”
云苏下楼，就看到大哥带了一筐荔枝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电路铺设工作队伍最近已经开始进村了。大哥被季向天找人塞进里面，主要是学习电路的铺设。平时忙得很，她也好些天没见到过大哥了。
“村里摘了不少荔枝。刚刚正好没事情。妈说趁着刚下树新鲜，让给你单位送一些。”
云苏想了想点头，大概知道她妈的意思。
之前孩子，她妈是想着说放到娘家，她来照顾的。但云苏觉得孩子还是在身边养着比较好。而且自家这孩子才两个月，还是吃奶的年纪。她真不舍得把孩子放在家里。
于是，孩子就被她带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孩子不是大了，就是还没结婚。所以带孩子过去后，大家都很照顾她们母女两人。
云苏经常还能收到大家塞过来的糖果。因为这个时候的人普遍认为糖是个很好的营养品。
这些事情她妈听说后，就说自己的运气好，遇到的都是好人。
云苏心想可不都是好人吗？
这村里的荔枝摘了，给办公室的人送一筐没毛病。
云大哥把一筐荔枝送上来后，就急匆匆走了。
办公室的人看到是荔枝，一个个高兴起来。
外头农副产品店也有卖荔枝，价格还不贵。但这送上门的礼，谁都高兴。
“你家这荔枝真不错，味道清甜不腻。”
科长首先尝了几颗，开始点评起来。
办公室大多是广省人，不同地方的荔枝，因为树种不同的缘故，出产的荔枝味道多少有些差别。
云苏也觉得他们村里的荔枝树种不错，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树。打出来的荔枝味道特别清。不会甜得人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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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一个内陆孩子，对荔枝更是爱得不行。直呼他们这好多好吃的。
有大姐听到这话，就打趣道：“觉得我们这里好多好吃的，你要不在这找个婆家。我跟你说，我们这里除了水果、海鲜，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吃……可惜现在只能去茶楼才能吃到了……”
大家一下子就想到了各种好吃的早点，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当口，自家孩子估计闻到空气中清甜的荔枝味。偏偏没人给她吃东西。于是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云苏赶紧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准备去隔壁单独的办公室，给孩子换尿布喂奶。
——
曲美丽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
“哟，这是有好吃的啊！”
云苏挑眉，直觉曲美丽估计是来找自己的。她头也不回，直接进了办公室。锁门，给孩子换尿布喂奶。一切弄好后，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想着曲美丽估计走了，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结果，曲美丽居然还在外头站着。
科长对着云苏使眼色，示意这人是来找自己的。
云苏想，得了。还是听听这人想干什么。
转头把刚睡着的孩子放到带来的小篮子里。云苏让钱雅帮忙看看孩子，自己则是把曲美丽叫到了外头走廊。
“说吧，什么事情？”
曲美丽没想到云苏这么直接。愣了愣，这才说道：“是跟小季医生的亲戚有关的。”
云苏挑挑眉，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奇怪。
曲美丽也没磨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昨天徐利民就收到了北城机床厂那个何副厂长的电话。对方的意思是正好他们厂要来羊城考察。就想着带着人过来羊城。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跟季向天一家人见一面。
云苏：“你这是要给人当说客？”
曲美丽连连摇头：“那不是，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如果你家那位不乐意见的话，小心点避开就是了。”
这就让云苏更加诧异了。
她本来以为曲美丽是来当说客，想着劝说他们家，跟对方见一面的。
没想到人家居然是来通风报信的。
这就有点让人玩味了。
到了下班见到季向天后，云苏就把曲美丽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他们夫妻是怎么一个打算？之前搞那么一出，差点把你给卖了。之后又上门求和，看着很后悔的样子。但前段时间又指使人给大哥穿小鞋。我以为他们这是要撕破脸了。结果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季向天提着提篮，里头闺女还在睡觉，走在路上一点都不受影响。
“可能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就想着要跟我们家搞好关系了。”
云苏也觉得应该是这样。这夫妻两都是无利不请早的人。态度忽然三十六度大转，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 56 章
知道了北城那边的消息后, 季向天第二天就给北城的熟人打了电话。这才知道，这次北城组建了一个考察团。里面的成员不止机床厂。
另外，国内一些大型机床厂、机械厂, 也会一起过来考察。
这些人要来羊城考察，是因为有几套高精尖的机床，被在国外的爱国人士，通过一些手段运送回来。机器目前已经到达港城，将会在这几天安排运送到羊城。
机器到了羊城后，这些考察团的成员, 还会进行观察学习，最后会争夺机器的所有权。
这些事情其实跟季向天的关系不大, , 所以北城那边的朋友也没特意跟季向天说。
没想到北城机床厂来的人会是何副厂长。而且对方还要带季小姑一起过来。
云苏听到这些消息, 只觉得这些事情真是让人无语。
其实, 她还真想见见这个季小姑。看看害了侄子后，还能到处说自己很抱歉，但行动上一点都没有抱歉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 这一切都要看季向天的想法。她是半点都不乐意季向天不高兴的。
——
于此同时, 位于北城的第一机床厂家属院。
季建敏正在家里收拾着行李，动作轻快，一看就知道心情挺好的。
不过很快外头有个年轻的姑娘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季建敏的手：“妈，我怎么听说你要去羊城？”
季建敏温柔地笑道：“是啊！你爸要去考察, 我跟着过去照顾他。这一趟加上来回的时间, 跟开会的时间。加起来估计要出去一个月左右。”
“你真是去照顾爸爸，不是想偷摸去看那个什么人的吗？”
季建敏听到这话, 表情严肃了起来：“说什么那个什么人，那是你表哥。还有你二舅、二舅妈。听说你表哥去年娶了媳妇，今年生了个闺女……”
“妈，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你别上赶着了。”
季建敏看着女儿，一副你不要闹的模样：“当年的事情是妈错了。以前我不懂事，让二哥、二嫂误会了。只要有机会，我都想求得他们的原谅。”
年轻姑娘被她妈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要她说，当年她那表哥会落水，还不是二舅、二舅妈这对当爹妈的，把孩子塞给她妈带吗？当时她妈就是个小姑娘，二舅、二舅妈都是结婚工作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孩子塞给她妈带。
出事后怎么好意思把责任都推给她妈妈。
她妈妈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最后却被当成一个害了侄子的人。这对她妈太残忍了。
她都找大舅、大舅妈问过了。当年出事后她那什么表哥确实情况挺严重的。
但她妈也很苦啊！
住院了一段时间，出院后发现对象都跟其他女人结婚了。而且家里的二哥、二嫂都不体谅自己。要不是她爸爸，就她妈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估计早寻死去了。
那次事情到现在都过了十多年了，二舅那边还要跟她妈计较。一点都没有当哥嫂的样子。
还有那个什么表哥，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之前让人带了什么原谅信来，硬是想让她爸给走后门，想要早点拿到设备。
结果他爸同意了，对方又一副清高的模样。说什么信件不是他写的。三下二做五，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害得他爸在厂里丢了个大脸。
最后这设备当然没给出去。要是真给了，其他正在排队的单位，还不恨死她爸啊！
反正，何淼淼是一点都不乐意，自家跟二舅那家有任何牵扯的。
但现在看她妈那个样子，何淼淼担心她妈跟着去羊城，真会送上门去给二舅一家羞辱。
这样想着，她跺跺脚，跑去厂里找她爸说去。
留在原地的季建敏，看到女儿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摇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事情。
——
发生在北城的这个小插曲，云苏他们并不知晓。在曲美丽来访过后，云苏夫妻两人就留意加工厂那边的事情。
不过因为云大哥已经离开加工厂。他们对于加工厂的了解途径少了，那个当销售员的同学，季向天不好老是打电话从他那打听。
云苏见状，索性趁着周末，带着丈夫跟孩子，回娘家去。
夏天是一个鱼获特别多的季节。所以一到夏天，整个云家坳到处都是人。
云苏他们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回来，大老远就有村里人看到后吆喝起来。然后在村口代销点呆着的云妈，立刻冲了出来。
“哎，日头那么大，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云苏一家在代销点停下了自行车，本来就准备跟云妈说一声的。听到这话，云苏看了看手表，也就早上八点多，哪里日头大了。
自家女儿她牢牢地绑在胸前，脑袋上还弄了个遮阳的纱布，晒不着。
“妈，你这是只疼小的，不疼我了。”
云妈没好气道：“你都当妈的了。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女儿争。”
云苏调皮道：“我就是八十岁，你也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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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代销点买东西的几个婶子，听到这话乐了。一个个都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当妈的，就是孩子七老八十，那也是孩子。”
有人看到季向天，就凑过来打听电路铺设的事情。
毕竟云怀民前头把加工厂的工作转给了大队长家。他们还没搞明白为什么。私下里猜测是不是云怀民在厂里得罪人了。结果没等几天，人家就进了电路铺设的队伍里，听说在学电工了。
这可真是让村里人大跌眼镜。
大家心里想的都是这家运气真好。这一个女婿顶得上人家十个儿子都不止。居然一出手就给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
这不，大家看到季向天，就想着过来套近乎了。
云苏见状，心里好笑男人比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村民还要受欢迎。面上则是跟着这些婶子寒暄了几句。
云妈则早已经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
中午，一家子吃饭，云爸就说起了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
“你大哥说估计能赶在十月份前，村里能把电都通上。过几天线路就能拉到我们村。现在大队长正在登记了。”
这个时候拉电线是公家出钱的，个人不用出钱。但是买灯泡，以及后续缴纳的电费，都是个人要出的。
有些人没钱或者觉得电没用，就不乐意出这个钱。
“谁家不要拉线啊！”
不愿意出电费的人，到时候电线不会拉到他们家去。
云妈撇撇嘴：“就胡大强家，对门你二伯家，前头的李老三，后村的范老二……”
云妈掰着手指数了数，一共有八户人家不想要电。
云苏好久都没听到过胡家的消息了。冷不丁听到胡大强还愣了愣。
这个在原著中害了原身一辈子的人，这辈子却已经是个村里人人都讨厌的无赖。
“哎，这家别说了。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谁也不乐意跟他们往来。本来那家从上到下都是懒蛋。现在更加不用说了。要不是村里睁一只眼闭一只，让他们家能天天去赶海。那一家子早怕饿死了。”
云苏听着她妈的絮絮叨叨，这才知道这一家就连出工都不出了。每天真是混吃等死。要不是真怕饿死，估计连赶海都不去。
而胡春花这个人，之前闹了很久要把肚子的孩子弄掉。但那孩子一直稳稳地呆在她肚子里。她又没钱去医院做流产。听说前段时间，半夜孩子生出来后，直接丢尿缸里溺死了。
这个事情之前云苏一直不知道。现在听说后，直接吓了一跳。
“反正都是村里的怕女人传的，谁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胡春花这孩子生了后，很快就找到下家。上个星期就嫁出去了。没人知道嫁的哪家，都是半夜偷偷摸摸出门子的。”
这个结局是云苏没想到的。
——
午饭过后，云苏就去隔壁林伯娘家串门。
看到云苏进来，云伯娘一愣，接着高兴地说道：“哎哟，你这是吃饭了没？”
云苏：“吃了吃了。刚吃了就过来。想找喜梅打听点事情。”
云喜梅在屋里，听到这话就出来：“苏姐，要打听什么，进来坐坐啊！”
这是云苏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进了云喜梅的房间。
说实在，就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房间。不过对于村里不少女孩子来说，算是很好的了。不少人家因为生的孩子多，房子又少，孩子都是男孩子一起一间房，女孩子一起一间房。
云喜梅家就她一个闺女，还有个九岁的弟弟。所以住房挺宽敞的。
云苏进来房间打量了两眼，跟云喜梅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
“厂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云喜梅重复了一遍云苏的话后，回想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她就是在车间负责记录数据而已。还真不知道这些。于是，她老实地摇头。
云苏见状也不失落。要是加工厂真出大事的话，估计消息早就传了出来。她倾向于事情被限制在某一个范围内。这个范围里的人知道出事了。外头的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云苏换了一个问法：“那你有遇到过云凤吗？”
云喜梅是在包装车间记录数据的，跟云凤其实不在同一个车间。加工厂几千个工人，真要遇上其实也不容易。
不过，云喜梅听到这话却点头：“我看到过她几次跟他们车间的主任，一起去小食堂吃饭。”
厂里的食堂一般都分大食堂跟小食堂。大食堂是吃大锅饭的，小食堂吃的是小锅灶。
所以，能去小食堂的，都是领导，或者领导带过去的。
云苏听到云凤居然都跟车间主任混上了，简直是佩服这个人往上爬的冲劲。
有这股冲劲，做什么不能成功啊！
——
不过，等云苏之后跟大哥打听，这才知道那个主任其实就是云凤所在车间的副主任。对方当初也顺水推舟，给云大哥的事情添了一把柴。
所以，总结下来，这副主任也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云苏觉得暂时应该放下这个事情时，周一中午季向天来接自己跟孩子去食堂吃饭，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炸得云苏都有点懵了。
加工厂的仓库失窃了。
案子闹得挺大的，好像已经报了公安。
“丢了什么东西？”
口中问着问题，云苏心里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估计之前曲美丽过来套近乎的时候，事情已经爆出来了。一般工厂出现这种事情，会先局限在内部彻查。每个工厂都有保卫科，都有权利查这个事情。
但按照加工厂这个时候的情形来看，估计几个能做主的领导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盘算。所以这个事情才会闹到报公安。
这个失窃案，云苏并没有在原书中看到过。虽然可能是被自己跳章了。但云苏觉得更有可能，是原书也有这个事情。但那会子事情被掩盖了下去。又或者当时加工厂就内部解决了这个事情。
至于怎么解决？左不过就是把失窃的东西还回来。又或者找到一个人当背锅侠。
云苏不知道原书中的具体情况。不过现在，加工厂都报公安了。那么后续她肯定能打听得到。
季向天见媳妇表情变化很快，立刻知道了她的想法。
“听说是仓库一批海味直接没了。”
听到海味云苏就不意外了。这东西特别是鲍鱼、海参、鱼胶，要是品质好的话，价格是很高的。这些高品质的海味能够出口到东南亚地区。价格能比国内翻好几倍。
而且这东西算作补品，有很好的滋补效果。
放在仓库能被偷，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内部人员做的。就是不知道这贼是一个人，还是好多个人呢。
“知道丢了多少吗？”
季向天表情严肃起来：“听说没了半个仓库，加起来大概有两千多斤……”
听到这个数据，云苏愣了好一会儿。
好家伙！两千多斤本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且还是贵价的海味。那涉及到的金额该多么惊人啊！
“不对啊！仓库起码一个季度会盘点一次。怎么丢了那么多，居然都没人发现。”
这个疑问，也是很多人的疑问。
——
云凤在听到盘点出来的失窃数据时，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梦中出现过的片段里，就有海味失窃的事情发生过。但那个时候明明失窃的数目只有五百多斤。怎么现在事情提前一两年曝光出来，失窃的数据反倒是变多呢？
这不对啊！
云凤实在想不明白，五百多斤跟两千多斤，这中间差的一千多斤，到底是怎么补进仓库的。还是说，其实在梦里的片段中，实际缺失的数目就是两千多斤。只不过这个数据被人掩盖了下来。特意说成是五百多斤。
梦中的片段里，这五百多斤的失窃海味，最终是韩副主任把罪名被背上的。
现在韩副主任跟自己合作，事情又被自己提前曝光了出来。
本来云凤想着借这个事情，好歹能让自己打开在厂里的局面。
但是没想到事情曝光出去后，自己没能沾上好处不说。厂里的表面平静都被打破了。上头几个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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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往好几天，最后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接报公安去了。
这种做法一点都不符合云凤的设想。
所以她没有办法接受事情的变化，居然跟片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盘算落空不说。还可能因为事情闹大的缘故，把厂里的领导都给得罪了。
云凤也知道，那么多的海味失窃，肯定是厂里有人在背后动手的。而且干这个事情的人不少。不然不会到现在才爆出来。
而自己就是那个爆出来的人。断了人家的财路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云凤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难受。
就连边上之前跟她合作的韩副主任，看她这副样子，也觉得自己答应跟她合作太冲动了。
之前这个女人找到自己，说是她家跟徐副厂长交好，加上丈夫又是个背景好的。他才同意跟对方合作。合作的内容挺简单的，就是这女人去跟厂里举报仓库失窃的事情。自己在合适的时间，站出来帮忙把事情闹大一点。
这样的话能争取到话语权。
接着只要把事情局限在厂内部，各大管理层的人就可以坐下来互相博弈。反正最终的结果肯定对他们这种当不了厂长的人有利。
结果最后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直接把事情捅到公安那去了。
现在好了，事情搞成这样，整个厂子都乱糟糟的。自己本来牵扯不大，也被人看做跟这个女人是一伙的。
天知道，韩副主任一开始就只是想着沾点便宜而已。现在便宜没沾到不说，说不定自己这车间副主任的位置都坐不稳了。
于是，在云凤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韩副主任悄悄去跟其他人联络去了。
——
另一方面，加工厂仓库失窃这个事情被公开后，厂里的基层职工一个个都开始讨论起东西到底是谁偷的。
反正不是他们这些基层员工偷的就是了。
所以，今天这个车间主任，明天那个部门科长，后天那个厂长副厂长。总之，每天总有一位厂领导被人拿出来说嘴。
大家也不去说什么证据不证据。反正嘴巴是自己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一来，查案的效率直线下降。
而云凤这个第一举报人，又在加工厂火了一把。但跟着来的，就是工作完全做不下去了。
——
云苏这几天真是听了不少加工厂的事情。
还不都是季向天打听回来的。
她们科室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从加工厂那得到了不少案件的进展。也知道了很多厂领导被人怀疑。
那些个怀疑的声音，一个个讲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就好像他们亲眼看到谁偷东西一般。
这种混乱，一看就不止跟失窃案有关了。正好今年年底，加工厂的厂长就退休。到时候到底是谁上位，通过这个事情，应该会有结果出来。
现在弄得好像乱糟糟的，应该跟他们内部那几个副厂长，想要给对方插刀有关系。
“小苏，你大哥不是在加工厂工作吗？他工作有受到影响不？”
云苏被办公室大姐高声问了这么一句，就抬头说道：“没，他早辞工回家了。”
大姐一听感慨：“幸好你大哥跑得快。现在听说那乱糟糟的。每天都听说有人举报了身边的同事。然后调查过后一大半都是诬告。就是被人诬告，好端端的也挺不好的。”
云苏也觉得是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人抓着来审问，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现在好了，大哥去学电工了。这个职业就是以后五十多都不会被社会淘汰。后世卷成那样，虽说现在他们好好努力，等到市场开放后就能赚到钱。什么养老钱都存到了。也不用怕被淘汰。
两人聊得正高兴呢，就看到曲美丽再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云苏见状耸耸肩，不知道曲美丽来是想做什么。
——
“其实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北城的考察团已经出发，估计明后两天能到达羊城。”
云苏没怎么在意这句话。但是对于曲美丽释放的善意感觉到惊奇。
大夏天的特意跑来跟自己说这个。自家也不是他们家的朋友。这未免也太好了吧！
曲美丽笑笑：“放心，我们真不图什么。就是觉得抱歉，所以才会那么积极。生产线的事情也不会扯上你们的。其实现在看看厂里的情况，这生产线明年再到货也好。厂里需要时间整顿。”
云苏看她这副自信的样子，就知道这次加工厂的事情，跟他们家也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也是，徐利民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刚成为副厂长。时间那么短，就是想要有关系也挺难得。现在爆出来的失窃案，明显是旧案子，跟徐利民确实关系不大。
云苏没有为难人，面对曲美丽说话一直都挺客气的。聊了好几句，互相知道对方的态度后。云苏还跟对方打听了一下加工厂现在的情况，最后客气把人给送出去。
回到办公室，自然好几个人凑过来打听曲美丽是来干什么的。
主要是现在加工厂真是全魔乱舞，而曲美丽作为加工厂副厂长的媳妇，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云苏摇头，只说对方是来问其他事情的。
加工厂的事情一看就没那么快弄完。云苏觉得暂时可以不关注这个事情先。
当天半夜，一列火车哐哐地从北城抵达羊城。
第 57 章
“何姨那边听说摊子的货走得快。正在跟街道办申请, 想要增加走货量。”
下班回到家里，云苏就跟季向天提了提今天接到的电话。
之前何姨这个摊子能办下来，是从街道办这边申请的帮补摊子。货物是从他们云家坳大队这边进货的。因为卖的都是些便宜的杂鱼干, 价格不贵，而且还不要票。所以十分受欢迎。
这么个小摊，现在一个月能赚十多块钱，这还是因为走货量被规定死的缘故。
之前云苏还觉得挺可惜的。这么好的摊子，但货量跟价格都是固定的。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没想到过了大半年，何姨居然能让街道办松口, 提高走货量。
“我们这周不是要去骑楼街吗？到时候正好可以去看看何姨。”
自从怀孩子满了三个月后，云苏就再也没有去过羊城。主要是坐船不舒服, 而且码头人多地滑不安全。
加上生孩子坐月子到现在, 已经有大半年没到过羊城了。
这次去骑楼街, 除了去那边家里看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季向天之前托人买的冰箱，终于弄回来了。
冰箱在羊城，他们得过去把冰箱弄回家里来。
“等冰箱弄回来后就能冻些冰块。放在风扇跟前, 家里的温度应该能降一降。”
云苏边说边给孩子洗澡, 看着她身上特别是屁股的位置, 长了好些痱子，就觉得特别心疼。
主要还是太热了。
孩子跟着她在单位上班，虽然有电风扇。但穿着尿布，红屁股是常见的。
季向天也心疼闺女的情况。每天回家都要煮金银花水给孩子抹身上。
这样好歹能把痱子止住。但是天气热，这头痱子好了, 一热尿布一闷, 这痱子又起来了。也真是让当爸妈的无奈。
云苏每次看到孩子身上的痱子，都忍不住想其他人家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个时候的。
两人聊着孩子跟医院遇到的事情, 完全没有去讨论那个即将抵达羊城的考察团。
然后第二天他们得知了考察团已经在昨晚抵达羊城后，季向天也就点点头不说话。
给他带消息的人是林达明。见状，有点担心地说道：“他们会不会真不要脸跑来找你啊！”
作为季向天从中学到大学的同学，林达明可是知道季向天小时候的遭遇。
“找过来我也不怕，之前不见这些人，只不过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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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我的时间而已。”
林达明：“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啊，就不操心那么多了。”
这头林达明说着这话，那头云苏就接到了楼下门卫的电话。说是有人来找自己。
云苏觉得奇怪，她就是个医院行政人员。认识她的人除了医院的职工，就是村里的村民。
职工跟他们的家属要找自己，直接走到办公室就是了。村里的村民要来医院找自己就是为了看病。一般他们会直接找到季向天帮忙。
所以，这个在楼下等着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她认识的。
想起最近听来的消息，云苏心里有了些猜测。只是如果真跟自己想的那般，那这季小姑也太不要脸了吧！
果然，云苏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看着挺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很好的白色连衣裙，站在楼下门岗那看着自己。
虽然云苏不认识对方，但是她一下子就确定这个人就是季向天的小姑，季建敏。
——
季建敏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姑娘。面色白里透红，身材匀称高挑，头发乌黑油亮。一点都没有刚生完孩子几个月的憔悴。
她之前有在大哥那里，看到过小天结婚时的合照，里面就有这个姑娘。
“你好，你就是云苏同志对吧！我是季向天的小姑季建敏。我知道我来得比较突然……”
云苏伸手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位同志，我正在上班，没时间接待你。请你尽快离开。”
说完，云苏头也不回地朝楼栋里走去。
开玩笑，她可不想应付这个女人。更加不想跟她打交道。刚刚就见对方那么一面，云苏对这个人多少有了些猜测。
季建敏没想到云苏居然是这样的云苏。明明大哥家的两个儿子，当时有去参加过婚礼。说这个姑娘家里是渔村的，挺穷的。很好说话，不难相处。
所以，她特意一大早，拿着事先打听到的路线跟交通工具，一个人就跑到这里来了。
季建敏不敢直接跟二哥一家接触。觉得云苏好打发，就先找到她这里。只要这个叫云苏的姑娘能够帮忙当说客。那么自己就能跟二哥一家和好了。
只有跟二哥一家和好，自己才能……
想到这里，季建敏抬脚想跟上去，最起码要把自己特意从北城带回来的东西，送到对方手里。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受一下自己的诚意。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被楼下守着的保卫人员，直接给挡在了外头。
云苏站在二楼的楼道口，透过窗户看到了这样一幕，第一次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之前听说的那么简单。
——
“她在楼下站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最后估计熬不住了，外头太阳那么大，天气那么热。然后就提着东西离开了。”
中午吃饭，云苏坐在季向天的办公室里。边吃饭边说着季建敏的事情。边上还放着个提篮，芸芸这丫头刚吃饱，正咿呀咿呀地听着爸妈聊天。
听完媳妇的讲述后，季向天直接黑脸：“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云苏往男人嘴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见他乖乖吃进去。这才笑眯眯说道：“这种人还没资格打扰你救死扶伤。我一个手指就能把她摁住。不让她去打扰你。”
季向天虽然感动媳妇的帮忙。但是，觉得媳妇其实没有必要背负这些。
不过云苏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每当他想说什么，就直接用筷子夹菜塞他嘴里。几次过后，季向天无奈：“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先吃几口啊！别光顾着我，你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
“哎哟，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呢，办公室门口就响起了一阵调侃声音。
云苏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林达明这闲人。
说他是闲人，那真是特别闲。
岛上的男人也不爱看男科。据说有人偷偷摸摸试过摸到林达明的办公室。不愿意挂号，就让林达明偷偷给他治病。
这个事儿云苏听说后，都觉得挺无语的。
“你来得正好。明天一起去羊城抬冰箱，你没问题对吧！”
林达明耸耸肩：“铁定没问题啊！要不是我一个人搬不来冰箱，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弄回来。”
这话就是在说他自己是个闲人呢！
云苏都挺佩服林达明的，这心态真是杠杠的。这年头的人都讲究努力工作，贡献力量。但林达明却不太一样。也不是他不愿意努力，而是他真没几个病人。之前就听说他已经开始学习其他专科。不过，学习归学习。
以云苏对他的了解，估计这人也不乐意真一个人身兼几个科室。
——
这边三人说得热热闹闹，那头的季建敏在离开医院后，并没有直接坐船离开。她在岛上四处溜达，坐公交车去岛上的市中心逛了一圈。了解了一些岛上的情况后，又去黑市买了些这里特有的东西。这才赶着最后一班船回到了羊城的一家招待所。
招待所里，何副厂长看到媳妇这么晚回来，眉头皱了皱：“这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下次不要那么晚回来。”
季建敏柔柔一笑：“知道了，老何。今天是因为逛了好多地方，有点忘了时间。你看看，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季建敏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了几条包装五颜六色的香烟。烟盒上的文字不是熟悉的方块字，而是各种弯弯曲曲的不认识的字母。
何副厂长吓了一跳：“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眼前是各种外国香烟，很多就是北城的友谊商店都没得卖。羊城的友谊商店他没去过。但是何副厂长知道自己媳妇手里没有那么多外汇券。就是有得卖，也买不得。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表情不太好地问道：“你这是去了黑市？”
季建敏脸上露出些害怕：“我这不是真好碰到了吗？这种外烟可是很稀罕的。羊城这边靠海，估计是从外头过来的……”
话不用说得太清楚，何副厂长也知道这些香烟的来路不正。
只是，他拿起一条香烟看了好几下。这玩意别说好抽不好抽。光是这包装拿出去，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正好今年中秋的走礼还没订，用这个东西就很不错。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你一个女人去黑市不安全。而且这东西值钱，被街溜子看到的话，你会吃亏。”
季建敏一听表情瞬间变得很高兴。接着她就说起了今天去医院找人的事情。
“哎，我就是想着试一试。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当我不存在那般。我这可真是……”
何副厂长见状，把人紧紧抱着，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太温柔好欺负了。但他想给媳妇出头，媳妇又不乐意自己欺负她娘家人。
这事儿可真是……
何副厂长觉得自己要找个时间，见一见媳妇二哥一家。有些事情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这天正好就是周末。
云苏夫妻一大早就起来。刚洗漱完就听到云小弟在外头敲门。
“来啦！进来吃个早饭再走。孩子的东西都包好了。下午回来后，我再去接。”
今天去羊城，主要还是为了买冰箱的事情。带着孩子就不方便了。只能把孩子送她妈那照顾。他们买完冰箱后就直接回来。
云小弟嘿嘿笑着点头：“知道。姐，你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哈！”
云苏一听，伸手就敲了小弟一下：“好好好，看到好吃的就给你买。回去的时候，走路记得走在树荫下。”
云小弟还是个少年，云苏也不敢让对方骑车载孩子。但提着孩子睡觉的篮子回去那没事。这小子机灵得很呢！
“我今天一大早就跑来了，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二伯跟二伯娘走在我前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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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早饭，云小弟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云苏也没在意，反正这家子的事情都跟他们家没有多大的关系。
等到跟林达明汇合一起上船后，看到船上坐着的二伯、二伯娘，云苏愣了愣。
——
“小苏啊，跟你男人去羊城啊！”
云二伯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看到云苏他们三个人就打招呼。
这倒是奇了怪了。
云苏点点头，叫了声二伯算是打招呼。至于刘招娣，她一般就忽略掉了。
没等对方继续说话，云苏就拉着季向天找到位置坐下，不再搭理对方。
林达明这个帮忙的见状，用手拍了拍季向天。
季向天摇头，示意他这是正常的。
林达明一副我懂的样子，不再追问。而是小声说起了冰箱的事情。
冰箱是通过林达明跟季向天共同的朋友弄来的。说是进口的冰箱。不要票，但是价格特别贵，要两千多块。
这个价格云苏听到后都很震惊。
这个时候两千多块可以买正经的一套大院子了。听说这还是最便宜的那一款。有更加贵的，要四千多。
反正云苏听到有四千多的后，瞬间就觉得两千多的冰箱，也不是不能接受。
船很快就靠岸了。
云二伯夫妻两夹在人群中很快消失，也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而云苏跟季向天他们兵分两路。
她一个人去骑楼街看看房子，顺便探望一下何姨。季向天跟林达明去买冰箱。
到了骑楼街，这里跟之前一样闹中取静。
云苏先进了家门，看看家里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几个月季家爸妈那边也忙碌，都没来这里。所以房子里面挺多灰尘的。
不过云苏不准备在这里住，暂时就不收拾了。
只是去检查了楼上楼下，没有什么异常，就去后院，准备把后院种的东西都给拔了。
后院这里之前种了不少生葱，现在全部都枯黄了。
——
“哎哟，回来啦！我都说几个月没见到你了。你这是生了对吧！”
隔壁响起了八姐热情的声音。云苏抬头看到对方的肚子挺大的，笑着回了句：“是啊！生了孩子才有时间过来。你这样子看着应该也快了吧！”
八姐高兴点头：“我家老屠还说一大把年纪才当爸，有点紧张呢！小季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云苏：“他去买东西去了。我这不回来收拾一下房子。”
“哎哟，你这菜我本来想帮着浇水的。但是我家老屠说没经过你们同意，这样不好。”
云苏摇头：“这有什么的。本来这葱也老了。浇不浇水也就那样。”
要真对方翻过栅栏到自家院子，云苏也会觉得别扭。
两人说说笑笑间，云苏很快就把那地收拾好了。
当她准备离开，就被八姐拉住。对方声音忽然变得特别小：“你这院子还是看紧一点。我这怀孩子，有时候半夜要起来上厕所。偶尔会看到你们家这里有手电筒光。”
云苏一听立刻点头。琢磨着准备把事情跟季向天提一提。
——
家里的事情完了后，云苏就赶去何姨那看了看。果然对方正在招呼客人，都是些住在附近的街坊。
云苏等在那好一会儿，等对方招呼完客人，这才过去招呼起来。
“哎哟，你来啦！这孩子生了对吧！听说后我都高兴得很。想着过两天要去你们大队，顺便去你家看看了。”
云苏见对方那么热情，也乐得说道：“生了，生了。生了个小闺女。你要来的话好啊！我家搬家了。现在住的地方挺好了。”
周围的街坊见状，纷纷凑了过来。
话里话外，居然是在打听何姨的货源。
何姨立刻上去三言两语把人给说走了，然后这才小声说道：“你没怪我怀了你们村的买卖吧！”
云苏摇头，到觉得没什么。
这些人围上来想打听货源，大多估计是想跟何姨一样，跟街道办申请一个摊子。虽然成功率应该会特别低。
少部分的人是真想知道货源后，自己去进货。然后偷偷摸摸卖到黑市或者自己兜售。
总之，有利益的时候，谁都会特别积极。
何姨还在继续：“那里头有两家就在做投机倒把的。而且，我听说他们能弄到外头的货。所以这两家家里富得流油。”
外头的货，说白了其实就是走私货。这东西利润大着呢！云苏并不奇怪。再过几年，华南沿海一带的走私那才叫让人瞠目结舌。
“反正那些人的东西可以买，但是掺和进去就没必要了。”
何姨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云苏也不想驳了人家的好意。
跟何姨说好过几天来岛上的时候，顺便来家里做客。之后云苏就朝前头的百货大楼走去。
——
百货大楼周末是特别热闹的。云苏来这里是要买爽身粉。别看这东西在后世很便宜，现在要买也挺难的。
好不容易买到两包，云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结果就看到好久没见的洪莉，正跟季建敏走在一块。
这两人认识她并不奇怪。
毕竟洪莉的丈夫许家城，之前跟着徐利民一起去了北城找过何副厂长。男人认识了，他们的妻子要互相认识很简单。
只是之后这不是生产线不给插队吗？现在能凑一起，说不得又是有什么事情了。
云苏远远看到后也没走过去。只是心里默默把这个事情记住。准备回去跟季向天说说这个事情。
总之，这些人无论有什么盘算，别跟自家沾上就是了。
带着两包爽身粉，跟一包牛奶饼干，云苏离开了百货大楼。按照约定，直接去到距离码头最近的国营饭店。
还没到饭点，国营饭店的人不多。云苏也没进去，就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季向天跟林达明的到来。
——
不过她没坐在那多久，就发现在这附近走动的人里面，有几个好像一直在来回走动。他们都是挑着担子，穿着看起来很像乡下进城的样子。
但是在这条路上来回走动的行为，就特别奇怪了。
云苏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看到有人朝这些挑担子的招手。然后挑担子的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开口的那个人，就跟在挑担子的身后，一起钻进了附近的巷子。
看到这里，云苏懂了。
这些人应该就是在卖东西的。当然这个时候叫做投机倒把。
估计是注意到了云苏的眼神，其中一个挑担子的中年女人，就朝云苏走了过来。
“要吗？”
一开口就是这么奇怪的话，云苏小声回了句：“有什么？”
对方表情立刻好看了不少，指着前头的巷子：“去那边看看。”
云苏朝她指的巷子看过去，感觉黑黢黢的。自己孤身一个人有点怕。于是摇摇头：“等我男人回来先。”
中年女人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挑着担子继续在周围走动。
看到这里，云苏确定这些都是有组织的，而且培训得还不错。最起码没有对自己恶言恶语。
——
“等很久了吗？”
季向天跟林达明带着个推板车的人，朝这里走了过来。板车上放着一个木头打造的大木框，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包装完好的冰箱。
云苏立刻跳起来：“没有，到了没多久。”
季向天点头，让林达明先去国营饭店点餐。还叫帮忙送货的人一起去吃顿饭，然后再一起把冰箱送上船再离开。
对方听到能蹭一顿饭，乐得不得了。
云苏见人进去了，就跟季向天提了提上午遇到的事情。
怀疑有人偷摸进了家里，洪莉跟季建敏凑在一起，还有刚刚那些挑担子的人。
听出媳妇儿对这挑担子卖的东西好奇，季向天笑着喊林达明出来，让他边看冰箱边等饭店做好饭菜。
自己则是带着媳
璍
妇，直接叫了之前那个挑担子的中年女人，然后跟着对方走进了附近一条小巷子。
“这可是极品两头鲍。市面上可是很少见的。要是不喜欢鲍鱼，还有这海参，看看多大一只啊！”
中年女人看到了那个运过来的电冰箱，知道眼前这对夫妻有钱。所以直接给他们推销最贵的货。
云苏在对方掀开担子的时候，就愣住了。
她一个渔村姑娘，也很难见到品相那么好的鲍鱼。个头大就不说了，而且颜色正，味道清。一看就知道保存得特别好。
这种极品货虽然在现在来说不算特别稀罕，但价格绝对不会便宜。
居然能把这东西弄到街面上来卖。这些人的来头可真是不小。
心里琢磨着这个，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云苏嗖嗖几下就挑了十多个最大的鲍鱼。另外，海参也买了不少。
这些东西，特别是海参，很适合小孩子吃。
中年女人见云苏那么大手笔，十分满意。
季向天一边付钱一边问这样的货还有多少。这次出门带的钱不多，想着下次带钱来再买。
女人听到第一句话还很警惕，当听到季向天还要再买的时候，表情就变得十分高兴起来。
“最近天天都在这一块。要买趁早，货不多，卖完就没了。”
等提着买到的东西回到国营饭店，云苏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不过吃饭的人多，她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请送货的人一起，帮忙把那么大一个块头的冰箱，帮忙一起弄上船。
之后三人直接坐船回到岛上。
第 58 章
下了船, 这么大一个冰箱自然在码头引起了一番轰动。
不用季向天跟林达明动手，好些个在码头的人都出来看热闹顺便搭把手。
云苏再次见识到了这个年代人们的热心。真是比搬家那会子还要夸张。浩浩荡荡十多二十个人，把那么一个冰箱直接抬到了家门口。
季向天见大家都好奇, 索性就从屋里拿了工具。直接就在走廊，把冰箱外面打的木框拆掉。又把里面的包装打开。让大家看看电冰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绿色的外壳，上面是冷冻，下面是冷藏。很古老的冰箱款式，但大家都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邻居们也来凑热闹，一个个围着冰箱打转。但没人敢上手去摸, 生怕摸坏了以后，自家赔不起。
这热闹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期间冰箱都已经挪进客厅了。但大家聚在一起, 真是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码头有些工作人员都跟医院的职工不认识。但他们也能聊到一块去。
聊得最多的话题, 就是岛上海产品加工厂仓库被偷的事情。
“我大舅的女婿的表姐在里面当清洁工。听说这个事情是一个女工举报的。之前不是台风天把其中一个仓库的房顶都刮走了吗？那会子其实就有人说要盘点所有仓库的。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了了之。”
“哎哟, 那不是说如果那会子盘点，说不定这个事情早就爆出来了。”
“可不是嘛！你们说到底是谁阻止盘点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小偷？”
云苏站在人群里听到这些，简直觉得特别神奇。
加工厂仓库的屋顶被台风刮走, 这个事情她知道。当时就是因为这个, 后来才那么着急要引进生产线的。没想到这个事情后续还有。
不过这个线索就连外头的人都听说了, 办案的公安应该也打听过了。
等这些人散了后，林达明也溜溜达达走了。
云苏跟季向天关上家门，骑着自行车先去云家坳接孩子。
——
路上，云苏终于有机会跟季向天说起那些鲍鱼海参的事情。
“你说，那些挑担子卖的海味, 是不是从加工厂那流出来的。”
季向天把着车龙头, 听到媳妇的话一点都不惊讶。
加工厂刚丢了一批贵价海味，羊城这边就出现。任谁都能联想起来。
不过这海味上面可没有名字, 已经散出去的东西，要证明来源就困难喽。
而且，这个失窃案应该还有内情才对。不然，谁也不会那么傻。大张旗鼓偷了那么大数量的海味。甚至，这个事情加工厂的领导层应该多少知道些内幕。现在还僵持着，估计几方在博弈。
夫妻两人聊了一路，很快就来到了云家坳。
大队这会子也正是热闹的时候，虽然是周日休息，但是负责铺设电路的技术员并没有休息。而是带着工人正在村里架设电线杆。
云大哥跟在边上打下手，时不时跟个中年男人说话。一看就知道那中年男人就是带队的老师傅。
“大哥……”
云大哥转头看到是妹妹跟妹夫，笑出一口大白牙：“你们来啦！芸芸跟妈在代销点。”
云苏抬头看着那高高的电线杆点头：“好，大哥你上班注意点。我跟向天吃完晚饭再回去。”
到了代销点，云苏果然看到自家妈，正指着代销点的各种货物，在跟芸芸小宝宝说话。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实在是不满两个月的娃娃，估计也听不懂什么叫好吃的饼干。
“妈……”
“笑什么笑。这次过去顺利不？”
“顺利，一切顺利。还买到些好货。”
云苏说着，示意季向天把车龙头上的袋子拿过来。
云妈接过一看，里面放了一包牛奶饼干，还有一张油纸包着的东西。
云苏直接打开给她看。
“这两头鲍啊！”
就是渔民，也吃不上两头鲍这样的好东西。更加不用说那比手指还要粗一倍的海参。
“这都是哪里来的？”云妈嫁给渔民几十年了，一眼就能认出这些东西的好坏。
“羊城的大街上买的。”
云妈不太相信。不过这样好的东西，他们也不是经常能遇到。羊城是个大城市，能买到挺正常的。
她也没跟女儿客气，接过东西就放在一边。然后跟云苏交代了一下今天孩子的情况。比如吃了多少毫升的奶粉，尿了拉了几次，颜色怎样。这些都是用来判断新生儿身体情况的重要指标。
季向天在边上默默听着，确定孩子一切正常后，就帮忙收拾起代销点来。
云苏已经跟她妈说到在船上遇到云二伯夫妻的事情。
“你小弟接孩子回来，也说了这个事情。这两人居然那么闲，你二伯最近连出海都不去了。大队长都对他有意见了。还有你二伯娘，也不去晒场工作。也不知道这夫妻两怎么想的。是不是以后就喝西北风。”
云苏听到二伯夫妻最近几天经常不出工，十分惊讶。
因为这两人就是出工那也是磨洋工。所以忽然不出工不占便宜，确实挺反常的。
母女两人都觉得奇怪，不过这二房的人做什么，跟他们家没多少关系。只要不要饿着上门借钱粮就行。
傍晚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自然又再次提了提这个事情。
云爸这个当弟弟的，对于二哥夫妻的观感也很一般。
“反正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要是哪天求到你那，你就当不认识他们就是了。”云爸直接跟云苏叮嘱起来。
“这都出去一整天还没回来……”
云妈嘀嘀咕咕二房的情况。不过很快二房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云苏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对门的栅栏前站着云二伯跟二伯娘。两人看着有点狼狈，但是表情看起来十分激动。
“神神化化的……”
云妈也看到这对夫妻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刘招娣看到这两人的表情，立刻双手叉腰彪悍道：“哼，以后有你们犯红眼病的时候。”
云苏：“红眼病是可
忆樺
以传染的。染上后记得早点去医院治疗就好……”
云妈被女儿这话给逗乐了。母女两说说笑笑回屋。对于外头站着的两人，就当看不见好了。
——
接下来几天，云苏家里很热闹。早晚都有邻居过来看电冰箱。
大部分人也就看看，真上手去摸的没几个。但也有那胆子的大，直接走到冰箱前就打开来翻检里面的东西。这就让云苏很不舒服了。
还有人天天要把家里吃剩的一点青菜拿过来冰冻。
云苏见状，索性买了一堆东西，把整个冰箱都填满了。
那些想借冰箱的人见状，只得讪讪地离开。
云苏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她小气，不给人冰冻东西。实在是这家答应了，那家就不能拒绝。整个医院家属区住的人太多了。有些跟他们不是同一个楼栋的，都好意思端着吃剩的青菜过来。
这样搞下去，那她家这冰箱就成了公共的。
好多人都能理解云苏家的做法。那么贵的冰箱，要搁他们身上，估计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愿意。但也有那刻薄的，悄咪咪凑到一块，说云苏夫妻两太小气了。就帮忙冰点东西都不愿意。
回家拿换洗衣服的钟嫂子，听到这些话后，撇撇嘴，跟这些人打听起云苏家最近的事情。
等回到五号家属院，就跟下班回来的云凤嘀咕：“你听听，我就说你那堂妹不是个好的。买个冰箱就高高在上起来。楼里的邻居想要往里面冰冻点东西都不成。这一点都不团结。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买冰箱？”
云凤听到后，心里一动。但想想最近手头上的事情还是摇头。
那冰箱她早就听娘家爸妈说了。听说是羊城买的。具体哪里买，买了多少钱没人知道。
云凤也想过是不是季向天贪了单位的钱。但一个医生能赚的钱是有数的。要贪污也没地方贪。云苏更加不用说了，那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根本没有贪污的能力。
所以，云凤只能打消这个念头。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加工厂这里来。
“你这次回去，你们家属院那有人说起加工厂的事情吗？”
钟嫂子：“哪里没有？外头人都说这偷东西的一定是厂领导。”
云凤听到这里，又想起她爸妈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天到了厂里上班，立刻叫上韩副主任，匆匆朝办公楼走去。
——
另一头，云苏正在上班呢，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她接过来一听，电话那头的人是林达明。
“哎，怎么给我打电话？”这人虽然她挺熟悉的，但给自己打电话还真没试过。
林达明语气有点着急：“有个穿着干部装的男人，看着有五十多了，带了两个年轻人，直接到科室去找向天了。”
能让林达明打电话过来的，那铁定不是患者了。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云苏立刻意识到了些什么：“是不是北城那边的人？”
林达明：“应该就是北城来的。那口音一听就是老北城人。我就是担心他们是季小姑那边的……”
云苏懂了：“那你帮忙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我先给公婆打个电话，然后再过去看看。”
说完，挂断电话后，云苏马上给她婆婆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怀疑说完后，就先挂电话。然后请钱雅帮忙看着孩子，她得过去门诊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你小姑这些年也不容易。吃不好睡不好，旁人四十多都能长胖点，这些年她愣是跟个姑娘一样瘦巴巴的。谁看了不劝她几句，让她放宽心点。年轻时候就是错了，这都过了十多年了，也该过去了。”
云苏还没进到科室，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心里只犯恶心。
这些话哪一句不是在道德绑架。
什么吃不好睡不好长不胖，那跟她家男人有什么关系？
什么年轻的错误，十多年该过去。那当年出事后，她怎么嘴巴跟被人缝了一样，躲着她男人不见面。倒是在外头到处卖惨，说自己被人给抛弃了云云。半点不提被无故丢下水里的、才几岁季向天。
这所谓的求原谅，一点诚意都没有。
据云苏打听到的消息，眼前这个已经当上副厂长的男人，当年就是被云小姑那祈求亲人原谅的可怜劲给吸引。这才跟对方结婚的。
不然，就云小姑当年的名声，被人抛弃、把外甥丢湖里，光是这两条就让很多人不敢跟她结亲了。
这何副厂长虽然是个鳏夫，但当年可是万人大厂的主任，虽然已经有一个儿子。但他本人长得好看，背景又硬实。按照那个时候，就是再娶个名声好的黄花大闺女也是行的。
偏偏最后娶了云小姑这样的。
“我们原不原谅，你们的日子也没见过不下去。所以，别再厚着脸皮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你们不想过日子，我们家的日子还要过。”
季向天十分严肃地阐述了立场。
云苏在门口听到后松了口气。对着特意喊过来的保卫科队员说道：“这里是医院，不是什么讲家务事的地方。麻烦你们进去把里头的几位同志请出去。后面还有很多病人排队等着呢！”
病人其实这会子也在看热闹。有空的医生护士也围了不少人。
听到云苏的话后，倒是一个个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更有人在心里把这个事情，跟之前钟嫂子干的事情联想起来。
云苏也注意到了这些小话，但她一点都不介意。毕竟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季向天都是无辜的那个。
科室里，可能是听到云苏的声音。季向天站了起来说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既然你都说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也没有必要去计较对错。那请你跟你的家人，不要再来骚扰我和我的家人了。我们两家十多年前就没有交情，现在也不必再提交情。以后见面当陌生人就是了。”
说完，他示意进来的保卫科同志，帮忙把这三个不速之客请走。
人一走，围观的人慢慢就散了。
云苏看向季向天，见他表情脸色一切正常，微微松了口气
“对了，我给爸妈打电话了。你待会儿给妈也回个电话。”
季向天点头，还很高兴地问起女儿怎样。
因为还在上班时间，两人也就聊了几句，接着季向天就继续给病人看病。
云苏则是对边上站着的林达明说道：“谢啦！这里就麻烦你帮忙了。那家子估计没那么快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上来。”
林达明点头：“我打听过了，他们要在羊城呆上一个月。不过也不用担心，在医院这样的场合，他们就是想闹也不敢闹。”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呢！就是想以势压人，大家的行业壁垒太大了，根本不顶用。而且，季家在羊城医疗行业的根基，可不是他一个北城来的能撼动的。
——
另一头，被人请出医院后，何副厂长的表情十分难看。
他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冷遇。没想到亲自上门，得到的还是这样的结果。难怪他家建敏这么多年，也没得到什么好脸。
这样一想，他更加心疼季建敏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了。
季建敏其实今天也跟着过来了。但被何副厂长安排在码头那等着。这会子双方一碰面，季建敏就知道事情没成。
这让她心里很不高兴。不过在看到男人眼中更加明显的怜惜后，季建敏就觉得说不定还因祸得福。
“那我们不要去见二哥、二嫂了。”
季建敏听完男人的讲述后，立刻说道。
跟着过来的两个年轻人，是何副厂长的助理。这会子正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医院的情形。
总结起来，就是他们不受到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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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医院的保卫科给赶了出来。
何副厂长摇头：“来都来了，还是见见。我们做好自己的，要是你二哥二嫂不见我们，失礼的就是他们了。”
最终，这夫妻两还真跑去军区医院，见到了季父、季母。
季父对这没见过面的妹夫，以及撕破脸的妹妹，那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的。
“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怎样，就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希望你们要点脸，不要一次两次打着我们家的旗号做事情。”
季母跟着说道：“我们已经撕破脸了，能当陌生人你都要烧高香了。别在到处说什么不原谅你的话。你这种人不值得我们原谅。没事的话就早点离开，别在这里碍眼。”
得到这么个态度后，何副厂长彻底恼了。当下带着季建敏直接就走了。
季母看到人走了后，就跟季父说道：“这姓何的也太自大了。就这种人，难怪能看上季建敏这种人。”
季父摇头：“季建敏是被我爸妈还有大哥宠坏了。只当世界围着她打转。几十岁的人了，脑子到现在还是这个认知。”
关于季建敏当年那一出落水的戏码，其实他们夫妻跟儿子季向天已经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当年的落水，季建敏是故意的可能性更大。
——
“真是故意的啊！”
晚上夫妻两人躺在床上，季向天跟云苏谈起了当年落水的后续处理。
“那会子我就是个几岁的小孩，又掉水里吓了一回。人其实真是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清楚。反正我住院了，季建敏也住院了。当时我爷奶还在，见她住院了，对象也跟别人结婚了。就心软，觉得一家人了，这个事情也就算了。也没人去想季建敏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云苏觉得要真是故意的话，这季建敏也太吓人了。对着几岁的外甥都敢下手。季向天那会子也就一个小屁孩，听说又是个乖巧懂事的，铁定不是熊孩子。
有什么能让一个年轻女人，对着个乖巧懂事的外甥下手。
实在够想不明白的。
季向天其实也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小姑对他的恶意他算是感受到了。
“反正当时我醒过来后，就不敢跟她靠近。加上又怕水又做噩梦又发烧的。最后我爸妈带我离开北城的时候，都是走得急匆匆的。”
当然，离开的最大原因，还是家里人包括爷奶跟大伯一家，都护着季建敏。把他们家倒是弄像是加害人了。
这些都是糊涂账了，这么多年确实也算不清楚了。
但不妨碍他们一家要跟季建敏保持距离。那就不是个好人。
云苏觉得一个人做事情是有动机的。
当年季建敏把季向天丢湖里，肯定有动机。
之后持续十多年的求原谅，肯定也有动机。
就是不知道这动机到底是什么。
“所以，以后看到他们家的人，远离最好。”
说着，季向天翻出了今天特意打听到的何家情况，跟媳妇说了起来。
内容包括了季建敏的夫家都有哪些人，有什么亲戚在什么地方什么岗位。这些事情都说清楚，免得以后遇上了，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家属区说的最多的，除了加工厂失窃，就是云苏家的冰箱，以及季向天那天科室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种讨论也没过几天，聊天的重点就全是加工厂的失窃案了。
“真的，听说昨晚半夜直接冲到加工厂的家属区，直接把人给带走了。”
“听说抓了仓库的、会计的、还有个什么领导。”
一大早云苏刚起床，还没刷牙呢，外头就响起了这样的讨论声音。
当下，她连牙都差点忘了刷。
这速度还真是快啊！
等季向天去食堂买了早饭回来，云苏就听到更多这方面的消息。
“是食堂大师傅出门采购的时候，从码头那听说的。听说人直接都抓到市里。事情闹得挺大的。”
云苏：“被抓的领导到底是谁啊！”
季向天耸耸肩：“听说是一个车间主任。”
云苏瞬间就不太想听下午了。不用说，这家伙就是被推出去顶缸的。
这种事情稍微懂一点的人，都能清楚里面的猫腻。
“还在审呢？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
而另一头的加工厂，云凤来到工厂，听到抓人后就露出得意的笑容来。韩副主任更是心情舒畅。
因为被抓的是挡在他前头的车间主任。
主任被抓了，那马上出头的人就是他了。
云凤见韩副主任那么高兴，她也更加得意了。
因为对方高升，那么空下来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只要想到这个，就觉得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这两个人的表情落在不远处的徐利民眼中，只就觉得挺嘲讽的。
第 59 章
事情的变化十分出乎众人的预料。
就在大家都在讨论被抓的那个主任胆子太大的时候, 就听说加工厂又有人被抓了。
这一次被抓的人里面，居然还有女同志。
这在这个时候可是十分让人惊讶的事情。
而云苏在办公室听到这女同志的名字后，也惊讶得看向说出消息的科长。
科长倒是不知道这人是云苏的亲戚, 直边喝茶边说着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消息。
“听说这女同志还是举报人呢。这事情听着就特别离奇。这还有人真会去举报自己。”
办公室的人听到这里齐齐点头。
是啊！谁会那么蠢，真跑去举报自己。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云苏更加好奇云凤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抓了去。
幸好科长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
“听说是她顶头的副主任，想要积攒些功劳好往上爬。两个人就联合起来，把失窃案爆了出来。这一举报，人家有关部门不得做事情啊！这做事情就是要调查。这一查就不得了了。厂里确实是丢了东西。但这一开始抓的主任是无辜的。”
这样一来, 诬告主任的云凤跟副主任，就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听说现在怀疑这个女同志跟那个副主任诬告的动机。有人怀疑他们应该跟失窃案有关。不然为什么那么着急, 诬告一个无辜的主任。”
这样的想法十分自然。
云苏却知道云凤估计不会真跟失窃案有关。按照她对这人的了解, 对方估计是想借机把主任搞下去更有可能。
——
另一头, 云凤被办案人员抓走问话的时候, 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无辜的啊！的的确确无辜的那种。最多就是想趁机往上爬而已。
“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过。”
“没做过的话，为什么你的父母最近几天往来于岛上跟羊城。而且在羊城各大黑市交易地点出没。这些地点刚好又在售卖一批贵重的海味。”
这逻辑没毛病。
听着就是云凤先偷了厂里海味, 然后派她爸妈去羊城销赃。
云凤听到这样的指控, 整个人都要疯了。
“不是, 真不是我。我没有。我是新来的职工，就是要偷也没有机会偷到仓库的东西。而且我叫我爸妈去羊城的黑市，是想让他们打听一下黑市有没有在出售一批贵价海味。如果有的话，就可以怀疑这些海味来源于工厂。到时候，我就会把这些资料举报到你们这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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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说完, 见办案人员无动于衷的表情后, 连忙补充：“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想趁机捞点功劳而已。我没做过其他事情。我是军嫂, 根正苗红，不会做出这种违法事情的。”
说着，云凤还生怕人家不信，紧接着又把自己跟韩副主任的合作说了出来。
说白了，他们两个都是为了升职。根本没那胆子偷厂里的东西。
问话到了这里，办案人员已经确定了之前的一些调查结果。
但是，他们还是不能现在就把云凤跟那个姓韩的副主任给放了。不然的话，就会打草惊蛇。
于是，云凤在发现自己说出真相后，还被暂时关在公安局配合调查，脑洞大开。开始怀疑这些办案人员是不是厂里那个真正小偷的同伙。
——
整个调查都在秘密进行中，所以外界只知道云凤跟韩副主任，因为加工厂失窃案被抓了。
外面关于这两人的谣言就变成他们是贼，是厂里最大的蛀虫。
云苏听着季向天分享的各式谣言，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会子她还不知道，云凤已经变为了模糊真正犯罪分子的障眼法。只觉得这人太会作了。居然把自己作到这个局面。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真去偷东西。不过她这样诬告的话，真有什么处罚吗？”
夫妻两人边吃饭边聊着这个事情，都觉得特别魔幻。云苏甚至庆幸大哥早早离了加工厂这个环境。不然说不定也会被牵扯进去。
就几千工人的加工厂，都能出那么多破事。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季向天想了想之前听到过的大小案件，最后摇头：“她这样诬告的，最多关个十天八天放出来。不过这诬告的事情，单位不会轻轻放过。一般就是开除处理。”
云苏心想开除也挺好的。最起码让这人能不要再蹦跶得那么高。
——
这头云苏夫妻两人聊着云凤，那头徐利民也在跟曲美丽聊着云凤。
“事情真是她做下的啊！”
曲美丽下班回来，就拉着徐利民问起来。
最近厂里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徐利民回家是一天比一天晚。
“很难说她有没有牵扯进去。不过如果真是她做的话，她上面肯定还有人。”
徐利民的话不无道理。曲美丽工作的环境比较单纯，但也知道很多人情世故。
“我是真担心她出事的话，顾家人会找我娘家的麻烦。”
要知道云凤这工作，还是她帮忙弄进去的。
云凤的夫家还是让人忌惮的。曲美丽的爹就是个后勤司机，亲妈是后勤食堂的帮工。这种背景跟云凤的夫家真是没法比。
“怕什么。她做没做，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反正现在抓到真牵扯的人了。很快案子就会有新进展。”
——
果然，接下来几天，加工厂这边陆陆续续又抓了好几个人。其中抓到最后，仓库管理主任被抓了。
紧接着又过了几天，云凤跟那个韩副主任被放了出来。
云苏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事情的后续。
“所以，其实整个失窃案是仓库管理主任监守自盗。准备把好的鲍鱼海参偷出来卖掉。再用卖掉的钱去买回一些品相比较差的鲍鱼海参，重新平账。这样的话，就没人会在明面上为难他。毕竟这个时候的仓库出入库登记，也就写了鲍鱼，品级2头-4头，重量多少。具体2头鲍多少，4头鲍多少，并没有记录清楚。”
这种解释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但云苏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向天何尝不是看出了里面的猫腻。
“其实，整个盗窃案，估计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把好的海味卖出去，再买差的回来放仓库平账。但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然后云凤正好跳出来当了这把刀，直接把事情捅了出去。偷窃的人见状，立刻就把那个第一次被抓的主任推出去顶缸。”
云苏：“那这个主任到底无辜还是不无辜？”
季向天耸耸肩：“很难说。而这第一次推人出去，应该是个烟雾弹。偷窃的人真正想要的，估计就是将计就计，收拾云凤这个举报人。毕竟，这些人都特别讨厌举报人，这样整她就是为了报复。”
云苏听着季向天的分析，开始整理起来事情的始末。
整个事情应该是有四方人参与进来。
第一方的人，就是一开始捣鬼的人，目的是把偷窃的人给揪出来。至于目的，就很难说了。
第二方的人就是偷窃方。这些人应该真是想着以次充好，赚取中间差价。
第三方的人就是无辜的主任。虽然不能确定这主任后面有没有人。
第四方的人就是举报人。也就是云凤跟韩副主任。
当然，这四方肯定还有什么交集，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现在就看这个事情还有没有后续了。
——
事情的后续并没有让人等太久。
等到炎热的八月份过去后，刚进入九月初，就听说加工厂资历最老的那位副厂长被抓了。
据说那批失窃的鲍鱼海参，那个仓库管理主任是明面上干活的。背后是这个副厂长在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后，云苏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果然，这一切的争斗，归根到底其实就是在为厂长的位置博弈。
之前就听说过这位资历最深的副厂长，最有可能继任厂长的位置。
这个事情一出，不管这人最后的结果怎样，他一定无缘加工厂厂长的位置。
云苏以为这人被抓后，继任的厂长会在剩下的两位厂长中选择。
但是，不到一周的时间，加工厂的老厂长就提前两个月退休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提前退休很正常。
但紧接着继任的厂长，却不是那两位副厂长的任何一位。反倒是从羊城调来了一位刚刚转业的部队领导。
对方到任后，大刀阔斧地对加工厂进行一番改革。
反正等到十月底，云苏就听说加工厂所有领导层都被清理了一遍。
不是调走就是降职。
紧接着又从基层以及外地调来了一批新的中层领导。
整个加工厂由此焕然一新！
——
“大哥，你后悔离开加工厂不？”
加工厂这两个月的大变动，着实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特别是厂里一些基层员工，因为这次的事情，直接升职成为了管理层。
按照云大哥的能力，要是留在厂里，说不定真能有其他作为。
云大哥摇头：“哪里不是出路。又不是死磕在厂里才叫有出息。现在我学会了电路的铺设，还进了码头的电力所当个临时工挺好的。”
因为跟进了电路铺设，表现又特别突出。最后云大哥被带队的师傅，弄进去电力所当了个临时电工。
虽然是临时的，但只要踏踏实实，考过电工职称，就能转正。而且电工是技术工人，工资补贴可比在加工厂杀鱼要多不少。而且工作越久，考的电工职称越高，工资跟奖金还能继续上涨。
反正，云大哥觉得这工作真不错。
云苏想想也是。就是等到市场开放了，电工也是吃香得很。一个电力所的编制，就是大哥退休后的退休金都会多不少。
兄妹两这会子坐在院子里，吹着秋风聊着这个事情。
对门二房这个时候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云苏打眼一看，果然又是云凤在闹腾。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了。
自私自利就不说了，光是这次加工厂失窃案，她就在里头上蹿下跳，最后不止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在被放出来没多久，直接就被厂里给开除了。
她做的那些“好事”，更是被人直接传到了五号家属院。由此带来的连锁反应十分惊人。
那阵子云苏没有回去家属院，但是听说顾正容的妈闹得很凶，一定要儿子跟对方离婚。
不过顾正容并没有同意这个事情，只说孩子才几个月，而且云凤说到底在厂里也没偷东西，没有犯罪。所以，他不能没良心跟对方离婚。
紧接着顾正容出任务去了。顾母见不得云凤，直接把她给赶回了娘家。就连帮忙带孩子的钟嫂子，也被她赶走了。
云苏记得前段时间看到钟嫂子灰溜溜抱着包袱回来的样子，就替她觉得累得慌。
搞半天，什么好处都没有沾到。听说还被使唤得得了腰椎病。
而云凤回到娘家后，倒是消停了不少。听村里人说，经常去赶海干活。看起来好像变好了。
云苏倒是不在意这个人。毕竟她一个人就能把自己作死。现在住在娘家，天天跟她妈在吵。
就这一点不行，吵得人觉得脑壳疼。
季向天开口：“加工厂那些走了的人，其实身上估计都有些问题。”
云苏也觉得是这样。整个管理层大换血，说没问题那是假的。
就是她没想到两个副厂长都被弄走了。听说徐利民直接掉回羊城原单位。曲美丽在上个月也申请了调任，直接跟着对方走了。
这些人走了也好。
云苏虽然不太清楚原书中这个时候的加工厂是怎样的。但是，这些人走了后，她觉得加工厂应该会迈向一个不同的未来。
第 60 章
“这里……这里……”
云苏在人群中艰难前行, 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人群中，季向天那大高个十分显眼。
季向天也看到了云苏，挥舞的手更加起劲了。
云苏朝对方走过去, 边走边露出放松的笑容来。
考试终于结束了，确实应该放松一下才对。天知道，这两个月她的日子过得有多紧张。
先是10月底全国宣布高考恢复的消息公布出来，所有有志青年都激动得奔走相告。那段时间，凡是涉及到考试的书籍，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好在云苏早有准备, 加上从穿越后时不时会抽空看书。所以，对于考试复习她一点都不怕。但是, 等真的跟其他人一起备考时, 云苏还是不自觉地跟着这些人, 一起进入了一种十分紧迫的状态。
他们医院大部分都是知识青年, 无论是医生、护士、职工、还是家属。都有不少人报名参加了这一次高考。
医院领导见状，安排了不少当年上过大学的医生，抽空给他们上了几节课。
就连季向天也来给他们上过课。
当然, 在这样的课堂里, 云苏从别人身上也学到了不少, 查漏补缺。充实了自己的知识储备。
拼搏两月，12月中旬，大家一起进入了考场。
她比较幸运，考场安排在加工厂附属中学。距离家里不算太远。
——
“太好了，终于考完了。”
季向天接过云苏背着的背包, 笑眯眯说道：“考完就好, 芸芸这两天可一点都不老实。整天喊着要妈妈。”
因为要考试，这两天孩子被送回娘家。听到孩子闹着要自己, 云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孩子这样跳脱，也不知道像谁。”
季向天让媳妇先坐上自行车后座，这才说道：“哈哈，她自己说自己像你。”
说着，骑上车子就出发。
云苏坐在后座，感受着凉风吹拂，只觉得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车子自己骑到云家坳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多。
不少人正在家里做饭，或者收拾东西往家里走。看到云苏他们夫妻，纷纷招呼起来。
“哎哟，小苏，这是考试回来了啦！”
“考得怎样？听说考试挺难的。”
“这可是要上大学的喽！”
云苏跟村民们寒暄了几句，车子就到了自家院子外。
“妈妈……”
隔了道栅栏门，就看到个小人儿朝自己这边跑过来。身后跟着的云小弟满脸无奈：“姐，芸芸太难带了。”
还在奔跑中的芸芸小朋友，听到小舅的话，立刻板起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小舅大坏蛋……妈妈，小舅欺负我……”
云苏把栅栏门打开，弯腰就把孩子抱在怀里。
嗯，沉甸甸的。
“对对，妈妈看到了，小舅舅欺负我们芸芸对吧！”
怀中的小宝贝今年二岁半了，当然，在他们这里讲虚岁，那就是三岁。马上过完年就是虚岁四岁。不过，这娃儿还是个三头身。整天喜欢到处跑，还喜欢拉着人说话。就是不认识的人，也能被她拉着聊上两句。
云苏有时候都不知道这娃那么高的情商，到底是哪里来的。
云妈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考得怎样？”
云苏耸耸肩：“都考完了，不管了。”
就在云苏说完的下一刻，就有人拿着一堆草稿纸上门了。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来跟她对答案的。
大家都不是学校的学生，没有老师统一对答案，只能互相验证了。
他们村里一共有五个人参加高考。大多数其实都只上过初中而已。参加这一次高考，更多是搏一个机会。
像隔壁的云喜梅就是这样。本来准备年底结婚的。这高考重启的消息一出，她立刻决定暂停结婚，先参加高考再说。
这个事情自然惹得未来夫家不舒服。但没结婚，而且云喜梅又有工作，对方还真不敢做什么。
“云姐，我有点怕……”
几个人坐在屋檐下，直接拿出自己刚刚默写的草稿纸，就拉着云苏对起答案来。
刚刚考过的试题，云苏还有记忆。就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听完后，云喜梅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次他们村里一共五个人参加高考。除了她跟云苏，其他三个都是男同志。他们的家里都是支持的。
云苏更加不用说，结婚有了孩子，也没人阻止她参加考试。
只有自己因为订婚了，马上要结婚的当口来参加高考。为了这个，得罪了未来夫家的人。要是没考好，云喜梅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在未来夫家立足。
云苏知道她的顾虑，但是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答案是准确的。更加不用说云喜梅的了。
这样想，她也是这样说的。
“我的答案很多也记不太清楚。要对答案的话，其实最好去找个高中，跟学校的高中生一起对答案。”
这话没毛病。
大家对答案对得有点慌，纷纷约好明天去附近的中学问问。
等人走了后，季向天抱着女儿过来。
“妈妈，你坏……”
云苏也有点歉意。这刚回来抱着孩子没亲香两分钟，人就来找她对答案。她还能拒绝不成。
“这几个考得怎样？”
云妈悄咪咪凑过来打听。实在是最近村里最热的话题，就是这五个参加高考的学生了。
云苏摇头：“等他们去学校对答案再说。”
对完答案，过段时间就要报志愿了。
这两年在海岛生活过得很平顺，季向天的事业发展也很顺利。志愿的话，云苏计划报考羊城的中大。专业就报中文系。这算是对标她现在的工作。
而且，这个专业她有基础，学起来并不难。
芸芸见妈妈又跟外婆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就伸手去把妈妈的脑袋掰到自己眼前。
云苏见状更加无奈地笑了。
“你啊你，个小调皮。”
云妈也好笑地来了句：“外婆不跟你抢妈妈了，都是你的了。”
季向天听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的时候，云大哥推着个自行车也回来了。
“大哥，下班啊！”
云大哥把自行车停在屋檐下，这才过来说道：“码头那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在说着考试的事情。”
可不是嘛！这可是会改变千万人命运的考试，不热闹才奇怪。
云苏猜医院家属区那边肯定也很热闹。明天她准备早点回去家属区，跟其他人一起对对答案。虽然很自信考得不错，但涉及到志愿，云苏还是十分慎重的。
——
一家人这头热热闹闹，隔壁的云喜梅回到家里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林伯娘见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这女儿要高考，暂停结婚的决定，她是同意的。女儿今年才19岁，要是考上大学，毕业也才二十二三，完全来得及结婚。
现在见女儿这个样子，林伯娘小心翼翼地问道：“喜梅，怎么呢？”
云喜梅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考试结果会是怎样的。
“等跟人对完答案才能估分。”
见女儿回答了问题，林伯娘多少有些放心。但还是决定吃过晚饭，找机会去隔壁问问云苏。
其他几个参加高考的人家，今晚都或多或少抱着忐忑的心情睡觉。
至于那些家里没人参加高考的，大部分都是希望他们考上的。毕竟一个村里有个大学生，那还是挺光荣的。但也有人心里犯酸，巴不得他们都考不上。
毕竟这几家能去参加高考的，这两年日子都过得不错。
云苏家就不用说了。嫁给个医生，公婆又是大医生。她自己又有一份好工作。听说那稿费拿得跟喝水一样简单。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结婚都三年了，还只有一个闺女。
而云喜梅这丫头，比云苏更加让人眼红。因为她当年也就一渔村小姑娘。初中的文凭，直接在加工厂车间当上了记录员。之后加工厂出事闹腾了两月，换了新厂长后。云喜梅居然走了狗屎运，被调到厂办公室当文员了。
这一下子成了干部，谁不眼红。
而且还靠着这个工作，跟办公室的打字员好上了。
当然，云喜梅因为要参加高考，直接暂停结婚这个事情，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闲话。
其他三个参加高考的年轻人，都是男娃，都是云家人。这让村里那些小姓人一个个都不舒服。觉得这云家坳的风水都集中在云家人身上了。
总之，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在不同村民心中出现。
其中对他们最为恶意的，就要数云凤了。
没错，就是那个嫁到军区，又因为工作彻底跟婆家闹翻的云凤。
这两年云凤都住在云家坳，隔几天就去五号家属院看孩子。她第一次被赶走后，顾正容出任务回来，立刻请她回去。但是，云凤很神奇地拒绝了顾正容的要求。只说自己会按时去看孩子。
这件事情在村里不少人口中就跟奇闻一样了。
这当妈的不照顾孩子，常年呆在娘家。男人来请也不愿意回去。谁听了不觉得奇葩。
云苏没有特意去关注云凤的事情。但这人毕竟就住在娘家对门。所以时不时能听到云凤的消息。
知道她常年在海边赶海捡海货晒海货。晒出来的干货好多人都说她是去投机倒把了。
但因为不少人都觉得她被婆家赶出来挺可怜的。倒是没人真跑去举报她。
云苏猜云凤应该在偷偷卖各种海货。而且，应该是卖到羊城去的。
——
“吃饭吃饭……明天你们夫妻是不是要去羊城的房子收拾？”
云妈在饭桌上问起云苏。
云苏摇头：“明天回医院跟人对答案。收拾房子的话，后天去看看。”
如果真考上中大，那她势必要在羊城住。孩子的话……云苏低头看着就连吃饭都要抱着自己脖子的孩子，知道孩子一定要带上。
至于季向天，媳妇孩子都去羊城，他自然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夫妻商量好了，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季向天立刻申请调任医院，往羊城那边的医院申请。尽量选择原来的人民医院，毕竟离家里近。
而且，高考重启从公布消息到现在也才过去两个月。关于研究生的招收还没有任何通知。季向天这边过去羊城，要找以前的老师打听。
这些都是活。
云苏预计到了过年前，她都没有闲下来的功夫。
云妈知道女儿女婿都有自己的安排，只看着乖乖张口吃饭的外孙女十分舍不得。
这样想着，她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啃鸡爪子的大儿子。
“都怪你，一把年纪还没个对象。”
不然她早就抱孙子孙女了。
云怀民今年才23岁。被亲妈这样说，讪笑着不说话了。
云小弟见大哥被妈说，立刻拍胸脯道：“妈，你再等几年。等我二十岁可以结婚了，立刻领个媳妇回来让你高兴高兴……”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出了声音。
云苏有时觉得自家这小弟还是没长大啊！这都十五岁了，说出来的话还是孩子气十足。
云大哥直接瞪了小弟一眼：“有本事你就找。”
大家嘻嘻哈哈，芸芸小朋友不知道笑什么。只跟着一起傻乐。手还不忘把自己碗里不爱吃的红萝卜，直接拿着放到外公的碗里。
还特孝顺地来了句：“外公，吃萝卜，吃了能长高高……”
云苏看到这里，无奈地对着自家男人笑笑。意思很明白，让他看看他的闺女。
真是个鬼灵精！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云苏一家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路过海岸的时候，云苏看到云凤正提着桶往海滩走去。
云苏微微眯眼，心里想着这个人这两年的表现。
等到了医院家属区后，云苏暂时放下思绪。跟来往的住户寒暄几句，先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找人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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