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夜幕上的星星还是眼前的,温有衾睁着眼睛在地上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撑着手掌艰难地坐了起来。
“盛璟珩?”
声音传出,四周空旷寂静,回音绕梁,久久不绝。
心中担忧更甚,捱过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温有衾扭过脑袋,四周打量着。
在他左前方不远处,一道高低起伏的身影如出一辙地倒在地上。
“盛璟珩?”
温有衾一惊,顾不得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艰难起身,朝那边走去。
“咳......”
倒在地上的人,猛然咳了两声,有了动静。
“你还好吗?”
温有衾声音发颤,半跪在盛璟珩身旁,手伸出又收回,一副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模样。
方才两人失足坠坡时,盛璟珩拼尽全力将人护在自己怀中。
直到摔倒在平地上后才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松了手,朝前滚了更远一段距离后,才堪堪停下。
疼痛席卷全身,后脑勺着地的盛璟珩意识逐渐陷入混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隐约听到温有衾在喊他的名字,紧绷的眼皮竭力颤抖两下,徐徐睁开。
咳了好一会儿,盛璟珩才缓了过来,艰难坐起身。
“我没...”
动作间牵动到身上的某处,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话音蓦然一顿,但很快又将这句话补完,“...事。”
忍过这阵剧痛,盛璟珩的视线缓缓聚焦,看到了身旁的温有衾,后者眉峰紧蹙,脸上的表情不再云淡风轻。
盛璟珩心蓦然一紧,那双栗色的眼眸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你怎么样?”他蹙着眉,目光不断打量着温有衾,“有哪里受伤吗?”
温有衾摇头说没有,刚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快速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各别地方有一两道擦伤外,并无大碍。
而眼下,显然盛璟珩要比他伤得要严重一些。
温伸手碰了碰盛璟珩被磨裂开的工装裤,摸到一手粘稠。
抬手一看,是腥红的血。
温有衾怔了两秒,回忆隐隐上涌,他骤然回想起刚才两人从高处摔下时,是盛璟珩一直护着自己,自己这才没有受到严重的伤。
睫毛簌簌如蝶振翼,他张了张口,嗓子发堵。
他忽然想到自己上过实验动物解剖的课程,当初在课堂上不管是切割喉管还是开膛破肚,温有衾始终沉稳冷静,即使场面再血腥,也依旧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然而此刻仅是手指尖沾到了血而已,他却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声音发抖。
“你出了好多血......”
“疼吗?”
听到他的话后盛璟珩才意识到自己膝盖破了,不过这点细微的皮肉疼被其他更为尖锐的疼痛遮盖,如果不是温有衾说,他甚至感受不到。
“还好。”
他对自己的伤口并不太在意,再三确认了温有衾没事后,那颗悬着的心脏总算是落回了肚中。
并没有过于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盛璟珩开始思考两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手电筒掉了。”
他又摸了摸口袋,原本放在里面的手机在刚才滚落的过程中消失不见,“手机也没了。”
这就很头大了,深山老林的,照明跟通讯的工具都丢了,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我的手机还在。”
温有衾也学着盛璟珩的模样摸了摸口袋,发现了手机,滑开锁屏刚想找人求助,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盛璟珩从屏幕顶端看向他的手机,顿了下,安慰道:
“不算没用,至少可以用来照明。”
“也只能当手电筒了。”
温有衾叹了口气,打开手电筒,至少让两人不再处于基本看不到路的黑暗中。
还好他出门前习惯会把手机充满电,因此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大了电量担忧。
手电光忽然一转,对着盛璟珩的膝盖照去。
盛璟珩一愣,随即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但为时已晚,温有衾看到了膝盖上血痕交织的伤口。
“只是看着恐怖而已,其实没什么感觉……”他张口解释,“而且已经止血了。放心吧,我自愈能力很好的。”
温有衾默默凝视着伤口,没有说话。
盛璟珩也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强硬地转开了话题。
“走吧,救援队没那么快来,晚上气温骤降,我们得先找个避寒的地方等待。”
话落,他略显艰难的站了起来,顺势从温有衾手中拿过手机,朝着周围照了照。
似是在判断两人应该在哪里过夜。
深林冥暗如墨,仅有悬于高空的明月倾泻着恬静的微光。
但这点光亮并不足以让他们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
为了不让彼此走散,两人贴得很近,但这次,却没有再牵起手了。
良久,温有衾忽然脚步微顿,抬手拉住了盛璟珩的衣角,示意他停下脚步。
朝某个方向侧耳倾听了片刻:“那边有水流声,我们往那走吧。”
从小生活在城市中的盛璟珩野外生存的经验为零,对眼下两人的情境毫无头绪,听到温有衾这么说后,他点头迈步跟上。
“小时候我在山脚住过一段时间,跟我.....父亲上山砍柴时,他告诉我如果一个人迷失在了森林中,尽量去找水源,因为如果有洞穴,一般会在水流的上游。”
温有衾一边朝那边带路,一边给他解释。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他们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洞穴。
站在离洞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温有衾率先上前探头查看了一番,见洞穴里空无一物、也没发现动物排泄或者进食过的残渣,才松了口气。
“这个洞穴暂时是安全的。”
他跟着盛璟珩一起走进洞穴,接着又转头对盛璟珩说,
“你先在这里坐着吧,我去外面捡点枯枝进来,试试能不能生火。”
他忧虑地看向盛璟珩膝盖,虽然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狰狞。
“我真的没......”
盛璟珩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被温有衾打断,旋即又被他强行地摁到地上坐下。
“乖乖坐着。”
待人接物从来温煦的人难得流露出一抹强硬,见盛璟珩依言坐在地上没有反抗后,温有衾这才转身朝着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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