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题一下闯进寻霜的心里, 他瞬间变得惴惴不安，使劲咽了口口水才颤颤巍巍点开那个标题激动的帖子。
屏幕对面的手机不知何时到了菁菁手上，玩儿着小游戏不亦乐乎, 自然也看不到寻霜脸上凝重的表情。
——家人们！新来的主播好有特色, 半个小时笑死我, 公主王子们请看vcr。
底下的视频明显是他直播那半个小时，直到这时候, 他才知道自己当时的发型是个多大的问题, 与街上的乞丐并无区别。
如果再放大的话，眼角还是刚睡醒没清理干净的眼屎。
还迫不及待地把橙汁喝了个一干二净。
评论区有个点赞最高的表情包, 是他一脸不屑, 流畅地扔掉饼干的截图, 饼干在空中被拋出一条弧度, 配字：「不吃, 谢谢！」
下面还有扒他身上的衣服多少钱的, 回复一片问号。
帖子的流量不算多高, 刚刚点赞过一千。
忽略那些故意调侃的评论, 寻霜开始津津有味儿地挑一些夸他好看的评论看, 分别截图到发展为四人的群里。
秦西终于忍无可忍地点开了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发现群里的消息已经99+, 绝大多数都是寻霜和叶南圆在说, 韩音偶尔冒个泡。
「寻：那我是不是比你先成明星了？@叶」
「叶：放pei！你那顶多算小网红，我可是很快要在电视上露脸的, 到时候下至三岁儿童上至八十老奶都会认识我！」
「寻：哦！那你的听起来气派一些。」
「叶：等我红了可以提拔提拔你, 到时候给你个露脸的角色演演。」
「寻：谢谢, 我会努力的。」
「韩：……」
秦西看了多久就笑了多久，他看了眼对面摇椅上笑得更乐呵的寻霜问道：“怎么会想到直播？”
寻霜不好意思道：“那天你收走遥控器后我玩儿手机看到的, 那个人吃东西就很多人给她刷礼物，他们说刷礼物是挣钱，所以……”
“咳……”秦西放下酒杯微微侧过头不让人看到他憋不住的笑。
见秦西没有反对和指责，寻霜就把那天直播的经过详细地说明了。
秦西翻到那张流传有些广的表情包，默默点了保存，“那是苏打饼干，确实算不上好吃。”
“唔，那冰箱里为什么只有一支雪糕？”
“上次买菜凑整买的。”
“哦。”
群里的叶南圆还在自娱自乐发着寻霜的表情包，秦西一声不吭地全部点了保存。
寻霜看着自己热闹的蛋壳主页心情有点好，其实他从来没收到过如此多的关注，或许是虚荣心什么的，他看着自己三位数的粉丝数量有点沾沾自喜。
「桃桃小喵：什么时候再开播呀？」
寻霜想了想，认真回复道：“下一次吃大餐的时候。”
下一次他绝不会让人家再说他寒酸！
他放下手机，开始重新看《流火》，最新更新的他都已经看完了，只能从头开始看。
“可以看看别的剧，可能也有你感兴趣的。”秦西道。
寻霜轻呼一声，划拉了两下ipad，虚心道：“西西，你帮我找一找，还要这个类型的。”
五分钟后，他喝着橙汁看着新剧美滋滋。
里面的特效比《流火》里的还要夸张炫目，寻霜偶尔还要跟着里面的角色比划两下。
电视剧采用倒叙的拍摄手法，一上来就是男主为了苍生不得不牺牲特殊体质的女主，看到这儿的时候寻霜使劲叹了口气，非常赞同弹幕里骂男主的话。
他也想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于是他又请教道：“西西，你帮我看看我怎么发上面流动的评论。”
在他眼里，西西无所不能，这次又是看也没看，直接点了一下，键盘就出来了。
于是寻霜开始自己的评论之路。
他喜欢里面的女二，因为有点像李将军家的女儿，他们一起玩儿到大。
前几年的时候，皇兄随口说要把李薇嫁给他，李薇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哭着说不要嫁给他，因为他没有户部尚书家的长子长得高壮。
当时让寻霜觉得很伤心，发誓要长成天德最高的男人，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定了，自始至终也没有尚书家的长子高。
不过那都是年少时的模糊记忆，他还是很喜欢李薇，只是当作朋友来说。
他捧着脸看剧，秦西端着酒杯看远处风景，享受着微风拂面，怡然自得。
——
还没等到叶南圆红了提拔他，倒是先凑在寻霜的镜头下露了脸。
秦西和韩音今日都忙，主要是秦西带着韩音去工作室了，于是无所事事的俩人就凑到了一块。
寻霜上了那辆有点破的绿色电车后座，叶南圆带着他穿梭在城市里。
“那咱俩吃啥呀？”寻霜在后面扒着头问道。
“我没有钱，你请我，等我发达了再请你。”
寻霜老实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俩人停在商场下面，直奔了美食区的四楼，叶南圆说他在短视频上刷到了这儿的一家烤鸭店，油滋滋的，看着就香。
昨天秦西帮他把银行卡绑定到微信支付了，只要带上手机就能付钱，寻霜也学会了。
他好好抓着手机坐到了餐桌上，一拍桌子扬声道：“先来两只鸭子！”
服务员：“……一只鸭子算套餐，里面有配菜，还有双皮奶、菠萝冰、炸酱面，份量很大，两个人吃正好。”
寻霜坚持要两份，一来他不要在朋友面前显得舍不得花钱，二来他也见识过叶南圆的饭量，跟他也不相上下，三来看着叶南圆期待又渴望的眼神，他不忍心。
等着餐品上桌的时间，寻霜还去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冰奶茶，小料足足的。
叶南圆珍惜地嘬了一口，眼睛一瞬间放大，感叹道：“这个比一块钱的袋装好喝多了。”
红油油的烤鸭被端了上来，寻霜放好手机开启了直播，这次绝不会再有人说他寒酸。
一下跳进来十来个人，寻霜没细看，点开就不再管了，开始认真大口吃饭。
他学着叶南圆的样子，给烤鸭沾点酱，包在面皮上，再放点配菜卷起来，一口塞下去，啊！！！
“我跟着视频上学的，应该是这样吃。”
寻霜猛点头，就是这样吃！太好吃了！
一份套餐太大，小方桌上放不下两份，于是俩人并排坐在一边，两个桌子拼在一块吃。
谁也没再说话，眼里只有烤鸭和冰奶茶。
寻霜只有抽空才看一下直播弹幕，显示人数已经有二百多人了，小心心也一直不断。
在他即将收回视线时，一个熟悉的火箭出现在屏幕上，“Q送出一支穿云箭”
寻霜差点没被噎到，他扯了扯叶南圆的袖子，拉着他一起来看。
“Q？你点开他主页看看，就是点一下Q。”
寻霜照做，Q的主页什么也没有，叶南圆凑近，点开他的头像，是个圆脸橘猫。
“是秦西！我在他朋友圈看到过这只猫！”
“啊！”
俩人当侦探的工夫，那边又发来一支穿云箭和一辆白色马车。
寻霜捧着手机劝道：“西西你别刷，他们说平台会分走一半！”
“我来！我看看怎么关收礼物。”
叶南圆抢过手机在后台操作一番，关掉了收礼物的设置。
一个穿云箭就是三千！平台分走一千五！就算不是叶南圆自己的钱他也心疼。
俩人凑在摄像头前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没看到礼物，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几下，最少有四千都贡献给了平台。
那边的秦西正开着会，偷偷摸摸在桌子下打开手机看，因为提示他特别关注已开启直播，还只能静音看，只管刷了礼物，一点不知道那边的着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寻霜唉声叹气地把手机摆回原位，吃得更快，显然是化悲愤为食欲，叶南圆也同样，谁也没看弹幕里有多热闹。
「桃桃小喵：主播和他朋友的颜值也太逆天了，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玩儿呜呜呜」
「今天一定要七点前下班：不仅主播有钱，主播的朋友也有钱，服了！」
「高冷少妇：主播旁边的朋友好像有点穷，衣服都开线了……」
「男人就该搞男人：我知道了！呆萌主播小0×贫穷美强惨小1」
「魔仙女王在此：楼上睁大眼睛，人家两个明明是闺蜜！」
「孤家寡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吃饭看起来很香吗？」
「不瘦二十斤不改名：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有点心酸。」
有点心酸的俩人最后也没能把一整份套餐吃完，寻霜把炸酱面吃完了，烤鸭吃了一半，小甜点都吃完了，叶南圆剩了一整碗面。
“打包回去给韩音吃，他肯定也没吃过。”
寻霜看了看那碗面，“这个就不要了，到家都坨了。”
叶南圆肯定道：“要的，他不挑，拌开不会坨。”
正式结束用餐，寻霜拿来手机关掉直播，结果一瞥弹幕，全都在打“……”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发这个？”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完成什么指标，之前我在短视频平台刷金币的时候就要求在直播间评论。”叶南圆认真分析道。
寻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凑近摄像头，满屏幕都是他的脸，真诚道：“还需要指标吗？我可以等会儿再关哦。”
弹幕又清一色的“快关吧，不需要。”
没有得到挽留的寻霜有点失望，弹幕一直催他关直播，他也就关了。
俩人又上了电车，寻霜羡慕道：“我也想买一个这个，贵不贵呀？”
叶南圆踹了一脚吱吱响的车，车立马不响了，“不贵！全新的两三千，我买的二手的，只要四百块！”
“什么是二手的？”
“就是别人用过不用的。”
“哦，那我要新的，咱们去买。”
“不想去，我要回家睡午觉，吃困了。”
“我给你也买一辆，全新的。”
“行！”
叶南圆生怕寻霜后悔，以极速往卖电车的店里骑。
关于脸面什么的，他最不需要，之前在皇宫里，那些要面子的都吃不饱，而他，吃得油光满面。
路过一个小摊子的时候，寻霜买了个粉红色的手机套，可以挂在脖子里，很结实，不用担心丢了。
叶南圆也得到了一个，是蓝色的，因为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个，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占的是寻霜的便宜。
到了卖电车的店里，寻霜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看中了一辆三个轮的车子，跟普通的那种一个巴掌大的坐垫不一样，它的座位可以放下整个屁股还有剩余，后座更是能坐下两个人，垫子也很有弹性。
“我要这个！”
“我也要这个！”
第 24 章
一个小三轮卖四千五, 店家说叶南圆的那辆旧车可以抵二百。
反正不用他掏钱，叶南圆很心机地摇了摇头，“这个旧车先放你这儿, 明天我再来取, 我把新车骑走！”
寻霜为难道：“能不能给我送家里, 两轮的我还不会骑。”
店家一下来了两单生意，说什么也要答应, 放下保证道：“没问题没问题！保证没有任何瑕疵, 一年内保修。”
五分钟后，一辆蓝色的小三轮稳稳当当骑在非机动车道上。
叶南圆昂首挺胸控制车把手, 寻霜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宽敞的座椅上, 享受着末夏的阳光和温暖的微风。
俩人前前后后绕着这条街跑了两圈, 寻霜接到了秦西打来的电话。
“我和叶南圆还在街上, 我们新买了三个轮子的车, 正在试骑。”
“……三轮车？”
“对！你们忙完了吗？”
叶南圆在一旁插嘴道：“我们去接韩音, 让他也看看新买的车。”
寻霜冲着手机道：“西西, 那你发来你那边的地址, 我们要过去。”
“好, 路上小心，不要闯红灯。”
寻霜有点囧, 上次闯红灯是因为他还没有养成红灯停绿灯行的交通习惯, 一看没车就下意识要过去。
前面的叶南圆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是在谴责他为什么不遵守交通规则。
“等会儿我发给你一个文件, 上面是所有的交通细则, 必须要遵守, 万一被撞了能赔偿很多的！”
寻霜：“好……”
路上一碰到摆摊的，俩人就要停下来看, 看满意了还要买，就这十分钟的路，又买了一堆看似实用，但使用率很低的东西。
在秦西和韩音快等成风吹干尸的时候，俩人慢悠悠到了，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寻霜从车上跳下来，换成韩音高冷地坐上去，只是又捏又摸地出卖了他的高冷。
叶南圆和韩音骑着新三轮回家去了，寻霜也重新坐上了法拉利副驾。
“工作室过两天组织去团建，你想去吗？”
“什么是团建？”
“就是一起出去玩儿，可能去度假山庄，有海岛，还有游乐场，晚上在海边点篝火。”
寻霜害羞道：“我不是你们工作室的也可以去吗？”
“可以，都会带家属朋友。”
“韩音他们也去吗？”
“可能，到时候你喊他们。”
“行，那我想去。”
在回家必须经过的那条路上，堵车堵了一整条街，根本看不见前头的红绿灯。
收音机里的主播实时播报道：“新华路与青柏路交叉路口发生重大车祸，两辆私家车与18路公交车对撞，具体原因和伤亡人数还在调查中，事故导致两条路上堵车延至一公里，建议绕路通行……”
寻霜对车祸的严重程度没有概念，直到看见韩音在群里发的现场视频。
俩人骑着小三轮走非机动车道，早就比他们快，顺道还录了个视频，也没停留，视频只有五秒钟。
现场声音嘈杂，只一辆公交车就挡住半条道宽，哭叫声不停，警察和医护人员奔走在受伤的人之间。
后边还跟着韩音发来的《交通细则（必背）》，顺便@了寻霜。
寻霜成功被吓到，当即就开始看交通细则的文件。
车祸简直太可怕了，在他们那边，马车相撞的几率很小很小，就算撞了也就是单纯的撞一下，基本不会有人受伤流血。
秦西开着车以龟速挪动着，在下一个路口按照交警的指挥走了另一条路。
远远地，俩人都看到了门外熟悉的身影。
秦西忙停好车跑了过去，寻霜提着路上买的东西也跟着一起。
“妈！你怎么成这样了？有没有事儿？”
苏蓉一身狼狈，拍了拍胸口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你见没见到车祸？其实是三辆私家车撞了公交车，我坐的那辆就被撞了车头，司机骨折了，我没事儿，给交警留了个电话号码就走回来了。”
苏蓉抓着寻霜的手进了屋，心有余悸道：“乖乖诶，老陈今天请了假，我就打滴滴出了门，谁想到碰上这事儿，现在我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把车祸描述的绘声绘色，寻霜渐渐听得入了神，询问道：“公交车真有那么大威力？”
“那当然啦乖乖！那辆公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好的突然就朝一边急转，然后侧翻了，我坐的那辆就在后边，撞了一下车头，可怜的是旁边那两辆，全压下边了。”
“真真是老天保佑我，等明天我就去素灵山多上点香，儿子，你说我要不要再捐一座金佛？”
“妈，你有这个钱还不如多帮助帮助实际困难的。”
苏蓉眼睛一亮，大赞：“儿子！你说的真有道理！明天我去寺里摇个签，问问佛祖的意思。”
寻霜眼睛同样一亮，他在新剧《斩魔剑》上看到过那种场景，很有宿命感，女主跪在大金佛前，方丈就让她摇签，来决定该不该坚持自己的信念，结果抽出来是“大吉”。
一旁靠着墙的秦西看一眼就知道寻霜在想什么，他泼冷水道：“那是编剧让抽的大吉，我给你从网上买一个，天天抽。”
网上买？寻霜转着大小眼极其智慧地想了想，难不成就是蛋壳上说的网购？
如果他也学会的话……那该是多快乐的一件事！
据说只要手指头点点，想要的东西就会送到家门口！！
这样就不用在超市买什么都要经过西西的同意，对他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开始在蛋壳上研究怎么网购。
他在一篇名为《即将七夕，你给女朋友买好礼物了吗？》的帖子底下真诚留言：“请问在什么APP上可以买呢？”
帖主很快回复：“？除了某宝你觉得这个页面还像别的？”
虽然被阴阳怪气了，不过寻霜不生气，他打开软件商店慢吞吞下载上了。
上次他在蛋壳上看推荐下载了一个装修类的小游戏，为了快速通关他看了广告，结果每次点叉号都会莫名其妙点不准，就又跑到另一个页面，没一会儿就显示他已下载完成另一个小游戏，其实他根本没想下载。
到最后，他已经多了一整页的小游戏，有的玩儿了玩儿，有的没有玩儿，玩儿过之后又多了一个页面乱七八糟的APP。
他的手机变得很卡，西西给他全部删掉清除之后才变好，所以他对下载东西有点心理阴影，几乎不点开软件商店这个东西。
再一个，他一开始觉得这个商店是要掏钱的，那时候还没有钱，所以也没想过点开。
他很顺利地下载了某宝，在苏蓉走了之后鬼鬼祟祟地躲进了自己房间里，红着脸研究。
至于为什么脸红，因为他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极其露骨的商品，叫什么……比基尼，他不敢多停留，很快刷了过去。
没一会儿他就又遇到一个困境，他不能在上面买东西，因为要另一个付款软件，而他没有。
就算有，上面也没有钱，于是放弃。
寻霜没有灰心，因为他还知道一个购物软件，叫pdd，非常顺利地登录进去。
半个小时后，他完成人生中第一次网上购物，买的是一打彩色便利贴，只要六块钱！
“哇哈哈哈哈哈哈！！！”寻霜爆发出极得意的笑声。
隔壁房间正打盹的秦西浑身一激灵，一阵笑声过去后又恢复平静，可秦西再也睡不着，抓了抓头发走到寻霜门前敲门。
寻霜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心虚的眼睛问道：“干嘛呀？”
“走，去便利店。”
“哦，等我换个衣服。”
寻霜很在意形象，尤其在意自己是否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他按照蛋壳上收藏的穿搭指南挑了米色宽松衬衫和牛仔裤换上。
重新坐上法拉利的副驾，寻霜提议道：“我们以后可以骑三轮车来回吗？”
秦西：“……如果你实在想那样的话。”
过了一会儿寻霜又问道：“西西，这里的人是必须都要读大学吗？”
“为什么这么问？”
寻霜捏了捏衣角，不怎么高兴地说：“好像只有我不是大学毕业，叶南圆没有读，但是他有毕业证，韩音正在读，以后也会有。”
秦西看过来，眼神变得比刚才更温柔，“没有规定每个人都必须走一样的路，像古代，也不会所有人都会去科举，或许是家里没有金银，又或者志不在此，擅长的另有技艺，没有什么是必须的。”
“更何况……就算你去上了，前两年大概率也会挂科重修。”
寻霜不知道“挂科重修”的具体含义，不过只听表面意思也明白过来了，他捂着嘴噗嗤一笑。
在那边的时候老是被夫子留堂罚写，每年的考核都过不了，下一年还会学同样的，也算是“挂科重修”吧。
没想到在这里仍旧是同样的命运，真的是不给他一点做好学生的机会。
秦西看见他笑了就知道他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据他所知，另一个寻霜考上的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国外大学。
寻霜是有些小聪明，但若真的在两三年内能完全学会英文还是没什么可能的，更遑论完全陌生的专业知识。
“不过可以慢慢学习，以后也可以上大学，重新选个喜欢的专业。”
寻霜使劲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爱做功课，而且我脑袋不聪明，实在装不下东西，别人的脑袋可以装两个拳头那么大的东西，我可能只能装一个小指头那样。”
秦西这次实在没忍住，把车停在停车位上伏在方向盘上闷头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湿润。
第 25 章
寻霜和秦西到了便利店时, 早早就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蹲在门口等，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冰棍，听到动静时一齐抬头。
于是寻霜和秦西惊喜地发现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一个是女孩儿一个是男孩儿。
“你们好, 我叫向宝, 这是我妹妹，向贝。”
寻霜咧嘴露出两排白牙, “你们要买东西吗？”
向贝举了举脖子里挂着的儿童相机, 一脸正经道：“不是，我们是网红, 想找你拍照！我们在蛋壳上看到过你, 你很有名。”
正从台阶往上走的秦西脚下一滑, 差点扑倒。
五分钟后, 向宝和向贝坐在便利店里吹着空调, 手里一人多了一碗红豆双皮奶。
寻霜最喜欢这种乖巧又漂亮的小孩子, 他嘴里哼着欢快的曲子, 如果秦西细听的话, 就能听出这是《流火》的片尾曲。
“我看看你们有多少粉丝？”寻霜捧着自己的手机骄傲地问道。
他主页还有七百多的粉丝, 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他一看, 又莫名其妙涨了好几百的粉丝, 点赞和评论也99+，他都没看过来。
不过他自以为是不经意间显露了自己的什么才华, 被可爱的网友们发现了。
向宝从背包里把一部早就该淘汰的手机拿出来, 屏幕不太管用了, 使劲点好几下才点中。
他举起手机让寻霜看，同样骄傲道：“我们有一百个粉丝,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以后我和向贝会越来越多。”
向贝吃了一口双皮奶，甜甜笑着点了点头。
秦西又从架子上拿了两块巧克力放到桌子上，脸上的笑意明显又有点平淡，问道：“你们爸妈知道你们在这儿吗？”
“不知道的，我妈妈很忙，不过贝贝不会乱跑，我会看好她。”
向贝抬起头懵懵道：“哥哥，好像是你带我出来的，我不会乱跑。”
“一样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算乱跑。”
“嗯！”
寻霜仰头开怀大笑，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他把向贝的儿童相机递给秦西，“西西，那你帮我们拍个照吧。”
向宝从凳子上跳下来，“哥哥，我们一起拍，把相机放到这里就可以了。”
于是四人莫名其妙地拍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寻霜从小小的屏幕上看了看自己，总感觉很呆，不怎么习惯，再看旁边的西西，还是那样酷酷地插着兜，自然又帅气。
而且这张照片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向宝和向贝一人牵着一个，寻霜腼腆地笑，眼神瞥向秦西。
有点像……一家四口。
寻霜没看出来，不过秦西看出来了，他轻轻地笑了笑把相机还给了向贝。
两个孩子完成了目标，因为照片和零食郑重地给俩人鞠了个躬，牵着手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寻霜才发觉他们的穿着可以说是有点窘迫，牛仔短裤洗得发白，脚上的凉鞋用线缝了又缝，可他们身上的阳光灿烂让他忽略了穿着。
“我好像知道他们。”
寻霜回头看着秦西问：“在哪里呀？”
秦西翻出业主群的聊天记录，一直翻到去年，是个捐款的帖子，里面的男人因工作原因常年吸入甲醛，患上了白血病，卖了房子都不够填补窟窿。
捐款的人毕竟也是少数，于长期的治疗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男人叫向俊阳，不过生活却没有给他阳光。
妻子辞去了薪资不高的小学老师的工作，在医院里照顾丈夫，同时做着护工的工作。
寻霜愣愣地看着捐款页面男人的照片，瘦得快成僵尸骷髅，脸颊上没有一点肉，身上插着的管子根本数不清，面色枯槁，旁边的女人如四十多岁的模样，戴着眼镜，面色也是同样的衰败。
“白血病……我好像在蛋壳上看到过，很严重的……”
寻霜在这个渐渐熟悉的地方第一次感受到不美好的东西，以至于一下午的收银工作都做得不是很好。
在傍晚来临之前，他小步挪到秦西旁边，试探地问道：“西西，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秦西从笔记本里抬起头，唇角轻扯了一下，“你想去看看？可能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我想去看一看，可以吗？”
“走吧，就在商场后的居民楼。”
寻霜提着塑料袋从便利店里拿了一些他最喜欢吃的零食，秦西提了一箱牛奶和一箱核桃仁，往居民楼走去。
居民楼的大门处没有保安，只有个不怎么结实的铁门，几栋楼看起来有了不少年份，黑乎乎的，几乎没有什么绿化。
寻霜追上前头的老奶奶，乖乖问道：“奶奶你好，你知道向宝向贝家是哪个楼吗？”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才缓缓问道：“你们有什么事？他们家人都不在。”
“他们下午来找我们玩儿了，我们来看看他们。”寻霜真诚道。
“那行，跟上来吧。”
秦西打听道：“他们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老太太脚步停了停，从肺腑里叹了一口气，混浊的双眼看着面前的路，“死了，两个星期前吧大概，在家里割腕死了。”
寻霜心中震惊，沉默着跟在后面走。
“我在他们楼上，丽华把两个孩子送到我这里，自己回去处理的，也没有亲戚能帮忙，节俭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舍得花几千块钱请殡葬团队。”
秦西拍了拍难过的寻霜，接着道：“不容易，不过也算是解脱了。”
老太太一拍手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解脱了自己，那个病折磨地都不成人样，也解脱了丽华，不过你们想错了。”
“他不是为了不拖累丽华自杀的，快两年的时间，丽华尽心尽力，那男的不是个东西，脾气越来越暴躁，想尽法子折磨丽华，保险的受益人都是他老娘，丽华一分钱也得不到，还欠了那么多，呸！先前的小三也再也没上过门。”
“说来说去孩子是无辜的，若不是为了宝贝两个，丽华坚持不下去，到了，三楼。”
寻霜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太过于复杂了。
原本以为是凄美的爱情故事，一层层剥开来看，原来是绝望的背叛。
老太太敲响铁门，向宝大喊：“来了！”
他从猫眼里看清外头的人，急忙拉开了门，惊喜道：“哥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寻霜尽力扬起笑脸，抓着零食进了屋。
女人穿着围裙牵着向贝从厨房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寻霜和秦西。
“两个后生瞧着认识两个孩子，我就带来了。”老太太道。
寻霜和秦西弯腰问了好，把提来的礼物放到门口。
石丽华笑得温柔，“我知道你们，向贝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一直说两个哥哥好帅，哦对了，还有你的直播视频我也看过，很有意思。”
向贝害羞地藏在妈妈后面，还忍不住地看寻霜。
寻霜彻底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了声“谢谢”。
最后寻霜和秦西被留下来吃饭，本来只有两个菜，石丽华坚持要再炒两个菜，秦西挽起袖子进去帮忙，寻霜则带着向宝向贝在客厅写作业。
“哥哥，这个怎么算啊？”
寻霜认真地捧着作业本看了又看，一会儿坐着看，一会儿站着看，看来看去都确认了一件事，他不会算数，阿拉伯数字他勉强能看明白，不过这加减号就算了。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把作业本又放回向宝面前，难过道：“等会儿你问问西西吧，我看不懂。”
向贝忙安慰道：“哥哥不伤心，贝贝也不会，班里好多人都不会。”
寻霜高兴了，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做完作业后，向宝捧着桌上的手机用力点进蛋壳，惊喜道：“贝贝！我们这个帖子有三百个点赞！多了四十个粉丝呢。”
“哇！真的耶！”
“吃饭啦！”石丽华开心喊道，不知道俩人在厨房里聊了些什么，秦西也带着笑从厨房里出来了。
寻霜坐下来，石丽华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果粒橙，以前西西总是反对他喝这样的加工饮料，不过这次并没有反对。
石丽华举起杯子道：“家里好久没来过客人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不不见谅，我可喜欢吃鸡翅了，韭菜炒鸡蛋我也喜欢，招待很周到！”寻霜忙举起杯子道。
“哥哥，这是菠菜炒鸡蛋。”向宝脆生生道。
寻霜脸色发红，所有人都笑着。
这顿饭主人和客人都吃得很开心，寻霜被邀请去了向宝向贝的房间里玩儿，秦西和石丽华坐在客厅里聊天。
“秦先生，如今看来你过得很开心，跟去年不一样了。”
秦西淡然地笑着，“你看着也是，想开了就好。”
“夫人呢？”
“把我爸丢在疗养院再没去看过，自己过得很好。”
石丽华捧着茶杯，思绪飘到了一年多前。
那年她站在医院的楼顶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想着自己跳下去会是怎么一副场景，或许□□横飞，看不出全貌。
闭上眼睛那一刻，她听到了有个女人也上了楼顶，正在哭着打电话。
她想，或许是跟她一样绝望的人，不过在听了两分钟后，是她想错了。
“儿子！妈妈什么都不懂，你给妈妈找个最厉害的律师团队，一定要把那畜牲扫出家门！那小三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说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这样的人都能把那畜牲吸引去了，当小三真恶心！畜牲更恶心！妈妈在医院呢，快趁他脑出血的时候咱们把家产全部拿到手里，你说我要不要把氧气管给他拔了，啊？不要啊，那行吧，你快来儿子！”
“你哥？你哥正忙着在接手集团呢，你两个舅舅也都在，不用担心他们。”
石丽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笑了几次，她今年才三十，却把自己搞成一副四十岁的模样，都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男人，不，是畜牲。
对啊，恶心的是当小三的人，是出轨的男人，为什么她要折磨自己呢？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没了妈妈？到底是在惩罚谁。
苏蓉发现了她，脱了高跟鞋跑过去把她拽了下来，劈头盖脸地教育了她一顿，一直到把她彻底骂醒。
后来她只在人前做做样子，把家里仅剩的五万块钱存在妹妹卡上，表现出家里实在没钱的样子，把男人接回了家等死。
没有人指责她，因为都觉得她尽全力了，男人也渐渐病得没法下床，每天瘫在床上戴着吸氧机，脑袋越来越迷糊。
那天她把男人拖到浴室里放好水，定定地看了男人五分钟。
男人颤抖着手指着她，“我，拖死你……”
石丽华扭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洗了洗手，重新梳了头发，把一片修眉刀扔进了浴缸里。
“你不死，我就一直磋磨你，也别想着治病了，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来看你，你死了我给你办个丧事，全了最后的夫妻情分。”
在踏出天人相隔的那道门时，石丽华的眼泪终究还是溢出眼眶，侧头看去，满池的血红色。
决定结婚时，彼此只有唯一，只爱着对方，爱情一变质，连亲情都算不上。
那天，她没有死，但是重生了，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和孩子而活。
她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心中却并不觉得苦涩，听着房间里孩子的笑声，她现在很幸福。
秦西道：“那天我妈还问你的消息，我说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可以告诉她了。”
电视上的《流火》中的男主师父正好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恭喜你，渡劫已成，往后的日子都是璀璨的。”
第 26 章
夜幕已深, 寻霜和秦西出了居民楼。
寻霜好奇问道：“你们说了什么呀？我都没有听到。”
于是秦西完完整整地跟寻霜讲了一遍，听得寻霜一阵阵惊呼。
“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的, 那我以后绝不会喜欢两个人, 后果很严重！”
秦西轻笑, 好奇问道：“你们古代不都是三妻四妾，你真的舍得只要一个？”
寻霜急忙摇头道：“也不都是啊, 皇兄都没有其他妃子, 还有国师都没有娶媳妇，太傅家也只有一个续弦, 还有好多好多呢, 你不能一概而论。”
“对不起。”
“没关系, 反正娶了满满一后院的也有。”
寻霜又问：“那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呢？会不会养不起家？”
“不会, 她以前是私立小学的老师, 做家教的工资不低。”
寻霜有点难过地说：“向宝向贝说听同学聊天说当网红可以挣钱, 所以他们想帮妈妈分担。”
他当然知道网红不好当, 他开直播根本没有钱可以挣, 账户里的钱还是秦西给他刷的穿云箭。
说起来就生气, 寻霜一个飞扑，一下扑到秦西背上, 搂着他脖子乱晃。
俩人在路灯下影子倒映长又短, 一个背着另一个稳稳地走着。
后来寻霜安静地伏在秦西的肩膀上若有所思，“我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人过得很苦, 不只是因为穷, 叶南圆和韩音就不苦, 虽然他们很穷。”
他又补充道：“是我见过最穷的。”
“不知道那碗炸酱面有没有坨掉，如果韩音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再给他买一份。”
巧合的是, 手机的消息提示声响起，寻霜把手机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笑了。
叶南圆发过来视频，视频上的韩音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手上的动作却快，把面条搅拌开吃得很香，一口面条一口烤鸭。
视频最后又对准叶南圆自己，他拿着一份煎饼果子吃，里面还加了一根肠。
「叶：@寻霜 你吃过煎饼果子吗？加烤肠要七块钱呢！不过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吃，等我有工资了可以请你吃。」
「寻：没吃过，你什么时候有工资？」
后面等了很久都没等来消息，寻霜被气笑了，把手机狠狠塞进口袋里，心情却好了很多。
——
第二日下午，昏昏欲睡的寻霜被秦西从便利店带到了机场，一伙熟悉的人早就到了。
寻霜精神了，腼腆地站到秦西和叶南圆中间，他现在没有打扮好，就这样见了西西的朋友们，真的不好，虽然大家都见过了。
赵云清把秦西挤开，和寻霜和叶南圆凑到一起。
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聊开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孤立了剩下的一行人。
这次出行，叶南圆和韩音重新买了衣服，虽然是在那种老商场的地下一层买的，很便宜，不过最起码体面一点。
不过就是这种很便宜的衣服，也让寻霜心生羡慕，他看了又看叶南圆穿着的短袖胸前印着的卡通人物，又看了看自己毫无花样的衬衫。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这个是在哪买的呀？贵不贵？还有别的颜色吗？”
叶南圆昂着头道：“荟萃大卖场，要四十块钱呢，好像还有粉色和黄色。”
“我也想要一件。”
“简单！从pdd上扫码识图，从网上买就行了。”
于是叶南圆又教给了寻霜这项操作，另外他震惊地发现，pdd上只卖29.9！买贵了！
寻霜得意，毫不犹豫又不怎么熟练地下单了一件黑色和一件黄色的。
赵云清在一旁戴着酷酷的墨镜，掩盖住了眼底的震惊，他不敢置信道：“你们是古代来的吧？这都要教？”！！！
寻霜和叶南圆呼吸一紧，愣愣地对视着，急忙否认道：“不是！我们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
赵云清：“……”
“直接说吧，哪个朝代的？”
俩人可怜兮兮地握住彼此的手一齐摇头。
秦西实在看不下去了，抓着俩人去了机场里的肯德基。
“我下单了两份套餐，你们先在这儿吃，等会儿要登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寻霜和叶南圆感动地点了点头，静待心心念念的汉堡套餐。
没一会儿韩音也来了，他看着俩人桌上的套餐咽了口口水，自己也去买了一份。
当然他现在没有那么贫困了，最起码工作室里的工资很高。
三人坐在小圆桌上谁也不说话，专心吃着还发烫的炸鸡腿和汉堡。
“咱们换换，我不喜欢吃鸡腿。”
叶南圆毫不犹豫把自己的鸡翅换成了寻霜的鸡腿，鸡腿肉多，鸡翅吃个寂寞，他肯定要换。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都拖着行李箱提着包，寻霜看了看他们三人，只有他挎着一个小包，还只起到搭配的作用，最多装个手机。
韩音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家里没有行李箱，只装了一个包，先运过去了。”
三人把桌上的三份套餐吃得差不多够，秦西也来叫他们了。
寻霜连忙迎上去问：“西西，我有没有行李啊？别人好像都有。”
“有，昨晚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用的那个黄色的小鸡行李箱。”
不等寻霜继续追问，秦西又补充道：“都拿着了，小台灯、泡澡球、可以外穿的拖鞋，都带了。”
寻霜认同地点了点头，叫上叶南圆和韩音跟在秦西后面走。
一行大概十多个人，他们走在最后，寻霜学着前面人的样子站在安检台上任由安检员检查，在被允许通行时兴奋地跳起来，还抽空趴在围栏上安慰叶南圆和韩音别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们出远门旅游，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由于这次出行最后确认下来的人员名单晚了，除了两个头等舱的位置，其他人都是经济舱。
那两个位置也就是最后确认要去的叶南圆和韩音，俩人一脸惊喜又惶恐地跟着空乘人员走了。
寻霜羡慕地看着俩人走远，跟着秦西靠窗坐了下来。
“等下拿个毯子，睡一会儿吧，等落地要五个小时，晚上在海边还有活动。”秦西道。
寻霜配合地打了个哈欠，他吃饱了就容易困，刚才他把薯条鸡翅什么的小吃都跟韩音换了汉堡，所以他吃了两个汉堡，差不多饱了。
而且飞机上不允许玩儿手机，寻霜看了会儿窗外就困了，迷迷糊糊靠着秦西睡着了。
中途无意识地醒了几次，再看看窗外，彻底天黑了，寻霜的困意更胜，一直睡到了飞机降落前。
赵云清坐在前排往后扭头道：“你再不醒，我还当你晕过去了。”
寻霜揉了揉眼睛，来了精神，“等会儿咱们去干嘛呀？是不是篝火晚会？”
“要死啊，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下了飞机之后还要整这？那不累死。”
“那是干嘛？”
“应该是先去酒店放东西，然后去餐厅吃自助晚餐，海边有蓝眼泪和海货集市可以去逛逛。”
其实赵云清说的东西寻霜不明白，什么蓝眼泪的，不过他也不敢问，赵云清太聪明了，万一真的怀疑他是古代来的就坏事了。
他把手机放进挎包里，跟在秦西后面下了飞机，结果一下飞机就被外头的冷温度激了浑身鸡皮疙瘩。
秦西把外套抖出来给寻霜披上，“海城靠海，夜晚温度低。”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集合坐上了酒店接人的车。
这回寻霜和叶南圆凑到了一处，俩人又指着车窗外开始嘀嘀咕咕，离他们最近的秦西和韩音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寻霜戴着外套上的帽子，神神秘秘地冲叶南圆低声说：“你看我这样像不像电视剧里那种逃亡的神秘人？”
说着他又抵着车窗摆出一副深沉模样，同时眼神又很慌乱。
叶南圆沉默了两秒，同样小声道：“有点像小偷。”
“……你偷过东西吗？”
叶南圆诚实点头，“偷过。”
寻霜大惊，忙抓着他的手劝导他不要误入歧途。
叶南圆又解释道：“我小时候偷过师父的龟壳，还偷过师祖的拐杖，还偷过韩音放在冰箱的冰激凌。”
寻霜：“……”
秦西和韩音：“……”
这段话他们听到了，尤其是韩音，嘴角抽搐两下还是没有选择当场质问叶南圆为什么偷吃他的冰激凌。
寻霜也开始回忆自己十九年的时间里有没有偷过什么，俩人就偷东西展开了你来我往的讨论。
半个小时后，三辆车停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前。
寻霜和叶南圆没有见识地瞪直了眼，亦步亦趋地跟在其他人后面走了进去。
第 27 章
安排的房间都在一层, 有了朋友作伴，寻霜心野了，也不听秦西的啰嗦, 把行李往房间里一扔就跟着一直催促他的叶南圆一起去了顶楼的星光餐厅。
只要是在酒店有居住登记的顾客都可以免费用餐, 目前已经八点多, 距离下午的那顿肯德基已经快六个小时。
寻霜和叶南圆先找了个好位置占了下来，没一会儿韩音自己一个人姗姗来迟, 三人又开始搭伙吃饭。
“寻霜, 你看那是吊灯还是星星啊，这么亮。”
“肯定是灯, 星星没有那么亮。”
韩音瞥了一眼头顶, 淡淡反驳道：“是星星。”
“灯。”
“星星。”
“灯！”
“星星。”
“灯灯灯灯灯灯！”
“……星星。”
叶南圆一边狂吃一边乐滋滋地看着俩人打嘴炮, 在持续了几个来回后, 韩音败下阵来, 又或者说是无奈下台, 寻霜凭着耐心和声量获得最终胜利。
要说三个人最喜欢吃的餐厅类型, 那自助餐绝对当属第一, 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也不用为了价钱担心不够吃。
最主要的是，不用他们掏钱。
在三个人吃了六分饱的时候, 秦西和赵云齐几个来了, 玲玲几个女生怕这么晚吃饭第二天浮肿，导致拍照不好看为由拒绝就餐。
寻霜往嘴里塞了两块橙子朝着秦西挥手, “西西！最后一盘炸虾我给你留着, 快来吃！”
赵云齐几个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以揶揄的眼神看向暗中得意的秦西。
几分钟后，寻霜拿勺子扒拉完最后一勺海鲜炒饭后彻底吃饱, 从零食区抓了一把瓜子花生毛豆吃，瘫在椅子上听他们聊天。
陈珂有点遗憾道：“这次有点匆忙，只能在国内玩儿玩儿，下次提前订好票，要不对上旅游旺季买不着票，这回酒店都差点要分开两处。”
“这次多亏秦西有先见之明，提前订好酒店，这样，下次我包了大家的酒店和机票，到时候秦西你把三个新朋友的身份证号发给我。”赵云齐道。
寻霜终于剥好一小盘瓜子仁，从里头分出一半放到了秦西盘子里，正好听清赵云齐的最后一句，脱口而出道：“什么是身份证啊？号从哪看？”
秦西：“……”
叶南圆、韩音：“……”
全场三秒静默后，赵云清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使劲拍着赵云齐的肩膀，“笑死我了，还真演起来了，下午我问他是哪个朝代来的，没想到他还没忘哈哈哈哈哈。”
叶南圆：“哈哈。”
可能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个冷笑话，除了叶南圆配合着笑了两下，又陷入了古怪的沉默里。
寻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剥瓜子了，惴惴不安地缩在秦西身后。
过了几分钟，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秦西低头轻声道：“没人会真的相信的，别担心，你的证件都在我这里，你妈妈交给我保管了，回去我带你认认。”
“好，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只有做错事才说对不起。”
在秦西耐心的安慰下，寻霜没一会儿就又开始撒欢，跟着一伙人蹦蹦跳跳坐上电梯下楼去海边看蓝眼泪了。
小岛上昼夜温差大，有的人甚至穿上了羽绒服，一往下看，穿着短裤或者裙子，光着脚在海边踩来踩去。
寻霜的一头粉发在黑夜里仿佛发着光，秦西在后面余光一瞥就能看到人影，也不怕看丢，他难得觉得染头是个不错的决定。
听不得摊主的诱惑，寻霜不仅自己买了小水桶，给叶南圆和韩音也都各买了一个，说是可以明天一早在海滩上捡贝壳。
在距离蓝眼泪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寻霜已经看到了隐隐的蓝光，扯着叶南圆和韩音往那里跑过去。
直到出现在眼前，寻霜还是没能从这片浪漫的景象中回过神来，蓝色荧光随着海浪时隐时现，真的就像大海的眼泪，让这片海域变得更加神秘迷人。
三人很没有见识地各自“哇”了一声，寻霜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视频，各个角度咔咔咔拍个不停。
此刻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全部被定格在他那小小的一部手机里，没有任何构图和摆拍，却显得生命力无比强烈。
一直玩儿到十一点，寻霜和叶南圆共同提议道：“困了，咱们回去吧。”
身后早就困得摇摇欲坠的秦西和韩音彻底松了一口气，一人扯着一个“不愿回家”的浪子回了酒店。
一夜无梦后的第二天，不出所料，寻霜错过了清晨的赶海活动，一觉睡到了中午。
寻霜随便套上短袖和短裤，喊了一声发现房间里没有秦西，于是趴到床上开始看手机。
没有他在的时候，群里的消息已经很多了。
「秦：速来，早餐ok」
「秦：不用叫寻霜，他起不来。」
「韩：马上下去，叶南圆也叫起不来。」
到十点的时候叶南圆开始在群里说话。
「叶：@寻霜」
「秦：没用，手机静音」
「叶：我想喊他去集市上买小吃」
「韩：等中午」
「秦：我和韩音在前面沙滩椅上躺着，来吧。」
「叶：不，会晒黑」
……
寻霜从床上弹起，随便洗漱了一下穿上拖鞋出了门，去敲隔壁叶南圆的门，一边还好奇地扒着猫眼看。
“走，出门觅食！”
叶南圆也还穿着拖鞋，直接被他扯了出来。
俩人上了电梯，寻霜决不允许有他在的时候让别人摁电梯按钮，一上来他就又快又准地点了一楼的按钮，期待着轻微失重感的来临。
“寻霜，我想吃烤肠和烤冷面。”叶南圆挠了挠嘴巴道。
“啥是烤冷面？面条还能烤？”
“能，不过我吃的是不正规的烤冷面，不是冷面烤的。”
“我不想吃烤面条，怪怪的。”
俩人出了酒店直奔沙滩椅的区域，到了之后才发现，除了秦西和韩音之外，其他人都光着上半身，有的赏心悦目，有的辣眼睛……
趁着秦西正和韩音聊天，寻霜悄悄拿过秦西旁边的蓝色饮料喝了一口，猝不及防被并不太浓烈的酒味儿呛到了。
正打算效仿他的叶南圆默默放下了韩音的杯子。
秦西和韩音一齐回头：“……”
十分钟后，海边集市上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四种不同风格的帅哥前前后后走在一起，在人群里格外亮眼。
寻霜侧耳倾听，隐秘地听到有人叫他“甜豆”，于是他问博学的叶南圆是什么意思，叶南圆回道：“甜豆……没有这种豆子吧？”
“那可能不是叫我。”
“嗯。”
隐秘的一处角落里。
一位两眼一睁就是磕cp患者几乎要把衣服扣烂，她以极迅速又专业的手法拍了四人的照片后，立即发到蛋壳，并配上文案：
「今日惊现两对天神cp！甜豆可爱受×冷淡酷哥攻，美艳多情受×神性观音攻，谁能get！！！我真要晕了！！！ps：侵权删」
帖主一直在评论区更新：「甜豆扭头朝酷哥笑得很可爱，酷哥已沦陷，眼神温柔溺死人！」
「观音一直偷看美人，其实美人感情迟钝，不曾察觉观音心中汹涌的爱意！只顾着偷吃甜豆手里的串！」
「甜豆和美人也有点好嗑，不过还是不如原配，我还是坚持第一眼的感觉。」
「感觉观音是那种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偏执，占有欲强，活脱脱的病娇选手！」
……
寻霜跟秦西说话的工夫过去后，再一回头，手里的串串已经少了一半，他来不及找凶手，开始专心吃剩下的串串。
沿着集市又买了一大堆小吃后，四人随着人群进了大广场上，广场的舞台上正有乐队进行演出。
主唱染着绿色挑染的狼尾，眼角的痣具有真正迷惑的作用，让人深深陷入那双悲伤又专注的眼神里。
四个人里只有寻霜摸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如今粉色已经过时了，因为他已经不喜欢上官樱了。
终极原因是她陷入了爱情，长久不修炼，已经在百人榜上下降了好几个名次，寻霜恨铁不成钢，背地里不是没偷偷哭过。
所以他是否应该重新染个别的颜色的头发。
走神的工夫，一声熟悉的音乐钻进寻霜的耳朵直至心间，他眼神突然亮起，兴奋道：“是《流火》的片尾曲！”
不过他们离得有点远，听得还不够清晰，寻霜把手中的各种小吃塞给秦西，蹦跳着往前去了。
秦西无奈地看着他往前跑去，叶南圆疑惑道：“那种幼稚的古偶剧有什么好看的？”
韩音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不知道是谁最爱看抗日神剧。
寻霜跑到台下，跟着一群小姑娘睁着星星眼看台上的主唱，清隽的青年音色在广场上回响。
不知在哪一句歌词时，寻霜的眼睛与主唱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眼睁睁地看着主唱蹲下身，手中的话筒递到了他嘴边。
在下一句歌词来临之时，寻霜脑海中是那个少年天才上官流火，在一次次跌入深渊重头再来之时，拨开迷惘走向坚定，他永远崇拜他的勇敢。
与自己上百次的独自哼唱不同，这次他真正把自己的喜爱让别人听到：
「与你共伴下一场重生，
流火从不曾停歇，
雾色云开，年几载，
无畏是你生来就可以翻越的春夏秋冬
……」
如果说主唱唱的就是上官流火心中的自己，那寻霜唱的就是千万观众喜欢上官流火的原因。
寻霜脸蛋耳朵红红，害羞地看着台上的主唱。
令驰眉眼间的笑意只是对着台下的少年，他抬眼望着远处将额前的发往后撩起，露出优越的眉眼，又将手轻轻放在少年飘逸的粉色头发摸了摸。
台上乐队的其他成员在音乐中你看我我看你，发出此起彼伏善意的哄笑声。
寻霜从秦西喊他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着急着往回跑去，不知何时许多人围了上来，他钻来钻去终于从人群中钻出来。
不过钻错了方向，他跑到广场的最角落，朝着秦西招手，静等着他找过来。
此时舞台上已经换了音乐，耀眼的主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一首情歌，《所谓心动》。”
寻霜看不太清离得有些远的舞台，却莫名地觉得很多人在看他，后来他看到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的秦西朝他走过来。
本来还是一脸求夸奖的骄傲表情慢慢变得疑惑不解。
落在秦西眼中就变了意思，他的呼吸起伏更强烈，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baby，你并非上天赐予，
是我坚定地走到你面前，
我佯装的镇定愈发明显，
拜托你，与我一同陷入奇艺的梦境，
……」
第 28 章 倒v结束
显然这首歌的意境配上秦西略显阴沉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太符合, 但寻霜还是有点不明所以的高兴。
他傻傻地舔了舔嘴唇，跟在秦西身后问道：“西西，你不开心吗？”
“没有。”
寻霜学着他插裤兜,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
“西西,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秦西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寻霜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得到正经的回复, 他就不再自讨没趣，心里又觉得酸酸的。
一高一矮, 一前一后, 谁也不再说话。
走了几百米后，寻霜突然跑了两步走在秦西前面, 闷头往酒店走, 走得又快又坚决。
“去干嘛？”秦西问。
寻霜撇了撇嘴, 翻了个不成样的白眼, 掏出手机给寻若打过去电话。
“霜霜？”
“哥哥, 你帮我订飞机票, 我要回家。”
寻若低声闷笑道：“怎么了？闹矛盾了？”
寻霜瞥了眼紧张的秦西, 气势汹汹又委屈道：“没有！我不想玩儿了。”
“这样吧, 你考虑一晚上, 明天你要还坚持想回来，再买票, 可行？”
“行。”
挂了电话后, 寻霜不再固执地往回走，他买了一杯冰美式坐到咖啡店门外, 喝了一口差点没苦得当场晕倒。
秦西立即去买了冰激凌, 买回来的时候看到寻霜正举着咖啡上下左右拍照, 通通发到朋友圈，并配字：
「心情和这杯冰美式一样苦！」
秦西扬唇一笑, 是他错了，让寻霜的第一条朋友圈都是这样不开心的。
寻霜收起疯狂在上面写字的手机，抬头看到秦西捧着一碗冰激凌站在他面前。
“我喝那个，换换吧。”
“给。”
于是秦西终于获得了坐到寻霜旁边的资格，并偶尔得到一两个字的回应。
寻霜的心情渐渐变好，又开始在手机上疯狂写字跟叶南圆聊天。
只是秦西变得更加落寞，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太阳渐渐往下落。
他连说出自己不开心的原因的勇气都没有，普通朋友之间是不会吃醋的，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他像寻霜崇拜的上官流火那样勇敢就好了，或郑重或开玩笑地把心中的爱意说出口。
可他并不是那样，无法在收不到一丝回应的感情中孤注一掷宣之于口。
寻霜猛然回头，诧异地看清楚秦西尚未收回的目光中还存有的复杂情绪，他歪头小声道：“叶南圆说他们都在主街的酒吧里，让我们也过去玩儿。”
“好。”
秦西同样是对他笑着，寻霜却意外地敏感，察觉出跟以往的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答案好像即将破土而出，但寻霜还差一个节点。
酒吧里还没什么人，寻霜一眼就看到叶南圆和赵云清一伙人在的地方，只剩叶南圆和赵云齐旁边有座位，可是两个座位没有连在一起。
赵云清看明白了寻霜眼里的不满和犹豫，大力把他扯了下来，质问道：“你们是连体婴？”
“不是！”
“那就坐好，他们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你去了也要遭嫌弃，乖乖喝橙汁吧。”
叶南圆把包着胶带的手机递给寻霜看，“下午你和那个主唱的互动被放到网上了，好多人磕你们。”
寻霜好奇问道：“磕，是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你们很像一对，互动很甜蜜。”
寻霜大惊失色，接过手机细细看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甜蜜，只看出来自己因为唱歌了，所以很害羞。
然而评论区的各种分析都是完全错误的，什么他是因为心动了所以脸红了，完全是胡编乱造的！
还有一个高赞评论：「酷哥：呵呵，我都磕你们了呢。」
寻霜严肃着一张脸捧着叶南圆的破手机看，疯狂在评论区反驳，结果没一会儿叶南圆的账号就收到了99+的回复，大多数是骂他的。
他的指头用力程度让叶南圆看了伤心，本来手机就够破了，等会儿给他摁一个坑。
他弱弱凑上去，提议道：“给我吧，你也有手机。”
而且这么多回复，手机一会儿肯定要卡，关也关不了机，只能等到耗没电了自动黑屏。
寻霜充耳不闻，他一直努力联系帖主让他删掉，结果被帖主挂出来，又有一堆人追着他骂。
酒吧的灯光渐渐暧昧起来，寻霜今日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好了又不好又好了，这会儿又不好了。
他不喜欢看到那么多人说他和一个不喜欢甚至不认识的人是一对，这让他浑身觉得不舒服。
他把帖子分享从叶南圆手机上分享给自己，并且以本人的身份进行举报。
一个流程下来，帖子不仅没被系统删除，反而越来越多人看到，点赞已经1w+，评论区一堆人还@朋友来看。
第 29 章
寻霜的蛋壳号也被发现, 很多人跑来关注他，并且在他留存的照片帖子下面评论很多奇怪的东西，而且他的私信页面删都删不完。
他心里生气又难受, 郑重发了个帖子：「不要再关注私信我了, 我和那个男生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因为喜欢《流火》的片尾曲才凑过去，希望大家不要再臆想任何不存在的事情。」
他翻着自己的蛋壳主页, 本来是因为空间不足, 又不舍得删掉才保存到蛋壳上，露着脸的照片都私密了, 其他的照片都是他和西西每天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有的是普通的一顿饭, 有的是一家好吃的店, 有的是他们的影子……
然而这些照片的评论底下都是一片乌烟瘴气, 有的人说他拍的照片很迷惑, 没有任何构图, 有的人又莫名其妙和那个主唱扯上关系, 还有的人在评论区发他这张照片的具体位置, 猜测他住在什么地方。
那些评论, 怎么删都删不完。
寻霜后悔去那个广场了，甚至后悔来这个小岛。
突然他的手机从后面被抽走, 秦西牵着寻霜从卡座里出来, 出了音乐声炸裂耳朵的酒吧。
凉风吹过寻霜的脸，让他清醒了很多。
“那些帖子我让我哥帮忙删掉。”
“你哥哥为什么能删掉, 我为什么删不掉？”
“他有股份。”
“哦, 那我没有什么股份。”
寻霜吸了吸鼻子, 跟着秦西往酒店走。
两只手还牵在一起，一只手温暖, 一只手发冷，牵在一起正好。
“西西，你还生气吗？”
秦西回头看他一眼，“有点，不过是因为那些不礼貌的帖子。”
“你怎么知道的？”
“南圆说的，他说你疯了。”
“……”
寻霜被带回酒店换了长袖长裤，秦西从酒店租借了一辆游览车，正好是两人座。
秦西没有说目的地，寻霜也没有问，俩人一左一右坐在游览车上，以30迈以下的速度往外开去。
小岛的夜晚总是有一种大陆上没有的氛围感，孤寂也好，缓慢也罢，都是寻霜惊喜的东西。
他第一次彻底地放下那个小小的手机，不再举着摄像头把自认为美好的东西拍下来，这次，他把所有的美好都记在眼睛里，刻在心上。
他明白了一件事，网络有真有假，有好有坏，一定不能把网络凌驾于现实之上，他的现实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网络上的东西可看可不看。
“西西，我看有人脖子里挂着方方的黑色的东西，好像也可以拍照，那叫什么？”寻霜的眼神有点渴望。
秦西勾了勾唇角，耐心解释道：“是相机，可以拍很多照片。”
“哦！我也买。”
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跟他们一样的游览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小岛上。
秦西带着寻霜绕过主街，开到小岛上唯一的一个游乐场前，里面人不算多，大概是嫌里面的设施太过平淡，不够刺激。
不过对其他人来说的平淡对寻霜来说就太过刺激了，寻霜和秦西被工作人员安排在一辆小型过山车的头部位置。
寻霜扶着肩侧的防护设备，兴奋地问：“西西！这个什么时候开始啊，我啊！！！”
没有任何提示，寻霜整个人瞬间被推着冲了出去，失重感一下接着一下，他始终闭着眼睛，直到秦西牵上他的手说道：“要到最上了，睁眼看一看。”
过山车也在上坡的时候慢下来，寻霜慢慢睁开眼睛，渐渐看到了整个小岛的全貌，像一只兔子。
海滩上挂满彩色小灯，整个游乐场尽收眼底，所有人都是享受当下的。
他尝试着扭头看向旁边的秦西，想看看他此刻是否也是开心的。
猝不及防地，他撞进一双温柔又幽深的明亮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在告诉他，只要看到一个叫“寻霜”的人，那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开心的。
随着极速的下降，寻霜的心好像在这段时间里静止，又好像悬在天空，被明月照得一清二楚。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过山车缓缓停下，寻霜的一头粉发被风吹得定了型，像漫画里夸张的发型。
他晃晃悠悠被秦西从座位上提起来，懵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抓着秦西的胳膊想再上去坐一遍。
“现在是八点四十，游乐场九点半关门，后面还有很多别的。”
寻霜的下一个目标瞄准了旋转木马，虽然看起来不刺激，但是音乐很好听，灯光很漂亮。
秦西拒绝了一起上去的邀请，专心在外面给“骑上马”的寻霜拍照。
和寻霜随意拍出来的照片不同，秦西手机里的寻霜总是最可爱最有生命力的，每一种笑容都被按下快门。
在距离九点半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寻霜催着秦西赶紧上了最后一趟运行的摩天轮。
紫色的灯光随着摩天轮缓慢旋转，寻霜得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没有再特意打开蛋壳去看，而是点开摄像头，从秦西拍到他自己，从摩天轮的底部拍到顶部。
在即将达到最高顶时，他发现前面的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最后唇对唇亲到了一起。
这是寻霜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亲亲，害羞地不敢多看，却又忍不住偷看。
异样很快被秦西发现，他扭过头的时候那对情侣已经分开了。
寻霜的脸蛋红红，捏了捏发烫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朝秦西的嘴唇看去，小声问道：“亲亲是什么感觉啊？”
“什么？”
秦西听到了，只是有些无措感，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成拳，眼睛看向窗外。
他们缓慢的上升至最高处，却没人真的去看风景。
寻霜在某些时候向来胆大妄为，他歪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秦西，又提问道：“西西，我们可以亲亲吗？”
常被人觉得是酷哥的秦西此刻木讷地沉默着，脑海中，心中，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如同被火焰浇溉，滚烫沸腾。
轻微的失重感来临，秦西反而清醒了一些，他的眼神闪了闪，回道：“不可以。”
只是语气中包裹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紧张。
寻霜抿了抿嘴唇，失望地靠在窗边，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以后，或许有机会吧。”
……
回去后，寻霜耳朵很灵地听到了隔壁叶南圆和韩音房间里传出来的时大时小的哭泣声。
他和秦西严肃地对视一眼，派出代表秦西敲了4208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韩音，他手里还拿着一包已经用了一半的纸巾。
“叶南圆怎么了？”
韩音道：“那个经纪人是骗子，骗了南圆的钱，工作也是假的。”
寻霜紧张问道：“骗了多少钱呀？多不多？”
“好像是五百多。”
寻霜、秦西：“……”
俩人被韩音放进去，看着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哭的叶南圆有点怜悯又有点想笑。
叶南圆的眼睛鼻尖红红，还抽空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些。
“刚才他催我签合约，韩音帮我看了一遍说有问题，然后问他要下个星期的工作档期和经纪人资质证明，韩音说可以在电脑上查到，然后他不说话，再给他发消息就发现被删了。”
“然后我就在蛋壳上看到了他的避雷帖子，说是专门骗人签合同挣钱的骗子，之前他还问我要了五百多的手续费和照片处理费。”
寻霜大惊，原来还有这样的骗术，如果是他，说不定也会被骗。
这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之前来便利店找他的那个星探，之后他还在蛋壳上搜过他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确实是真的星探。
他猛地站起，在挎包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出来一张小卡片，先递给韩音说：“我觉得这个是真的，你帮我在什么电脑上查一查他。”
“天铭娱乐，好像有点眼熟。”
一番操作后，确实证实了这个名片是真的，于是寻霜加上了上面的联系方式，对面很快通过。
寻霜话不多说，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只用了两秒不到的时间就接通了。
对面有了点年纪的男人戴着厚厚的镜片，还在公司办公室累死累活的工作，此时看到寻霜可以说是一下恢复了精神头。
“咋样？考虑好了吧，想来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了，我带的艺人就没有不火的，而且绝不会让艺人出去陪酒这种乱七八糟的……”
寻霜听了半天，终于满意了对面，昂着头骄傲道：“我不当艺人！”
对面：“……”
“但是我有个更好看的朋友推荐给你。”
寻霜把摄像头反转，拍到了紧张兮兮可怜巴巴的叶南圆。
冯洪眼前一亮又一亮，凑近了细细看了好一会儿，从发际线看到耳朵，当即拍桌决定。
“朋友你好！我是天铭的星探，也是经纪人，绝对把艺人都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喜爱，这样，你加我联系方式，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详谈好吧？”
叶南圆的脸色慢慢转阴为晴，抱着手机跟冯洪去聊各种待遇了。
回去的寻霜又把当初秦西发给他的各种新闻链接转发给了叶南圆，希望他认真考虑好要不要当明星。
他们明天的打算是在海边看日出，那么最晚四点半就要起床，紧赶慢赶跑到海边就能看到日出。
寻霜对时间概念不够敏感，意识不到自己还有多久可以睡，他慢吞吞地在浴室里泡澡玩儿水，还要在一边放着电视剧看，顺便还把内裤洗了洗。
秦西忍无可忍地敲响了浴室的门。
“干嘛呀？我还没洗完！”寻霜嚷嚷道。
“已经快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寻霜慢腾腾从浴缸里出来，又发现头发还没洗，他挠了挠背，心虚道：“还有十分钟就好喽。”
又过去二十分钟，寻霜终于出来了，双颊被热气熏得粉红，疯跑了两下直接跳到床上，借着床的弹性跳了又起，起了又跳。
秦西看了几个回合，捂着脑袋缩在另一边，发出哀嚎声。
突然旁边的床垫往下压去，寻霜直接从他的床上跳了过来，又开始在秦西的床上乱跳。
“提醒一下，你还有五个小时可以睡。”
寻霜跪坐下来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头发快盖住灵动的双眼。
正在想着用什么样合理的理由来拒绝闭上眼睛睡觉时，突然自肚子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寻霜趁机委屈道：“我们忘了吃晚饭，我不习惯饿着肚子睡觉。”
秦西：“……现在，立刻，马上，去床上睡觉。”
……十分钟后。
秦西的整张床被寻霜霸占，把他挤到床尾，水滴蹭得到处都是。
而且玩儿着一个手机还不够，秦西的手机上点了三个外卖，因为寻霜需要时刻关注着骑手的动态，所以手机必须放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寻霜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悠闲地翻看着购物app，提议道：“西西，要不我们别睡了，看完日出再回来睡怎么样？”
秦西去浴室里把吹风机拿出来，揪着寻霜坐起来，认命地开始吹头发，垂眼看着他和哥哥聊天。
「哥哥：霜霜，睡了吗？」
「寻霜：没有呢！我们还没吃晚饭，正在等外卖！」
「哥哥：那明天好好玩儿？」
「寻霜：要的！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看日出！」
后来寻霜连着发了十几条消息，包括点了什么外卖，几双筷子，床头的小台灯不太亮了，能说的都跟寻若发了过去。
他沉迷于跟人线上聊天。
秦西看都看困了，打了长长的个哈欠。
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寻霜终于重新洗漱完躺下了，却还是精神奕奕，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旁边的秦西一挨到床就睡熟了，寻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蹲到秦西床前，捧着脸认真地看他，从眉毛看到嘴唇。
暖黄色的小台灯立在床头柜上，寻霜打开自拍相机，选择了收藏了很久的特效，灯光昏暗，照出来的照片像素也很低。
不过寻霜从来不讲究这些，他坐在地毯上靠着床头，两个人的脸一前一后，寻霜脸上是猫咪特效，秦西的是狗狗。
寻霜捧着手机，犹豫着点开了蛋壳，他诧异地发现那些胡言乱语都消失了，只留下友好的评论。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过私信还是有很多，当然他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他一个个翻下去，终于有一个让他停留住往下翻的手指。
有个人给他分享了另一个帖子，标题是《铃海岛惊现两对天神cp！速进！》
发私信的人语言还很激动，加了很多感叹号，“请问！您那么排斥和令驰的cp是不是因为有真正的cp！！！所以才任由您和酷哥的cp发酵！！！求求您告诉我！！！”
寻霜啃着手指头点进了标题夸张的帖子，他们四个人逛集市的照片放在上面，还有两个箭头。
从秦西的头上指向他，从韩音头上指向叶南圆，中间还有爱心的标识。
帖子的点赞已经十万，转发更是几倍。
照片里的他笑得很傻，叶南圆也聪明不到哪去，偷偷摸摸拿他的串串吃，眼神贼兮兮的。
身后的两个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客观的照片下，寻霜也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和秦西的体型差距原来这么大。
他悄悄的从第一个评论往下翻，一直翻了十分钟，翻得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有了第一个帖子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二个是他们在广场上，秦西在远处冷着脸看着寻霜和主唱互动。
第三个是在游乐场，连在摩天轮上的照片都拍了。
这些帖子都是不同的人偶遇拍到的，之后才知道他们的cp已经火起来了。
既不是跟踪拍摄，而且也都没有恶意，更重要的是他的cp是秦西，所以寻霜没有生气，并且默默给帖子点了收藏。
再一个，他憋着笑给叶南圆同样发过去了。
对面立即回复：「这是什么？」
「寻：你点开看看。」
五分钟后……
「叶：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寻霜预感有些不好，他赶紧发消息问：「你知道什么？」
「叶：原来韩音暗恋我！！！」
「寻：……没有吧。」
「叶：很多人说！」
「叶：不用劝了，虽然我不能接受他，不过以后还是好朋友。」
「寻：好吧。」
寻霜回过神来再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距离起床只剩两个小时。
于是他拍了还没有喝的奶茶外卖给叶南圆发过去。
「寻：现在去下面等着日出吧？等看完了再睡。」
「叶：那这个奶茶……」
「寻：有两杯，给你一杯。」
「叶：我等你。」
寻霜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门，走廊里的叶南圆早就在等着了，他抱着小毯子和保温杯。
“韩音也睡了吗？”
叶南圆摇头说：“他在浴室打笔记本。”
“为什么在浴室呀？”
“他说打代码的声音有点大，会影响我睡觉。”
寻霜瞪大了眼睛看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叶南圆，“那你怎么不睡？”
“我等他啊。”
寻霜愣愣地走了两步，又想起帖子上说的什么病娇选手，委婉奉劝道：“我发给你的帖子记得好好看看。”
“哦，我有点不好意思看。”
“我也是，不过我已经看完了。”
俩人包裹严实着走到了沙滩上，天上的星星还正璀璨，叶南圆把毯子铺在沙滩上，和寻霜一起躺在上面。
寻霜侧着头看叶南圆优越的侧脸，他还记得当时他被送来皇宫时才刚刚十四岁，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不过已经初现倾城之色。
“为什么我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
叶南圆一直回忆着，他拢紧外套，“我去了玄机殿，也是那时候就认识了韩音，不过那时候我嫌弃他又黑又脏，他说我太漂亮是女孩儿，非让我脱衣裳证明是男的，后来就打起来了。”
“我哭的声音太大，把他师父和师祖哭过来了，于是他们说韩音看来还没有吃够苦，第二天韩音就不见了，不过第二年他又回来了，更黑了。”
“那时候有个老太监拿吃的骗我，把我拽进屋里摸我，我尖叫把韩音喊来了，他抓着老太监的头撞墙，撞死了，那一年他又被国师关到山里了。”
“国师说我的长相会成为我的灾祸，让我尽早把脸毁掉，韩音说我本就应该这么漂亮，这不是错误，后来他也一直保护我。”
寻霜义正言辞道：“那你也不能以身相许！喜欢是在两个人互相喜欢的基础上！”
叶南圆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以身相许，我不喜欢他，他太穷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有钱的，有数不清的钱，让我这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忧心！”
寻霜扭捏道：“那你说的是我呀，我以后会有数不清的钱。”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数不清的钱再说吧。”
天空星辰密布，沙滩上昏昏欲睡，尤其是有冷风，但暖衣加持的情况下。
叶南圆晃了晃已经闭上眼睛的寻霜，犹豫道：“不要睡觉吧，肯定会感冒的。”
寻霜猛地睁开眼睛，摆手狡辩道：“没有没有，没有睡觉。”
他猛喝两口奶茶，嚼了嚼珍珠，再看一眼手机，距离四点半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一定可以坚持住！
半夜在沙滩上的人不止他们两个，有的直接在上面搭着帐篷，三三两两的小帐篷上挂着彩灯，不会有一丝孤寂的滋味。
寻霜打了个哈欠更精神了些，他好奇问道：“如果你以后当明星，挣了很多钱，那你要做什么？”
叶南圆神色一怔，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事情，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挣很多钱。
大约思考了五分钟后，寻霜听到他举着手指数道：“第一，我要买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有电梯就可以了，第二，请你和秦哥吃饭，第三，如果还有剩余的话，那就给那些吃不饱饭穿不暖和的人和小动物。”
寻霜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心中感动无比，没想到他和西西还排在第二个位置上。
“那这边的房子要多少钱才行？”
“最便宜都要一百万以上吧，我可能要准备两百多万才可以买到差不多的房子。”叶南圆惆怅道。
寻霜眼珠子咕噜一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原来房子这么便宜！
不对！是爸爸妈妈给他的零花钱太多了！
他没忍心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暗自计划要跟妈妈说他不用这么多零花钱了。
不知道为了凑出他的零花钱，家里是不是每天都在省吃俭用，一想到这里，寻霜有点哽咽，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欸，你知不知道众筹？”叶南圆望天问道。
寻霜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记得向宝向贝的爸爸就众筹过。
叶南圆眼睛亮亮的，“当时知道还有众筹的时候，我觉得整个天都亮了。”
他回忆道：“那一年我碰到一只出了车祸的猫猫，浑身是血，我把它捧到路边，它一直看我，犹豫了六分钟我就送它去医院了，当时我还在一个小县城里，打了一个小时的车才送去市里的动物医院，可能也耽误了救治时间。”
“然后我就顺便在市里打零工，每天去交四百块钱的住院费和治疗费，不过还是不够，等了一个星期，它的情况稳定了我就把它接回出租屋了，真的没有钱了。”
“回去之后，它就开始抽搐吐白沫，我给它喂了医院的药，情况好一些，然后我在网上看到了有给猫猫众筹的帖子，我也发了，但是没有人理我。”
“网上说要给它买电热毯保温，它又开始抽搐，我像是逃避一样赶紧跑下楼买电热毯，花了最后的几十块钱，我安慰自己我不是舍不得给它治病，是它需要电热毯……”
“我站在楼下，决定了，如果它还活着那我抱它去个更好的医院，钱都没有关系，总能挣到，那一刻就像是拨开乌云见到月亮，我抱着电热毯飞一样跑上楼，不过它已经没有生命了。”
“那天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次哭，我又在外面打了几天零工，凑够了办丧事火化的钱，猫猫的骨灰我拿回去了，这个时候，我发的众筹的帖子才突然有很多人说要给我钱，我骗他们说猫猫已经治好了。”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叶南圆可以在脑海中细细地想这件事了，也终于可以说出来，正视自己当时的逃避和犹豫，警醒自己以后绝不再犯。
旁边久久没有声音，他以为寻霜又睡过去了，正要又晃他时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抽泣声。
“哇啊啊啊啊啊！”
沉默的黑夜被这一声凄厉的哭声打破，寻霜眼泪鼻涕横流，蹭到叶南圆的毯子上。
叶南圆：“……为什么刚才你不哭，突然就哭了。”
寻霜吸吸鼻子，诚恳道：“一开始我就哭了，但是我怕你不讲完，没敢出声。”
“好吧，我已经讲完了。”
“还有吗？”寻霜红着眼睛问。
“还有什么？”
“别的故事。”
寻霜觉得自己没有丰富的阅历，心里没有装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崇拜内心很丰富的叶南圆，渴望从他讲的故事里得到一些东西，以此来装填自己空荡的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寻霜一直纠缠着叶南圆讲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讲到秦西终于发现他的消失。
寻霜意犹未尽地接了秦西打来的电话，“喂？”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喂”一声，不过这是大家规定的流程。
“跑到哪里了？”
寻霜道：“沙滩上，你们快下来呀，天要亮了，顺便把我的桶提下来！”
秦西在电话那边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温柔道：“好，马上。”
叶南圆把毯子收起来，俩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十分钟后，秦西和韩音先下来，赵云清他们随后才到。
赵云清慢悠悠晃到寻霜和叶南圆旁边，阴阳怪气道：“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天天腻在一块，大半夜的在沙滩上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寻霜和叶南圆睁着闪闪亮亮又无辜的双眼看他。
他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好看的人都是同型号的，这世界对0未免也太过不公平！
在四点五十二分的时候，太阳从海岸线缓缓升起，寻霜愣愣地看着极为梦幻的一幕，在太阳升起一半的时候往左转头对秦西说：“西西，你一定好人有好报！”
声量不小，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赵云齐做出递给他卡片的姿势，调侃道：“恭喜，一张好人卡。”
秦西拍掉他的手，抱着胳膊看着右侧的寻霜笑，他明白。
在太阳全部从海岸线上升起时，寻霜又右转头对叶南圆小声说：“叶南圆，它一定没有后悔遇到你。”
叶南圆悄悄握紧拳头，目不斜视地看着还不晃眼的太阳，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朦胧又清晰。
他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执念，但是寻霜听懂了。
托这一句祝福的话，他想他不会再为“猫猫会不会后悔遇到他”这个问题难过。
——
五天的海岛之旅一晃而过，期间无论是喜怒还是哀乐，都将成为所有人心中不会忘记的经历。
所有人都步入正轨，只有寻霜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他想像大多数人一样，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让他产生这个想法的契机是叶南圆要送韩音生日礼物，而寻霜也想送秦西礼物，虽然生日已经过去了。
他不想花家里的钱给秦西买礼物，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说。
这一日他翻出自己的小本子，首页写着“寻霜的挣钱攻略”，他把第一点的直播挣钱划掉，这一份工作已经失败了。
正当他咬着笔头绞尽脑汁的时候，叶南圆发来消息。
「叶：你要不要来探班？这儿的盒饭都是免费的！只要当群演演一场戏就能吃！」
「寻：群演是什么？」
「叶：演一些小人物，大多数都是丫鬟太监小兵什么的。」
「寻：有工资吗？」
「叶：……有，不过不高，150差不多！」
十分钟后，寻霜从柜子里翻出来双肩包，郑重地把驱蚊液、防晒霜、水杯、充电宝、两袋干脆面全部装进包里，抱着猫耳朵头盔出了别墅门。
「寻：我要出门了，等会儿你一定要出来接我。」
他戴好头盔，骑上小三轮车，把手机打开导航固定在把手上，开始慢腾腾地往影视基地骑。
经过三天的练习，他已经熟练掌握骑三轮的技术，最后经过秦西教练的考验，成功被允许上路，不过速度不能超过三十。
在市里左拐八拐，寻霜终于到了叶南圆给他的地址，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漂亮男生站在大门口朝着寻霜招手。
寻霜扬起笑脸急忙回应他，“这么远呀，我骑了半个小时！那你每天都来这么远？”
“我的戏份估计要两个月才结束，所以在里面租了个短期房。”
叶南圆领着寻霜去了副导演跟前，说明了来意。
寻霜目光炯炯地看着秃顶的副导演，期待全部写在脸上。
副导演转着圈把他浑身打量了一遍，还是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你这个条件，想演冲锋陷阵的小兵？”
“对呀！就是那种穿着铠甲，拿着刀剑往前跑的那种，可以吗？”寻霜真诚地看着副导演。
副导演显然把他当成了来体验生活富家少爷，脑袋里转了一百零八个弯，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宣传一下“震惊！《千机》里的群演都这么好看！”
他当即拍板道：“行！先让人带你去换衣服，到时候给你个露脸的镜头，马上开拍了。”
“小李！带他去换冲锋小兵的衣裳，找个干净点的。”
寻霜顿时眉开眼笑，背着双肩包跟着小李走了。
这个角色是他心仪已久的，等他穿上那身铠甲，一定是威风凛凛的！到时候要拍好照片给秦西和爸爸妈妈看！
叶南圆坐在更衣室前继续看剧本，十分钟后，身边落下一片阴影。
他慢慢抬起头，眼神在一瞬间变化莫测，只见眼前的人穿着大一号的铠甲，肩膀处往上挑，几乎看不到脖子，头盔也是歪的，显得平时单纯的眼睛很睿智。
叶南圆把眼神又往下移，寻霜双拳紧握放在身侧，似乎是想显得更为气势，由于小腿很细，风一吹显出瘦弱形状。
不像冲锋的小兵，反而像年纪不到被抓来充兵的。
尤其是当事人还自我感觉良好，摆出一副严肃模样让叶南圆给他拍照。
“真的要发给秦哥看？”
寻霜期待地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去一旁自拍去了。
可怕的是还用着可爱特效。
叶南圆直接把拍的各个角度的照片发进群里，十几公里外正在工作室开会的秦西趁着别人总结的时候偷看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猛地闭上眼睛，只可惜还是晚了。
他扶额挡住自己不受控制的表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使劲掐着自己大腿才没有笑出声。
直到三分钟后，憋了满头汗的秦西终于有勇气打开照片细细观看了。
这时韩音又不经意间看了眼多出来的消息，嘴角动了动，用力咬着后槽牙才保持面目的稳定。
而始作俑者寻霜即将出演一个重要的脸色而出场……
“导演，我真要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吗？”寻霜不安地问道。
副导演抓了抓头又看了看剧本上的一段：成楚王大喊，谁能活捉□□太子，赏黄金千两，直接杀死，赏黄金百两。一名将士面露贪婪，举刀砍向太子，却反被太子一剑刺杀，有了一人就有百人千人，所有将士朝着□□太子涌去……
而寻霜要演的就是那个贪婪的将士。
“等会儿先试试，行了，各就各位！”
寻霜连忙举着刀跑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导演一声令下，他急忙冲上前，露出早就准备好的“贪婪的表情”。
不料在与□□太子对视的时候，他还没笑，那个扮演□□太子的演员先笑了，喊了暂停后就笑得直不起腰。
“那个演员，要贪婪，不要开心，再来一次！”
……半个小时后。
那个重要的角色被另外一个群演代替，寻霜被安排在后面位置上，终归是泯然在众群演中。
没了他之后，这场戏一次过。
接下来又连着拍了几场戏，寻霜都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角色。
他无聊地蹲在叶南圆旁边，把手里的一百五十块钱对着太阳光看，迟疑道：“这个钱里好像有个人。”
叶南圆：“……明天你还来吗？”
“不想来这个剧组了，有没有别的类型的剧？”寻霜问。
“附近好像还有个抗日片，等我晚上帮你问问。”
“行。”
叶南圆有点失望寻霜不陪他了，不过还是邀请晚上去他出租房里住。
寻霜想了想点了头，突然开心道：“那我们晚上可以点外卖。”
正当寻霜拿了钥匙想先回去睡下午觉时，有个熟悉的人走过来。
“好巧，又见面了。”姜屿笑得温柔。
寻霜跳起来激动道：“上官流火！”
之前寻霜见到姜屿从没有这么激动，因为没有妆造加持，这次姜屿的妆造跟上官流火类似，只是手里多了个扇子。
姜屿有些脸烫地接受着寻霜崇拜的目光，对着懒洋洋的叶南圆说：“找到个适合你的房子，全款一百八十二万，可以分期，之前是一对老夫妇在住，爱护得很好。”
俩人开始商谈房子的事，寻霜听不懂，开始满片场乱跑，期间跟几个演员都相谈甚欢，一个个都加了联系方式。
他还得到了一些消息，姜屿又是男主，饰演一位近智多妖却身体不太好的谋士，而叶南圆演的是一位宠妃的儿子——七皇子，此子疯批变态，据说对演技有很大的考验。
在片场一直等到叶南圆收工，寻霜背着黄色的双肩包早早在一旁等着，顺便回复孤寡男子秦西的消息。
「秦西：真的不回来了？我还是去接你吧。」
「寻霜：不要，明天我还有工作，叶南圆的出租房很近。」
「秦西：小台灯没拿。」
寻霜心中遗憾，不怎么熟练地点着键盘回复。
「秦西：竟然已经学会了网购，厉害。」
寻霜打字慢，看到新消息后就把刚打了没两个字的消息删掉，对面发来照片，是个小包裹，被放在秦西手心里，连半个手掌的大小都没有。
「寻霜：千万等着我回去再拆！我要亲自拆开！」
「秦西：知道了。」
叶南圆小跑过来，戳了戳沉迷于回复消息的寻霜，“走。”
“哦！”寻霜收起手机。
俩人走回出租屋的路上有一条不到五百米的小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走过去就会发现什么店都有。
有些灯光很漂亮，有的店门外摆着摊位，老板就坐在一起打牌打麻将嗑瓜子唠嗑。
马上立秋，寻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从陌生开始渐渐探索，大多时候都是开心的，难过的次数手指都数得过来。
这不得好好庆祝一番！
寻霜闻着秋风飘来的烧烤味儿，鼻尖一拱一拱地扯着叶南圆往香味来源处走。
烧烤店放着短视频平台热门歌曲，大多数是年轻人，女孩儿偏多，寻霜放下心来，拉着叶南圆坐到了一处空桌前。
现代社会都是扫码点单，寻霜非常熟练，哐哐哐点了将近两百块的烧烤，自己点完后又把手机转给叶南圆点。
叶南圆加上自己爱吃的烤肠和鸡腿，大手一挥道：“我请！”
寻霜大惊失色，忙观察他的脸色是否哪里不对劲。
怎么饭菜还没上就已经中毒了？原来现代法治社会也会在饭里下毒！
第 30 章
“签合同给我发了一部分钱, 等拍完了结尾款。”叶南圆一脸喜气洋洋道。
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有价值的工，这个机会还是托了寻霜的福，无论他平时多扣, 这顿饭也是要请的。
虽然心里在滴血就是了。
寻霜悄摸摸问他工资多少, 得到答案后眼神瞬间变化, 闪着星星眼崇拜地看着高他半头的叶南圆。
他兴致冲冲又要问，“那, 那你准备好给韩音送的礼物了吗？”
“准备好了！是一双一千块的皮鞋, 他不是要毕业了嘛，应该要有一双体面点的鞋。”
寻霜赞同地点了点头, 开始想自己该送些什么。
正当他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时, 隔壁桌的高马尾女孩子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来。
女生的嗓音软绵温柔, 捏着手机问道：“霜霜你好, 请问我可以和你们合照吗？”
寻霜惊讶地“啊”了一声, 看看叶南圆又指指自己, 脸颊微微泛红, 害羞道：“可以呀。”
拍完照片后, 寻霜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霜霜？你认识我？”
女生把手机屏保露出来, 是寻霜的各种照片拼在一起，不知道是怎么调的, 色调和构图都很和谐。
“我网名是桃桃小喵, 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寻霜没什么容量的脑袋里极速运转，终于从快遗忘的印象中把记忆扯出来, 他揪了揪自己的呆毛, 肯定道：“我知道你！两次直播你都在。”
在二人聊天的空档里, 满满两盘烧烤上桌，叶南圆一手一串美滋滋地听着他们聊天。
女生察觉到了寻霜的心不在焉, 以及时不时瞥向桌上烧烤的眼神，捂着嘴笑着回了自己座位上。
寻霜急忙坐下开吃，俩人比赛似的只顾着撸串，两口一串，没一会儿下去一半。
“那个那个导演不是说让你少吃点？保持清瘦吗？”寻霜“好心”提议道。
叶南圆笑容善良，语言却阴阳怪气，“不好意思，吃不胖。”
说完他又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寻霜的肚子和屁股。
“胖”是寻霜最为敏感的话题之一，他连忙提着凳子往前挪挪，挡住自己的肚子不让看。
叶南圆乐得歪七倒八，一会儿捏捏寻霜胳膊肉一会儿拍下屁股。
桃桃小喵跟朋友走之前送了俩人一人一瓶饮料。
寻霜捧着饮料瓶认真读着上面的字，只不过磕磕巴巴的，不认识的都被跳了过去。
叶南圆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抢过饮料放到另一边，恨铁不成钢道：“现在谁还不认字儿？到外头你可千万别说你不认字！”
“没事儿啊，我会看图片，点菜也很顺利的！”寻霜无辜道。
“……我又没说影响吃饭，等会儿我推荐给你个欸批批，你下载后跟着上面学认字，很快的。”
寻霜不乐意听让他学习的话，于是开始装傻，捧着手机刷蛋壳，嘴上说着：“不知道什么是欸批批哦，不会下载。”
俩人吃得肚子圆滚滚，战火一触即发，寻霜表面上在看蛋壳，实际上分出了一只眼睛观察叶南圆的动态。
而叶南圆邪魅一笑，瞬间把颜控寻霜看得呆了呆，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夺走！
叶南圆站起来比他高，更别说举着手，寻霜跳起来去勾。
二人玩闹的过程中，不知何时把手机的页面划到了相册，又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叶南圆抬头一看……
他伸出左手盖住寻霜的头，往旁边轻轻一推，细细打量着这张说不清道不明的照片。
他一脸多疑地质问道：“这就爱上了？才一个月。”
寻霜大惊失色，摇头连忙否认：“只是带着可爱特效的照片而已。”
那张照片正是他在小岛上那晚拍的，趁着秦西睡觉的时候。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被叶南圆这么一打岔，他竟然也看出来照片上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真的是随便拍的……”
叶南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因为觉得寻霜说不出话的样子有点可怜。
他付了钱把剩下的烧烤打包，走在寻霜后面谆谆教诲：“喜欢也是分很多种，你年纪还小不懂的，千万不能冲动，等到以后说不准会后悔。”
寻霜心慌慌，也不敢反驳叶南圆，点着头表示同意他的话。
哪怕是如此，叶南圆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寻霜身上，直到第二日，又挪到了秦西身上。
第二日的寻霜演一名村里的少年，脸上乌漆麻黑的，穿着乞丐似的衣裳，抓着手里的一百元格外心虚。
副导演摇头叹气道：“你说说你，自己笑就笑吧，偏偏惹了一伙人跟你一块笑，咱剧组还没出过这稀奇事儿，行了赶紧走吧，再别来了。”
寻霜把帽子摘掉，露出一头粉毛，委屈巴巴地把一百元塞回包里。
副导演心里又有点怜悯，安慰道：“你还是有机会露脸的，后期可能做成花絮放出来，就你呲着个大白牙肯定显眼。”
没想到这句话不仅没有安慰到寻霜，反而让他更是伤心，看来这个职业是行不通了，只能另谋出路。
叶南圆趁着隔壁剧组没他的戏，特意过来参观寻霜的群演之路，捂着嘴比寻霜还乐。
刚才有多快乐，现在的寻霜就有多遗憾，揣着包里的二百五落寞地往基地外走。
叶南圆穿着古装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不怎么诚心地安慰道：“等明天你再找个更好的工作。”
前来接驾的秦西早早就等在门口，艰难地凭借一头粉毛才把人认出来。
这样看，除了发色不同，还真跟二木没什么不同。
秦西强忍着笑走上前，到了跟前还是没能忍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捧着一张小黑脸左看右看。
一旁的叶南圆的警惕心瞬间上来，站到一旁一会儿看寻霜一会儿看秦西。
“怎么还穿着乞丐的衣服？”
寻霜伤心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三百六十度转了圈给秦西看，得意道：“这可不是乞丐的衣服！这是抗日小兵的！我不想还回去就买了，你别看它脏乎乎的，其实一点也不脏。”
身上的碎布条乱飘，秦西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擦拭着寻霜的脸，眼神温柔地几乎要溺死人。
叶南圆心中有了考量，打了声招呼就又跑回去拍戏了。
秦西领着乞丐模样的寻霜去了停放车辆的地方，三分钟后，由寻霜掌握方向，秦西在后面坐着，一块坐在三轮车上出来了。
“西西，是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让你打车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车子骑回去。”寻霜骄傲道。
秦西脸上有点烧，出门前他还好好挑了挑衣服，穿着洁白的衬衣和利落的西裤，谁知一出门就接到寻霜打来的电话，让他打车来。
这会儿坐在后座总归是略微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们的回头率极高。
前面一个粉头小乞丐，后面坐着一个商务男，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组合太过奇怪。
在一名路人正要拍照的时候，秦西连忙把头转过去，一边还不忘提醒寻霜骑慢点。
迎着风，寻霜身上穿着的破布条一直往秦西身上飘打，没一会儿秦西低头一看，白衬衣上布满一条条黑色痕迹……
他沉默地闭上双眼，小声祈祷：“只要安全到家就好。”
寻霜听到了但听不真切，歪着头问他：“西西，你在小声说什么啊？我没听到。”
“没事儿，我让你看好路，别闯红灯。”
“……我现在不会闯红灯了。”
“嗯，很好。”
一路上有不少人冲着他们拍照，还有的人经过的时候顺便吹声玩笑的口哨，寻霜就开心地回给他们，虽然吹不出声音。
直到最后秦西也慢慢适应了，竟然觉得这三轮还不错，座椅宽敞舒适，时时刻刻享受着微风拂面。
他把胳膊搭在座椅上，仰着头享受，任由风把他出门前做好的发型吹乱。
“手机上说还有五分钟就到家啦！”
寻霜被开心迷惑住了，忽略了地上的减速带，毫不减速地冲了过去，后座正在享受的秦西一瞬间被弹起，又狠狠摔回去。
“寻霜……慢一点。”
秦西强忍着不去碰摔麻的屁股，诚恳地跟寻霜提意见。
“好的好的！”
电量告急的三轮车终于到达目的地，秦西下车开门，寻霜缓缓把三轮骑回车库。
在三三两两的豪车里，小三轮稳稳当当停在它们之间，瞧着气势得很，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主人寻霜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快递，全部被秦西收进收纳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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