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印(新增1111个字)
江淮序长久以来的隐忍, 表面若无其事,温书渝感应不到他口中“下次不会了”的隐藏含义。
周末的愉快,感染了周一的心情, 温书渝踏进办公室, 上扬的嘴角未放下来过。
“鱼鱼姐, 周末过得不错啊。”
“是还可以。”
丝丝缕缕的白云点缀了湛蓝的天,温书渝拉下窗帘, 向窗外瞥去,一朵爱心云映入她的视野。
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想喝西瓜味的汽水。】
那时的夏天,不需要空调, 没有持续的高温预警。
有的是趴在树上鸣叫的知了,冒着白雾的雪糕, 树荫下的微风, 罅隙掉落的斑驳树影,傍晚成群飞舞的蜻蜓。
走在路牙上蹦蹦跳跳的她, 以及跟在她身后害怕她摔倒的江淮序。
暑假会去乡下捉知了、摸螺蛳、钓龙虾,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温书渝愣神了半天,听到敲门声, 方回神。
前台的小姑娘落落手里拎着一个绿色的包装纸袋,放在她的桌子上, “鱼鱼姐, 你的西瓜味的汽水。”
温书渝拆开纸袋, “谁送的?”
透明的玻璃瓶里红白相间, 几片青柠挂在杯壁,呼噜呼噜的小泡泡从杯底缓缓爬升, 下方是捣碎的西瓜,圆圆的西瓜球浮在水面。
落落摇头,“不知道。”跑腿将饮料放在台子上,就走了。
杯子上的贴纸暴露了它的主人,温书渝心下明了,“谢谢,忙去吧。”
落落带上了门。
温书渝点开和江淮序的对话框,手指轻点敲了一句话,【江总,做好事不留名啊。】
一句干巴巴的话,显得好冷漠,在自己的表情包仓库里挑啊挑,纠结选什么表情包。
爱心、比心不合适,太暧昧,最后加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江淮序:【好喝吗?】
温书渝:【好喝,和小时候味道一样,江总手艺尚在。】
苹果加雪碧搅拌、搅拌,被她说出了大厨的味道,江淮序不算一个善于言谈的人,对于温书渝的夸赞,他不知如何回。
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喜欢就没有白做。】
宋谨南进来看他在挠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尚未问出口时,江淮序率先开口。
“多余的西瓜,给你吃了。”
西瓜的中间是空的,剩下边缘的略白的果肉,宋谨南嫌弃,“给我吃剩的,给你老婆吃中间的。”
他目睹了外卖送西瓜和跑腿过来拿东西的过程。
能让江淮序如此费心的,除了他老婆,并无第二个人。
江淮序抬起眼睫,“不然呢。”
这一抬头,宋谨南发现了稀奇的事情,“呦呦呦。”
走近盯着他的嘴唇看,“江总的夫妻生活这么激烈,嘴唇都破了。”
唇角结起深红色的痂,淡淡的一小块,挺明显。
持续补刀,“莫不是偷亲被咬的吧。”
“也可能是吻技不好。”
不理会他的揶揄,江淮序淡漠地岔开话题,“港城的单子怎么样了?”
港城的订单是公司接下来发展最重要的一步,断不可掉以轻心。
正事要紧,宋谨
殪崋
南抱着西瓜,“来就是和你说,沟通顺利,但我觉得还是要再拜访一下,盯着的人太多。”
江淮序思索几秒,“可以,我过两天和你一起去。”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爱心云早已随风而散,暮色四合,最后一抹瑰丽晚霞与写字楼交织成画卷。
温书渝踩着霞光的尾巴,在天桥下面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牌号是江淮序的生日,325。
“江总,好准时啊。”温书渝紧张地拽不出来安全带,江淮序抢在她的前面,帮她系上安全带。
江淮序捏了下她的脸颊,“接老婆,必须要准时。”
也许,是最后一次。
温书渝一路上和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西瓜味的汽水。
江淮序恍惚回到了小时候,放学能和他说一路学校的八卦。
谁早恋啦,学校有什么传闻了,每天都不重样。
她话多,不需要他怎么回应,不敷衍就好。
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
他做饭,她看他做饭,不时去搭把手。
锅里的油冒着青烟,江淮序走不开,“帮我拿一下糖罐子。”
温书渝在台面上选了一个白色罐子,递给江淮序。
只瞥一眼,江淮序指了指旁边,“另一个。”
温书渝换了一个,两只手相互搓着,“拿错了,还好是和你结婚。”
愈发觉得父母眼光毒辣。
她分不清生抽和老抽的作用、不知道哪个罐子是盐、哪个罐子是糖。
如果是别的人家,恐怕会pua她,不会做饭可不行,慢慢学呗,想想就可怕。
四菜一汤,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份饭菜量都不大。
温书渝埋头扒拉米饭,低声问了一句,“那个,你吃完饭有事吗?”
声音越说越小。
越临近休息的时间,她的心里越打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江淮序抬头看向她,“有什么事吗?”
是要摊开说了吗?要接受分道扬镳吗?或者离婚吗?
借口说:“要处理一下工作。”
能拖一时是一时。
温书渝脸红了一点,小声呢喃,“好,那你快点,我在卧室等你。”
想到要做的事,她的语气愈发不自然。
安静了一分钟,江淮序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好,太晚的话,不用等我,早点睡。”
温书渝强词夺理,笑着说:“必须要等到你。”
就这么等不及了吗?鱼鱼,江淮序回:“好,我尽快结束。”
饭后,洗碗机在认真工作,江淮序去书房处理邮件,温书渝回卧室准备。
书房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坐在椅子的男人,只是将电脑打开,一字未动,背影凄漠。
屏幕上的数字、文字与字母,在他眼中皆是乱码。
时针指向11点时,江淮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抹了抹脸,装作若无其事。
纵然再不想接受,审判终将会到来。
温书渝在卧室等的要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忙将自己裹起来,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蛋,“你好慢哦,快去洗澡。”
语调婉转,不像是和他说告别。
不是离婚协议书,那会是什么?
江淮序在浴室反复想着,优柔寡断真不是他的性子。
擦干头发,回到卧室。
江淮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立在门前,不知该进还是退。
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
掐了下大腿,更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刚明亮的卧室,主灯被温书渝关闭,留下床头的壁灯。
昏黄的光线晕散在卧室,温书渝穿着他买的那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衣,坐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温书渝晶莹的杏眼闪烁,不敢直视他。
“你不过来吗?”温书渝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江淮序,手指揪着蕾丝花边。
做到现在这样,已耗尽她毕生的力量。
为此问了沈若盈要怎么办,喷了香水,化了淡妆,做足一切的准备,她已没有勇气走过去。
更不会诱惑他。
江淮序不敢,棕色卷发散在她白皙的肩膀两侧,精致的锁骨微微凸起,影影绰绰的沟壑与黑色睡衣形成鲜明对比。
攥紧拳头,压下心底汹涌澎湃的情.欲。
温书渝无意将消息发给了他,怎么还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便两不相欠。
脸色沉下去,倚在墙边,躲避她的视线,淡声说:“用以身相许来换两不相欠是吗?”
今晚的一切,只是为了两不相欠。
真是煞费苦心。
两不相欠之后,各自安好,她想的倒简单。
江淮序蓦然笑了一下,于昏暗中,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温书渝疑惑:“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还未来得及解释,江淮序一个大跨步,双手撑在床上,低下头直接堵住温书渝的红唇。
不想听她说伤人的话。
暴风雨般的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
温书渝所有的话语被封存在口中。
男人的唇齿间都是薄荷的气息,吻人的力道带着不由分说的攻击性,不允许她紧咬牙关。
吻重重落下,侵蚀她的每一寸口腔。
变了味道的吻,像双方的博弈,更像江淮序单方面的碾压。
呼吸粗重,温书渝喘不过来气,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使劲锤他,“江淮序,我不玩了。”
唇齿间溢出愤怒的话语。
江淮序暂时放开了她,“晚了,老婆,既然你想,那我便满足你的心愿,两不相欠。”
顺势江淮序将温书渝压在身下,单只手箍住她的手腕,抵住她作乱的腿。
重新吻上她的唇,衔住她的唇瓣,用力吮吸。
恒静的房间,隔绝了室外的风声,留下靡靡的暧昧之音。
江淮序的吻从唇移到耳垂、脖颈、肩颈,占领、标记温书渝的每一处皮肤,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蝴蝶骨微微颤动,毫无旋律,他重一分,她动一分,他重三分,她便动三分。
完全被他牵引着走。
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男人的清冽气息,像被加热了一般,变得滚烫,熨的温书渝哪里都是烫的,哪里都是红的。
温书渝使劲挣扎,双手被他钳住,“江淮序,我不要了。”
明媚的嗓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似深夜的莺啼,婉转悦耳。
她越喊,江淮序越兴奋,男人骨子里恶劣的基因作祟,更想欺负她。
语气温柔起来,咬她的耳垂,轻声哄她,“鱼鱼,乖,马上就好。”
薄茧摩擦她嶙峋的骨腕,时而重一些,时而让她觉得可以挣脱。
如同网中之鱼,已进了笼里,还在幻想跳出去。
“江淮序,我讨厌你。”温书渝吸着鼻头,体内的血液汩汩滚动,如暴雨过后的大江大河,奔腾不息。
“讨厌就讨厌吧,我喜欢你就行。”江淮序借着在床上的契机,说出了心里话。
他知道她不会信。
床上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温书渝自不会信。
江淮序一边吻温书渝细嫩的脖颈,感受怀中女人颤抖的旋律,一边撩起她的睡裙,手指攀附上去,寻找花园秘境。
潮热环境中,中央空调功效打折,两个人浑身滚烫难捱,薄汗淋漓。
勾起细细的肩带,睡裙扔在地上。
古有武陵人寻找桃花源,今有他寻找玫瑰花园。
花园从未被人造访,道路崎岖不平,找寻了半天,才找到通往花园中心的路。
倏然,江淮序脑海中,跳出《桃花源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那是一朵未完全绽放的粉色玫瑰花苞,晴朗的天,倏忽间,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像对待易碎且珍爱的水晶,江淮序轻轻摘下来。
从未受过如此对待,耳边灌入“叽咕叽咕”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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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温书渝羞的脸颊潮红,想捂起耳朵,却不如愿。
一道低哑的磁性嗓音加入其中,“鱼鱼,有什么建议吗?不知道力道合不合适?”
他还在问她的感受,温书渝忍着不出声。
江淮序故意加重,她战栗不止,“不……不好。很烂……很差,就像你的吻技。”
一句话支离破碎。
“口是心非的鱼,是要受到惩罚的。”毫无征兆地加速。
温书渝一口咬在江淮序的肩膀上,用尽力气,急促呼吸,“我恨你,江淮序。”
江淮序的肩膀上很快渗出了红色的血丝,痛激发了他内心的恶劣情趣,勾了勾嘴角,“恨比爱长久,老婆,咬一下右边。”
“疯子,真的是疯子。”温书渝啐他一口,转移注意力,脸瞥向另一侧。
“我怎么感觉你还挺喜欢的。”江淮序用另一只手掰正她的脸庞,轻舔慢咬,连带她的呜咽声吞入唇内。
怎么都吻不够,从唇边泄出的婉转的嘤咛响在安静室内。
仿佛是最美妙的音乐。
江淮序凑到温书渝的耳边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水龙头失灵了……”
用气声补齐了剩下的话,就是你现在这样。
这么多水。
“轻佻。”温书渝抬起手掌,捶他的后背,绵软的拳头,像以卵击石。
完全没有力气和他博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番激烈交战,迟迟没有步入正轨,江淮序放开了她,拿起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手。
温书渝躺在床上,酥酥麻麻,思想在云游,如同跑过一场马拉松,大口喘气。
江淮序慢慢直起身,贴心地替她盖上了被子,“老婆,今日游戏结束。”
游戏,她单方面被碾压的游戏,温书渝眉头紧锁,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我还完了,是你不做的,我们两不相欠。”
石更成那样了,竟然可以说抽身就抽身。
江淮序原本就没想做,拢了下她的头发,在额头上落在一吻,“我放你走,成全你和他。”
温存得好似刚刚欺负她的,不是他。
温书渝裹着被子,扬起声调,“我和他,我和谁?你说清楚。”
开口嗓音微哑,发丝黏在鬓边,汗水和泪水交融,被他欺负的痕迹。
江淮序放开了她的肩膀,声线抖动,“你说两不相欠,你收着你们的祈福牌,鱼鱼,我也会难过。”
他不愿回想,却不得不回想祈福牌上的话。
两行字,印在了他的心里。
上天保佑温书渝要和陆云恒在一起,长长久久。
落笔是鱼和两颗爱心。
是多年前的她的心愿。
但过了这么多年,祈福牌轻轻褪色,她还如若珍品,装在包里,带回了家。
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你为什么都不问我?就给我宣判死刑,那我如你所愿,明天就去找他。”
吵架口不择言,气血上涌,温书渝捞起床头的手机,打开订票网站,“我去买票。”
她来真的?动作比脑子快,江淮序夺过她的手机,“不可能。”
蓦然冷笑出声,“鱼鱼,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就这样也好。”
就这样缠缠绵绵一辈子。
他根本就不舍得放她走。
江淮序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白色衬衫,给温书渝穿上,一颗一颗扣上纽扣。
而他身上的睡衣除了些微褶皱之外,连扣子都未崩掉一颗。
用幽暗的眼神慢慢述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不重要,你是我老婆就行。”
“咳咳”,温书渝双手环胸解释,“江淮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想被人冤枉。
尤其对江淮序,没有瞒他的必要。
突然,刺耳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江淮序的手机,看清来人后,他接起,听筒里传来宋谨南紧急的声音,“收拾东西,立刻和我去港城,单子要被截了。”
如果不是事出紧急,宋谨南不会半夜打扰他,江淮序应着,“好,我马上来。”
去衣帽间整理出差用的东西,三下五除二迅速整理好,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离开之前,江淮序推开主卧门,看了一眼温书渝,她在玩手机,手指不知道在点什么,“我去机场了。”
“哦。”温书渝靠在床头,未抬眼看他一眼,回了一个极其敷衍的音节。
主卧门被江淮序带上,没有想象的“砰”声音。
如同被打断的争吵。
行李箱的拖地声越来越远,直至没有了响动,温书渝蹑手蹑脚走下床。
空空如也的客厅,果然已经走了。
温书渝失望地转身,耳边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江淮序又回来了,快步走向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只字未说,手背上青筋凸起,无声诉说他的不舍。
大约抱了五分钟,江淮序放开他,转身离去。
这下是真的走了。
温书渝抬起脚步,在玄关处赶上了他,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环住江淮序。
“鱼鱼,我赶时间。”江淮序不忍拉开她的胳膊,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手腕。
温书渝贴在他的背上摇摇头,低声啜泣,泪沾湿了江淮序的衬衫。
轻轻放开江淮序,“江淮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带回来是为了丢掉,在寺庙丢掉不太好,我不喜欢他了,早就不喜欢了,两不相欠是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平等之后,我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用夫妻的身份过下去,没有感情就培养感情,一天不行,那就一辈子。”
一席话说得语无伦次,温书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想说的一股脑说出来,之前打的腹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你说,没想过离异的。”
不知怎的,温书渝总觉得他这次离开,便不会回来了。
不是表白,但不亚于表白,她说想和他过一辈子,江淮序转过身,蹲下来吻掉她的泪花,“不哭了,鱼鱼,是我的错。”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一排红色的印记,是他欺负人的证据。
看她氤氲水雾的眼睛,江淮序弯腰抱起她,放在椅子上,柔声说:“地上凉。”
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双袜子,帮她穿上,她四肢容易寒凉,“照顾好自己,师傅打电话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
看着江淮序大步流星、越走越远的身影,颀长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玄关处。
温书渝再一次跑向他,搂住他的腰,“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淮序转过身,摸摸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在家乖乖等我,我会回来,还要和你培养感情呢。”
“不会离婚,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你说的,那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温书渝拉着他的手,强行完成了幼稚的动作。
她的神态太认真,江淮序情不自禁,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我走了,注意安全,阿姨会过来做饭。”
温书渝回吻了他一下,“好,我会乖乖的。”
想到一件事,去玄关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掌心里,“祈福牌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江淮序手臂举起,一个投篮的动作,将祈福牌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里。
窗外,夜色融融,月色如练。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想你
沁和园距离机场约一个小时, 车子行驶在绕城高速上,江淮序望着窗外,夜色如墨。
心里担心温书渝, 她怕黑。
江淮序拖着行李箱, 飞奔到登机口, 和温书渝最后吵架,差一点错过登机时间。
宋谨南先他一步登机, 看着姗姗来迟的人,揶揄他,“看样子, 江总舍不得温柔乡啊。”
空姐提示手机关机,江淮序赶在最后时刻, 发出去一长串语音,“阿姨每天晚上过来, 其他时间谁来敲门都不要开, 少熬夜,别贪吃凉饮。”
宋谨南坐他隔壁, 原以为是和
YH
他说话,结果吃了一嘴狗粮,“她都多大了, 这点道理不懂吗?”
哪有人会这样嘱咐一个成年人。
江淮序瞥他一眼,不理会他, 抓紧继续编辑语音, “你要是嫌麻烦, 就回爸妈那, 还有,不要总是不穿袜子不穿鞋在地上走, 地板凉。”
听得宋谨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一旁补刀,“你把你老婆当女儿养了啊。”
“是,从小操心。”
江淮序改发一段文字,【我要起飞了,早点睡觉,晚安,老婆。】
自江淮序离开,温书渝躺在沙发上,盯着餐桌发呆,花瓶里插着新买的粉色荔枝玫瑰。
后知后觉,家里的鲜花定时更换,花房里的花儿是他照料。
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把家当酒店。
温书渝不敢闭眼睡觉,抱着手机等江淮序的消息,盘算他到哪了,吵架被意外打断,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两个人原来有这么多的误会。
收到语音的温书渝,悬着的心放下去一点,江淮序仍是关心她的。
【我会的,到了记得和我说,晚安,比心心.gif。】
江淮序:【别熬夜等我。】
倒是了解她,温书渝摁灭手机,听江淮序的话,乖乖躺进被窝睡觉。
原以为会睡不着,冲洗之后穿上江淮序的衬衫,闻着独属于他的清新的松木香气,竟意外好眠。
凌晨四点,江淮序落地港城,天空如浓墨洒在其上,夏夜雾露逐渐泛起,城市尚在沉睡之中。
【已到港城。】
答应温书渝的事,江淮序自不会忘记,报备已成为他的习惯。
晨光射穿薄雾,缕缕光芒照亮了南城的街道,微风和云朵追逐打闹出现在空中。
闹钟响起,温书渝挣扎着爬起来,眼睛未睁开,“江淮序,我好困。”
无人回答,旁边的床铺都是冰冰凉凉的。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原来他不在是这样的感觉。
家里陡然少了江淮序,连带着心都空落落的。
明明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心里却不舒服。
温书渝踏进律师事务所,后方传来一个声音。
“你和江总这是踏入新阶段了?”
对上温书渝茫然的眼神,孟蔓指了指她的脖子,一个鲜艳的红印子。
温书渝思考一下,犹豫回答,“算是吧。”
孟蔓笑了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温书渝将夹起的头发放下,遮住暧昧的痕迹。
孟蔓拍拍她的肩膀,“工作吧,让男人一边去。”
江淮序不在,温书渝只能用工作填补内心的缺口。
瞥到桌子角落处的档案袋,前段时间一对夫妻过来,希望她能帮他儿子申冤。
至于为什么找到她,看到了瑞善事务所公众号下方的法律援助。
陈景华和王秀丽没什么钱,积蓄早在替儿子申冤中花完,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乡下赶过来,希望有人可以帮助到他们。
他们来自南城隔壁市的偏远农村,家境普通,小学文化,种着几亩地,在镇上的工厂打零工,供唯一的儿子陈锦安上学。
好在儿子争气,从村里的小学一路考到了县城的省示范高中,在高二那一年出了事。
没有太多文化的夫妻,给儿子取名锦安,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原本被寄予父母厚望的人,锒铛入狱。
那是新世纪前期的事,想要弄清楚证据还是证人,都十分困难。
同村的村民早已不记得细节。
想到他们临走时留下的特产,想到老两口佝偻着背的身影,明明他们不到六十,却好似七旬老人。
温书渝打开了档案袋,是老两口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
这是一宗杀人案,嫌疑人涉嫌杀害两名儿童,因当天他没有不在场证据,而被抓捕、定罪。
案件在当年的村里引起了轰动,村民都不愿相信文文弱弱的陈锦安会杀人。
父母更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样的事。
法院在一审判决认定,陈锦安因两个小孩捣乱,心生怨恨,遂起了杀念,将其杀害,中院认为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犯故意杀人罪,判处陈锦安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判决书显示,此次审判,无律师替他辩护。
陈锦安及其家人不服判决,提出上诉,高院发回重审,但是中院重审判决再次认定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做出了和原一审相同的判决结果。
陈锦安仍喊冤,提出上诉,但是这一次,高院做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至此,陈锦安被送往监狱服刑,而他的父母则开启了长达20多年的申冤之路。
案件疑点颇多,温书渝想做。
档案袋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陈景华的电话,温书渝拨打出去。
半晌才接通,父母辈的耳朵都不太好,温书渝上来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瑞善事务所的律师温书渝,可方便明天见一面。”
陈景华说着一口亲切的乡音,“可以可以。”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午饭时分,温书渝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师姐,我明天去一趟乡下。”
孟蔓:“我陪你去。”
冤家错案年年有,这样跨越20多年的,并不多见。
谁当年踏入律师行业,不是满怀热忱,奔着伸张正义去的。
踏着火烧云回到家,刘阿姨提前做好了饭,进门就闻到香香的饭菜。
温书渝洗手坐下来吃饭,吃到嘴里觉得不如江淮序做的。
明明她吃了好几年刘阿姨做的饭了,今天却食之无味。
昨晚宋谨南打电话过来,她听了七七八八,怕影响江淮序办事,两人一天没有通话。
好想他啊。
温书渝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在忙吗?】
正巧有人敬江淮序的酒,拿起手机,迅速回了一句,【我在吃饭,结束给你打电话。】
补充道:【没有女生。】
配了一张照片和地址。
“港城人家”,好朴素的名字,表明他去的是正常饭店。
温书渝:【你好好吃饭,我有乖乖吃饭。】发过去一张饭碗空空的照片。
江淮序:【真棒的鱼鱼。】
不吝夸赞,真如宋谨南说的,把老婆当女儿养。
过来敬酒的是通嘉集团的二把手傅总,“江总,别玩手机了。”
江淮序笑说:“太太信息,不回的话,回去要跪搓衣板的。”
旁人开玩笑,“没想到江总还是妻管严。”
江淮序大方承认,“是我时刻惦记太太。”
大家都看过资料,江淮序年纪轻轻结婚,以为是联姻,没什么感情,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
愈发好奇,江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
通嘉比起其他公司来说,酒桌文化并不重,适度、适量、适可。
小酌几杯,更放松利于了解双方,回到酒店,江淮序和宋谨南只是微醺的状态。
江淮序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眺望远方,港城的银河比南城亮,拨打了温书渝的视频电话。
旋转摄像头,对准深沉的星空,“鱼鱼,给你看港城的星空。”
亘古的银河,如同天幕中的涟漪水波,与星光交织,诉说着牛郎织女璀璨不朽的古老传说。
小时候,温书渝就不理解,牛郎明明是一个偷衣服的贼,凭什么能娶到织女。
织女也是,好好的仙女不当,非要嫁给牛郎。
被温母嘲笑,没有恋爱细胞,事实证明,果然没有。
温书渝听出了江淮序声音的不自然,有一点飘,遂问道:“江淮序,你喝了多少酒啊?”
江淮序用手比划,“喝了一点点。”
谈生意难免会应酬,温书渝都懂,他醉了也这么幼稚,抿唇笑,“那你早点休息吧,对了,电脑包里我塞了解酒药,你经常买给我吃的那种
YH。”
她想要挂电话,摄像头晃悠,一闪而过的大腿,江淮序确定,“你穿的我的衬衫。”
温书渝忙将摄像头对着天花板,否认道:“你看错了。”
她洗完澡在睡衣和衬衫中,很诚实地选了衬衫,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助眠效果好。
为了能够睡得香,还是衬衫好。
“鱼鱼,我……”江淮序想说想她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本质是内敛的、含蓄的性格。
“江淮序,师姐找我,我先挂了。”温书渝想到什么,大喊着,“对了,我明天和师姐去乡下,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
江淮序:“去吧,记得给我报平安。”
那句想她了,还是没有说出口。
孟蔓是来和她商量出发的时间、地点。
枕着江淮序的衬衫,温书渝阖上了眼睛。
【江淮序,你的衬衫还有助眠的功效。】收到信息的江淮序,不由地扬起嘴角。
宋谨南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淮序又对着手机笑,“知道你有老婆,知道你很喜欢你老婆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
江淮序拍一下他的胳膊,“不能,有本事你也找一个。”
宋谨南撇嘴,“不找,我不想当妻管严。”
“我高兴,我乐意,想被我老婆管。”江淮序语调拉长又慢。
得,对牛弹琴,看他得意的样子,宋谨南选择闭麦。
已进入“鱼”道,毒性至深,无法根除。
迎着朝霞,孟蔓和温书渝前往舟南村,和陈景华夫妇见面。
路上无聊,孟蔓八卦,“你和江淮序现在什么情况?假戏真做了。”
那么大一棵“草莓”,她过目难忘,得激烈成什么样啊。
温书渝挠了挠头发,“奇奇怪怪,架吵到一半,他接到电话,出差去了,暂时搁置。”
孟蔓笑出声,“我以为做到一半他走了呢。”直来直往的个性,说话从不避讳她。
“如果是做到一半,他丢下我,他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温书渝咬着牙说。
温书渝歪着身子,对着孟蔓问:“我有一个猜想,江淮序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孟蔓专心开车,耳朵在认真听,“他说喜欢你了?”
“那倒没有。”温书渝托着下巴,恹恹地说:“是哦,他都没说过喜欢我,那就是我自作多情,没猜想了。”
人生三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在响,他喜欢我。
头脑瞬间清醒,没有猜想,没有错觉,只是出于丈夫的责任。
到舟南村,未到晌午,跟着导航来到了陈文华的家门前。
一路过来,村子里家家户户盖了新房子,住上了二层小洋楼,只有陈家住在翻修的一层砖瓦房里。
陈景华和王秀丽听见汽车声,出来迎接她们,端上茶水和糕点。
温书渝和孟蔓接过来,和他们说不用客气。
能看出来,水杯是新买的,糕点还是品牌的,没有买山寨货。
家里简陋,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听完陈家人的叙述,还有村子里一些人的话,她们心里大概有个数。
做完这一切,已近傍晚,陈景华夫妇留他们吃饭,温书渝推辞,说赶着回去。
陈景华用蛇皮口袋装了满满一大袋东西,要放在车子后备箱,“温律师,都是自家种的瓜果,不值什么钱,你们收着吧,本来就没收我们钱。”
孟蔓和温书渝相互看看,收下了这一袋沉甸甸的心意。
不忍拒绝,因儿子的案件,耗费了他们余生的夫妇。
落日熔金,温书渝回头看,夕阳照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乡村上。
一只蜻蜓落在了温书渝的指尖上,又展翅飞走。
孟蔓:“接下来,任重而道远啊。”
温书渝:“勇敢鱼鱼,不怕困难。”
两个人相视而笑,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困难。
天边升起透亮的星,大地陷入了温柔的暮色里。
江淮序给温书渝打视频电话,画面中漆黑一片,“没到家吗?”
温书渝:“回不去,在市里住,明天还有很多事。”
“鱼鱼。”
江淮序喊了她一声,顾及孟蔓在,温书渝没有说其他的话,“啊?”
“鱼鱼,我想你了,早点休息。”温书渝愣住半秒,不知道怎么回?
这种直白表达思念,她一时呆住了。
江淮序追问:“你呢?”
孟蔓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笑,温书渝匆忙挂了电话,改用文字回复。
【我也是。】
一样想你。
动心
疾驰在原野上的白色轿车, 车里传来一声疑问,“你确定你俩吵架了,这不是在调情吗?”
温书渝确定:“是吵架, 他凶我来着。”
没有大声说话, 脸色挺骇人的。
孟蔓想象不到, “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会凶你, 他舍得凶你?”
温书渝驶入右侧车道,“也不算,就是, 说不清楚。”
她第一次见到江淮序那个样子,细节她又没法对外人说。
孟蔓:“哎呦, 还有温律师说不清楚的事。”
舟南村到江新市,走高速花了40分钟, 朦胧月色中, 村庄里亮起断断续续的灯光,直至目的地的一片灯海。
两个女生找了一家中上档次的酒店歇下, 温书渝心里过意不去,“师姐,谢谢你啊。”
孟蔓作势要捶她, “你看你,多见外。”
从学校, 一路走过来, 互相了解, 互相扶持, 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心思。
不是亲人,有着和亲人一样的感情。
父母不支持她的时候, 孟蔓邀请她加入,两个人又一同创办事务所。
温书渝没有和江淮序聊太多,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案子中。
不是没有想过可能是家人故意的,但20多年的申冤路,以及疑点重重的卷宗,让她最终决定去接。
陈景华夫妇委托她们为代理律师,全权负责。
第一站去监狱探望陈锦安,监狱位于江新市城郊,陈家夫妇从乡下过来,和她们一起。
在陈家,温书渝看过陈锦安的照片,沧海桑田,岁月蹉跎。
曾经17岁的小伙子,如今30多岁,脸上的稚气全消,眼神仍带着青涩。
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岁,在监狱里度过。
与陈锦安沟通了案件的经过,他一直坚持自己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过去这么多年,坚持为自己申冤。
温书渝和孟蔓回头看身后高高的围墙,五味杂陈,如果是真的,还有其他这样被冤枉的人吗?
回到酒店休整片刻,温书渝看着一审、终审的资料,从床上蹦起来,捞起床头的包。
“去哪儿?”孟蔓问。
温书渝将头发随意扎起来,“回南城,找江检察官,最后高院终审的。”
南城的江检察官孟蔓有所耳闻,为人公正,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认识?”
温书渝摇头,“不太熟,朋友的朋友。”
她也是无意中认识的,如果想顺利一些,那就要去找他。
从江新市赶回南城,日头西悬,阳光不如中午炙热。
这两天,时间全花费在路上了。
孟蔓哀嚎,“忙完我申请休假。”
温书渝:“我也是,丢给程律师。”
赶在检察院下班之前,温书渝见到了江瑾初,微微寒暄之后,便进入正题。
聊的太过投入,疑难问题太多,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
温书渝抬头看看窗外,夕阳没入地平线,寻不见余晖,天尚未黑透,天际如深蓝宝石般绚烂。
打开手机,已经过了7点,耽误别人下班时间。
温书渝连忙收起资料,抱歉道:“谢谢江检察官,晚上请您吃饭。”
江瑾初看看微信,礼貌回复:“不用客气,我晚上有事,有问题可以微信找我。”
之前已经加过微信。
“那您忙。”温书渝眼神示意孟蔓可以走了。
两个人离开检察院的大门,回到车上。
“你不觉得他很冷淡吗?”孟蔓平时和企业里的人打交道的
铱驊
多,偶尔会和几个法官接触,极少有话这么少的。
回答问题就是一个字,哦、嗯、噢,没有双音节。
“不知道他老婆怎么受得了的。”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戒指。
温书渝纠正,“可能就是这样的性格。”
看似全程冷冷淡淡,却意外地配合,在允许的范围内,给她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两个人忙碌了两天,随便找一家饭店应付一口,只想回家躺着。
温书渝摸黑回家,开门后家里黑漆漆的,愣在门口,江淮序还在港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摁开开关,鞋子甩在门口,小包扔在了玄关。
拿着档案包径直走向客厅。
温书渝坐在地毯上,在茶几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新资料。
江淮序提前报备过,今晚又有饭局,不便打扰他。
他和江父还有赌局。
突然,听到一个响动,温书渝拿起手机,没有任何响动。
是她空耳。
档案库里查到一个关键信息,温书渝赶紧保存下来,没注意到手机奔波了一天,电量耗尽,已关机。
准备用用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去包里翻充电器,开机后收到了江淮序的消息,问她怎么了?
猜他在忙,温书渝打字回复:【手机没电关机了,才充上电。】
信息发出去一秒,江淮序的视频电话请求弹了出来。
“在家。”
他看到了背景,温书渝半躺在沙发上,“你结束了吗?”
“还没,想听听你的声音。”江淮序找借口出了包厢,在走廊栏杆上趴着。
一句思念顺着电流,从港城传到南城,磁性的刻意咬着的尾音,配上摄像头里的矜贵面容,仿佛是江淮序在她耳边说的。
温书渝的心不由地悸动一跳,压下内心的跳跃,单单回了一个字,“哦。”
她一个“哦”是什么意思,江淮序摸不准,“你呢?”
“我什么?”温书渝知道他想听什么,忍着笑故意不答。
要听他亲口问出来。
走廊边来来往往的客人,江淮序在做心理建设,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有没有想我?”
猜到是这句话和亲耳听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纵使做过心理准备,温书渝的心像小鹿乱撞,耳尖不由地红了,将问题抛了回去,“你猜?”
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符合温书渝的个性,江淮序扬起一抹清浅的笑,“猜不出来,我希望是想的。”
顿了顿,又说:“我希望我的老婆,温鱼鱼同学是想我的。”
“贫嘴。”谨防江淮序又问出什么话,温书渝岔开话题,“这个案子好难啊。”
江淮序:“那就休息一下,明天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随意的一句话,他意外地认真回复。
温书渝杏眼弯起,翻了个身,“我以为你会说,不要做了,我养你之类的。”
江淮序跟着她笑,“我的财产都在你那里,要养也是你养我,是吧,老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她从来没用过他的钱,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那里怎么样?”温书渝问。
江淮序:“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温书渝绕着头发,嘴里嘟囔,“没人担心你。”
听筒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是一句打趣,“江总,又和太太通电话呢。”
出去半天不见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和媳妇聊天。
温书渝:“你忙吧,早点休息。”
江淮序叮嘱,“你也是,盖好被子,空调打高一点。”
“知道啦,你好啰嗦。”温书渝看了下空调面板,20摄氏度,被他猜中了。
挂了电话,调高温度至26摄氏度。
她真是一个乖乖的老婆。
翻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在南城,温书渝不需要孟蔓的陪同,40摄氏度的高温天气,从高院跑到检察院,一天下来,人都要瘦几斤。
江淮序晚上和她聊天,温书渝困得头一直点,现在直接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鱼鱼,鱼鱼。”江淮序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手机握在她的手里,摄像头对着她身上的粉色衬衫,只能听到微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肯定又没盖被子。
视频的时候,江淮序注意到她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已经干了仍黏在脸上。
身上出了汗,一热一冷,估计又会感冒。
温书渝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手机发烫,视频竟然还在,“你怎么还没挂?”
定了定神,看到左上角的时间,凌晨一点,猜到江淮序应该睡了,温书渝准备挂了电话。
结果,江淮序说话了,“餐边柜左侧的抽屉里有感冒灵,冲一包,你刚才肯定没盖被子,小心感冒。”
旁人以为温书渝从小娇生惯养,被两家父母宠到大,只有他知道,她从来不喊苦,也不抱怨。
温书渝翘起嘴角,“好,你别操这么多心,我又不是你女儿。”
看似埋怨,实则心里甜丝丝的。
像艳阳天里喝到了冰镇的西瓜味汽水。
江淮序悠悠笑道:“你不是女儿,是老婆,从小宠到大的老婆。”
说话让人浮想联翩,什么叫从小宠到大的老婆,他们连娃娃亲都没有过。
温书渝摸摸发烫的耳垂,仓促地说:“你早点睡,我去洗澡。”
“晚安,老婆。”
查阅了部分卷宗,温书渝百分百确定,陈锦安是被冤枉的,如何快速昭雪,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由于这个案子,温书渝放下手里的大部分工作,一些分给了苏念,她可以独立上手,难一些的分给了程羡之和孟蔓。
而她几天来,奔波在高院和检察院,抽空去了一趟监狱。
江淮序心疼她,找了家里的司机,来回接送,但高温天气,太耗费精力,温书渝回到家就想躺着,完全提不起力气。
连带着和江淮序的聊天,都少了许多。
以防她又突然睡着,温书渝从检察院回来,就打电话给江淮序。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
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江淮序的通感,“你怎么了?”
温书渝咳了两声,“嗓子有点疼,我一会吃个含片,你别担心,老毛病,你知道的。”
她有咽喉炎,江淮序知道,家里常备含片。
江淮序:“含片在药箱里,药箱在电视柜右边。”
家里的东西都是江淮序收拾的,她真的是甩手掌柜,以前找东西喊妈,现在找东西喊江淮序。
“我知道啦,我要到了,拜拜。”
温书渝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两人一周没见面了,结婚以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怎么比过去的五六年还长。
上了大学分属不同的学院,回家偶尔碰到一次,甚至三四个月才能遇见一次,都没觉得这么久。
她是怎么了?
动心了?
还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
江淮序什么时候悄摸摸钻到她心里的,是摩天轮时的吻,还是日久生情。
不可以喜欢上死对头,虽然一周前才说想和江淮序过一辈子。
她想反悔了。
先开口的人,会输。
就像她曾经对陆云恒。
事实证明,输得很惨、很惨,连他申请到去国外的名额,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温书渝坐在车里,看着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低矮灌木。
她真的不够勇敢。
窗外风起,黑云压城,雨声哗啦,整个城市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恍然想起台风在沿海登陆,逐渐深入内陆。
江淮序在的城市,正是台风登陆的地点,而她这几天忙忘了。
忙掏出电话,打给江淮序,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落地窗外朦胧一片,手机里持续播放新闻,此次“玫瑰”已于今日凌晨登陆港城市,登陆时中心风力十四级,属强台风级别。
江淮序的电话仍不通,宋谨南的电话拨通了,无人接听。
温书渝掐着手指,给自己洗脑,没事的,没事的,当年他们遇到17级超强台风也
殪崋
安然无事。
禁不住会乱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忽然听到门口的响动,温书渝立刻抬腿跑到门前,大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原本挺括的衬衫,被雨打湿,发梢末尾滴着水,萦绕着朦胧雨雾。
不变的是他,漆黑的瞳仁和棱角分明的脸,笑意淡若清风。
昨晚和她说,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的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要过几天吗?”
可能是碍于身上潮湿的衣服,江淮序没有直接搂住她,反而有种近乡情怯,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想你,就回来了。”
是温柔的、清冽的嗓音,润了一些潮热。
温书渝张张嘴,“哦,你没接电话。”
江淮序被她气笑,他风雨无阻地赶回家,说想她,她就来了一句,“哦。”
“你不想我吗?”江淮序委屈巴巴地问,被雨淋湿的头发,特别像可怜的小狗。
温书渝偏不如他所愿,噘着嘴说:“不想,巴不得你不在……”
不在家烦我。
但是她的话未说完,江淮序已有预兆,抬起她小巧的脸,偏头吻了上去。
宽大的手掌带着潮热的温度,紧紧箍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使温书渝与他拥在一起。
两颗心相碰,唇瓣紧紧相贴,释放这一周的想念。
嫉妒
窗外暴雨倾盆, 雨珠拍打落地窗织成雨帘,绵绵雨水无穷无尽。
玄关处气温骤升,一男一女紧紧相拥, 互相抒发一周的想念。
两人呼吸相交, 温凉的唇瓣含住柔软的嘴唇, 渐渐陷入,周身裹挟着冷冽的湿气, 温书渝的衣服沾染上他的味道。
吻着她清甜的唇,江淮序忘记了分寸,直至怀中的女人挣扎着推他。
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稍稍喘气的时间,江淮序抱着温书渝的腰, 放在了玄关柜上,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炙热的呼吸交缠, 本就闷热、稀薄的空气被消耗殆尽。
温书渝受不住江淮序深邃不加以隐藏情欲的眼神, 微微偏头望着窗外蜿蜒曲折的雨线。
一条又一条,绵延不绝。
明知道她脸皮薄, 一个吻脸红到了耳根,偏偏江淮序还要问出来,“鱼鱼, 怎么了?不想看我啊?”
喉咙深处溢出笑意。
温书渝努了努嘴,“是, 不想看你, 讨厌你。”
江淮序抵着她的额头, 左右摇晃, 跟着她的眼睛走,让她无处可逃, “怎么办?我想看你。”
问题实在不好回头,温书渝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
万能的岔开话题公式。
同时用余光偷看他的脸,硬朗的轮廓间染上温润,芦苇般茂盛的睫毛下,眼底生出淡淡乌青。
是赶着回来吗?
“没有,好饿。”江淮序头埋在温书渝的肩窝处,柔软的头发贴着她。
温书渝手撑在柜子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江淮序直起身,目光灼灼盯着她,“因为,我想你就回来了。”
盯了20多年,怎么都看不够。
说完话,背过身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随手抽出一张纸,鼻子痒,并未在意。
温书渝看看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回来到现在没换,从玄关柜上蹦下来,拉着他的手腕,走进主卧。
“你换衣服吧,我出去。”
江淮序反手拽住她,“我换衣服,你为什么要出去啊?”
眼里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男女有别。”温书渝迅速回答。
江淮序嘴角漾出一丝清浅的笑,“亲你的时候,怎么没有男女有别了。”
“是你偷亲我,我又没同意。”温书渝推着他,衣服一股脑塞进他的手里,“你快换衣服吧,小心感冒,把你赶出家门。”
江淮序:“好,我听老婆的话。”
浴室脏衣篮里放着几件他的衬衫,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他瞬移回来穿的。
洗完澡,江淮序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又打了几个喷嚏。
暖黄的灯光柔软温暖,照在温书渝的身上,外面骤雨初歇,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落在屋檐下,是大自然的交响乐。
餐桌上布了几道菜,温书渝正摆放碗筷,看到他出来,笑着说:“阿姨做的菜,还剩一些,凑合吃吧。”
江淮序长腿一迈,手指敲在她的脑袋,“说话这么客气。”
“那你饿死吧。”温书渝回拍他一下。
这个说话语气,才是正确的感觉,“饿死你就守寡了。”
温书渝秀气的眉毛上扬,“那我就再找一个,比你高、比你帅的、比你身材好的。”
江淮序拉开凳子,“不准,你的老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
漂亮的黑眸像星辰一样,说着不亚于誓言的话。
温书渝搓了搓胳膊,“哦,听着怪吓人的。”
生生世世和江淮序绑定在一起。
暴雨扫除了南城的燥热,夜晚温度下降,温书渝钻到江淮序怀里,抱着他睡觉。
只是今天不同往日,隔着衣服,皮肤滚烫,温书渝陡然苏醒。
手掌上抬,摸摸他的额头,好烫手啊,看样子是发烧了。
温书渝连忙摁开床头灯,下床去药箱里,找到额温枪,屏幕显示39摄氏度。
又找来水银温度计夹在腋下,五分钟后,同样显示39摄氏度。
这样他人都没醒。
因为想见她,冒着大雨从港城回到南城。
何必呢?又不是见不到。
好在江淮序心细,家里常备退烧、咳嗽药,她看了下生产日期,在保质期内。
温书渝倒出几颗退烧药,喊醒江淮序,“江淮序,醒醒,起来吃药。”
“好。”江淮序意识混沌,残留一丝清醒,温书渝扶着他坐起来,将药吞下。
根本不需要嘴对嘴喂,也能吃下去。
温书渝摸摸嘴唇,她都做好了准备。
真的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
温书渝收拾好床头的玻璃杯和药瓶,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安稳睡着,但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高烧不退,额头上冰凉的退烧贴跟着变烫了,退烧药不能一直吃,只能物理降温。
温书渝去浴室,准备拿一条温毛巾给他擦身体。
轻轻地解开他的睡衣纽扣,露出精瘦的身体,温书渝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自我洗脑,她是在帮他降温。
不是第一次见,每次都要感叹,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毛巾拧的半干,从脖子向下擦,到下半身,温书渝犯了难,怎么办啊?
擦还是不擦?
突然,静谧的房间里,出现一道沙哑的男声,“鱼鱼。”
“啊。”
没有回应,刚刚的声音太小,温书渝当是错觉。
只是,江淮序又喊了她,“鱼鱼。”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总是推开我,我好嫉妒陆云恒。”
温书渝听不清他的呓语,只听见江淮序喊了她的名字。
后面很长一句,好似听到了陆云恒的名字。
难道,他喜欢的是陆云恒?
很快温书渝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那他提陆云恒干嘛呢?
床上的男人略微动了一下,温书渝的手抖了一瞬,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恢复正常。
温书渝继续她的擦拭,动作轻柔,轻得一点也不像她。
倏忽间,江淮序睁开眼睛,拽住了她的手腕。
“鱼鱼,你在干嘛?”
由于生病,嗓音嘶哑,带着砂砾感,增添了一丝性感。
原来他的敏感点在那里啊。
左腹是他的软肋啊,还以为他百毒不侵呢。
江淮序手撑着被单,挣扎坐起来。
“在给你物理降温。”温书渝用手背摸摸她的额头,“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一直没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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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江淮序重重吞咽了口水,嗓子像被刀片划过,干干的,又疼又痒。
眼神一瞥床头摆着玻璃杯和药瓶,还有用过的退烧贴、搭在盆子上的毛巾。
小时候他肺炎感染,温书渝也这样守过他。
时光久远,细节已记不清,但当时温书渝焦急的神情,他永远不会忘,比温母和江母更担忧。
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只是后来,怎么变了呢,他一直不明白。
“你快睡吧,我没事了。”江淮序瞄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温书渝哈欠连天,强撑做这一切。
温书渝没有答话,摸摸他的额头,让他量一□□温。
江淮序接过温度计,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塞在腋下。
体温恢复到37摄氏度,温书渝放下心来,“我睡了。”
她这么担心,因为江淮序上次肺炎很严重,他自己记不得了。
另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她自己都不愿承认,江淮序真的悄无声息走进她的心里了。
江淮序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背上。
温书渝心里一顿,江淮序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哄她睡觉。
这种亲密的姿势,热恋中的情侣未必如此。
在这种昏昏沉沉中,温书渝阖上了眼睛。
闹钟未响,温书渝睡到晌午方才起来,猛的一下坐起来,“迟到了,迟到了。”
捶捶自己的脑袋,今天没有安排。
江淮序在餐桌办公,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和谁打电话,电脑上打开了一个表格。
在他打完电话后,温书渝走过去背靠桌子,“你说你赶回来干嘛?”
江淮序摘下耳机,拉住她的手,桃花眼深沉,“你说案子困难,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想在你烦的时候,在你身边,递一杯水、陪你说说话,如此也好。”
“你的事,不分大小,在我这都是第一位的。”
眼角眉梢都染上宠溺的笑意。
温书渝转移视线,“江淮序,你是不是悄悄去进修了如何哄老婆开心?”
不然,怎么这么会啊。
紧急关头发生危险赶到她身边,这种无意的话也会上心,在她遇到困难时,想陪在她身边。
无论事情大小。
“穿鞋子好吧,你这个习惯啊。”江淮序摇头叹息,去卧室里拿拖鞋。
他买的情侣款,一蓝一粉。
真般配。
温书渝踏上拖鞋,担忧道:“那你们的订单呢?会受影响吗?”
他不想江淮序因为她影响了工作,不想江淮序输了和江父的赌约。
她想看江淮序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淮序宽慰她,“不会,放心吧,签了合同,合同还是程律师亲自过目的。”
“那就好。”温书渝仰起头,对着他笑,“等着江总挣大钱养我。”
江淮序:“好,养成美丽的仙女鱼。”
他这张嘴,可真会说话。
天空笼罩一层灰蒙蒙的云层,
餐桌变成了临时的办公场所,两个人各自忙自己的工作。
左侧放着厚厚的一沓档案资料,温书渝的电脑里还有好多pdf,每个人的证词都不一样,时间过去那么久,再去求证真假和细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字迹,需要认真辨别,方能看懂写的是什么。
“好难啊,又卡住了。”温书渝揉了揉头发,趴在餐桌上。
江淮序露出清浅的笑,将她炸毛的头发抚平,“那就休息一会,玩会儿游戏。”
整个下午,温书渝一抬头就能看到江淮序,好像回到以前一起做作业的时候。
遇到难题,可以互相讨论,时不时聊两句。
最重要的,如他所说,陪伴在身边。
接受她的负面情绪,排解她的烦闷。
人生难得是陪伴,更难的是一直陪伴。
“叮咚。”江淮序去玄关,可视对讲里显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温书渝问:“是谁啊?”孟蔓和程羡之怎么会来?
江淮序:“孟律师和程律师。”
“我白来了,我们不是来当电灯泡的。”
孟蔓看到江淮序呆住了两秒,鱼鱼和她说还有几天才回,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差点忘了,是给你送资料的,江检察官寄到公司了。”
江淮序弯下腰轻点鼠标保存资料,礼貌微笑,“来了就一起吃饭吧,我来做。”
来者皆是客。
“我去帮忙。”程羡之挽起衣袖,跟在江淮序身后进了厨房。
“做什么菜呢?”
“看看有什么菜。”
两个人有商有量探讨起来,甚至开始分工。
留下两个女生在原地不明所以,温书渝摊开手臂,表示她也不知道,程羡之和江淮序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辣椒带来的友谊吗?
男人的关系也挺奇奇怪怪的。
很快餐桌摆满了两位大厨的杰作,温书渝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
程羡之碰了下杯,“江总,恭喜,事业家庭双丰收啊。”
江淮序回碰,“谢谢,程律师也会的。”
全程温书渝和孟蔓在吃菜喝酒,现在这个环境,男生做饭也不赖。
送走二位客人,江淮序收拾残局。
等他出来后,看到温书渝躺在沙发上,两颊绯红,眼神迷离,明显喝多了。
不难怪,一瓶酒她喝了三分之一,江淮序摸摸她的脸,“难受吗?”
温书渝倏然笑了一下,拉着江淮序的衣袖,欺身翻坐在他的腿上,将他压在沙发上。
“江淮序,我要算账了。”
嘴角露出狡黠的笑,说话轻飘飘。
江淮序举起双手,“想怎么算?任你处置。”
“我要亲那儿。”温书渝指了指他的喉结。
他一时弄不清,这是算账还是奖励。
鼓励
温书渝的脑子慢半拍, 眼前虚虚晃晃的影子,一个、两个,她看不清楚。
她的动作太迅捷, 跨坐在他腿上, 长裙堆积在两侧。
隔着一层丝质布料, 滑嫩的皮肤温热好似直接传递过去。
无法忽视。
顶上是明亮的灯光,粉红的脸颊似涂了胭脂, 朱唇红润,透出几分莹润的光泽。
一翕一合,让人想咬一口。
腿上的女人晃着脑袋, 棕色的长发窝成一个丸子头,可可爱爱, 江淮序转移身上难捱的燥热,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 “又菜又爱喝。”
温书渝努了努唇, “我才不菜,是你酒的问题, 你加了醉人的东西。”
总之不会承认是自己酒量不好。
江淮序:“我的错。”
突然,天花板之上的所有灯光变得昏暗,温书渝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江淮序的表情, 望着他滚动的喉结,跟着咽了下口水。
想起自己是来算账的。
江淮序眉峰弯起, 怕她掉下去, 双手环抱着她的蝴蝶骨, 眼神里好似在说, 等着你的算账。
温书渝提前打预防针,“你不可以说我翻旧账, 明明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的错,鱼鱼小仙女什么都是对的。”
江淮序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在温书渝面前,底线是什么,他没有。
自己求来的老婆,要无条件宠着。
温书渝掰着手指头数,“明明我不喜欢陆云恒了,明明是你误会我的,你还凶我,你还那样对我。”
江淮序真诚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误会她的确是他的问题,至于另一件事,没有一丝问题。
这么简单道歉,反而没劲。
“哦。”倏忽间,温书渝的上半身向前一倾,吻上江淮序的喉结。
没有准备,没有前戏,直奔主题。
柔软炙热的嘴唇贴上他的喉结,江淮序身体一顿,像被魔术点住穴位,比他想的要敏感。
以为凭借温书渝的胆量,亲一下就结束了。
结果温书渝张开她的红唇,含住了喉结。
晚上喝了酒的缘故,温书渝的呼吸带着葡萄和大麦的香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江淮序全身一僵,贴住蝴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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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拳头骤然攥紧,紧张地吞咽口水。
顺着江淮序喉间的动作,温书渝故意用牙齿咬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伸出舌头舔一下。
硬硬的,还会动,像调皮的小妖怪。
他洗过澡,身上携着沐浴露的清香,是江淮序经常用的牌子散发的味道,淡淡的松木香。
温书渝持续啮咬加舔舐,动作不重,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酥麻感传遍江淮序的全身。
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江淮序的心脏快要爆炸,某处昭彰不受他的掌控,逐渐苏醒。
室内安静的仿佛处在雪地中,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猛烈跳动,如蹦极跳下去,悬在半空中。
江淮序的耳边源源不断传来的是她的吮吸声,还有一丝丝嘤咛。
温书渝的碎发掉下来,顺着她亲吻的动作,扫到他的脖颈,带来痒麻的燠热。
江淮序呼吸停滞,“鱼鱼,再重一点。”
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即使心脏充血快要爆炸,想和她贴的更近一点,最好能够负距离。
温书渝闻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魅色的暖白光,瞳孔如黑曜石般明亮。
江淮序正在凝望着她,一抹无法忽视的情愫,正在他的眸底滋生。
眉弓骨长、鼻梁高挺,标准的骨相帅哥。
又用贝齿咬上喉结,比刚刚要用力,舌头甚至在上面打圈,像吃着可口的冰淇淋。
听到他喉间泄出的喘息声,温书渝愈发兴奋,压制他的感觉太好。
更加用力咬着他的喉结。
自食其果莫过于江淮序这样,不止心脏会爆炸,另一处更会,不得不喊停,“鱼鱼,可以了。”
温书渝按了按江淮序的薄唇,“江淮序,你不会是害羞了,想临阵脱逃吧。”
毕竟裙摆下的暗流涌动,戳到了她。
甚至能感受到它鲜活的跳动。
温书渝偏要再添一把火,“还是说,江总不行啊,毕竟上次可是直接走掉的。”
“江总,如果有问题呢,还是趁早治的好,你还年轻,而且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是不?”
眉毛上挑,故意噙着笑,明晃晃取笑他,想激怒他。
“激将法啊。”
江淮序一个翻身,将温书渝压在沙发上,眼底的情愫渐浓,“祝贺你,成功了。”
可他偏偏吃她这一套。
宽大的手掌取下她头上的鲨鱼夹,扔在后方的地上,棕色卷发如天女散花,垂在沙发上。
“但我不想要。”温书渝对着他的脖子吐了一口气,“江总自己解决吧,洗冷水澡是你的擅长。”
旁边少了一个人,很难不会有所察觉,而且每次那么烫、那么石更,还能怎么办呢?
咬了一下他的脖颈,眼里尽是得意的笑。
再添一把火,不介意火烧的旺一些,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江淮序的眼神深邃,带着盛气凌人,“鱼鱼,这可由不得你了,今天我要‘吃鱼’。”
上扬的尾音咬着“吃鱼”二字,眼里的压迫感,化为实质。
抽起桌面的干湿巾,江淮序沾了水简单清理之后,迅速掀开裙摆,修长的指尖褪掉扰人的遮挡。
掉在脚踝处,让人浮想联翩。
江淮序跪在地上,长裙裙摆掩盖住了所有的惊涛骇浪。
和上次没法比,舌尖的柔软度更高。
温书渝的额头、鼻尖沁出了汗,双手紧紧抓住沙发。
江淮序学着她的动作,将刚刚所受的折磨还给她,而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室内静谧安静,温书渝不敢出声,不像自己了。
“可以了,江淮序。”温书渝挣扎着说停下,她不想求饶,可是她感觉自己不行了,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有骤停的迹象。
“还不够,老婆。”
江淮序的话含含糊糊,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具体的内容。
突然,温书渝的手机震动,掉到了沙发下面,蹦到了江淮序旁边。
屏幕上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是“美国。”
江淮序滑动接听,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喊着:“鱼鱼。”
好亲密的称呼,他有什么资格。
他不想陆云恒听到温书渝的喘息声,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仙乐。
江淮序挂了电话,更加卖力地服务。
男人总归是幼稚可笑的,要和别人比。
一瞬间,温书渝气血上涌至头皮,她觉得她要完了,要死在沙发上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够,内心很空虚、很空虚,亟待填满。
脑中的烟花迸发之后,温书渝张大嘴巴喘气。
明明她没有出气,为什么胳膊会抬不起来,也走不了路。
为什么这么热?为什么脸颊、脖颈全是汗。
“刚刚是谁的电话?”温书渝气喘吁吁地问。
江淮序拿起纸巾擦手和脸,若无其事地回:“保险骚扰电话。”
打横抱起温书渝。
“干嘛?”
江淮序唇角勾起,“还没结束,今晚你逃不掉。”
刚刚只是前戏、开胃菜罢了,大餐还没上桌。
更何况,到嘴的鱼儿,不可能再放走。
自食恶果就是这样,温书渝挣扎,“我不想。”
“你想的,你刚刚明明很舒服,你看裙子。”江淮序脱掉她的长裙,长裙上一摊水渍,像一朵花,印在墨绿色裙摆上。
她的脸倏然红透了,这是最好的证据,最不容反驳的证据。
在她出神之际,江淮序已将她的衣服全数放进脏衣篮,拉着她进了浴室。
退无可退,背后是冰凉的玻璃,前面是想吃了她的,江淮序。
蓬头浇下热水,打湿了两个人。
肌肤相亲,坦诚相见。
江淮序始终未有动作,不吻她、不开始正题。
她的焦灼,反而显得等不及的是她。
看出了她的想法,江淮序解释,“没有套。”
原来如此,温书渝松了一口气。
今天可以逃过一劫。
江淮序陡然笑了一下,“老婆,套在路上,还有1500米。”
温书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这个都有外卖了吗?
看样子,她真的逃不过。
江淮序认认真真给她洗澡,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沐浴露特意拿了自己用的那一款,而不是她常用的玫瑰香。
不算第一次坦诚相见,温书渝仍不敢看他,她自己羞的一片粉红。
她晕晕沉沉,任由江淮序给她穿上他的衬衫,笔直、白皙的大腿暴露在外。
“要不要打个赌?”江淮序偏头在她耳边问。
温书渝睁开氤氲水雾的眼睛,反问:“赌什么?”
江淮序蛊惑她,“我们从浴室走到玄关,套会不会送到?”
温书渝:“我猜不会。”
“那好,开始了。”江淮序弯下腰,垂头吻上她的嘴唇。
含住她的唇瓣,细细舔舐,如同刚刚那样。
没说走过去是接吻走过去啊。
江淮序双手环住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反手打开浴室门。
家里所有的玻璃全是单面玻璃,智能窗帘已经通过手机遥控关上。
但她还是怕,很怕,总觉得在做坏事。
寻着记忆和熟悉,穿过主卧、走廊、客厅和走道,停在了玄关处。
这个吻变得漫长又忐忑,温书渝揪着手指,没有外卖员的声音。
江淮序炙热的掌心按住她的脖颈,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卖员打电话过来,称放在了门口的挂钩上。
温书渝肩膀塌了下去,眼里止不住的笑,“没送到,我赢了,今天不做,本姑娘要去睡觉了。”
江淮序撕掉纸质包装袋,拽住她的手腕,箍在怀里,嘴角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赢了。”
随后幽幽补充:“但是,我耍赖。”
温书渝心说,就不应该相信他。
塑料小方块从纸质包装袋里拿出来,温书渝眼神乱逛,就是不看它。
屏息凝神甚至有所期待下一步的到来。
茶几上江淮序的电话响个不停,看到是宋谨南的电话,走过去忍无可忍关了静音。
而另一侧,温
YH
书渝的电话又响了,同样是宋谨南打过来的。
“肯定找你有事。”自顾自接通开了免提。
宋谨南简单说了三个字,“看热搜。”
温书渝打开某博,良视科技的词条后面跟着热,还没爆,但是阅读量在迅速上涨。
过不了几分钟,肯定爬到热搜一。
打开某音、某书亦如此。
两个人瞬间没了心情,整理好衣服,打开主灯,坐在沙发上点开热搜。
最先发出的一个个人账户,来自他的实名举报,良视科技生产的激光治疗仪,在使用过程中辐射超标,远超人体可承受的正常水平范围。
同时放出测试报告,证实自己是有来源佐证的。
仅仅是此还不能说明良视科技有问题,可能是竞争对手恶意的中伤、诋毁。
但这个人是良视科技的员工,让整件事的可信度大大提升。
温书渝不是专业的公关,接触过一些案例,拿起桌上的笔,挽了一个发髻,“江淮序,我现在写声明,先安抚大众情绪,你去找可靠的第三方出具澄清报告,迅速消除负面影响。”
打开电脑,开始写声明。
江淮序:“我去联系公司品牌部,出公关方案,宋谨南已经找人去做报告了。”
温书渝手上敲击键盘,“我感觉,他们可能还会有后手,感觉有人推波助澜。”
在周五的深夜,大家上网吃瓜最兴奋的时候实名举报。第二天是周末,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件事快速发酵。
目的暴露的太明显,但是吃瓜人并不觉得。
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跟风,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我刚用过,不会有问题吧。】
【关乎到身体健康,这么缺德吗?】
【实名举报,那说明公司也不行。】
【万恶的资本家。】
【这些医院采购了,大家记得避雷。】
不到10分钟,温书渝声明已经拟好,江淮序扫了一眼,立刻用官方号直播,思考了几秒,选择直播亲自发出这条声明。
“感谢大家对良视科技的关注,关于网上的相关传闻,我司给予高度关注,并第一时间成立调查组,待调查结果出炉,及时将事实真相发布。
勿传谣、勿信谣。
欢迎大家的持续关注和监督。”
视频一出,风向有小幅度摆动。
【啊啊啊啊好帅。】
【啊啊啊啊啊叫什么啊?在线等,挺急的。】
【冲这张脸,我选择相信他们公司。】
【楼上的姐妹真单纯。】
【有没有资料,有没有对象,缺不缺老婆?】
【果然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大家还是关注重点吧。】
明明人在她旁边,温书渝非要点开视频,江淮序身穿白衬衣,扣子解开一开,带着金丝边眼镜,瞳仁漆黑,面容清冷,矜贵潇洒气质十足。
一边刷着评论,一边眉头蹙起,男人太帅是不行,招蜂引蝶啊。
江淮序摘掉眼镜,涩然一笑,“果然老天不偏心我,白买了套,留着下次用,一晚上用光。”
一天天没个正行,紧急关头还在撩她,温书渝的脸唰一下红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你不开心,没多大事,你睡吧,我去公司,明天一睁眼就解决了。”江淮序抚平她的眉头,轻轻搂住她。
知道留不住他,让他在家休息他肯定不会听,温书渝随他去。
“好,记得给我打电话。”
在江淮序收拾好电脑,要离开的时候,温书渝从后面喊住他,“江淮序。”
然后跑过去抱住他,轻拊他的背,像对待小朋友,慢慢地拍。
“给你的鼓励,加油。”
“老公。”
是爱的鼓励。
洗澡
江淮序一夜未归, 在手机上给她报平安。
温书渝整理了下凌乱的沙发,表面微皱,慢慢抚平, 中间残存了水渍痕迹。
想到了昨晚的一切,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 肯定会成功。
因为她不排斥,她有所期待, 她也想亲近。
她和他有天生的亲近感,走过岔路,总归回到正轨。
温书渝抬起手掌, 摸摸发烫的微红脸颊,什么时候了, 还有空想这个。
余晖瞥到了落在沙发缝隙里的避孕套,拿起来仔细瞄了一下, 型号超薄、裸入001, 江淮序说的话在她脑中回想。
一晚上用完,一盒三个装的, 还行。
就是他买的是什么码啊。
虽然见过,但压不住好奇心,温书渝来回看了五六遍, 说明书一个字一个字看,没有标注大小和尺码的字样。
温书渝去专业的官方旗舰店查, 避孕套没有分尺码, 均是参考亚洲男性的标准尺码设计的。
总结, 避孕套是均码。
以前被误导良多。
避孕套放在公共空间并不合适, 温书渝整理好沙发,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将避孕套塞到床头柜里。
这样方便一些。
做好一切,温书渝去了公司,陈锦安冤情的案子有了眉目,不日即可提起上诉。
江淮序公司的事情,由程羡之负责,她辅助参与。
孟蔓过来关心她,“还好吧?”
恶意中伤、诋毁竞争对手这类的商战他们见过许多,浇发财树是过家家,更多的是放不上台面的、恶劣的手段。
经过一晚,发生这么大事。
温书渝温和笑笑,“还好,有程律在。”
她也担心,互联网上很容易白的变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一张图就可以编排出N种不同的故事。
由于他们反应速度快,最新的检测报告已出炉,显示良视科技的仪器没有任何超标情况,第一时间公布在各个平台,不到24小时,舆论被扭转。
但对方是有备而来,评论区里夹杂着几个唱衰和抹黑他们的言论。
【不敢再用了,谁知道他们送去检测的哪个?】
【说不定检测机构也被收买了。】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此事之前,多数人不懂激光治疗仪的品牌、生产厂家,医院采购什么,便用什么。
被科普后的一些网友,不敢再选择采购良视科技的治疗仪的医院。
即使已经证明是假的,他们是被冤枉的。
毁掉一个公司,如此简单。
就像一栋大厦,一块炸药,百米大楼在几分钟内化为尘烬,然而修建需要一年多载的时间。
被泼脏水、被诬陷的时候,一再说不要跳进自证陷阱,当事情发生时,只能一步一步自证。
为了自己的清白,不得不如此。
这件事结束没有两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该员工在网上继续实名举报,良视科技开发的数据系统,泄露患者隐私。
一篇文章有理有据地贴图,说良视科技贩卖患者隐私给私立医院,以牟取暴利,部分文字情绪化严重,带有引导的意味。
明显是雇了专业的写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众已被舆论煽动,良视科技的公信力跌至谷底。
已经洽谈好的订单,纷纷以此为由,暂停或终止合同。
江淮序早出晚归,温书渝不忍打搅他,每每等到他回来,一齐入睡。
“你去看看他吧。”宋谨南将这两天的事情和温书渝和盘托出,什么待在办公室和别人沟通,请客吃饭等等。
黑眼圈他看着都心疼。
温书渝收到电话时,人已经在良视科技楼下,原本就是想来看看他。
别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后手,一时间难以招架。
处于被动的地位,不知道对方下一步是什么。
前台的落落看到温书渝,想通过内线通知下江淮序,被温书渝拦下,“嘘,不用通报。”
落落:“好,江总在办公室。”
“咚咚咚。”温书渝叩响江淮序办公室的门。
江淮序头未抬起,“进。”十有八九是宋谨南。
没有人进来。
江淮序抬头,看到的是探着脑袋的温书渝,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盛满惊喜。
“你怎么来了?”
“宋谨南喊你来的啊,我马上结束了,想吃什么?”
江淮序收起电脑和笔,直起身去接她。
温书渝一句不
忆樺
答,走到他的面前,借着余晖,仔细观察江淮序。
眼里红血丝好明显,黑眼圈和国宝有的一比。
心里蔓延苦涩,她头一次见到江淮序这样。
江淮序按按她的眉头,“干嘛愁眉苦脸,没什么事。”
还在安慰她,和她说没什么事。
影响到公司的订单,直接关系到未来生死存亡的问题,他和江父打赌的关键。
怎么可能会没事。
她能分担的不多,能帮到的有限。
温书渝勉强笑笑,抬起眼眸直视他,“没有愁眉苦脸啊,就是来看看白天的老公,晚上的见多了,白天的见得少,觉得稀奇。”
看到她,江淮序心情好了一点,牵起她的手,“哈哈,走吧,下去吃饭。”
迈过7月,晚霞扫除空气中的燥热,太阳从北回归线南移,天黑的略早一些。
江淮序被温书渝拉去楼下餐厅吃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璀璨的江景,江上往来的船只,亮起绚烂的灯光。
深蓝的天,黄昏之时。
蓝与橙的碰撞。
路过的船儿,游客和他们打招呼。
忽然,温书渝望见角落里有两个熟悉的面孔,摇着江淮序的手,“那不是小姿姿和宋谨南吗?他们两个怎么坐在一起啊?”
江淮序顺着方向回头,“不知道,宋谨南没说过。”
怪不得今天没喊他吃饭,感情有约了。
温书渝打趣他,“你一点都不关心朋友,周杭越你不专注,宋谨南和你朝夕办公你也不知道。”
服务员过来上菜,江淮序给她夹菜。
不以为意地说:“我只关心我老婆,其他人无所谓。”
温书渝对他时不时蹦出的一句情话免疫了。
“所以,温书渝的老公今天能早点下班吗?关心下他老婆,他的老婆说很想他。”
江淮序笑着点头,“可以,老婆发话了,一定做到。”
一定做到的保证,在晚饭结束时,还是出现了插曲。
江淮序收到信息,抱歉道:“最后一点事,做完就回去。”
温书渝拍他的手,“你去忙吧,我随便逛逛。”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正好看到宋谨南也走了,傅清姿在座位上。
待到两个男人离开了餐厅,温书渝悄悄走到傅清姿背后,拍了她的肩膀。
“小姿姿。”
傅清姿倏然回头,四目相对对上温书渝的笑脸,大声惊呼,“温小鱼,你怎么在这?”
温书渝拉开对面的椅子,“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可都看见了,你和宋谨南怎么回事?”
她不爱多管闲事,对八卦更没兴趣,但傅清姿生性单纯,担心她被骗,又像对江淮序那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面的女生扣着美甲,上面的钻都要扣掉了,一直在纠结,半晌终于开口,“你要给我保密,谁都不要说,江淮序除外。”
得到温书渝的保证,傅清姿就将她和宋谨南的事,一口气全告诉温书渝。
事情是这样的,撞车事件过去几天,两个人在酒吧相遇,原本互不搭理,只是去酒吧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混混。
宋谨南见她有难,替她解了围,并送她回家,她喝醉了,秉承着送佛送到西,顺带送上了楼。
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送她回家。
谁承想,宋谨南刚抬腿想走,傅清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听得女生哭。
哄着她进了屋子,“怎么了?和哥哥说说。”
傅清姿头脑昏沉,本就是藏不住事的人,打开了话匣子,“我差在哪儿了,为什么没人喜欢我,还被骗钱,就想谈恋爱,怎么那么难?”
宋谨南扫扫屋子,去吧台上给她倒了一杯水,“是别人没眼光。”
傅清姿哭累了停下来,“江淮序也是吗?”
“那倒不是。”宋谨南嘴比脑子快。
听到这句话,结果傅清姿哭的更惨了。
宋谨南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看我,也没人要。”
傅清姿抬起头,用氤氲眼泪的眼睛打量他半天,蹦出一句话,“那我们凑合一下吧。”
空气凝滞,宋谨南彻底定住,望着眼前娃娃脸的女生,怎么回答堪比奥数还难答的话。
傅清姿又哭了起来,“还是说连你也嫌弃我。”
“我没有。”宋谨南发誓,他真没有。
傅清姿拿着他的手,摸上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似融化的雪水,滴落在石头上。
下一秒,傅清姿向前一倾,吻上他的唇。
后面的事,都是成年人,自然猜到了,宋谨南没有拒绝,一切顺利成章地发生了。
温书渝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嘴巴,揉揉眼睛,确定对面是傅清姿吧,真看不出来,她有这种潜力。
属实佩服。
“然后呢?现在怎么回事。”
傅清姿羞涩地低头,“他说他对我负责。”
“你没受伤就好,有措施吧。”温书渝听懂了,他们现在在谈恋爱,临时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担忧。
“算有吧,你放心,我生理期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宋谨南紧急关头撤了出来,她又不傻,第二天买了药吃。
是她先动的嘴,不怪宋谨南。
温书渝郑重提醒她,“你啊,下次记得做措施,他不戴就剁了。”
傅清姿点点头,转头问:“你是这样对待江淮序的啊。”
思维发散的太快,温书渝跟不上。
“对了,我有件事和你说。”傅清姿压着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
温书渝露出狡黠的笑,“小姿姿,策划一下。”
说早点回家,温书渝和江淮序到家将近九点,温书渝将傅清姿和宋谨南谈恋爱的事和他说了。
她不了解宋谨南,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她不想傅清姿受伤。
从餐厅回去,宋谨南悉数告知他,并未隐瞒,江淮序说:“宋谨南和我说了,他一再保证是认真的。”
“希望傅清姿能幸福。”温书渝叹了一口气,眉头拧起。
江淮序抚平她的眉头,动不动就爱皱眉的习惯,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改掉,“你们关系这么好,还真不适应。”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说三句话,三句话都能呛起来。
甚至觉得她们要打起来。
温书渝噘嘴,“以前怪谁啊,怪你招蜂引蝶,现在也是,要不要我给你读读评论。”
说着便拿出手机,绘声绘色地朗读,“江总缺不缺暖床的啊,还有直接喊老公的,老公好帅啊,老公民政局我搬来了,快拿上户口本去领证,还有还有,这是我老公,昨晚还哄我睡来着。”
现在的网友胆子太大,江淮序抽出她的手机,“别读了,感觉你还很开心啊。”
温书渝笑得腰弯了下去,“是啊,是啊,江总行情这么好,不用担心卖不掉了,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我数着钱,旁边男模喂水果。”
“温鱼鱼,你完了。”江淮序摘下袖扣,扔进衣柜托盘里。
温书渝撒腿就跑,被江淮序捉住,手臂绕过膝盖,打横抱了起来,直奔浴室而去。
她的心里打鼓,今天总会发生了吧,顺理成章的事儿。
在浴室里,江淮序只是单纯和她一起洗澡。
仅此而已,连一丝亲密动作都未曾有。
回到床上,江淮序摁灭开关,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黑暗给了她勇气,温书渝忸怩问:“不做吗?”
直白表达到这个地步,他会明白吧。
江淮序拍拍她的背,吻了下她的额头,“太晚了,明天还要忙,晚安,老婆。”
他说得甚是有道理,“好。”
温书渝乖巧地闭上双眼。
炊烟袅袅,烟雾缭绕的老巷子口,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未施粉黛,35摄氏度
銥誮
的高温天气,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宽大的墨镜。
仔细看,左边眼角下方有划破的痕迹,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另一个女人,则扶着她,因为她走路不利索。
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空气中是喷香的油炸香气,耳边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多么有烟火气的鲜活的老城区啊。
两个女人沿着青石板路,从巷口走到巷子深处,门牌号09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
叩响老旧的棕色木门,一个头发乱糟糟20来岁的男人过来开门,声音非常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
戴着墨镜的女人摘下了眼镜,伸出右手,咳了两声,用哑哑的声音打招呼,“谢默,你好,我是温书渝,江淮序的妻子。”
惦记
趁着谢默震惊的空隙, 温书渝观察了一下他,身高约摸175,体重130斤左右, 普普通通的长相, 穿着大众的polo杉和人字拖, 没有深刻的记忆点。
如良视科技同事说的一样。
谢默由于才睡醒的缘故,警觉度不强, 听见江淮序的名字,瞬间警醒,肉眼可见地警惕, 立刻关上门。
傅清姿眼疾手快拦住,“大哥, 我们来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的。”
柔柔弱弱的声音,配上她的娃娃脸, 简直是斩男神器。
“小哥哥, 我们是真的有事。”
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甜甜的一声小哥哥, 温书渝的心都要化了,更不用说谢默。
在心里给傅清姿竖起大拇指。
谢默关门的力度减弱,温书渝和傅清姿顺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你们想干嘛?”
明明是他家, 被两个女生闯了进来。
傅清姿垂着头,“小哥哥, 实在是抱歉,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手抠着包袋链子, 抿了抿嘴, “唉”了一声后,又闭上嘴巴。
半晌才开口, “你手里还有没有江淮序的黑料啊,我们想买。”
谢默立刻站起来赶她们出去,“你们就是一伙的,快走走走。”
傅清姿的手按在他的胳膊上,急切地说:“不是的,大哥,你误会了,我这个姐姐吧,和他结婚几个月,结果,结果……”
戛然而止,不忍说下去。
温书渝拽拽她的衣衫,示意让她别说了,手背遮在眼睛上,掩面抽泣。
却流不下泪,狠心掐了下大腿,掉下几滴眼泪。
落在长裤上,瞬间晕成一个水花。
傅清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替她擦掉眼泪,心疼地说:“姐姐,别替他遮遮掩掩了,哎,他都那样对你了。”
对着谢默说:“我这姐姐,从小和他一同长大,想着人不错,就和他结婚了,外人面前他就是一副宠妻的模样,结果在家完全不一样。”
傅清姿卷起温书渝的衣袖和裤腿,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四肢。
“姿姿,别看了。”温书渝小心翼翼地放下袖子,尽量不碰到伤口。
谢默的视线移至温书渝的脸上,还有一个伤口,从眼角延伸至太阳穴,细细深深的长条。
已经结了痂,肯定会留下疤痕。
艳丽的面庞上,一道狰狞的瑕疵。
“他还是男人不?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傅清姿继续添油加醋,义愤填膺地说:“是吧,他就不是人,就这还离不了婚,我们就想着,还有没有别的把柄,他最在意面子,拿着去威胁他,最好是那种可以身败名裂的,比如骚扰女员工。”
温书渝悄悄给她点了赞,两个人忍着十二分,方没有笑出来。
谢默从地上给她们拿了水,为难地说:“没有了。”
他同情温书渝的遭遇,也痛恨江淮序。
但他的确没有别的把柄。
“你不是律师吗?还离不了婚?”
“大哥,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啊。”温书渝双手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傅清姿从旁配合,声音哽咽转移话题,“大哥,你帮帮我们吧,这样下去,我姐姐会被他打死的。”
温书渝擦擦眼泪,拉着傅清姿的手腕,“姿姿,算了,不要为难大哥了,大哥也不容易,我们走吧,再想办法。”
走的时候还冲着谢默笑了一下,“打扰大哥了,这是超市购物卡,一大早吵醒你了。”
将卡放在乱糟糟的桌子边缘,谢默默认收下。
傅清姿搀扶温书渝向门口走,温书渝唉声叹气,“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两个人声泪俱下,将谢默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右边女生一瘸一瘸的背影,谢默沉默片刻,腿上的伤他看过,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她们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谢默喊住,“等一下,你们可以和我一样,颠倒黑白、添油加醋,我找的这家水军,特别好用。”
温书渝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谢默拍了下大腿,“这有什么啊,他打你是事实吧,和他对你做的相比,这些算不了什么。”
警惕心有,但不够,将他举报的事说的七七八八,神情得意。
贴心地将联系方式推给了傅清姿,同时自己也和老板打了招呼,让老板介绍靠谱的水军给他们。
“妹子,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一般人我不告诉她,我也是看你们可怜。”
温书渝问:“谁告诉你的啊?”
“匿名,我也不知道。”谢默神秘兮兮地说:“但我猜是上次订单的最大竞争对手,正昌集团。”
正昌集团,温书渝略有耳闻,听温父提起过,只是太过久远,忘记具体什么情况下提到的。
看样子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回去问下温父,比较好。
不能太在意这个,会被谢默怀疑,温书渝的神色恢复如常。
“和我无关,越多人踩他越好。”
同时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卡,塞进谢默手心,“太感谢大哥了,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这是水果店的卡,连锁店通用的,大哥一定要收下。”
谢默略显为难,最终装进口袋里了。
在她们两个离开后十分钟,谢默出门去查了卡的余额,超市卡2000块,水果卡1000块。
心想,还挺大方的,可惜了,更想帮她们一把。
回到车上的两个女生,卸下全身防备,歇了一口气,将包里的防狼喷雾、辣椒水等等拿了出来。
单独去找谢默,万一他有帮手。
她们相视一笑,互相吹捧。
“小姿姿,你可以啊,我请你吃大餐。”
“你也不赖嘛,温小鱼。”
温书渝发动汽车,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谢默,进了转角的水果店。
扭头问傅清姿,“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傅清姿昂头,“我那是帮宋谨南,好吧。”
她忘了,傅清姿算老板娘之一。
老城区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树干低垂,她们两个小时候还一起来玩过。
后来因为江淮序,她疏远温书渝。
傅清姿趴在车窗上,“温小鱼,我算是知道,江淮序为什么喜欢你了?”
她无意中听爸爸提起江淮序的事,调查了一下谢默,怎么也是八卦小能手。
温书渝脑子转得快,提前了解过谢默离职的原因,想好对策,说干就干,一晚上准备好所有的工具,直接上门找他。
也不怕别人对她图谋不轨。
“他喜欢我吗?就是把我当老婆而已,喜欢谈不上吧。”
她隐隐约约有猜到,江淮序对她不一般。
再自信的人,在感情中,对方未明确表白之前,最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万一会错了意,岂不尴尬。
傅清姿不了解江淮序,看不懂他,之前喜欢他的高深莫测,和其他傻了吧唧的同学不一样。
安慰温书渝,“应该喜欢吧,你呢?这么拼命帮他,是为什么啊?”
没有隐瞒傅清姿的必要,温书渝坦言,“我好像有一丢丢喜欢他,你帮我保密。”
傅清姿回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你喜欢他,就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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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啊。”
顿了须臾,在红灯前停下,温书渝:“不想说,现在挺好的。”
时不时触碰一下,感觉还不错,如果戳破了,和比父母还要熟的人表白,想想就奇怪。
不要牵扯过多,最好。
傅清姿转过头看她,“你还是我认识的温书渝吗,当初喜欢陆云恒的劲去哪了?”
当初温书渝郑重和她说,她喜欢的是陆云恒,不要把她当假想敌。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喜欢陆云恒。
车里长久的沉默。
傅清姿反而开导她,“你看看你,长这么漂亮,江淮序要是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你就再找一个,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又笑嘻嘻说:“或者你先睡了他,再甩了他,气死他。”
“噗嗤”一下温书渝笑了出来,“你这是因爱生恨啊。”
傅清姿:“谁让他不理我,你替我报仇。”
温书渝捏捏她的脸,“好好好,给小姿姿报仇。”
和她相处久了之后,温书渝越来越喜欢傅清姿,心思单纯的小公主。
两个人沿着老城区的单行道,找了一个黑网吧,当今时代,找到一个黑网吧比登天更难。
傅清姿准备下车,“你还是别说了,先开口的人,就输了。”
温书渝解开安全带,没有回答,“干正事吧。”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个女生笑着离开网吧。
与此同时,良视科技公司内,宋谨南拿着手机,风风火火闯入江淮序办公室,“看热搜。”
一条快速上涨的词条,#良视科技 反转#。
点进去是一条经过处理的音频,依稀可辨谢默的声音,如何找水军颠倒黑白全抖露出来。
什么检测报告塞了红包,什么水军很专业。
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同时良视科技内部的处罚通告流露出来,谢默是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被警告一次,给了一次机会后,仍不悔改,变本加厉,倒卖客户隐私。
公司领导层才将其开除。
【是他的声音,大学时做过类似的事情。】
【好可恶啊,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用过一次他家的治疗仪,没有任何问题,比其他家效果好很多。】
【家庭困难没钱支付,他们公司特意提供了帮助,之前人微言轻,说了没人信,还好现在澄清了。】
检测报告陆续出炉,不止选了南城本地的,更有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的检测机构。
好评越来越多,之前沉默的网友陆续站出来,舆论风向变化之快。
一个视频可以颠倒是非,一个视频可以澄清。这就是互联网的双刃剑。
澄清付出的代价和金钱太多。
不止一个平台,各个平台都找了朋友,撒钱扩大影响力。
温书渝来回点进热搜页,“你那朋友靠不靠谱啊?”
怎么还没升到第一,她可花了大价钱的。
傅清姿拍拍她的肩,“你放心吧,现在热搜都是可控可以买的,我虽然上班不行,这方面不容置疑好吧。”
两个人不急着回家,在车里盯着热搜看,很快词条升至第一,后面跟了一个“热”字。
树下乘凉的爷爷奶奶回了家睡觉。
她们满意地离开梧桐遍地的老城区。
不少想恢复订单的电话打了进来,江淮序索性关机,有私人电话在,“我去找鱼鱼,你不和我一起吗?傅清姿也在。”
宋谨南一顿,“我不去,我留下来善后。”
旁人的事情,他没法勉强,他自己的感情还没有挑破呢。
约定好在傅清姿住的小区见。
在路上,江淮序与宋谨南沟通,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正昌集团做的,说不定会把责任推给临时工。
突破口在于谢默,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和对方交涉的截图,或者转账的记录。
当务之急是起诉谢默,涉嫌诽谤,故意捏造并散布谣言,对公司声誉及财产造成巨大影响。
接到电话,温书渝跟着傅清姿去了她家,等江淮序。
小公主的家和她想的一样,粉粉嫩嫩的,门口放了一双男士拖鞋。
很明显是谁的。
江淮序跟着地址,上了楼,见到温书渝的第一眼,眼里蕴满心疼,一把搂进怀里,“你被他打了,我找他去。”
公司被污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没想过去找谢默。
在看到温书渝的伤之后,立刻急了。
温书渝拉住他,“伤是假的,不信你问周杭越,还是他推荐的人做的。”
江淮序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看了看,伤口深浅不一,颜色不均匀,有的地方甚至鼓起来,像肿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用手按,好似真的会痛。
心里仍不放心,江淮序:“他有没有伤到你,你不要瞒着我。”
他不敢想,万一温书渝出事了,他要如何苟活。
“没有,没有。”
温书渝看看他的身后,“宋谨南没来吗?”
“没有。”温书渝拽拽他的衣袖,江淮序接收了信号并解释,“他在忙着善后。”
善后,江淮序怎么赶来的,都是借口罢了,傅清姿摆摆手,“别替他遮掩了,不影响你们夫妻恩爱,我去睡觉了。”
温书渝打圆场,给她比心,“忙好就来了,小姿姿,爱你哦。”
“我也爱你。”傅清姿踏着拖鞋进了主卧。
傅清姿不开心,她跟着不开心,数落江淮序。
“江淮序,你不会把他拖过来吗?小姿姿也是为了你们公司,和我一样深入虎穴。”
要不是有傅清姿,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完不成,谢默压根不会信。
温书渝掏出手机,拨通了宋谨南的电话,“宋谨南,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马上来傅清姿家,不然我让你断子绝孙。”
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淮序通风报信,【我老婆她真的能做出来,你最好快点过来。】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温书渝想回家补眠。
演员真的不一样,她一度觉得要演不下去了。
午后的光线太过浓烈,绿化带的花草垂下了腰,柏油马路被烤得滚烫。
温书渝在车库右转时,倏然想到什么,调转了车头。
发了一条语音给江淮序,“我回趟我的房子,花儿很久没浇水了。”
天天和江淮序厮混,她都忘了陪伴她8年的花。
江淮序接到信息,回拨了电话,“那盆破花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它。”
浓浓的醋味,她在隔壁栋都闻到了。
温书渝斥他,“不许喊它破花。”
在身边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做法律援助时,是花陪伴了她的日日夜夜。
看档案找不到方向时,只有花儿在陪她。
温书渝将花抱回来放在了花房,让江淮序一同照料。
三令五申,认真照顾,不允许缺一片叶子。
他要照顾情敌送给他老婆的花。
花儿没死,温书渝的心情不错,坐在客厅地毯上和江淮序一一算账。
拿出采购收据和付款截图,托着下巴翘起嘴角,“江总,你得给我报销,做假伤的钱、超市购物卡、水果店的卡、还有买热搜的钱。”
江淮序端出来一碗切好的水果拼盘,喂到她的嘴里,“报销,我没钱啊,我的财产都在你那里了。”
温书渝被他圈在怀里,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一道磁性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不知道温小姐,嫌不嫌弃我,我把我抵给你,可好?”
温书渝比划了一个“叉”,“不好,男人现在是最不值钱的。”
他这是被嫌弃了。
餐桌上放着老旧的铁盒子,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温书渝嘴里塞满了芒果,嘟囔地问:“你的盒子怎么拿出来了,里面藏了多少不想我知道的秘密啊?不怕我知道啊。”
江淮序:“不怕。”
早上拿出来放报告单进去,忘了收回去。
温书渝起身,“那我要看了。”
陡然被江淮序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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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不是现在。”
“那你抱着你的盒子过吧。”温书渝怫然不悦,推开他,洗手回卧室。
江淮序哄也哄不好,岔开到另个话题,“鱼鱼,今天的事太危险了,你和傅清姿两个女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他对你们动粗怎么办?”
温书渝:“我提前查过他的性格,而且我和小姿姿带了防狼喷雾啥的。”
她又不傻,男女力量差异。
就像现在,刚刚推开的,又被抱住了。
江淮序头枕在她的脖颈,细细啄吻,“下次不准这样,我会担心,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你再找一个老婆呗。”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落地窗窗外的云。
淡地捉不住,猜不透她是赌气,还是真的这样想。
江淮序扶住她的肩膀,转到温书渝面前,逼迫她和他直视,“找不到叫温书渝的,我的老婆只能是她,只会是她。”
心一顿,温书渝问:“宋谨南过去了吗?”
江淮序用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追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们?”
温书渝莞尔,“我喜欢小姿姿啊,不想她难过。”
“你喜欢她,那我呢?”
喜欢我吗?
他逆着光站,矜贵的脸上神色未明。
难过
灿阳垂直照射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懒洋洋的气息,远处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彩。
江淮序向前踏了一小步,离温书渝更近一些。
屏气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温书渝打了一个哈欠, 手掌垂下去, 抬眸对上他漂亮的桃花眼, 眉眼弯弯,“江淮序, 你是吃醋了吗?”
她知道,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实在没办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她才不要先说出口,会被他拿捏一辈子。
料到她不会回答的, 表白怎么能交给她去做。
江淮序微微弯腰,袒露心声, “是的,我老婆当着我的面说爱另一个人, 说喜欢另一个人。”
清冷的音色中, 掺杂了极易察觉的委屈。
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温书渝喃喃地说:“傅清姿的醋你也吃啊。”
江淮序举起他宽大的手掌, 握住温书渝修长的手,放在了他的心上。
掌心的炙热温度灼烫到温书渝,如同盛夏的三伏天。
江淮序柔声问她, “你感受到它的难过了吗?”
磁性的声音想蛊惑她回答他想听到的答案,看似是温柔的语调, 实际上手掌被紧紧握住。
不给她一丝挣脱的可能。
被迫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如高山泉水, 顺着崖壁而下, 滴落在峡谷中的岩石。
“砰、砰、砰。”
又如敲击到高潮的鼓乐, 迸发出新的律动。
“咚、咚、咚。”
因为紧张,她甚至感受不出来, 他现在心脏跳的是快,还是慢。
“没有。”
温书渝不是说谎,平时不会刻意观察心脏的跳动。
更遑论,难过了,她没有读心术。
温书渝退开一步距离,转开这个话题,“谢默应该不是幕后boss,他是被利用了。”
左手被他握住,单只右手操作手机,录音完整播放出来。
拙劣的岔开话题方式,温书渝屡试不爽。
江淮序何尝看不出来,无奈跟着她的话走,“我知道,剩下的我来,你不要参与了,我害怕。”
正昌集团的手段,他有所耳闻,不像谢默那么好忽悠。
瞒着他以身犯险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参与。
脑中闪过一个回忆,温书渝:“我爸好像提到过这个公司,我们回去找他吧。”
江淮序攀上她的手,牵着回到卧室,“你先去睡觉,剩下交给我。”
“我不要。”再不采取行动,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早一步,争取先机。
江淮序蹲在她的面前,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你乖乖睡觉,等你睡醒我们再回去,也不耽误时间。”
“好吧,你哄我睡,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读故事书。”温书渝掀开被子,拽着他一起进了被窝。
江淮序躺在她的旁边,“好,听什么?”
“我抱着你就行。”温书渝钻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像小时候一样,没有性别之分。
膝盖抵住他的大腿,江淮序揽得更紧,“鱼鱼,你是不是对我太过放心了?”
温书渝仰起头,大笑起来,“没有啊,你是我老公嘛,抱一下怎么了。”
给他塞了一颗枣,最甜的牛奶枣。
事实证明,不用江淮序哄,只要他在她身旁,她闭上眼,就能进入梦乡。
呼吸均匀,睡得极其安稳。
在温书渝睡熟以后,江淮序悄悄离开了家,爱睡觉的温书渝来说,下午的午觉没有三四个钟头,醒不过来。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找和谢默沟通的上家,寻找直接证据,最好一击毙命。
宋谨南在医疗专业上能力一般,但是在计算机方面是大神。
这件事交给他最放心。
江淮序驶向郊区别墅的路上,收到宋谨南发过来的打包资料,一条条、一桩桩皆是正昌集团的恶劣行径。
耗费了宋谨南不少的时间。
黑进别人系统属实不义,家都要被别人端了,休怪他不客气。
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江淮序的视线被其中一行吸引住。
心里的一个判断,有待验证。
江淮序直奔自家院落,将车子停在自家的停车坪上,而不是温家。
正昌集团和温父没什么关系,掌权人和江父颇有渊源。
从一开始便是奔着他去的。
争夺订单是开始,争不过就想出这种下三滥手段。
踏步走到三楼书房,敲门未得到回应,江淮序直接推门而入,江父在浏览合同。
没有拐弯抹角,“爸,程远恒是不是和你有仇?”
程远恒是正昌集团的董事长,是江父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在商场上,丢了一个订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样追着不放,想要搞垮一家公司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在大学时,江父处处高他一头,程远恒一直觉得是江父抢了他的奖学金和出国名额。
没想到记恨这么多年。
江父站起来,面向窗外,“是,当时你做医疗,我反对也有这个原因,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保不齐会对你下手,他的公司在国内算是龙头企业,你动不了,我又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帮不了你。”
多年的困惑在今日得到了解答,中国式家长的为你好,缺少了应当的解释。
孩子需要尊重。
为他好,他有感动却无法苟同。
江淮序走到江父旁边站定,“你不相信我可以对付他。”
窗外的香樟树爬到三层楼高,在江淮序三岁时种下的树,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高了。
江父:“不是不相信,是他远比你想象的要卑劣,而你又不屑做那些手段。”
他说的是实话。
自己儿子的品性,再了解不过。
江淮序勾了下唇角,“那不一定,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所以需要爸你的帮忙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没接触过程远恒,道听途说一些传闻,对他本人知之甚少。
和江父聊了一下午,江淮序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认识。
圆滑、世故,爱好走捷径、投机取巧,早些年乘着医疗的风口起飞,留下不少把柄。
江父临了劝告,“别硬刚,现在公司声誉也回来了。”
在这个方面,江淮序和江父意见相左,正昌有第一次保不齐会做第二次,不如一击即中,永绝后患。
避免面上的冲突,江淮序开玩笑,“明白,失败了还能继承你的公司,刚好满足你的心愿。”
江父笑笑,“你这小子。”
一阵北风过,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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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比他高半头的江淮序,拍拍他的肩膀。
走到书桌旁,捻灭烟蒂。
江淮序收走桌上剩余的烟,“少抽点烟,不然你老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看我妈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
真的是亲儿子,嘲讽起他爹了。
心里会担忧,江父忍不住再次叮嘱,“小心点,有事找张助。”
“好。”江淮序挥挥手,顺便将烟扔进垃圾桶。
阳光正盛,江淮序不敢逗留太久,和温父温母打了招呼,便回沁和园。
路上给温书渝买了冰淇淋和龙虾,她就爱这一口。
江淮序拎着龙虾打开门,就看到了温书渝。
她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控诉他,“江淮序,你自己回去了,都不等我。”
江淮序龙虾放在餐桌上,“爸说没什么事,他们会去谈。”
程远恒为人卑劣,万一制造什么意外。
怎么舍得温书渝参与其中。
她背着他已经做了一件危险的事。
三秒不到,温书渝抱着胳膊晃到他面前,“江淮序,你骗我。”
一说谎就背过手,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她的。
就如同,她说谎也骗不了他一样。
这么快被你拆穿,出乎江淮序的意料,拉住她的手细心和她解释,“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那你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两个人默契地伸出小拇指,钩在一起。
江淮序:“好,那我在家伺候你、服务你。”
喂她吃冰淇淋,提前适应小白脸的工作。
温书渝咬住勺子,“服务不错,勉勉强强及格,还有待进步。”
他喂她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
亲密无间,两个人共用一根勺子。
“江淮序。”忽然,温书渝喊了一下他。
在他低头的一刹那,温书渝踮起脚尖,扶住他的胳膊,吻上他的嘴唇。
像被蝴蝶的翅膀扫过,一触即逝。
温书渝眨着用无辜的杏眼问他,“甜吗?”
总算报了仇,让他喜欢偷亲她,也让他体验一下被偷亲的滋味。
“不知道,再尝一下。”江淮序将冰淇淋放在桌子上,揽住温书渝的细腰,低头吻了上去。
抹茶的香气在唇齿间回荡。
奶油的甜腻缠绕在舌间来回摩挲。
半晌,江淮序放开了她,“现在甜了。”
温书渝捶他两下,“你又耍流氓。”
江淮序任由她的拳头落下,和挠痒似的,“宝宝,对自己老婆,这不是耍流氓,是情趣。”
宝宝这个称呼,烫得温书渝耳朵泛红。
“我和你才没情趣。”
江淮序拉开椅子,戴上手套,“我和你有就行了。”
绕来绕去,这不还是一样吗?
不知不觉,温书渝面前的虾肉已经堆起了小山,“你也吃。”
“我吃了。”
吃了两三个,剩下的全进她肚子里了。
江淮序不让她参与公司的事情,她还有陈锦安的案子要做,前段时间已经提起了诉讼,等待开庭。
在等待的过程中,做好所有的工作。
再去查一些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良视科技的风波逐渐淡出大众视野,周五的晚上,#正昌集团#的词条缓缓上升。
一篇万字文章挂在热搜上,点开诉说正昌集团的三大罪状。
1、无底线敛财,向境外透露国内的最新研究成果,泄露国人基因体质数据。
2、掩饰医疗事故,开发的疫苗具有严重的副作用,造成永久脑损伤,花大钱买下。
3、草菅人命,在旗下医院手术时,将纱布落在病人肚子中的案例比比皆是,家属转院时予以阻挠,延误治疗,导致小朋友死亡。
这些新闻皆被他们花钱买通,无一媒体敢报道,普通人求助无门。
还会被他们威胁,堪称一霸。
温书渝看完这些更加气愤,不把别人的生命当生命,什么玩意啊。
江淮序不让她参与,那她就推波助澜。
联系了几个水军公司,不断刷词条,热度再高一些。
另外一边,傅清姿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同的是,江淮序调查出来的一切,皆是事实。
无任何夸大成分。
硬碰硬,不亚于以卵击石。
温书渝抱住江淮序,“他会报复你吗?”
他们肯定恨死了江淮序。
不想隐瞒她,江淮序坦言,“肯定会,不过我有准备,相信你老公,你就待在家里。”
温书渝点头,“好,我听你的。”
他早上出门发现车子前方有一封血书,玻璃也被敲破,在路上还有车子跟踪他。
江父不放心,给他请了保镖。
正昌集团使劲全力压热搜,江淮序有所准备,一直在发,同时向有关部门举报。
他们涉及的范围太广,疫苗、医药、医美,关乎百姓的点点滴滴,热度最终爆了。
程远恒的公司很快便被调查。
大厦将顷,摇摇欲坠。
一瞬间的事。
蝴蝶效应罢了,看似是江淮序助推,实际是早晚的事。
同时,一些八卦在坊间流传,什么程远恒抢了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为这件事提供了最好的饭后谈资。
几张截图将良视科技被推上前台,原来前段时间的事件,始作俑者也是正昌集团。
不少正昌集团的前员工匿名爆料,克扣工资、不在意普通员工死活等等。
而针对小公司颠倒黑白,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从来不采用正当手段,许多小的公司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
一时间,好多人落井下石。
作恶多端的结果。
印证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淮序再怎么小心翼翼也防不胜防,一块玻璃从大厦顶楼掉落,掉在他旁边。
好在他反应速度够快,才没有事情。
庆祝柳暗花明,宋谨南和傅清姿来江淮序家里聚会。
江淮序在门口叮嘱宋谨南,“不要和鱼鱼说,反正没什么事。”
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温书渝倚靠在门口凝望他,“我都听说了。”
江淮序低估了现在的互联网,传了一个遍。
下面的评论还在发,【老公,没事吧。】
【我老公没事,感谢大家的关心,他在我怀里睡着了。】
【还好老公没有破相。】
【某公司别蹦跶了,谁不知道是你们做的啊。】
温书渝板着脸,“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吧。”
江淮序递给宋谨南一个眼神,去哄温书渝,“我没有,怕你担心嘛。”
与此同时,姐妹群里炸开了,沈若盈:【我靠,鱼鱼,你老公真的会。】
时予安:【呦呦呦。】
傅清姿:【我证明,是真的。】
手机不停震动,温书渝打开微信,看到群里的一张截图。
江淮序注册了一个账号,实名认证,发的第一条信息是:
【已婚,一生只爱她。】
配图是一条淡粉色的鱼和两本结婚证。
他什么意思?
奖励
黄昏谢去, 夜幕铺开,零散的星星遥挂在枝头。
室内没有开灯,仅靠手机屏幕亮度照明。
网上的流言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过段时间自动消散, 这么重视, 特意注册新账号。
她的心不由地漏了一拍,像咬住鱼钩的鱼儿。
温书渝反扣手机, 神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江淮序,你可真招蜂引蝶啊。”
江淮序弯下腰, 凑到她的脸前,语气不太正经, “那…招鱼吗?”
“不招。”温书渝手指放在他的额头,轻轻推了一下, “下次事情不要瞒着我。”
“知道, 不会有下次了。”江淮序举起右手的四根修长指骨,郑重地保证。
小看发达的网络, 谎言没有两分钟便被拆穿。
温书渝嫣然一笑,夸赞他,“江总男德满分。”
“有奖励吗?”江淮序问。
“没有。”温书渝昂起头, 朝门外走去,家里还有两个算是客人的人呢。
她边走
忆樺
心里边想, 不信江淮序会这么老实。
悄悄倒数, 3、2、1。
果然, 她的手腕被江淮序捉住, 一下揽入怀中,吻上她的唇。
柔软清甜的唇, 如夏天的西瓜味汽水。
江淮序抬手扣上温书渝的后脑勺,她诚实地搂住他的脖颈。
缠绕在其中的淡淡松木香气。
眼前的男人蓦然一顿,温书渝被他压在门上,舌尖滑入,勾连不止。
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江淮序终于放开她,哑着嗓子说:“再亲就出不去了。”
客厅里还有人,喊人家过来,总不能不出去。
温书渝埋在他怀里,控诉道:“你明明会自己要奖励嘛,还多问一嘴干嘛?”
“想让鱼鱼主动一次。”
“那攒着,下次还。”温书渝眼波流转,笑着逗他。
江淮序弹了下她的额头,“行,下次加倍奉还。”
加倍,她会被吃干抹净吧,怎么有所期待呢。
门外传来傅清姿的哀嚎之声,“温小鱼,你快出来,我要饿死了。”
温书渝的思绪乱飘,连忙应声,“来了,小姿姿。”
餐桌上已布置好饭菜,喊别人来吃饭,结果他们两个像客人。
宋谨南看着出来的两个人,“江总你可算舍得出来了,不知道得以为是我家呢。”
江淮序拍他一下,“你可不就当成你家了。”
两个女生交头接耳聊天,不搭理幼稚的男生。
傅清姿手里剥着皮皮虾,“宋百川的请柬发给你了吗?下个月结婚。”
她刚做好的长美甲,剥虾特别困难,为了上面漂亮的钻,索性不吃了。
温书渝:“发了,去吗?还是只给红包?”
她面前的盘子里是剥好的虾肉和蟹肉。
傅清姿盯着温书渝的虾肉发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盘子,两个男人的行为高下立判,不应该对比,但忍不住。
她已经不喜欢江淮序,也放下他了,为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担忧,开始的不对,怎么会有好结果。
酸涩从心头蔓延到鼻尖。
温书渝还说江淮序不喜欢她,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怎样才算呢。
给钱吗?他给,给关怀,他也有。
少有的好男人。
片刻后,傅清姿收回情绪,“去吧,也没多远,就隔壁市,他人还怪好的。”
宋百川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在班里人缘很好,经常帮她们带吃的喝的,长跑跑不下来,也是他和体育老师沟通。
温书渝察觉出傅清姿的低落心情,在桌子底下踢了江淮序一脚,用眼神示意,江淮序秒懂,将信号传递给了宋谨南。
全程傅清姿并不知道。
倏然,她的眼前出现一盘剥好的食物,“小公主,请吃。”
傅清姿用筷子夹起,“算你有眼力见。”
温书渝托腮侧头问:“江总有空去吗?”
“有,老婆都发话了。”不知道会不会请陆云恒。
傅清姿用湿纸巾擦了手,“腻歪,我们回家了,你们自己收拾吧。”
温书渝:“你慢点,到家给我报平安。”
她今天心情恹恹,有点担忧。
上弦月高悬半空,弯弯的残月如宝石,照亮一方空间。
傅清姿滑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原来她的话这么多呀。
一晃神,车子已到达她的住所,拦下了想要拐进小区的宋谨南。
公司风波结束,心照不宣今晚会发生什么。
“宋谨南,我有话想和你说。”傅清姿望向窗外,吸了吸鼻子,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残月当空,与黑暗进行抗争。
小小的一轮扁舟月,迸发出最大的可能。
提前抽出几张抽纸,攥在手心,转过头直视宋谨南,弯着嘴唇,“宋谨南,你不喜欢我,我们到此为止就好,不用说什么负责,况且那晚是我先亲你的。”
几辆过往的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内长久的沉默。
宋谨南慌神,“我不是。”
他一直觉得他们挺好的,没有过多牵绊,以前觉得恋爱麻烦,现在觉得不尽然。
傅清姿歪头一笑,“好了,我回家了,后会无期。”
只是这笑,盛满了苦涩。
她没有逗留,解开安全带拎起包,拉开门下车。
自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泪。
傅清姿毫无留恋地走进小区,转过一个弯,在宋谨南眼前消失。
借着遮挡的围墙,看着宋谨南远去的车子,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手心的纸巾全湿透,坐在小区里哭了起来。
“温小鱼,我又失恋了。”断断续续抽泣。
接到电话的温书渝,压在心里的异常,得到了证实,“你在哪儿?”
“在家。”
“等我,乖。”
温书渝安抚好傅清姿,通知江淮序。
“我去陪傅清姿,江总你独守空闺吧。”
女生的友谊他真的看不懂,以前剑拔弩张、天天掐架,现在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好。”宋谨南也找了他,看样子是同一件事。
大晚上,江淮序不放心,亲自送她过去,顺便去找宋谨南。
上次傅清姿硬要给温书渝录了指纹,提前和她说可以直接进。
温书渝打开门,看到傅清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走近一看眼睛都哭肿了。
和核桃似的。
“宋谨南欺负我的小公主,我揍他去。”
“是我甩了他。”傅清姿拉住她,“你当时怎么缓过来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两个人都明白说的是谁。
明明没过去多久,温书渝回忆起来,却好似上辈子的事情。
“我……”温书渝灌下一口酒,“哭呗,买了一张火车票,去了海边,回来就好了。”
云淡风轻,好像在转述别人的事。
傅清姿:“就这么简单啊。”
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喜欢了快10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当时缓了半年,不断看档案、看资料,麻痹自己,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假装自己很好。
即使她没被坚定选择,感情的事哪能说抽离就抽离。
说她欠也好,傻也罢,命中注定的一劫。
过去了之后,发现就那么一回事儿。
好在上天是偏爱她的。
温书渝抽出几张纸巾,替傅清姿擦掉眼泪,“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不过,今晚哭过之后,明天的小姿姿又是林语别墅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公主。”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这么难过。
“我比你大一个月,你这口吻好像我妈。”傅清姿在她的安抚下,停下哭泣。
“哈哈”,温书渝不解,“你从江淮序那里怎么缓过来的?盈盈和我说,你哭得很惨。”
傅清姿:“谣言太吓人了,没去你们婚礼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当笑话,我对江淮序吧,哪有那么深的感情啊,他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就是看他长得还行。”
猜也是,她和江淮序,毕竟和她和陆云恒不一样。
“这次呢?”
“很不一样,你懂吧。”或许是身体接触,或许是真的动了心。
两个女生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当水似的,好在度数不高,并不醉人。
傅清姿搂着温书渝,晕晕沉沉,“温小鱼,其实你很幸运。”
“怎么说?”温书渝的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卷着舌头。
“你没发现吗?江淮序始终在你身边,高中就不说了,大学、研究生他都和你考一样的学校。”
温书渝反驳,“那是我学校好。”
声音弱了下去,事实如此。
“结婚细节我不清楚,我敢肯定不是你找他的。”
身在其中的人看不透,局外人却一眼看穿。
温书渝不敢细想下去,岔开话题,“好啦,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弄好傅清姿,温书渝发信息给江淮序,【我不回去了,小姿姿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远处的酒吧街,江淮序拍拍宋谨南,“我回家了,你自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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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还活着就行,因为他的恋情,晚上要独守空房。
“喝几杯。”
江淮序不想喝,要了一杯白开水,听宋谨南絮叨。
“我很认真的,怎么说的我像渣男。”他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他又没脚踏两条船。
“是挺像的。”江淮序嘬了一口水,继续说:“远了说,鱼鱼她们两个去找谢默那次,平时她找你比较多吧。”
被他看破,今晚浏览微信信息,傅清姿和小太阳一样,话很多,分享欲很强,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都会和他说。
他怎么做的呢,偶尔回复两句。
她也不会怨他,还是会找他。
现在这样,是他自找的。
江淮序站起来,“回家吧,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拿起车钥匙走了。
他又不是单身,即使老婆不在,也不能做夜不归宿的人。
那样不守男德。
经过一夜,傅清姿表面上满血复活,订了机票出去散心。
她不像温书渝,有理想,她就想做个咸鱼。
温书渝一再叮嘱,“每天给我报平安。”
傅清姿笑说:“好,我一天上千条信息,烦死你。”
温书渝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求之不得。”
一晃,傅清姿出去许多天,很听她的话,每天很多信息给她。
而陈锦安的案件马上开庭,她没有太多精力分给其他人。
冷落了江淮序。
他没有明说,但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怨言。
陈锦安翻案的证据充分,基本板上钉钉的事,温书渝心里仍在打鼓,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有没有遗漏。
一个人的上半辈子在牢里度过,拯救他下半辈子的机会,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紧张。
“休息一下。”江淮序推开门,摘掉温书渝的眼镜,收起她的电脑。
她看电脑会戴防蓝光眼镜。
温书渝大喊,“我的资料。”
“保存了。”
江淮序拉起她的手,戴上帽子,“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再待在屋子里,还没开庭,她先倒下了。
温书渝被江淮序带到一家娃娃店门口,“我们来抓娃娃吗?”
她爱抓娃娃,上学来的多,毕业后这是第一次。
江淮序:“是,今天让你抓个够,我包场。”
店里没有一个人,今天是工作日,人少正常,温书渝捂着嘴笑,“阔气的江总,哪里来的私房钱啊?”
江淮序:“……”
温书渝摇摇手指,“江总,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呦。”
江淮序:“老婆开心最重要。”
清冽的嗓音,语气散漫且上扬。
“江淮序,我今天好厉害哦。”温书渝沉浸在抓娃娃中,命中率开了挂。
全然不知,江淮序提前和老板沟通过,调了爪子的抓力。
不得不说,抓娃娃挺消耗精力,回去很快睡着。
翌日上午十点,陈锦安的案件正式开庭。
江淮序在门口等待,一方面不公开审理,另一方面,他不想给温书渝造成太大压力。
一个小时后,法官当庭宣判,陈锦安无罪释放。
温书渝腿都是软的,捶了下腿,摸摸背部,全是汗。
是冷汗。
案件赢了,但她并不如以前开心,闷闷不乐,“江淮序,我感觉自己很渺小,能做的事好少好少,这样的错案每年都在发生,运气好的获得了翻案的机会,有些一辈子都翻不了。”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鱼鱼,你很棒,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你正在为此努力,不用自责和难过,未来肯定会更好,我相信你。”
低醇的声音缓缓道来,像清泉流入,更像清风拂过。
扫平她内心的难过。
这些话似曾相识,温书渝凝视他深沉的眼眸,“你说的话,和之前给我鼓励的一个人好像。”
上学时追她的人很多,她一直明确拒绝,信都不会收。
这个人却是例外,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将信直接寄到小区。
开始以为是跟踪狂,后来发现人家只寄信,默默鼓励,并不打扰她的生活。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他好似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温书渝没有看到江淮序眼里的闪烁和声音里的不自然。
“我好想当面谢谢他。”
“以后有机会。”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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