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电视上播放的《财经》，讲的股票，也不知道小屁孩能不能看懂。
不过周家人喜欢从小抓孩子的教育和学习，记得当年周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看财经报纸，学习一些简单的投资。
可能正是有了这些基础，才有了周眠现在的成功。
周砚旁边坐的是周家老爷子，满头白发，气质儒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鼻梁上戴了副金丝眼镜，认真在看电视上的新闻。
朝向门口的中式单人沙发上，周家老太太侧身坐着，腰杆笔直，右臂撑在扶手上，手腕处坠落着一只翡翠玉镯。
二十年过去，老太太年迈了不少，发丝黑白相间，脸上皱纹褶皱，老态尽显，但眼神犀利，锐气不减，精气神儿很足。
不过在看到门口的人时，老太太双眉皱起，神色变得严厉沉重，浓烈的寒意直冲而来，好似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二十年了，老太太对秦家的怨气真是只增不减。
秦玉璋依稀记得，二十多年前，周眠来秦家玩院落里爸爸的小型高尔夫。
爸爸刚教了她没一会儿，老太太带着钟叔破门而入，她拉起周眠的手腕，掷地有声的说：“周眠，秦家这地有邪气，家风不正，容易出狐狸精，小心把你的魂勾了去。”
那时候爸爸妈妈就站在旁边，妈妈脸上温和的笑意当场僵住。
爸爸也在一旁难得黑了脸。
后来不到一年，秦家就从大院搬走了，这么多年从未回来过。
这也是秦玉璋时隔二十年，第一次再见老太太。
秦玉璋身形笔直站在门口，她没打算进去，朝屋里的老太太颔首，半弯腰，礼貌道：“周眠发消息，让我带周砚回去。”
今早九点多，秦玉璋在健身房运动时，收到了周姐发来的消息，她让自己回一趟周家老宅，把周砚从老太太那里接走。
至于原因，她简单提了句有关周砚户口的事，没多说。
秦玉璋也就没多问。
两人虽然在一年前签署了结婚协议书，成为了合法妻妻，但联系不多，秦玉璋平时在香港生活，周眠在内地工作，一年最多见两三次，每次不超过两天。
不过结婚协议书的附加内容写了，关于周砚的养育问题，无论对内还是对外，秦玉璋都要尽力做好一个母亲。
虽然没必要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但表面功夫要做到位，这也是她在收到周眠消息后，立刻买机票赶回帝京的原因。
周砚听到声音，小脑袋转过来，把门口站着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认出是秦阿姨，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老爷子也看到了门口在站着的秦玉璋，慢慢坐直身子，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稳重道：“小秦来了啊，进来坐吧。”
秦玉璋站着没动，客客气气的：“不用了，这么晚就不打扰二老了，我来接小砚回家，明早再带她前来拜访。”
接小砚这事，周眠提前给二老打过招呼，老太太知道她要来，但知道和见到是两种概念，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上一辈的恩怨。
老太太双唇抿成直线，冷眼看向秦玉璋，语气不怒自威：“小砚你可以带走，但你们必须在周家等周眠回来。就算你和周眠结婚了，法律认定了，对我来说，依旧是一个外人，你单独带小砚走，我不放心。”
“可以。”秦玉璋答应。
老太太扭头看向周砚，侃然正色：“小砚，跟她去隔壁客房，交给你的作业好好学习，明天我要检查。”
“我知道了，太奶奶。”
周砚说着从沙发上下来，乖乖的把平板和手机装进粉色小熊书包里，拿起来背在肩头，弯腰鞠躬，声音稚嫩道：“太爷，太奶奶，晚安，我先回房间了。”
“好，晚安，小砚回去早点休息。”周老爷子一脸慈爱。
周砚直起身子，抬起小手挥了挥，转身迈着小步，到门口时，抬腿跨过到小腿的门槛出来，走到秦玉璋面前，仰头看她，甜甜的喊着：“秦阿姨。”
“嗯。”秦玉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离开前，秦玉璋朝屋中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鞠了一躬，之后带着周砚去了隔壁客房。
钟叔把她们送到门口，关上门便离开了。
两间客房是相同的格局，装饰几乎一样，这间少了个电视。
秦玉璋带周砚进来，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弯腰取下周砚肩膀上沉甸甸的书包：“已经很晚了，洗漱完，早点睡觉。”
周砚很乖，说了声谢谢，奶声奶气的问道：“秦阿姨，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
一个多月没见了吗？
秦玉璋闪了下眼眸，抬手覆上周砚的小脑袋，安抚说：“妈咪今天晚上回来。”
周砚听到这句话，沉默片刻，似乎没太相信，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道：“算了，反正妈妈每天全世界飞着工作，只要她平安就好。”
“bb好乖哦。”
秦玉璋轻笑一声，带她去卫生间洗漱。
周砚洗漱、洗澡都没让秦玉璋帮忙，她可以自己来，不过洗完出来的时候，秦玉璋帮她吹干了头发，铺了床。
秦玉璋铺完床折身回来，看到小砚搬了个蓝色的小椅子，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在用平板写什么，她好奇小屁孩在‘加什么班’，弯下腰，自然的抬手勾起垂落的长发别在耳后，侧脸精致，轮廓清晰可见。
她凑近一看，竟然是关于股票的问题，上面的内容都是一些专业术语，她不太看得懂。
秦玉璋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周家人还真是事业狂魔，周砚才五岁，竟已经开始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秦玉璋无奈的摇摇头，没打扰她，起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用手机看电子版剧本，她这次回帝京，一半是因为周眠姐发的消息，来接周砚，一半是真的要复工。
距离她上次拍戏已经过去大半年，中间不是没有剧本递过来，但香港那边递来的都是刑侦、都市、百合，这些她全都拍过了，新剧本也没什么任何新意，就没接。
至于内地那边，自从她官宣结婚后，像是被内地封杀了一样，粉丝喊着骂她恋爱脑，抵制她演的任何电视剧，别说有主角的戏来找，就连配角都没有。
她现在看的剧本，是经纪人pau姐求了很多人求来的，角色算女三，饰演的绿茶。
大概下个月在帝京开拍。
戏份不多，台词少，秦玉璋翻了几页就没了，之后又去看了主角的戏份。
·
周眠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雨小了一些，院子里湿漉漉一片，屋檐上方不停在滴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门口响起了几声喇叭，深夜安静下来，连关车门的沉闷声都能在这里听到，正屋那边瞬间躁动起来，椅子拉动的声音滋啦乱响。
秦玉璋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在床上睡觉的周砚，合上手机，小心翼翼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抬手按灭客房里的灯，站在玻璃窗后，看着院落里的动静。
钟叔从正屋出来，他单手撑伞往门口去，身后跟了两名保镖。
正屋里等着的周家长辈也跟着走出来，远远看着门口的方向。
等了会儿，庭院门口那边有动静。
漆黑的夜色里，一把黑色雨伞先出现在院落里，接着是钟叔，他撑着雨伞，微微弯下的背脊，不知道是驼背，还是习惯。
钟叔自己大半淋在雨里，伞下是一个穿着黑色修身女士西服的女人。
她刚从国外赶回来，看起来风尘仆仆，内衬的白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松弛中不失严谨，走到院落中间，灯光亮一些，能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戴了某高奢品牌最新款银色钻石女士手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分明有致。
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里，周眠走到庭院，在正屋前站停，身后跟着的几人撑伞依次停下。
院落其实不算大，上他们密密麻麻一群人站在一起，空间一下子显得紧促了起来。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伯母好。”周眠颔首礼貌打招呼，态度温和。
因为距离有点远，秦玉璋没太听清楚周眠说了什么，但那群人的表情却看了个全。
灯光下，周家那群人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偶尔还断断续续传来几声佯装的咳嗽，一个个心虚的扑街。
周眠个子很高，秦玉璋官方身高171，有次两人穿平底鞋在酒店见面，她还要比秦玉璋高一些，所以应该有173。
她现在脚上的高跟鞋起码八厘米，180的身高站在一群中年男女面前，压迫性十足。
在外面说话不方便，周家人侧身在中间让开一条路，周眠迈步踩上台阶，从中间走进屋里，他们陆陆续续跟在后面进去。
钟叔上前关门，守在门口，院落里恢复安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们进屋后，秦玉璋也没有再看了，转身打开手机灯，映着脚下的路，退回到沙发上。
铃铃铃。
秦玉璋刚坐下，手机突然响了，她怕吵醒熟睡的小砚，连忙滑开接起，往浴室方向走去。
“喂，pau姐。”
秦玉璋关上门，声音放低许多。
pau姐在电话那头用粤语开骂：“jade啊，彪哥那个扑街，他呃鬼食豆腐，说你新剧角色是之前虎妖内定的，根本没我们的份儿，叼距老母，他痴线。”
秦玉璋轻笑，安抚她：“被抢了就算了，大不了继续休息喽。”
pau姐在电话里愧疚道：“jade，对母居啦，下次一定帮你挑选个好剧本。”
秦玉璋转身靠在门上，低下头看着白瓷地面：“唔紧要啦，这么晚了，pau姐早点休息，拜。”
“嗯，拜。”pau姐挂了电话。
秦玉璋看着黑屏的手机，站着没动，她和香港那边的经济合约快到期了，公司一直在压，还在内地买了各种黑稿，以至于她现在在内地就是个无脑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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