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说:“从小养大大的宠物,感情确实不一般,还请王爷节哀。”王贵妃嚣张跋扈,人所共知,光王的宠物龟落到她手里真是不走运。不过,也是那王贵妃恃强凌弱,故意这么做让一无所有的光王连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乌龟都失去,这样正合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心意,以此来欺负光王卖好。能成为皇上的宠妃,爬到那个位子,哪里会是心思简单的人。
光王还是蔫头蔫脑的样子,其实糖莲子被摔死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当年那个小宫女不知道去哪,他竟然还找错了人,正为这件事情懊恼。唐皇宫占地很大,所以有的地方主子们不常过来,维护的就不那么用心,水云台就是这样,他从小就喜欢在不开心时,跑到这边来一个人待着躲清静。
光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他很不高兴的气息,金玲本来想直接离开,却觉得有些挪不动步,她掏出一块手绢,“这样吧,我再给你折一只小乌龟好了。”
光王亲眼看着她的一双巧手灵活轻快地翻折,仿佛眨眼的功夫,一只手绢做成的乌龟就出现在眼前,龟壳上还有一对刺绣上去的金色小铃铛。
“你怎么会这个?”光王很惊喜:“小时候的那个小宫婢是你?!”
金玲对他的反应微蹙着眉头说道:“王爷不是说之前见过我吗?原来你没有认出我。”
光王急于辩解:“不是啊,一回宫我就想找你,都是布公公记错了!”光王此时也从怀中拿出一只手帕,上面同样绣了两只小巧的金色铃铛,正是当年她叠那只小乌龟用的手帕。
其实她也没真生气,两个人叙了会儿旧,金玲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太皇太后对外说官网一直在封地疗养,其实光王一直被软禁在深山道观之中,身边并无亲信,全都是太皇太后和先皇派去的侍卫。
金玲最后说道:“我叫金玲,王爷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以来尚宫局找我。”
光王很用力地点点头,笑道:“金玲,这次我记住你了,我会去找你玩儿的。”他怎么那么笨,手绢上绣着金色的铃铛,她自然是叫金玲,怪不得上次听布公公和刘三好说起一个叫金玲的宫女,会觉得有些异样。
金玲道:“嗯,这里位置有僻,很少有人过来,王爷以后还是少来的好,时候不早,我们都该回去了。”
光王依依不舍的说:“好吧。”
金玲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光王仍然频频回头张望。
金玲一边走一边想,光王这些年没怎么变过,也许是他生活在单纯的环境下,才让他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吧。
回到尚宫局之后,第二日到了难得的修沐日,可以休息不用干活,同寝室的笑容早早的就起来,这次轮到她探望家人,一大早就去西宫门排号去了。
金玲没有家人在宫外,自然轮不到她去宫门口与家人相聚,金玲拿出自己做首饰的工具箱以及一包她收藏的材料,打算做点什么。
平时宫中做来呈上去的东西,一切原材料都有记录,损耗也有一定比例,连废料也需要交回去。这样可以杜绝局内接触贵重材料的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金玲用月例银子买过一些看得上眼的材料,之前没怎么动用过,今天才被翻出来,她无需多做思考,也不用在纸上画出设计图样,已经动起手来开始制作。
刘三好走进来的时候还差一点没有完工,“金玲,我看你早上没有来膳室吃东西,我给你带了点粥过来。”
金玲说:“谢谢你三好,先放着吧,我忙完手中的这一点,就吃东西。”
刘三好凑近了看仔细以后,好奇地说:“咦,这是什么?”
金玲手上不停,看看她说:“你没看出来?”
刘三好有些惊讶的说:“你做的这是个香囊?真的好别致!平时用的香囊都是布缝制的,你竟然别出心裁,用银打造香囊,上面还镶以蓝绿宝石,还做成一只小乌龟的模样,亏你想得出来,将它做得惟妙惟肖,还很憨态可掬呢!不过这到底是哪位娘娘要用的?”
金玲不甚在意的说:“是我随手做着玩儿的。”
刘三好说:“看来当年你进司珍房真的没有进错,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跟我是不同的,并不是一直被困于宫中,而是走过很多地方,才有那么多特别的见地。”
金玲向她笑笑,不置可否,“对了,你平时不是很用功?有休息的时间也会全都拿来做钗,我记着之前的几支都卖了出去,而且卖了很好的价钱。”
三好说:“是啊,布公公都帮我卖出去了,他现在不能出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金玲说:“你不必管他是怎么办到的,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自有他的门路。”
三好说:“我做的的钗拿出去卖,能买些金丝银线,让我多多练习手艺,还能攒一点钱给娘用。”
金玲说:“江姨最近怎么样?我这几日还没去看过她,她缺钱吗?我这里还有。”
三好连忙说:“我们的钱够用了,娘她还好,还是老样子,只是活多了些,时常手脚酸痛,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金玲说:“有需要一定要跟我开口。”
刘三好:“放心吧,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对了,你吃过东西之后,我们一起去小花园吧,今天上午棋博士会给我们授课。”
唐代宫女的生活,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要接受各种教育,学习的内容包括文化知识、音乐艺术,以及各种技能。唐代的皇帝一向十分重视宫女教育,有专门教授宫娥们读书的各类教习,博士,还有教授乐舞杂技的“内教坊”。
今天要上的课就是棋艺课,这些课程都是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报名,不强制所有宫女都学得有多好,也不参加考核,但是没有人愿意被别人落下,能有学习的机会,自然是个个都争先恐后。
金玲也没有做特立独行的那一个,会时常跟着去上几门课。
平时棋艺课大家的兴趣都平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人满为患,而且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平日里不涂脂抹粉的人都把脸擦得红红的,弄得金玲的鼻子痒痒的,还打了一个喷嚏。
听旁边的人讨论,才知道原来有一个新来的年轻棋博士,长得十分俊美,貌似潘安,所以这些宫女才这么兴奋。
刘三好好心提醒:“就算是棋博士长得再好看,大家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宫女名义上都算是皇上的女人,是不可以对任何别的男人有非分之想的,捉到了现行的就是死罪无疑。别说是这些年轻的宫女,就是比当今皇上大一倍两倍年龄的宫女,明明不可能再成为皇上的女人,也在这条宫规的约束之内。
钱飞燕就是上了过多腮红的那一个,她顶着两个大红脸蛋儿,说道:“当然不会,我们很有分寸的,潘安棋博士长得再好看,也只不过是看看而已,作为宫中枯燥生活的小小调剂,三好,你还是不要故作清高又瞎操心了。”
后宫里一向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要争抢,因为总是人多资源少,就连后宫的妃子也不能免俗,不争不抢注定什么都没有,得不到皇上的观注。
宫女们与长得帅的棋博士共同下棋的机会都要你争我夺,否则的话,没人会让着你。
高显扬出来的时候,果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宫女们呼啦啦都跑到他的桌子旁边,抢着要坐他对面的位子,另外两个年纪大的棋博士看到这种情况,没有生气,只不过在摇头叹息。
金玲只看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注意到一旁的三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怎么,你也被他迷了魂,还是你认识他?”
刘三好嗔道:“金玲,你别胡说,我是见过高大人,可没被他迷住。”
金玲心道:现在没有被迷住,不代表日后不被迷住,相信过不了多久三好就要被她自己这句话打脸。
金玲也懒得与她争辩那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走到了另外一个棋博士的桌子边坐下来。随后的情景就是,高显扬那一桌围得热热闹闹,就算不是和他对弈,其他宫女也不愿意离开,围在旁边观看。
金玲这一边,她先是赢过了陈博士,又赢过了李博士,这棋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她得以提前下课离开。
等她走后,陈博士和李博士这边没人排队,轻松的很,凑在一起感叹:“现在的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人不年轻,没有一张好看的脸就不受欢迎,而且棋艺还要被一个小宫女碾压,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李博士说:“谁说不是呢。”
任棋博士一职需要有高深的棋艺,往往是年龄越大技艺越强,除了高显扬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之外,其他人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高显扬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高耀安是棋博士之中的佼佼者,棋艺在大唐称得上是国手级别。高显扬也算是子承父业,父子一同入宫做棋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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