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后心计11
皇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 说什么京江大营的事儿非要这几天忙,一定是趁机躲了出去!皇太后也本意是有意于乐欣的,不过瑞亲王这种态度, 连见都不想见上一面, 那她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自己就这一个亲儿子,她要娶福晋, 除了身份地位能配得上,也要娶一个他满意的才行。
乐欣的确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她见到好久不见的表姐十分高兴。沅婉也尽地主之宜,好好地招待乐欣,带她在公中玩,还带她去见相熟的妃子们。等到乐欣要走的时候,收获了一大堆各宫娘娘赏赐的礼物, 可谓是满载而归。
等穆章阿知道她竟然没见到瑞亲王,也觉得十分遗憾,此事就只能暂且搁下了。
沅婉游园的时候,跟迎面走来的绵忻相遇。沅婉让伺候自己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与绵忻走在前面:“听说王爷最近都在忙京郊大营的事儿,莫不是宫中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人,弄得你不敢回来了吧。”
绵忻故作无辜地说:“哪会有这种事儿?”说着他还看了看皇后后面跟着的人。
沅婉笑道:“你在找什么人,是不是找本宫的表妹乐欣,她已经回家去了。”
绵忻松了口气:“原来你知道了皇额娘的打算,那现在是故意来消遣本王。”
沅婉说:“怎么会,本宫也希望王爷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福晋。”
绵忻忽然收起吊儿郎当的表现认真地说:“我倒是很想知道当时在戏棚, 你有没有想起我们的过去。还是,想到过去的, 只有本王一个人?”
沅婉根本没想到绵忻忽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才是一直是对过去表现得不甚在意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再也没法继续说什么为绵忻找什么样的福晋的话题了。他们此时正走在九曲桥上,绵忻见她不说话,在栏杆上放下一物,说道:“皇后娘娘的戒指,以后不要再弄丢了。” 说完他就顺着桥走了。
沅婉走到栏杆边,拿起那只熟悉的紫水晶戒指,就在她将之握在手心陷入回忆过后,不经意地抬眼,发现皇太后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到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方向。
太后回宫之后觉得绵忻和皇后之间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不像是应该相敬如宾叔嫂关系那么陌生,他们相处起来更加随意,而且那枚紫色的戒指她也注意到了,是绵忻特地从她宫中要走,说是他掉的,怎么现在又给皇后说是皇后的,太后让小卫子去调查一下戒指的事情。
这一天绵忻喝得醉醺醺的,顺着让他耳熟的琴声找到了在小花园弹奏的沅婉:“本王就借酒消愁,皇后娘娘你呢就形单影只,黯然伤神,我们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 皇上喜欢的是皇贵妃伊兰这一点从来没有瞒着绵忻,而且还是绵忻和皇上一同商量着如何把伊兰娶进宫做妃子的,在这之后皇上和伊兰之间有什么问题,皇上也会求助好兄弟,绵忻也会帮忙出主意搞定,所以绵忻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对皇贵妃的心意。他当时那么尽心尽力的帮皇上,一方面是兄弟之情君臣之义,还有一方面,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皇上那么在意皇贵妃,那么这样,皇后对皇上的一腔情意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绵忻一出现沅婉的琴声就停了,无奈说:“本宫好得很,不懂瑞亲王在说什么,燕儿,瑞亲王醉了,去给他弄一碗醒酒汤来。” 燕儿离开之后,瑞亲王满身酒气地说:“本王没醉,清醒的很,我清楚地知道你是沅婉,清楚地知道你在皇宫之中一点都不快乐。”
沅婉说:“谁说的,我是皇后,六宫之首,岂会不快乐,你不要总拿皇贵妃或者是皇上的任何妃子说事儿,皇上三宫六院实属正常,本宫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还拿什么母仪天下。”
绵忻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为何你的琴声是这样的,这么凄清难过,这是快乐的人能够弹出的琴声吗?”
皇后说:“瑞亲王听错了吧,曲子都是同样的曲子,你怎么就能听出那么多含义?”
绵忻不信她的,“我再问你,那天看了那出百花记,你有没有想起我们之间的过去?” 沅婉又被问住了,却不知她的这种沉默已经给绵忻答案了,绵忻忽然说:“我明白了。” 如果沅婉真的足够绝情的话,她就不会在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度无法回答。
绵忻扭头就走,走得飞快,因为再留下来,他会忍不住问沅婉,一个人在这里弹曲子到底是因为皇上另有所爱还是因为他绵忻?
沅婉怒道:“本宫什么也没说,你明白什么了?溜得比兔子都快,醒酒汤不喝了?”
绵忻遥遥地回道:“不喝了。”
沅婉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练琴,不过被绵忻这么一搅和也没什么练琴的兴致了,等到燕儿一回来就让她收拾收拾摆驾回宫。
皇太后派人留意皇后动向的人回报说:王爷又找机会见了皇后,而且在不久之后小卫子回报说戒指的事情有了眉目,原来那戒指是出自京中的一家珠宝名店,由人特地定制而成,而几年前定制戒指之人正是瑞亲王。
绵忻定做的戒指为何会落入皇后手中?皇太后也是过来人,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看来沅婉和瑞亲王早就认识了。皇太后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浪荡不羁,风流成性的,所以不要束缚,从未想过他是个专情之人甚至还是对现在的皇后专情,所以太后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沅婉入宫之前和瑞亲王两个人确实有一段儿秘密恋情。
这一天,皇太后特地把皇后宣了过去,说道:“今天外面真的很热吧?”
沅婉给太后请过安说道:“是有一些热。”
太后说:“如果天气不那么热的话,哀家真的很想约皇后出去走走,不过最好不要碰到绵忻。”
沅婉抬眼看了看皇太后,听出她话中有话,那么之前在小花园里鬼鬼祟祟,盯着她行踪的人,看来也是太后派去的了,她假做不知:“皇太后怎么会不想遇到瑞亲王?”
太后接着说:“我这个儿子啊,野性难训,举止失仪,轻重不分,你这个做皇嫂的要好好的教他如何分尊卑呀。”
皇后保持笑容:“沅婉明白,有机会再碰到瑞亲王,定然以皇嫂的身份好好教他。”
皇太后说:“那就好了,哀家听说皇后有一枚很珍视的戒指,不小心掉了,还要千方百计的寻回,可否真有其事?”
皇后说道:“回皇太后,臣妾是有一枚丢过的戒指。”
皇太后说道:“你贵为皇后,天下什么样的珍宝得不到,何必执着于一枚旧戒指呢,哀家这儿有一枚新得的羊脂玉戒指就送给皇后吧。”
小卫子将呈着羊脂玉戒指的锦盒呈上,沅婉接了过来:“谢皇太后。”
皇太后说:“你贵为皇后,身份有别,以前旧的戒指首饰就不要眷恋了。过去的事物都应该放下,千万别因小失大,有损你皇后的清誉。如果皇上看到你佩戴这枚戒指,一定会十分高兴的。你以后就好好保存,不要再不见了。”
沅婉知道皇太后在这宫中神通广大,只要事情让她看出一点端倪,顺着查下去,找出沅婉曾经和瑞亲王相恋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太后今天这一番敲打也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所以她全部都接下了,态度还得诚恳恭谨:“皇太后说的是,臣妾日后定当时时佩戴这枚戒指。看着它,记住皇太后的恩典。”
皇太后知道皇后听明白了她的暗示,双方心照不宣,就也满意了,“说起绵忻啊,他直到现在还不定性,哀家觉得他是因为没有成家,所以为人不够稳重。上次哀家见到了皇后的表妹乐欣,觉得那个姑娘还不错,皇后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劝劝瑞亲王,与乐欣多接触接触,他就算是不喜欢乐欣,若喜欢其他的名门淑女,哀家也未必会阻拦啊。只要他答应早娶福晋,就解决了哀家的心头一件大事。”
沅婉说:“不瞒皇太后,其实近来沅婉问过瑞亲王想要什么样的福晋,不过他似乎并无现在娶妻之意。”
皇太后皱起眉头说:“绵忻就是这样,让我不省心。男大当婚,他想娶的时候谁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呀,皇后,哀家要你撮合瑞亲王和乐欣,解决哀家这件心头大事。”
沅婉自从进寿康宫的宫门之后第一次违太后的意:“臣妾恐怕做不到。” 皇太后如果让她撮合的是瑞亲王和别人,她没必要推脱,她当然也希望这瑞亲王得到幸福,别总困在过往之中。可是如果是和乐欣,那还是免了吧。且不说穆章阿攀龙附凤之后为了使他自己的地位更加独一无二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乐欣那个敏感单纯的个性,当她知道瑞亲王其实另有所爱,他爱的人还是自己表姐,乐欣也一定会再钻牛角尖,若是一个想不开再次自杀,岂不是造孽!到时候再多的后悔都晚了!
皇太后吃惊道:“你敢违抗哀家的命令,还是你仍然对过去心存眷恋,所以才不肯帮哀家……”
沅婉说道:“皇太后,臣妾有件事想单独和皇太后谈谈,希望你能摒退左右。”皇太后若是再说出什么,就算她和瑞亲王之间明明没有事,这宫中人多口杂,捕风捉影的事时有发生,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或者是其他妃嫔的耳朵里,还不是给她这个皇后抹黑!所以她不能由着皇太后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得给她找点什么事情做。
需要摒退左右,那就是有秘密的事情要谈。皇太后一个眼神示意之下,小卫子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皇后看了看还留在房间里面的小卫子:“卫公公,麻烦你也出去。”
小卫子看了看皇太后,皇太后示意他也下去。等到小卫子也走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之后。太后说:“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何事呀,这么神秘,连小卫子都不能听。”
皇后说道:“其实这件事就是和卫公公有关,所以臣妾才让皇太后禀退的左右。”
皇太后惊讶道:“小卫子?”
沅婉本着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的精神,决定上眼药:“臣妾上次探望臣妾阿玛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听说卫公公在宫外置有大宅。”
皇太后了然地说:“哀家当是什么呢,这件事啊,他早已报备给哀家知道。”按照宫规,太监是不能在任何地方置产的,特别是京城,乃是贵人云集之地,一个太监如何平起平坐。当然得到了主子的允许就另当别论。
沅婉说道:“皇太后知道他在外置大宅,那知不知道宅子中一直养着一个女人?”
皇太后这下真的惊讶了:“什么,小卫子他是个太监!这是什么歪风邪气,竟然学着养女人,太不像话了。看来哀家真的要管管他,不过,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没必要揪着这件小事不放吧。”
小卫子伺候了太后四十年的时间,陪她走过大半生,是她身边最为信重之人。之前瑞亲王帮助皇上代理朝政的时期查出小卫子贪污,暗中扣下修建宫室的款项,要拿他治罪时,皇太后也是一力将人保下。皇太后是个很护短的人,她自己手下之人自然只有她自己才能惩治,像是这种小打小闹,在她看来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太后嘴上说应该惩治小卫子,听到皇后告小卫子的状自然有些不悦。
沅婉继续说:“看来皇太后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被卫公公保护起来三十年了,还对她毕恭毕敬,拿她当主子一样尊敬照顾,听说那人的脸上虽有烧伤,却架势十足,似乎也是出自宫中,不过她深居简出从来不出面示人。”
皇太后听着沅婉所说这些,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当她想到什么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她?不可能啊!”
沅婉说道:“臣妾也不知道那人是何身份,只是觉得如果事情当真如此,那便是有些蹊跷,卫公公的主子是皇太后,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女子,他又何必对别人如此秘密的俯首帖耳呢?为了防微杜渐,臣妾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然要来给皇太后提个醒。”
皇太后说到:“这事儿皇后不要再管了,哀家会去调查,今天哀家也累了,皇后先回去吧。”
沅婉垂眸起身说道:“那臣妾告退。”
太后表面上镇定,实则已经急得不得了,她想立刻就印证小卫子所藏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所以赶快把皇后打发走,好去展开调查。
皇太后当然不可能离了小卫子就没有其他的亲信可支配,不过半天的时间,派去的侍卫就已经查到了小卫子的那个大宅。皇太后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还特地给小卫子放了一天假,让他出宫引蛇出洞。
皇太后亲自出宫到了小卫子的府上,不过还是被那个警觉的女人给溜了!
这时,小卫子回来,也发现本来应该在府上的人竟然不见了,大怒斥责下人:“没用的奴才,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皇太后面沉如水地从后面走出来:“小卫子,何事要发这么大的火呀?”
“皇太后?!”小卫子在这个地方看到皇太后,吓得可不轻,立刻跪下来请安:“奴才叩见皇太后!”
皇太后走到房间的案几之前,看到上面准备的东西,“小卫子,你在筹办喜事吗?怎么这么神秘,连哀家都要瞒着。”
小卫子吓得满身冷汗:“奴才并非要隐瞒……”
皇太后已经拍案大怒:“大胆狗奴才,竟敢瞒骗哀家三十年!”
小卫子看到皇太后怒气勃发,立刻将请安的单膝跪地改成双膝趴跪于地,叩头道:“奴才该死,请皇太后恕罪!”
太后怒道:“哀家真要抛开你的肚子,看看你胆子有多大!”她让人拿过在房里搜出来的一幅画像,展开掷在地上的小卫子的头上:“当年的信妃的确是美丽动人啊,但是哀家万万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她背叛哀家!”
小卫子:“奴才知错,奴才知道死一百次一万次都难以赎罪,请皇太后格外开恩,饶恕奴才,当年奴才见到信妃毁了容,看她可怜才救她出火海,本来想她治好了伤,就打发她走的,我没想过……”
皇太后怒道:“没想过你就窝藏她三十年!为哀家种下祸根!你说,这个信妃,你到底有没有带她见过宫里的人?”
小卫子在盛怒的皇太后面前也不得不说实话:“奴才为了治疗信妃的烧伤,曾经带她见过皇贵妃两次,因为皇贵妃手上有余御医留下的烧伤药方。”
太后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你还敢提于御医,当年孝淑睿皇后就是由他诊治的,哀家真是一时心慈没有赶尽杀绝,就留下了这么多祸患。信妃可真厉害,一场大火也烧不死她。处心积虑三十年就为了回来找哀家报仇!更难得的是你这个狗奴才还陪伴在她身边,甘心被她利用。”
小卫子私心为了一个女子背叛了对他恩重如山的皇太后,也一直深陷内疚自责之中,今日被皇太后痛骂,简直是又痛又解脱,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了信妃早晚有面对皇太后的这一天。此时茫然道:“利用我?”
皇太后怒其不争地说:“小卫子,别说她曾贵为妃子得天子宠爱,就算她容颜尽毁也不会选择你作为终身依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一个阉人呐!她如今到底在哪儿?!”
小卫子知道信妃答应日后肯跟他对食,也是生怕这个美梦破碎,涕泪横流道:“她偷走了我进宫的令牌,如今不知所踪,奴才,真的无意给皇太后惹麻烦。”
皇太后险些要被他气死了:“你带她见了皇贵妃两次,还不叫给哀家惹麻烦!皇贵妃说不定已经查到了什么,小卫子,你知道哀家这儿的规矩,要么你带她的头来见我,要么你就用你自己的头顶上!”
皇太后一直对当今皇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那就是皇上的生母孝叔睿皇后之死。当年的于御医盖棺定论,说孝淑睿皇后是疾病致死的,其实不然,她的死定有原因,只不过是被人有意隐瞒了下来。
当年的皇后飞扬跋扈,而且为人十分狠毒,她看到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儿子大皇子绵怡聪明伶俐,很得嘉庆皇上的喜爱,出于嫉妒,怕皇位落于他手,她就要下毒毒死绵怡。当时的贵妃及时阻止,并且在争执之中杀死了皇后,而她杀死皇后的那一幕被和皇后交好的信妃看见,当时的贵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点燃了信妃的寝宫,将她活活烧死在里面,又将于御医封了口打发走。
当今的皇上到了当日贵妃的膝下,她悉心教养这么多年,养子成龙,自己也熬成了皇太后。没想到到现在,她快过六十大寿的时候才知道信妃原来没有死,而且未离京城,就蛰伏隐忍在她的人身边,就等着报大仇呢!
太后又岂会像小卫子那么蠢,以为信妃那个攻于心计的女子进宫两次见到皇贵妃会只是治脸那么简单,她一定已经向皇贵妃透露了什么,而皇上又对那个钮祜禄伊兰言听计从,而皇太后如果没有皇后提醒注意小卫子,还对这些事完全蒙在鼓里,说不定等哪天刀架到脖子上她都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呢!
钮祜禄伊兰那边确实已经查出那个毁容烧伤的女子就是当年应该已经死了的信太妃。两次看诊都有卫公公陪同,不过信太妃临走的时候会悄悄留下纸条。皇贵妃根据上面提供的线索调查下去,发现当年钟粹宫失火以及孝淑睿皇后之死果然不那么简单,而且这些凶手,都指向当今的皇太后。她相信要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冤情,信太妃就不用冒死进宫,将这消息传递给她了。
皇贵妃觉得自己有必要匡扶正义,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如果是真的,她也不能看着皇上认贼做母。她还向皇上打听,孝淑睿皇后在世的时候与皇太后的关系如何。皇上中从皇太后口中得知的说法是:当年的皇后和贵妃二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所以皇太后才在孝淑睿皇后死后对皇上视如己出,皇上一直对此等说法深信不疑,因为皇太后对他真的很好,皇太后之前所说为了顾不上绵忻,绝对不是夸张的。他的确得到了皇太后过多的疼爱,所以今天皇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一直视皇太后如亲母,孝顺恭敬。
皇太后已经获悉了钮祜禄伊兰果然在查当年的事,皇太后深知皇上一向十分相信伊兰的话,如果让伊兰在皇上身边吹耳边风的话,事情很有可能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皇太后把皇贵妃叫到自己宫里来,问她都查到了什么?
皇贵妃对待皇太后也由然不惧,跟她实话说已经知道信妃的事,问皇太后是否是真的,皇太后没有办法,只能当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是先皇后太过咄咄逼人,对她太过刻薄,甚至还要加害绵怡的性命,先皇后还试图伤害她,皇太后是迫不得已才反击。信妃一向与先皇后交好,对她心存偏见多有误会,皇太后要皇贵妃千万不要相信信妃的一面之词,更不能捕风捉影就到皇上面前去胡说……皇太后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皇贵妃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当年的太后很是相似,上面也有一个皇后压着,也是总有人想要迫害她。于是皇贵妃答应太后,如果事实真的如她所说,伊兰会帮助隐瞒皇上,不让信妃之事闹出风波。
皇太后算是暂时稳住了皇贵妃,不过她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心中总是难安,特别是她的六十岁寿辰就要到了,皇上为了太后的寿辰可谓是准备良多,让人修建工程巨大的万寿塔,还亲自安排诞辰当天的所有细节。可以说,皇太后这个六十大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而皇太后又被太医查出患有消渴症,未必能活过六十岁,所以太后对这次过寿辰也很是重视。她希望有什么事情就算要被清算,也过了她这六十大寿再说。
穆章阿和皇太后自之前相见过后,就互相试探,知道对方的野心都不小。这一次皇太后大张旗鼓的去了卫公公在京城的府上,也让穆章阿看出一些端倪,他主动来找皇太后,要承担起搜捕信妃的任务,而且他还向皇太后坦诚他和信妃早就相识,并且是年少时的情侣,如果能找到信妃得到她的信任并不难。必要的时候,定然会让她从此闭嘴。
皇太后对于这个向她靠拢的帮手很满意,她投桃报李,向皇上推荐穆章阿进入军机处。穆章阿得偿所愿,对皇太后更加感恩戴德。
皇太后特地约了穆章阿和瑞清王相见,并且让穆章阿以后对瑞亲王在处理朝政的事情上多加提点。瑞亲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太后突然要给他找这样一个提点之人,不过皇太后对他这个亲儿子一向很好,必然是为他好,也就顺着皇太后的意思与穆章阿走的近,瑞亲王本来也很欣赏穆章阿为国为民不惜得罪权贵也坚持己见的行事作风。
后宫之中,皇上的新宠静贵人最近可是给同一个宫室住着的皇贵妃找了不少麻烦,当然,静贵人的性格一向是绵里藏针的,就算是有意去得罪皇贵妃也很难让人在面上挑出错来,所以她让皇贵妃吃了几次哑巴亏。最让伊兰气不顺的事儿,自己身边的崔嬷嬷每当她要受够了要反击的时候,都会跪下来求情,替她的亲生女儿静贵人求得皇贵妃的原谅。
皇贵妃一次又一次的看在老嬷嬷的面子上不与静贵人计较,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来试探她的底线。现在全皇贵妃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把静贵人踢出承乾宫,不过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妃嫔不必迁宫,除非贵人再向上升一级,升到嫔位才有资格独居一宫正殿迁宫。那更是皇贵妃不想看见的场景,要说不动声色地将静贵人彻底踢开,那更是不容易,因为皇上现在对她正是新鲜的时候。这个静贵人也当真有勾住男人的本事,各种花样层出不穷,让一向一本正经的皇上都乐不思蜀。
静贵人做的越成功,越得皇上的宠爱,皇贵妃越是咬牙切齿。在几次皇上来到承乾宫不是来她的正殿,而是去见静贵人的偏殿之后,她再也坐不住了!皇贵妃不信自己以皇上的真爱之名会斗不过一个区区只会用下作手段的贵人。于是为了争风吃醋,争夺皇上的注意力,双方之间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
皇上就算是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两个爱妃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所以明明兴致很好,到了承乾宫却要面对二人的争风而很烦恼,皇上常常为此感到头疼。之前他跟皇贵妃商量过,要不要给静贵人迁到另外的宫殿。伊兰这时又怕他真的升静贵人的位分,所以一口拒绝了,说静贵人是承乾宫人出身,还是待在这里,就犹如是在家里一样,若是让她牵宫会显得这个皇贵妃太不尽人情,双方之间必定会好好相处的。可是她这种保证,根本过不了两天双方还会继续对立,皇上被弄得头疼不已,只能躲开。
储秀宫里,皇上道:“沅婉啊,你怪不怪朕有一阵子没来看你。”
沅婉说:“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么会奢望皇上时时刻刻陪在臣妾身边呢?”
皇上还是一副在反醒的样子说:“冷落这么好的妻子,真是朕的不对。”皇上此人呢,若是时间久了没来看谁,真的会感到从心里的感觉抱歉,不过过后,他该是怎么做还是会我行我素,常常是态度特别好。
对于皇上的各种道歉认错,皇后都是听过则已,从来不放在心上。她从来都没指望着所谓皇上的恩宠,想要站稳脚跟,保住皇后的位置,除了皇上的在意之外,其他各种因素也不可或缺,她觉得各方均衡就很好,不必要皇上多少宠爱,多了她也消受不起,还是让后宫的是非之源——皇贵妃承担那个名好了。
皇上只有在皇后这里,才觉得得到了这段日子以来久违的平静。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与世无争如空谷幽兰般的伊兰,也开始变得俗套,像其他妃子一样用手段和人争风吃醋,她明明应该知道,皇上待她怎么样,就差一再保证她在他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了,为什么还是要争要抢?
皇后处理后宫的事物,一般只要不是特别重大,无需向任何人报备,重大一些的向皇太后报备一声,以示皇太后在这个后宫举足轻重的威严就可以了。沅婉很少会向皇上去请示,就像是后宫不得干政一样,皇上自认为管理这个国家是男人该做的事,所以后宫的一切事物都交托给皇后,不去过问。
皇上在储秀宫的时候,皇后只要照管好他的吃喝娱乐,就算是把皇上给伺候好了,而这些事情又不用皇后真的做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自有下面的人去完成。所以,皇上在皇后宫中感受到的永远是从容不迫,还有皇后那份淡淡的雍容,从来不会像在其他妃子那儿,妃子们总是在他面前争着表现,向他邀功,以求更多的宠爱。
皇后做这些,会觉得是份内之事,从来不向皇上要求什么,她越是这样,皇上又觉得难能可贵。
有一次皇上过来,正好皇后在案几前面写字,看到皇上来了,就让人收起来。
道光笑道:“皇后这么好的兴致,在练字啊?” 皇上本来以为,皇后会趁机让他看看她写的字,要他加以指点品评,夫妻之间也算增加一些生活上的互动,没想到皇后并没有按他的想法行事。
沅婉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写写打发时间而已。”随后吩咐下人:“燕儿,还不去奉茶,再上一些皇上最喜欢的点心。” 她让其他人将几案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皇上有些遗憾没看到皇后的墨宝为她点评一番,皇后说起其他事,也把这件事情丢开了。等到皇上要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书房的奴才拿着几卷字走过去,手中的东西没拿稳掉落下来,那公公一边向皇上请罪一边去捡掉了满地的纸张:“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冲撞皇上,请皇上恕罪。”
第52章 皇后心计12
道光说:“起来吧, 不碍事。” 皇上看到展开的字迹不由得惊讶的‘咦’了一声,亲手捡起一幅字画,只见上面写的是一首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字迹鸾翔凤翥、字走龙蛇。宫中收藏着无数历朝名字名画,皇上早就鉴宝无数, 他只看一眼,就知是大家之作。
皇上没在上面找到落款,问到:“这幅字是哪儿来的?”
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这是皇后练字所用,写的不满意让奴才去扔掉。”
皇上惊讶:“当真?写的这样好的字皇后竟然还不满意, 朕还以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看来,沅婉对自己的要求真高啊。” 皇上看到这字真是觉得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的皇后竟然还有书画这方面的才能,而且一直瞒着他,当然,他相信皇后并非有意隐瞒。怪只怪他对皇后的了解不够。
其实当年皇贵妃伊兰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才引起他和他大哥穆亲王的同时关注。
说实话,皇后的这几份不打算要了的练笔之作,与皇贵妃的字墨相比,已经有过之无不及。皇上惊喜过后又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看来他对皇后的了解当真不够, 皇后似乎有很多优点他都不知道,甚至他都无法一眼看出皇后的笔迹。看来他这个为人夫者太过粗枝大叶, 就算是有日理万机的借口,还有很多妃子要分心,也不该对皇后的事情这么不关心,毕竟她可是他唯一的皇后啊。
让沅婉觉得困扰又疑惑的是,皇上最近又总爱往储秀宫跑。之前每次想要她离开储秀宫,几乎都要皇贵妃亲自去请,去劫人。她可是听说承乾宫里两个妃子时常往养心殿送汤汤水水,邀请皇上过去,怎么皇上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天天面对她这个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的皇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次皇后在练琴的时候皇上又来了,皇后无奈起身接驾。
皇上立刻说道:“沅婉无需多礼,你本来要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朕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
皇后有点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她自然就奉旨继续做自己在做的事。
皇上不用皇后招呼,只是在旁边看着她抚琴作画,像往常一样那样打发时间,就会觉得新奇无比,惊喜连连。
皇上看过她的妙笔生花,说道:“原来朕的皇后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女,不仅能书善画,独具一格,由你新谱的曲子,也是余音绕梁,让朕听之忘忧。”
沅婉说道:“皇上如此赞誉,臣妾当真受宠若惊。”
道光皇上真心实意地说:“朕完全没有夸大,朝廷之上大臣们争来吵去让朕头疼,可是一走进储秀宫,看到你作画,听到沅婉你的轻音妙曲,朕才能够烦恼全消。”
沅婉说道:“既然臣妾的曲子真有如此妙用,那就让我再为皇上弹奏一曲。”
琴音袅袅,又是那一曲曾经的沅婉最喜欢的凤求凰,听过之后,皇上果然眉头舒展,连声称赞:“好曲子,果然好曲子!唯有听到沅婉这么好听的轻快琴声,朕才能够忘却其他烦恼。”
沅婉的眉头却轻锁起来,觉得无奈,这是曾经的沅婉最喜欢的曲子,里面愁思百解,又怎么会轻快,让人听之忘忧呢?皇上果然只会听曲子,不会听音意,不是知音人。
后宫的几个妃子有孕之后,皇后都很是照顾,她们每次来请安的时候,怕她们累着特地准备座位赐座,等到月份大了一些,干脆免去了她们的每日请安,只每月初的时候见上一见。皇后还对孕妇们的生活上多加照顾,赏赐源源不绝。
连太后都看出来了,对于皇上的子嗣们,皇后比皇上这个亲爹都要上心,这些有孕的妃嫔,平时就不大受宠,等到她们怀孕之后撤了绿头牌,皇上更是想不起她们来。
祥嫔是最早发现有孕的一个,因她的性格温婉跟皇后相处的也不错,所以皇后经常会来看看她,这天,皇后来看祥嫔,发现她似乎状态很差,立刻宣来太医。太医查问过后,才惊觉只不过几日没有请平安脉,祥嫔的脉相很不稳,似有滑胎之相!
祥嫔很不舒服,听到这话更加担惊受怕,很怕自己的龙胎不保。
沅婉说:“太医还是先想办法为祥嫔保胎,等到龙胎安稳,母子均安之后,本宫要你查出为何短短几日祥嫔会有这么大变化。”
谢太医:“是,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龙胎不稳,关系到皇朝的下一代,皇后也需将此事禀告皇上和皇太后知道,皇上知道了之后也过来看望祥嫔,就连跟皇上赏花游湖的皇贵妃和静贵人也一起来了。
皇后忽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儿,抬眼看到窗台上摆放的花:“那是什么花?是谁让摆在祥嫔屋里的?”
祥嫔身边的宫女说:“回皇后娘娘,这是黄杜鹃,是几天前花圃那边才送过来的花,祥嫔娘娘觉得这花开得娇艳,所以让奴才摆在窗口。”
太医受到这个提醒,也走过来查看,然后一脸找到罪魁祸首首的表情,向皇上回报:“皇上,皇后娘娘,黄杜鹃娇艳好看,但是常人却不知道它的花叶有毒,特别不适合孕妇。祥嫔娘娘之所以有此不适,皆是因为这鲜花所致。”
沅婉说道:“这花开得娇艳,却没想到能害人于无形。”
皇上听说龙胎受损也是大怒:“立刻着人查清楚,这花儿究竟是怎么来的,怎么跑到了祥嫔的屋子里,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都给朕查清楚!”
等到祥平安稳了之后,众人也不打扰她养胎休息,而是转移阵地都到了寿康宫,皇太后也很关心龙孙的健康,对皇上派去调查已经回来回报的陈公公说:“说说吧,哀家也很想知道对孕妇有毒的花卉是怎么流入到祥嫔那里的,其他怀孕的妃子那儿是否也有?”
“这……”陈公公看了看皇上,皇上一惊:“皇太后问话,为何吞吞吐吐的?你照直说就是,看朕做什么?”
陈公公说:“是,奴才查到这一批新进宫的黄杜鹃是应皇贵妃的要求才种在花圃中的。至于送到各宫的花卉,都是以最时新的花卉或者是看各宫娘娘的喜好而定,奴才已经将各宫的黄杜鹃全部召回,其中恬嫔娘娘今日才领去,也没放在身边,并未感觉到龙胎有任何不适,已经招太医去查看。”
皇太后、沅婉和众人的目光看向皇贵妃,皇贵妃一脸无辜:“皇上,奴才确实是喜欢黄杜鹃,不过只是自己喜欢而已,并没有把它们分送给各位姐妹,而且奴才并不知道黄杜鹃有毒,奴才自己宫中就摆了两盆,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
皇上无奈的说:“不用查了,朕在承乾宫确实见过这种花,皇额娘,沅婉,伊兰应该是无心的。”
皇太后说:“皇上也听到太医说的话了,黄杜鹃有毒,但是只要不揉碎它的花瓣枝叶,对常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对孕妇却不同。皇贵妃那么爱侍弄花花草草,没道理不知道那些花草的毒性吧。”
皇上已经习惯了为伊兰开脱:“我想皇贵妃也只是一时疏忽。”
皇太后已经不愿意再听皇上处处维护这个皇贵妃,摆了摆手说道:“皇上,那毒花毒草损害的是你自己的龙胎,是大清未来的小皇子,是千秋万代的江山社稷。既然皇上已经有定论了,哀家也不打算再置喙,不过若是让哀家找到切实证据,证明有人要毒害龙胎,那便绝不轻饶。”
道光说:“皇额娘说的是,若是当真有人如此歹毒,想要伤害龙胎,朕也绝不轻饶。”
皇太后示意已经累了,要众人散去。走在寿康宫外的路上,皇贵妃说道:“不知道皇后宫中是否也用了这种花?”
沅婉说:“本宫一向对花草没什么兴趣,不像皇贵妃研究的这么深入,而且又有前朝御医留下来的笔记,想必你比常人更为精通了吧,能将所有花草运用得恰到好处。” 那些来历不明的花花草草向来近不了沅婉的身,这里到处都是植被花草,只要走出门去,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寝室也弄得绿意盎然。真当她对药理没有研究吗?沅婉熟知各种植物的药性,她觉得自己在失忆之前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制药师。
这次沅婉也很疑惑到底是谁对康祥下手呢?她可不信这一切是巧合。其实她刚开始有些怀疑到自己的额娘倩柔身上,不过倩柔已经多日未进宫,她在宫中的手也不至于伸得这么长。那么眼前的这个皇贵妃就十分可疑了。
康祥是最早被发现怀孕的,也就是说她最有可能生下大皇子,所以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招致这类的祸患。
皇上见到两位爱妃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立刻出来打圆场:“伊兰真的对花卉挺有研究,沅婉如果日后要选用花草的话,可以叫依兰帮忙。”他一边拉起一只手说道:“你们俩一个是朕的爱妻,一个是朕的爱妃,朕有你们相伴,何其有幸,若是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同心同德,那朕真的是大感安慰了。”
沅婉和钮祜禄伊兰站在皇上一左一右对视,虽然没到剑拔弩张之地,都知道皇上的这个愿望肯定要落空,在宫中只有皇上有权利做妻贤妾美的美梦。其他人嘛要想生存,自然要把别人踩下去,成为万凰之王。
历朝以来,宫中的妃子上千,个个都系出名门,各有所长,但是为了争当万凰之王,也斗得你死我活,就算是有人想明哲保身都未必能够如愿。身处漩涡之中,又怎么可能真的远离是非?
又过了不久,就是萨满法师祈福大会,专门为有身孕的嫔妃们祈福所设。有孕的嫔妃要穿上特定的礼服和鞋袜在高台上接受萨满法师的祝福。沅婉趁着操持这件事的机会,也将现场的场地布置让人彻底排查了一遍,没有在台阶上发现什么机关,这才松了一口气。倩柔应该真的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能隔空操纵宫中的人做事。
原著之中就是在皇后沅婉和皇贵妃的萨满祈福大会上倩柔在皇贵妃的鞋子和台阶上动了手脚,想让她摔的意外滑胎,被善良的沅婉知悉此事后,沅婉不愿害人心神不宁,在皇贵妃要摔下来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沅婉救了皇贵妃和他的孩子,自己却因此摔下长长的台阶滑胎。由此开始倩柔谋害皇家子嗣一事也被人翻了出来,倩柔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皇上赐死,现在的沅婉绝对不会让原著重演,所以要将倩柔完全与宫中隔离,不让她有机会插中插手宫中的任何事。
倩柔的那种手段能放不能收,做出害人的事情,却扫不干净尾巴,被人查出来追究责任那是早晚的事。这次的祈福大会,沅婉也已经派人告诉佟府要倩柔称病不要参加。
没想到她防住了倩柔,还是出了事儿。几个有孕的妃子在高台上竟然摔作一团!因为沅婉安排了侍卫在一旁守护,所以有侍卫们及时相助只是虚惊一场,没有出现一尸几命的事。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妃嫔们在高台上只有贴身宫女们相陪,她们会摔倒,是因为衣服下摆缠在了一起,那几个贴身伺候的宫人不会全都没有发现端倪,甚至有可能把她们收买,让她们串通起来加害几个妃子。等到皇上想起把贴身宫女们交给慎刑司审问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被喂食了假药,口不能言,无法指认真凶。
算上上一次的黄杜鹃案,已经有人两度公开加害有身孕的嫔妃。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加害,谁知道这些妃子自己又挡了多少次的明枪暗箭。总之,宫里的妃子从怀孕到生产,若是不能保护好自己,轻则龙胎不保,重则就一尸两命。
接下来的日子,不论是皇上,沅婉还是太后,都对有孕的几个嫔妃十分重视,直到她们生产。五个孕妃先后生下了三位阿哥,两位格格。祥嫔所生的是大阿哥,芸飞生下了二阿哥,她们分别被升为祥妃和芸贵妃,三阿哥的生母位份很低,生下三阿哥之后才被升为贵人。
为孩子们办洗三礼的时候,沅婉是真心实意的觉得高兴,皇宫中终于有下一代出生,可以好好培养下一代,她作为所有孩子们的皇额娘,也负有教导之责。皇上见到皇后脸上的笑容,没想到她这么喜欢小孩子,还问她是否要养一个孩子在身边。言下之意,若是她喜欢哪个孩子便可以将孩子带在身边。
沅婉婉转的拒绝了,两位妃嫔的位分都足够自己养皇子,至于三阿哥的生母出身汉军旗,至今位份也不高,还没有资格自己教养皇子,也可以由教养嬷嬷代替,孩子还是在自己亲生母亲身边受到的照顾最好。
皇太后在沅婉和皇贵妃都来请安的时候,故意提及后宫有这么多孩子出世,当真是大清将兴之吉兆,不过身为皇后和皇贵妃得到皇上的宠爱最多,相伴皇上的时间最长,怎么她们二人却毫无动静?皇太后此言似有责怪之意。
皇贵妃伊兰觉得十分尴尬,因为大家都知道太医对她的诊断——很难成孕,就算是有孕也容易滑胎,她也很想快点怀孕,所以试了无数的偏方,天天与苦药汤子作伴,奈何该来的总是不来,现在还被皇太后当众指责占着皇上肚子却毫无动静,当真是无地自容。
皇后的心态就比她强多了,她现在连皇上都没有接受,又如何跟他生下后代?所以态度依然从容。也让皇太后气不起来,一出来皇太后也知道,责怪她们无用,只是说还是要让皇上多多的为大秦开枝散叶,既然她们不容易怀孕,那就要多劝着皇上雨露均沾。如果这样做的话,她们也算是为大清国做了贡献了。皇贵妃觉得十分委屈,不容易成孕,已经是对她十分大的打击,现在皇太后却来雪上加霜。沅婚听了皇太后的这种论调,当真差点笑出来,也严肃地表示定然会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多去后宫其他妹妹那儿,以求大清多子多福。
沅婉这边答应了皇太后,果真十分守信履行承诺,每当皇上到储秀宫的时候,她经常劝他多去后宫其他的妃嫔那儿,这让后宫更加和谐。太后也十分满意,认为沅婉很听她的话,不像全皇贵妃只会阳奉阴违。
沅婉在实在躲不过皇上的时候只能继续为他点香,虽然这香用多了对身体不会很好,多少要有些损害,沅婉能做的就是尽量优化香的配方,将损害降到最低。
这一天晚上,皇上正在里面做春.梦,沅婉正在窗前的桌边思考着如何改良香的药方,她不经意的抬头,却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在看着这边,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敢置信的对视片刻,沅婉回过神儿来又是震惊,又是心慌,却不不得不压低声音吼他:“瑞亲王,三更半夜,你来储秀宫做什么?”还嫌皇太后给她找的麻烦还不够吗?竟然敢大半夜偷溜过来,真的不怕人言可畏?碰到这样的猪队友,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瑞亲王才是更惊讶的那个,他这几天留在宫中,晚上睡不着,想走近储秀宫看一看。当然他的行动都是悄悄地,悄悄地翻进宫墙来,离得远远的看一眼想见的人就走。
皇后寝宫这边,只要皇上驾到,沅婉就会打发走所有人,不要别人伺候,以免有人不小心发现她的秘密。所以瑞亲王能走到这一边都十分顺利,一路上碰不见一个人,遇见了人他也可以轻松躲开。他这人习武耳朵又尖,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就知道皇上在这,而且他来的太不是时候,知道这次的拜访有多莽撞,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在半敞开的窗边自顾自地闷头思索着什么。
瑞亲王当时就愣在了那儿,那皇上到底是在跟谁……难道在储秀宫里还有宫女大胆到胆敢勾引皇上?
“你……”瑞亲王又是震惊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让沅婉意识到他发现了什么,沅婉也顾不得皇后的形象,拉起裙摆跳出窗外,几步过去伸手堵上他的嘴:“嘘——你不准乱说话,知不知道?”
绵忻这时离得近了,听得更加清楚,知道皇上的声音根本就是在她寝宫中传出来的,更加不敢置信!不能想象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低吼道:“佟佳沅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今天不给本王说清楚,你休想过关!” 瑞亲王其实都要气炸了,他以为皇后给皇上推荐了其他宫女,而且竟然还在她自己的寝宫,简直是太可耻了,这种行为不堪入目。
皇后知道不能让瑞亲王胡乱想下去,要不然她这个皇后没有丝毫形象可言了:“你不要乱说话,当今天的事情没有看到,本宫就告诉你原委。”
在绵忻点答应之后,沅婉对他告以实情——没有什么宫女,皇上一个人在寝宫,她在小书房,她只是给皇上点了个香,既能帮他排解,又能帮他助眠的。
瑞亲王知道自己误会想歪了,耳根不由通红,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见他内心的震惊有多深。
沅婉对他说道:“本宫对皇上并无恶意,只是……只是在入宫之后在御医那里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香方,经过改良已经不会对皇上的身体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你千万帮我保密,不能说出去,更不能告诉皇上,知不知道?!”
瑞亲王结巴了半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本王知道了,自然不会乱说,你……好自为之!”
沅婉见终于打发走这个刨根问底还多管闲事的皇叔,终于舒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关上窗子,以防再让其他人发现她寝宫的秘密。
瑞亲王从储秀宫大步走了之后,心中乱的很,他从没想过沅婉嫁给皇上成为皇后之后,原来她和皇上之间相处竟然是这样,这么说沅婉根本不愿意和皇上在一起!他们一直以来是假夫妻?而且还是皇上单方面的被蒙在鼓里!瑞亲王知道兹事体大,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乱说,被皇上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皇上男人的尊严不容人践踏,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沅婉到底知不知道,她这种行为足以招来杀身之祸!就算她是皇后,敢以这种事欺骗皇上也没人能保得了她。
瑞亲王真的十分替沅婉担心,觉得她简直就是在走钢丝,不要命了!既然她这么不情愿,当年为什么义无反顾的离开他嫁给皇上?现在她简直任性地在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这种事情难道能够瞒皇上一辈子?只要一穿帮,绵忻都不敢想象沅婉的下场,他烦躁地回到阿哥所。瑞亲王还想了很多,到底是什么导致沅婉会做这样的欺君之事?难道是为了他?瑞亲王简直不知应该是喜是悲。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个晚上,犹如一只困兽根本彻夜难眠!他甚至觉得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睡一个好觉了!
沅婉并不知道瑞亲王的复杂的内心,只是觉得经过这件事之后,面对瑞亲王会十分尴尬,被他发现了自己给他哥点香骗婚,自己这个皇嫂不仅颜面无存,威严也荡然无存,日后要如何以长辈的身份教育绵忻?简直看到他都觉得尴尬。所以自从那次之后,她在宫中看到绵忻能躲则躲,能够不正面遇上尽量不遇上。
绵忻就恰好相反,他总想找机会问问沅婉,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成婚两年都不能接受皇上,是不是仍然对旧情难忘?可是想到他们现在的身份有别,再加上当他看见一见到他曾经威严的皇后就变得躲躲闪闪,绵忻又不忍心逼她了。
太后这个时候又重提要给瑞亲王选福晋的事儿,而且说穆章阿的女儿乐欣就很不错,还是皇后的表妹,大家算得上是亲上加亲。瑞亲王一听这话更是想起沅婉,受到刺激,他本来并不想忤逆太太,不过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把话说明白,一心想要他和乐欣结为亲家的太后就要赐婚了。
“皇额娘,儿臣绝对不会娶了乐欣姑娘,而且现在不想娶任何人。”
皇太后不解:“这到底是为何啊?”
瑞亲王说:“不瞒皇额娘,其实儿臣心中早有所爱,可惜所爱之人离我而去,造成儿臣现在心如死灰,就算是你硬逼着我娶了不喜欢的福晋,我也会跟人家说我心中另有所爱,不能给她幸福,所以还是让儿臣自己慢慢找吧,赐婚之事不要再提了。”
太后震惊:“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是……你能不能告诉皇额娘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人是谁?”
绵忻摇了摇头说:“儿臣已经不孝,让皇后娘这么操心,不能让皇后娘再多操心了。”
皇太后心下一沉,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皇后沅婉。
皇太后装作不知情,说:“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有些错过的姻缘不可能再重新回来,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做你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儿,不能行差差错,惹人非议。知不知道?”
瑞亲王说:“儿臣知道了,多谢皇额娘教诲。”
皇太后很了解瑞亲王,既然这次郑重地这么跟她说,那一定就是让他十分在意的事。而且瑞亲王说得出做得到,若是真要娶哪家的女孩做福晋,跑去跟人说什么另有所爱,那简直是丢皇室的脸,也在打人家姑娘家人的脸,到时候不是结亲反而变成结仇了。
于是皇太后已经歇了和穆章阿联姻的心思,把穆章阿宣进宫来,跟他说,太后让得道高僧给瑞亲王算过了,说他命中不宜早娶,要再过几年再谈婚论嫁,让穆章阿给他的女儿另觅婆家吧。
穆章阿听说瑞亲王和皇太后都拒绝了与乐欣的亲事十分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他打算再等一等,观望观望,瑞亲王在他看来真的是满朝之中唯一满意的联姻对象,他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弃。或者他可以和皇太后先商量,暗中定下契约,他穆章阿可以出全力先帮瑞亲王坐上皇位,只是有言在先,日后的凤位只能是他女儿乐欣的,那他这个国丈之位就板上钉钉,谁都夺不走了!只是如此提议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他虽然看得出皇太后野心勃勃,但是当今皇上对皇太后也是尊敬有加,还在劳民伤财地准备万寿塔,准备给皇太后过六十大寿。皇太后的太后之位也做得稳稳当当,若是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故,恐怕皇太后也难以下定决心推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
穆章阿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连老天都帮他,他手中正掌握着一张可以改变这个国家气运的王牌。信太妃被他找到了!只不过一直按在手里没有放出去,也没有报给皇太后知道,看来是时候让她出面去搅风搅雨一番了。
最近的宫中并不平静,因为有人竟然在承乾宫花园发现了一个男人的尸体。此人是宫廷乐师尚久保。大家都认为这个乐师是承乾宫主人皇贵妃杀的,要不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杀人之后还特地埋尸在她人来人往的花园里。而她之所以会杀人,其实是为了隐瞒和乐师之前的奸情。
本来只是猜测,这个时候唯一能证明皇贵妃清白的崔嬷嬷也一口咬定皇贵妃杀死了乐师,因为她怕曾经和乐师的旧感情被人翻出来。皇贵妃不敢置信,一直视为亲娘的崔嬷嬷竟然会反过来栽赃陷害她,皇上也不敢置信自己所爱的女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看上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的乐师。
皇上让皇贵妃先呆在承乾宫中不得出入,再做详查。
崔嬷嬷在人都走了之后,终于向皇贵妃下跪坦白,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女儿静贵人要她这么说的。因为乐师是静贵人所杀,崔嬷嬷这个做娘的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看着她长大,只能用这一次来弥补她。
皇贵妃则是十分伤心失望,她一向视崔嬷嬷如亲额娘,没想到会被她出卖背叛,说见再也不想见到崔嬷嬷。崔嬷嬷难逃良心的谴责和对皇贵妃的愧疚,在第二天翻供,说尚久保是她亲手杀的,就是怕他威胁自己亲生女儿静贵人,所以才痛下杀手。
皇上见到终于将皇贵妃摘了出来,还了她清白,立刻判了崔嬷嬷这个承认杀人罪行的人死罪,在几日后就处斩。而静贵人也因为有这个“母亲”顶罪,可以逃过一劫,不予追究。
崔嬷嬷被处死,最伤心的并不是静贵人这个“假女儿”,受伤害最大的是皇贵妃伊兰,她痛失一位视做亲人的嬷嬷,同时也失去了能够为她办事的左膀右臂。而崔嬷嬷直到临死之前才从静贵人亲口讲述中得知,她的亲生女儿根本不是静贵人!而是在这宫廷之中的另外一个小宫女。当时还是宫女的静贵人偷拿了小宫女的信,这样才能在她有性命之危的时候求崔嬷嬷找全妃救她一命。现在静贵人更是物尽其用,直接让崔嬷嬷来顶她的杀人之罪,说完这一切的静贵人直接在牢中将崔嬷嬷勒毙,以防她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军机处里,皇上和几位军机大臣在议政,绵忻上奏说:“皇上,英吉利这个国家实在不可小觑,加上大清入关之后,确实对武功和装备有所松懈,将来如果英吉利派兵入侵,只会对我大清造成严重威胁。所以臣弟和舒明阿大人建议向外购买船炮弹药,只有充足的军力才能阻吓外敌的威胁。”
“不错,微臣与瑞亲王想法一致,请皇上下令购买船炮弹药。”舒明阿与英国的商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手中有源源不绝的鸦片输入大清,而他们自己的国家却完全实行禁烟,这种把害人上瘾之物倾销到别国,而自己却能丝毫不沾的国家,别看他国小,也能深知他的野心。舒明阿深知其厉害,这些天与瑞亲王也时常倾谈,双方对这海外之国的见解一致,所以这次一同上奏。
道光说道:“颐龄,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颐龄上前说道:“依臣所见,购买西洋船炮所费不少,不应该仓促决定,应该从长计议。”
皇上立刻说道:“朕认同颐龄之言。”
第53章 皇后心计13
舒明阿瑞亲王见到皇上如此的态度自然十分失望, 穆章阿也若有所思,看来皇上对颐龄十分信重,事事都要他参谋。不过这次, 皇上又太过保守, 就连富察鄂泰这个负责海运粮食成功而新上任为总督的人也对他恩师颐龄之言不认同。他是在场接触洋人事物最多的, 自然知道瑞亲王和舒明阿的提议对大清只有好处。让保守派的颐龄劝说过后,皇上更加不会接受洋人的新鲜事物了。
果然皇上威严地说道:“近日鸦片大量输入, 国家白银流失,银贵钱贱日趋严重。朕认为应该公告天下, 实行节约措施。由朝廷带动,上行下效,以抵消白银流失之弊。至于瑞亲王所担忧的事情,实在是杞人忧天。英吉利鞭长莫及,要千山万水攻打我大清谈何容易?绵忻, 舒明阿实在过虑,眼前最让朕凡心的是动乱多时的西北边疆,朕认为应该早日平息边乱,以免有损江山社稷。”
舒明阿说道:“皇上,西方诸国船坚炮利,而且极力发展远洋航运,其目的昭然若揭。大清国在他们眼中无疑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英吉利极力向大清国输入鸦片,只是他们侵犯的第一步……”舒明阿之前可没有这么深的觉悟,是沅婉不论是通信还是见面都不断在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再加上沅婉所做的能预示未来的梦, 让舒明阿对沅婉于未来的预言深信不疑,他现在真的认为大清国如果真的继续这样下去, 可能真的要被西方列强灭国了。
皇上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侃侃而谈道:“诶,切勿妄自菲薄!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咱们的航海技艺绝不逊于洋人,至于武器方面,火药更是我们中土人发明,洋人岂能够比我们高明?不过,朕也是一位开明的君主,这样吧,朕恩准你们购买洋枪数支以作研究。”
绵忻的脸上难掩失望,皇上继续我行我素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好好筹备皇太后六十大寿庆典,穆章阿,朕让你督建的六合宝塔工程怎么样了?”
穆章阿上前说道:“禀皇上,托皇上和太后鸿福,一切进展顺利,必定能够在太后千秋之前赶工完成。”
皇上高兴地说:“好。”
舒明阿和瑞亲王想为国家尽一份力却没能成功,从军机处走出来都有几分失落不快。
过了几天,皇上再开军机大会,更是怒不可遏。因为鸦片之祸日益严重,近日接到的奏报说朝野上下吸食鸦片者竟然有四百万之多,清军共八十万人,有二十万人已经吸食鸦片成瘾。大烟上瘾的人身体形消骨瘦,根本无力作战,鸦片之祸相当于直接报废了清军的四分之一。
其实早在雍正年间,就颁布过禁烟的指令,但是广州官员仍然玩忽职守,让鸦片从广州源源不断的输入大清,鸦片此等害人之物已经成为亡国之忧。
庆亲王提议道:“臣提议实行闭关,禁止与西洋人贸易,堵塞鸦片输入的途径!”
颐龄说道:“臣认为不可,沿海有几十万人依赖沿海贸易生存,闭关使他们顿时生计,小则聚而为奸,大则会引起内乱。”
乌苏安格说:“臣认为可以宽限一年禁烟,一年之后还有再犯者杀无赦。”
颐龄又说:“万万不可,死刑不能设在蔓延滋生之前,不能在之后,可以用来约束官员,却不能用来约束民众,否则此例一开,只会给官员多一个诈赃的借口,致使民不聊生。”
皇上忧心忡忡的说道:“禁或不禁,迟禁或严禁,朕真是一筹莫展。”
颐龄又要说话,舒明阿抢着说:“奴才认为朝廷的禁令早就在了,只不过是未能有效的实施。臣愿意亲赴广州,雷厉风行,让广州官员和洋人知道朝廷禁烟的决心。”
皇上见到舒明阿从未如此言之凿凿,而且既然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分忧,当下说道:“好,朕就封舒明阿为钦差大臣,亲赴广州督办此事。朕还会给你找一个好帮手,绵忻,你和舒明阿一起去。”
瑞亲王最近的烦恼很多,所爱之人近在咫尺,明知道她过得不好,他身为皇弟又不能说什么。每日煎熬真犹如在做困兽之争,他想向皇上请命去西北边疆继续征战,好能对京城之事,对沅婉之事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皇太后又怎么会愿意放人,她这个儿子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她日后还指着他呢,如果他跑去边疆平乱,归期不定不说,若是像他的大哥一样一去不回,可叫她怎么办?所以皇太后跟皇上说一定不能让他去西北。
道光皇上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让绵忻与舒明阿一起去广州,一起主持禁烟,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皇上回到后宫之后,没想到皇后听说舒明阿此行之后,也跟他请命,说这次她的阿玛去广州,她也想跟着一起去。
皇上惊奇道:“连皇后你也想去广州?”
沅婉说:“是啊,臣妾知道向皇上提议出宫远行,是个不情之请,不过臣妾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希望能和阿玛一起出门办趟差,见一见大清的大好河山,可惜阿玛一只在京为官总也不能成行。如今臣妾已经贵为皇后,知道作为皇后应该深居宫中伺候皇上与太后,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只不过,臣妾一时忍不住,还是向皇上提了这个请求。这是臣妾从小的梦想,阿玛年纪也大了,相信这样出门办差的机会不多了,远赴广州可以穿州过省,见识大清的大好河山,所以这几乎是臣妾最后的机会了。”
皇上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听皇后难得地向他提要求,又有些犹豫了,沉吟着说道:“你让朕好好考虑考虑,至少要多给你们安排一些侍卫,尽量保证路上不会有危险,再和臣子商量启程的日期。”
沅婉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容易的就答应,真心实意的表示感谢,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道光看见自己的皇后这么高兴,也觉得值了。其实道光一直因为宠幸皇贵妃,对皇后心存着几丝愧疚,因为毕竟在伊兰成为他的妃子之前,他和皇后一直都是琴瑟合鸣,是对儿恩爱夫妻。现在,听说与阿玛出行是皇后儿时的梦想,皇上就算是顶着皇太后的压力和满朝的非议,也觉得应该圆了沅婉这个梦想。
皇太后知道后果然一再苦劝:“皇上,你要考虑清楚啊,让皇后和大臣出行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路上若是出点什么意外,有个磕磕碰碰,那可如何是好啊?大清国的皇后,除了哀家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咱们皇室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皇上开解道:“皇额娘,沅婉不是跟别人出行,而是她的阿玛,您难道还怕做阿玛的照顾不好女儿?而且沿途还有朕派去的数百侍卫,最不济还有绵忻,他可是咱们大清国有名的威猛将军,这么多人难道还保护不好一个皇后,皇额娘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况且,沅婉难得向朕提要求,朕总不能一口拒绝她吧。”
皇太后简直是有苦难言,就是因为有绵忻同行,她才担心,她倒是愿意相信皇后和绵忻的人品,不过两人毕竟有一段旧情,若是真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事情来,皇上到时候想后悔都晚了,最重要的是,若有不好流言也会耽误绵忻的前程啊!皇太后对自己的小儿子可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挑起大清江山在身,怎么能有任何污点!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以皇后的人品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有辱大清国体的事情来。只是皇太后还是觉得皇后这次太任性,都已经贵为皇后了,还要完成什么梦想?皇后这种身份地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皇太后说:“广州山高路远,听说那在大清国的最南端。”
皇上说:“皇太后无需过虑,就算是再远,也是大清国的疆土,几个月就会回来了。”
皇太后听到皇上的那个意思是心意已决,便也不去再劝,她知道皇上现在很有决断,什么事未必愿意听她这个皇额娘的话了。皇太后只能把皇后沅婉招来,好好敲打一番,让她路上一定要规规矩矩,时刻别忘了自己大清皇后的身份。
沅婉就算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皇太后在忌惮什么,原来她是怕自己和绵忻旧情复燃!沅婉立刻向皇太后保证,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否则定然没有颜面回来见皇上,见太后。
皇太后这才算满意了,又可惜了几句,觉得皇后当的太不称职,把皇上一个人扔在宫里不管,甚至有可能叫妃子在宫中坐大。这种行为怎么会是一个理智的皇后做得出来的呢!
沅婉明白皇太后此时在暴躁的边缘,她说什么就应什么,绝对不去反驳刺激她。等到皇太后念叨够了,沅婉才从寿康宫出来。
本来禁烟之事只由朝廷大臣去办,是要立即起行的,不过现在要带上一个皇后,那就不能那么仓促的出行了,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所以出行的时间至少要定在皇太后的大寿之后,因为皇后和绵忻也都要留下来为皇太后祝寿。
宫中知道此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几个无聊的妃子凑在一起说是非的时候也说觉得皇上最宠的还是皇后,连皇后提这么离谱的要求——要出门去玩,皇上都能答应,可见皇上对皇后都纵容到了什么地步。
就算皇上再宠皇贵妃,也不可能让皇贵妃和外臣出门去啊!伊兰路过花园的时候,听到几个妃子的讨论,面色沉了下来,她在自己父亲那得知,本来父亲是打算向皇上请命去禁烟的,谁知道让舒明阿抢了先,就连皇后都可以因此出宫。
皇贵妃不像其他妃子眼皮子那么浅,羡慕皇后可以出去玩儿。而是觉得皇后不在宫中,那么皇上的后宫中她是最大,正好给了她向众妃子和宫中众人展示威仪的机会,之前她不懂争宠,不懂如何在宫中站稳脚跟,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入宫的伊兰,她会好好把握皇后不在宫中的这个时机。
广州之行,瑞亲王还向皇上要求带着在广州生活了三年的富察,和他们一起去做个向导,皇上也同意了,让富察鄂泰把手中的海运事宜向手下人交接交接,然后就回来和瑞亲王等人一起启程。
富察鄂泰与皇贵妃交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少年时就是朋友,所以他是皇贵妃十分信任的人。皇贵妃还将之前遇到的事情说与富察知道,说一个疑似前朝信妃的人曾经进宫来求助,指认皇太后杀了先皇后,也就是皇上的亲额娘。信妃还说,皇上现在遵荣皇太后之举,简直是认贼作母。
皇贵妃想查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是否像信妃所说,皇太后故意杀人,还是像皇太后所坦白的那样,她只不过是迫于无奈自卫。皇贵妃将这件事向富察鄂泰和盘托出,让他帮忙寻找皇太后故意杀人的线索。还有于御医留下的那本医书,不论她怎么反复观看都看不出线索,也让富察拿回去研究。
这天晚上,富察鄂泰深夜进宫来见皇贵妃。皇贵妃让手下的宫女彩玉将他带至花圃相见。
富察鄂泰说:“我明日就要启程去天津交接海运之事,所以没有时间,只能深夜进宫来打扰皇贵妃了。”
皇贵妃说:“是不是本宫让你查的于御医留下的医书有眉目了?”
富察鄂泰说:“皇贵妃果然冰雪聪明,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说着他取出一张无字的白纸,放在烛火上加热烘烤,不一会儿上面就显现出字迹来。
皇贵妃和她身边的宫女都很惊讶:“这是怎么办到的?明明一张白纸没有字,又怎么会显示出字来呢?难道医书的秘密就是隐藏的字迹?”
富察鄂泰说:“其实本来我也是毫无头绪,有一次和恩师聊天,无意中听说皇贵妃最近身体欠佳,闻到酸味会觉得头晕,那一天又听彩玉说皇贵妃看到这本医书就会头晕,所以我翻查西方典籍,发现甜橙的酸液之中含有糖分,糖分在遇热变焦之后就会显出字迹,所以我把那本医书最后的空白一页放在火上烤,就显出这样的字迹。”
皇贵妃去接过医书,发现本来空白的一页上真的有焦红色的字迹,上面写着:“皇后殡天,非真心痛,金剪下亡,才真心痛。”四行大字!皇贵妃说道:“于御医是想说,孝淑睿皇后之死并非是因为朝廷记载的真心痛症,而是死于金剪之下。那和信妃所说的她亲眼看见孝淑睿皇后被当今的皇太后用一把剪刀刺死,正好吻合!”
宫女彩玉说:“信太妃所说亲眼目睹皇太后行凶果然没有撒谎,还有于御医的医书可以作证。”
富察鄂泰说道:“究竟皇太后为什么要杀死孝淑睿皇后呢?这个谜团至今无法破解。”
宫女彩玉说:“还有卫公公,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到底是帮皇太后的还是反皇太后的?”
皇贵妃说道:“如果御医和信太妃所言是真,就是说,当今皇太后就是杀死皇上亲生母亲的凶手。这件事我到底该不该告诉皇上呢?皇上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马上就是皇太后的千秋节了。这个时候揭露真相,一来不近人情,二来事关重大,第三……”
富察鄂泰接过去说:“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我们三个人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查到宫廷秘闻的三个人正在花圃里密谋,却不知危险已经接近,原来彩玉带着富察鄂泰穿着太监服从宫中走过,怎么可能没人看见。静贵人就刚巧知道皇贵妃深夜偷偷摸摸的出宫了,她悄悄地跟着她们,直到看见了彩玉领着男人到花圃,一转身她就去向沅婉告状。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情景,皇太后带着皇后静贵人还有手下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的来到花圃,打算找出静贵人所说的皇贵妃夜会的那个男人。
她们快步走到花圃的小房子,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闯了进去。里面没看到别的男人,只看到皇贵妃正在给她的宫女在肩膀上上药。
见到众人到来,皇贵妃和宫女彩玉立刻起身请安,“奴才恭请皇太后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太后说:“起来吧。”
皇贵妃说:“夜阑人静,不知道皇太后领着大队人马来到花圃所为何事。”
沅婉说道:“你也知道夜阑人静,这么晚了还特地到这里来,是否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如果你现在招认,总比被强行搜出来要好看一些。”
皇贵妃诧异道:“搜人?”
沅婉说:“卫公公!”
卫公公应道:“嗻!全皇贵妃娘娘,得罪了,搜!”带来的太监们分散到花圃各处去搜人。
皇贵妃说:“你们搜什么?”
卫公公说:“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了。” 说完就亲自前去督查,看着他们搜。
皇贵妃还沉浸在刚刚得知那个重大消息的惊慌中,她脑子中想的是,皇太后果然是杀死孝淑睿皇后的凶手,若是让皇太后知道她伊兰知道了这件事,她就死定了!皇太后难道是借机来搜证据的?
皇太后看向皇贵妃,很容易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了:“看你满脸惊慌,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皇贵妃力持镇定道:“伊兰没做坏事,问心无愧。”
皇太后问:“问心无愧?为何你的手哆嗦啊?”
皇贵妃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颤抖着的手,镇定地说道:“因为夜来风起,奴才觉得有点风寒。”
静贵人意味深长地说:“哦,原来是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姐姐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花圃不大,也是宫中宫殿群的一部分,所以它的围墙足够高,常人休想能翻越过去。所以皇太后带来的人是闭门捉贼,只要有人在此,必然能搜得出来。可是小卫子带人搜了一圈,都找不到人,只能回来禀报说:“回禀皇太后,皇后娘娘,没有可疑的人物。”
皇贵妃说:“这里会有何可疑人物?”
皇上从门外走进来,“朕也想知道,这么晚了皇额娘和皇后劳师动众在找什么可疑人物。”
皇太后:“皇上也来了?”
皇上说:“是啊,皇额娘。” 皇太后知道皇上这么着急的赶来,是要给皇贵妃撑腰的,生怕她这个皇太后委屈了他的皇贵妃。
皇上说道:“沅婉你说,你们来花圃找什么可疑人物。”
皇后说道:“静贵人说亲眼看到富察大人穿着太监的衣服鬼鬼祟祟来到花圃,报告给臣妾知道。后宫宫禁森严,妃嫔宫女严谨夜会男人,臣妾早就听说皇贵妃和富察大人从小是青梅竹马,如果是正常的交往,应该不至于深更半夜约见才是。又怕冤枉了皇贵妃,所以特地去请皇太后来见证一下,别冤枉了好人,也别枉纵了不守宫规之人。”
皇贵妃立刻说:“奴才和鄂泰大哥确实自幼相识,不过情同兄妹绝无苟且之事,你们搜过了,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皇太后说:“皇后这样做没错,难道皇上想看到宫中什么事都不清不楚的,高位宫妃带头不守规矩的样子?那样后宫将如何治理?”
皇上说:“皇额娘,朕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您也让人搜过了,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之人,足以证明皇贵妃是清白的。” 其实这次皇上也感觉很是无奈,他本来在另外的一个妃子那儿,突然接到小蔡子的回报,说皇太后带着皇后和静贵人到花圃去找深夜外出的皇贵妃。其实皇上心中对伊兰很是埋怨,又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不过好好的干嘛深夜外出呢?就不能白天去吗?难道是嫌后宫太过平静,非要给人增加一点茶余饭后的话题?
皇上不喜欢众人将后宫弄成到处都是阴谋诡计,充斥着栽赃陷害的场所。这是他生活的地方,他希望它是一个温馨家园。皇上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后宫的所有妃子们要争来斗去,让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皇太后问:“如果没有不可告人的事。夜深人静,皇贵妃又为何在这出现呢?”
宫女彩玉立刻捧起放在炕上的一个黑色披风说:“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让皇贵妃被人误会,请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问:“与你这个丫头有何关系?”
彩玉说:“奴才刚刚服侍皇贵妃就寝的时候,一时不慎打翻烛台,烧伤自己,娘娘情急之下为奴才披上太监小康子的披风,带奴才来花圃这里,用特制的花药治理伤口,可能天色昏暗,静贵人一时看错,引起误会。”
皇上说道:“看来现在真相大白了,那就好了。”
皇太后不悦地对静贵人说:“下次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捕风捉影,一来伤感情,二来引为笑柄。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我们不要再骚扰伊兰用药。”
皇贵妃说:“皇太后英明。对了,深夜时分,静贵人为何在附近出现?”
静贵人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特地跟踪出来的,说道:“奴才的猫……跑出来,奴才为此找了一个晚上。”
皇贵妃说:“捉猫变捉奸,静贵人是真看错还是借题发挥存心诬告啊?”
皇上维护地说道:“静瑜并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这次确实是因她而起,静瑜,还不快给皇贵妃赔不是。”静瑜是静贵人入宫之前的本名,现在成了宫妃,自然不用再叫之前做宫女时的赐名。
伊兰看到皇上不止是过来给她撑腰的,而且还对静贵人多有回护,心中生出不悦,就在静贵人给皇贵妃赔不是的时候。皇后走出花圃的小房,来到院子里,看到墙角立着一口大缸,不过缸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肮脏之物,那缸里不起眼的地方还伸出了一截芦苇管子。
皇太后那边已经说要离开了,皇后说道,“墙角的那里是什么?卫公公让人搜了吗?”
皇贵妃此时已经脸色煞白还能强装镇定,彩玉却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已经露出惊慌之色。
卫公公说道:“回皇后娘娘,花肥中那么脏不可能藏人,真有人在里面淹也把他淹死了。” 随后卫公公的脸色大变,他也终于看到了那一节芦苇管,于是随后的事情就有些混乱了,皇贵妃这里果然藏了个男人!而且还藏在花肥之中!
从花肥中搜出的男人正是富察鄂泰,他又臭又脏,众人特地给他时间,让人把他清洗干净。静贵人高兴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也并非是搬弄是非,而是真有此事。刚刚彩玉所谓的肩膀烧伤,情急披着太监服出来,看来只不过是瞒骗她们的借口,更加的罪加一等。
皇太后得知并不是无功而返,十分快意,严厉的喝问皇贵妃,到底和那个富察鄂泰这样私下相约多久了?
皇上铁青的脸色沉得吓人。宫妃深夜私会男人是死罪,何况皇贵妃今天还是人赃并获,被皇太后、皇后带人搜了出来,连皇上都在这里亲眼看着。
“皇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贵妃坚持道:“奴才没有对不起皇上,奴才和富察大人是清白的,请皇上相信我们。”
皇上抓狂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如果今天不是亲眼看见,朕仍然以为是一场误会,伊兰,朕一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数,你让朕太失望了。”
皇贵妃辩解说:“事实并不像是皇上以为的那样,富察大人是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伊兰,明日他就要出京,所以赶在今天相告。”
皇太后怒道:“你们一个大臣,一个妃子,无视宫规深夜见面已经是死罪,还私通消息!皇贵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是不是你们之间早有奸情?”
皇贵妃下定了决心,若是被误会与富察鄂泰有奸情是一死,捅出皇太后的事情,也许反而会救她一命:“奴才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请皇上让皇后和静贵人先退下,再摒退左右,奴才将所知之事全部都告知。”
皇上也不想自己小老婆的奸情被人尽皆知,点了点头。
沅婉说:“皇上,请允许臣妾留下来。”
皇上犹豫了一瞬就同意了。于是,除了受审的三人之外,小屋中只剩下皇上、太后和沅婉。
太后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带人来捉奸的,皇贵妃和富察鄂泰却反过来抖出了她的秘密,他们说皇上的亲额娘孝淑睿皇后并不是太医诊断的因疾病而逝世,而是惨遭他杀,而那个杀人凶手正是当今的皇太后,而且还有于御医的医书为证。
皇上是万万不敢相信,自己尊为皇额娘的女人竟然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额娘。
就算是有医书为证,皇太后也说皇贵妃根本就是临死反扑,提前制造一个假医书来陷害她,专门准备在与富察鄂泰奸情暴露时,用来祸水东引的。
皇贵妃说道:“皇上,奴才真的不是与富察大人有奸情,这医书也真的是今日我们才发现其中的秘密,奴才不只有医书可以证明皇太后是杀害孝淑睿皇后的凶手,还有人证!”
皇上惊讶:“人证?”
皇贵妃说:“不错,奴才知道当日目睹一切的信太妃在哪里,请皇上立刻派人出宫接信太妃过来。”
等到一个满脸烧伤的女人出现在皇宫之中,皇太后倒退了两步,被沅婉扶住。皇太后以为穆章阿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找到信妃,她也已经离开京城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竟然投到了皇贵妃的门下,在那接受庇护,怪不得她的人一直都找不到她呢。
信太妃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次机会,自然亲口告诉皇上事情的真相,说当今的皇太后就是杀死孝淑睿皇后的凶手,而且还隐瞒了她真正的死因,并且把唯一的目击证人信妃杀人灭口,导致她的面容被毁,三十年无法再出面见人。如果不是当时的魏公公救了她,她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口。信太妃还说皇上认皇太后做皇额娘,就相当于是认贼作母。
皇太后怒道:“混帐!信妃已经在钟翠宫大火之中葬身火海了,你这个女人为何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冒充信妃,还诬陷哀家,小卫子,你还不快将她拿下。”
皇贵妃说:“住手!皇上,奴才经过多方印证,证实她确实是信太妃。”
皇太后问:“钮祜禄伊兰,你串通这个疯妇诬陷哀家,到底居心何在?”
皇贵妃说:“伊兰只是想弄清楚真相,奴才说过,真相只有一个。如果皇太后是清白的,又为何会惧怕信太妃所说的话呢?”
皇上指着信太妃说道:“朕命令你立刻说个明白,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朕立刻将你处斩。”
信太妃应是,信誓旦旦地说:“皇上,三十年前,是奴才亲眼看见皇太后用金剪刺死你的亲额娘,如有半句谎言,本宫定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奴才当年与孝淑睿皇后情同姐妹,当今的皇太后当时只是皇贵妃,为了与孝淑睿皇后争宠,明争暗斗,水火不容。那一天,我知道肖淑睿皇后气冲冲赶往太后的寝宫,奴才放心不下,于是赶过去看看。谁知奴才到了皇太后的寝宫门外,看到皇太后正在用金剪刺向先皇后。皇太后得知奴才目睹一切要杀奴才灭口,火烧钟翠宫,并买通于御医向外告知皇后是因病致死。奴才命不该绝,当年的小太监卫福安把烧制毁容的奴才救起,并将奴才藏起来,治愈我的病痛。皇上,奴才忍辱三十年,就是要重返皇宫,把这件事情的真相亲口告诉皇上。”
皇太后说:“够了,你这个疯妇,别在这疯言疯语污蔑哀家了!皇上,无凭无据的流言,万万不能轻信。”
信太妃说:“有人证怎么会是污蔑?福安,你快点告诉皇上,本宫说的都是真相。”
小卫子这时早就后悔不应该背叛皇太后,说道:“皇上,此女子并非信太妃。皇上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呀!”
信太妃不敢置信道:“福安?”
皇贵妃这时又说:“皇上,奴才之前听信太妃所言,也怀疑她的真伪,但是经过一再查究,奴才也不得不相信,信太妃所说都是事实。奴才还为皇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她呈上一把生了锈的金剪刀,说:“这剪刀是在钟翠宫花园找到的,当时信太妃目睹皇太后杀人,情急之下拿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回了自己的寝宫,埋到花园之中,这剪刀上面还刻了一个和妃的和字,正是先皇御赐给当年皇太后的。与皇太后对奴才所说,是孝叔睿皇后带着利器去伤害她,有所出入。”
皇上对这一切不敢置信,却又知道,有人证物证,这八成都是真的,看着那把剪子,“这难道就是杀死朕亲额娘的凶器?”他问皇太后,“朕的皇额娘,最尊敬的皇太后,你能不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4章 皇后心计14
皇太后见到大势已去, 说:“皇上,就让哀家告诉大家真相。三十年前,心肠狠毒的孝淑睿皇后忌惮绵怡聪颖, 就想除去绵怡, 为她的儿子绵宁扫除皇位上的障碍, 所以她让小卫子端了一盘毒鱼去给绵怡吃,小卫子于心不忍打翻了鱼, 却被教淑睿皇后迁怒,要杀他灭口。小卫子只能来诩坤宫找哀家求助, 谁知道孝淑睿皇后也来向哀家要人,并且咄咄逼人,她说绵怡逃过了这一次,也逃不过下一次,不会让他长大。先皇后还拿起桌上的利剪要杀我, 争执之中,哀家也是逼不得已才错手杀人。一转头,这一幕就被刚来的信妃看见,哀家为求自保,只能将之前的痕迹处理干净。”
皇太后认罪,皇上让人将皇太后软禁在寿康宫,把小卫子交去宗人府听候发落。并且让人传旨,皇太后身患重病需要静养,所有千秋节的一切庆典全部取消,且不许在场的人将这件事向外张扬,如有抗旨必当重罚。
皇后见证了这件事被揭露却没有插言, 一来她不像皇贵妃那样从头到尾追查这件事,二来她不觉得这件事自己有插足的余地。皇上正在愤怒之中, 贸然求情也无用。而且这件事皇上一定自有决断,所以她没操什么心的,直接回了储秀宫。
皇上第一次对皇贵妃大发脾气,摔了杯子:“伊兰,你为何要这么多事?不是你插手,信太妃就不会在皇太后千秋之前把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如果不是你调查这调查那,朕也不会知道朕的亲额娘是如此狠毒的女人!”
皇贵妃走到皇上跟前说:“皇太后一定是为了掩饰罪行,所以才胡言污蔑孝淑睿皇后,皇上不必耿耿于怀呀。”
皇上激动地说道:“皇太后不是胡言乱语的!朕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朕的亲额娘真的要毒死绵怡,因为当时,朕就在窗外,看见小卫子打翻了鱼!”
皇贵妃惊讶:“皇上……”
皇上说:“皇太后所言非虚,是朕的亲额娘心狠手辣,企图毒害绵怡,是你跟信太妃又把朕这段不愿回首的往事又勾了出来。是你们!你们不止让朕清清楚楚地知道朕的亲额娘的真正面目,还要逼着对养育了朕三十年,对朕视如己出的皇太后判处死刑!”
皇贵妃一惊:“皇上,万万不可呀,皇太后不仅养育你多年,没有她的扶持,你也当不上大清皇上,她对你的恩德足以抵消一死。加上皇太后患上消渴症,已经时日无多,你们就不能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吗?”
皇上还从来不知皇太后得了这种病,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说:“可是皇太后所犯的的确是死罪,是死罪呀!” 他转向皇贵妃说:“伊兰你知不知道,你夜会富察鄂泰,也是死罪!”
皇贵妃立刻跪下来,惊慌地说道:“皇上,奴才不是向您解释了吗?与富察大人绝无苟且之事,他进宫里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医书的秘密……”
皇上说:“不要再说了,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朕觉得要静一静,最近无法再面对你,你好自为之吧。”
寿康宫,皇太后被软禁在此,平时伺候的小卫子也被关进了牢里。其他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连皇太后都被软禁了,肯定是大事,不敢往跟前凑,整个宫殿冷冷清清。
沅婉过来的时候,皇太后正在桌前一人独坐。
“皇太后。”
“哀家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人来看哀家,你是第一个来的,也是唯一一个。”
沅婉说:“臣妾这次来一来是探望皇太后,二来想给皇太后提一个醒儿,皇上是个念旧又重感情之人,皇太后对他这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在皇上心里十分重要,所以皇太后在面对皇上的时候,不要咄咄逼人,不要用皇上的承诺来压他。”
皇太后惊讶地抬头,看着沅婉:“你竟然能洞悉哀家心中所想?皇上再来见哀家的时候,就是宣判哀家罪行结果的时候,哀家杀了一国皇后,而且还是皇上的亲额娘,犯的是死罪,皇上又怎么会饶恕我的性命,他一定想给他的亲额娘报仇。不错,我是要用他对哀家的承诺,皇上应该一言九鼎,他承诺过,无论哀家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治哀家的罪。如果我不用他的承诺来换我一条命的话,那哀家就没有什么今后了。哀家也不瞒你,当初向皇上要那个承诺,为的就是今天。”
沅婉说:“皇太后能够在后宫之中屹立这么多年,算无遗策。这样做确实可以令皇上免太后的死罪,不过皇太后有没有想过,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他要面子尊严,不允许人忤逆,他可以赦免别人,但是不能被人逼着赦免。如果皇上不能甘心赦免皇太后的话,他的心里也会留根刺,恐怕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就很难修补了。”
皇太后认真地说:“你真的觉得揭露了这件事情之后,哀家和皇上的母子情还能挽得回吗?”
沅婉沉默片刻说道:“事在人为,皇太后想做的事,哪件不是都做到了。沅婉此次前来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怕皇太后钻了牛角尖儿,反倒令双方的关系更加恶化。沅婉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皇太后休息,先行告退。”
皇后这次到来,匆匆留下这样几句话,倒是让皇太后深思起来。
过了不久之后,皇上再来寿康宫,果然就是对太后宣判的时刻。按照皇太后原来的想法,就是要用皇上的承诺据理力争,以保自己能够留下性命。不过她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又觉得可以赌一赌,就算皇上真的要杀她,到时还有绵忻,还有皇后大臣等人,不至于看着皇上对太后痛下杀手。
于是二人的对话时,皇太后表现的对当年措手杀害孝淑睿皇后之事非常遗憾和后悔,痛定思痛,要皇上治她的死罪,以慰孝淑睿皇后在天之灵。皇太后又跟皇上回忆起皇上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以及把他培养成一个帝王,扶上皇位,其中的辛酸与不易。皇太后嘱咐皇上日后要勤政爱民,善待绵忻,一切都像是在交代后事的样子,她又说自己本来就得了消渴症,没有多少时日好活。能够由皇上亲自治罪,也算是告慰了先皇后的在天之灵,将多年前的因果做一个了结。
皇上被皇太后勾起母子两人的点点滴滴,他虽然不是皇太后亲生,皇太后待他却胜似亲生,他又如何能够向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母狠下杀令?到了最后,母子俩抱头痛哭。皇上果然没有舍得杀她,也并未在说什么将皇太后继续软禁寿康宫这类的话。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出皇太后的意料之外,想起是由皇后给她支招,皇太后不由得想到还是皇后将皇上的性格摸得清楚,甚至对他的反应都了如指掌。皇后有如此看透皇上之心的能力,在后宫之中想要得宠,想呼风唤雨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她似乎平时对皇上没有多么上心,也不常用猜测皇上的反应来博取圣心。
皇太后甚至觉得如此的皇后甚至能比皇上的心尖儿——皇贵妃走得更远,更得皇上的心,看来她之前真的是看错了,一直在防着皇贵妃在后宫坐大,看来真正不动声色能够坐大的是皇后才对。只不过沅婉自己对皇上都不太上心,却特地来提醒皇太后要如何行事,这让皇太后不由得想多了,难道沅婉是为了瑞亲王才特地来提醒她的?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信太妃没有留在宫中接受荣养,而选择到京郊的佛堂了却残生,临走之前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放小卫子一马,毕竟卫公公也将功折罪,照顾了信太妃三十年,信太妃才有机会见到皇上说出真相。
皇上对皇太后和皇贵妃作出裁决之前,都来问过沅婉的意见。沅婉为皇太后求情,对皇贵妃之事却不置一词,认为该如何处置皇上完全可以自行定夺,是小惩大戒还是按照宫规处置都由他。
沅婉觉得皇上未必会对皇贵妃下得去狠心,这次说不定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过这次她却猜错了,皇上也许是恼羞成怒,直接将皇贵妃降为全嫔,真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当时非要连升三级升为皇贵妃,皇上如今又把她亲自打落回去,不知道全嫔是何感想,不过皇后确实是没有多少感想的,因为她要开始准备行囊,广州之行要出发了。
其实皇上挽留过她,觉得现在宫中正值多事之秋,皇太后最近经了上次的打击之后,再不复之前的气焰,而是称病深居简出起来,不管宫中的事儿了。曾经的皇贵妃又被降成了全嫔,皇后这时离开宫中,宫中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皇上很希望她能留下来主持大局。
皇后给皇上建议,可以请几位位分比较高的妃子来一起管理公务,却没说这次不去广州的话。
就连皇太后和全嫔都不能理解皇后非要启程的目的,觉得这时正是她大肆收拢后宫权柄的大好时机,皇后竟然白白错过,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发生了这么多事,绵忻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这事儿关系到皇太后和皇上,也没法瞒着瑞亲王,所以瑞亲王对一切也知道了。他得知皇太后曾经杀了皇上的亲额娘也是十分震惊,不过皇上过后表现得并没有过激,虽然皇上可能心存芥蒂,但是对皇太后既没有问罪也没有削她的权利,仍然让她荣养在宫中。瑞亲王倒是有心多劝慰劝慰这两个至亲,不过他公务在身,该启行的时候还是要启行。
看到随着他们出京的马车,瑞亲王心中的感想又不一样了,因为里面坐着的是沅婉,他从未想过会有机会和皇后出这趟远门,真不知道她非要跟来是为了什么!瑞亲王除了对队伍有些长,皇上给皇后派的侍卫人有些多有一些怨念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嫌弃的想法。
沅婉知道大家有公务在身,也不会娇生惯养的给别人找麻烦,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还让舒明阿和绵忻只以她的名字相称,不要到哪儿都叫皇后娘娘,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后宫中的那些事儿,别说趁机收拢宫中大权了,她做了这么久的皇后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她该收的已经收了,能收拢的早就收拢在手中,她手中能用的人和筹码已经够多,不会因为她离宫几个月就另投他主,就算有那样的人,也可以早点发现清理出去。所以沅婉确实是打算将后宫的那些事儿抛诸脑后,暂时让她们斗去吧,总不至于会动摇她这个皇后的地位。只要皇后之位不易主,随便她们去折腾。
其实,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牵绊,宫中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无所谓,还乐的看戏。
皇后南下出宫,皇贵妃被贬,连太后都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没有这几尊大佛压阵,众妃子可以说是迎来了难得的春天,为了争夺皇上的关注各出奇谋,过了不久,后宫之中又是一番新景象。
在所有人之中脱颖而出的竟然是静贵人,因为皇上说不想见到全嫔,所以不去承乾宫,皇上还竟然为了静贵人破例把她以贵人的身份迁到了延禧宫。
静贵人的手段确实很多,自己成了一宫之主后更加放得开,有的时候跳艳舞,有的时候还会换上洋人袒胸露背的装扮,总是能够让皇上感到耳目一新。她这么大胆的做派,自然有人会嚼舌根。众妃子是又羡又妒又不屑,觉得她从一个大字不识的宫女上位,所以才会如此粗俗,皇上对她肯定只是一时新鲜。
静贵人一朝得宠,小人得志,可不会选择息事宁人,而是要好好教训胆敢说她是非的人。她现在可是不仅有皇上的宠爱,还有皇太后的暗中支持呢。前不久,皇太后可是说过要扶她做万凰之王。
静贵人现在意气风发,志得意满,连做梦都能笑出来。有人胆敢对他不敬就一一当面怼回去,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皇上的新宠,皇上近来翻得最多的就是她的牌子,在后宫之中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
她这么嚣张,自然有人看不过眼。有一次,静贵人欺负一个刚入宫不久十分单纯的小妃子,被全嫔知道了这件事。全嫔一项自诩正义,而且静贵人是从她宫里出去的,竟然敢如此嚣张,全嫔自然不能容她,找上门去打算替小妃子讨回公道。
全嫔置问道:“静贵人,为何你要教纯常在生吃蜈蚣,还说可以令肌肤柔滑,延年益寿,还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静贵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故意耍弄人,无辜地说道:“谁说的?是纯常在?这么离谱的事情她都相信?全嫔姐姐确定纯常在不是故意陷害我,告我的状?”
全嫔气势十足地说:“你不用跟本宫来这套,如果不是本宫多次提拔指点,你哪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休想在本宫面前放肆,今天本宫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吃掉这盒子里所有的蜈蚣,要么去跟纯常在道歉。”
就在静贵人自知理亏要被全嫔教训的时候,近来很少出宫门的皇太后驾临了此地:“哀家听说后宫的妃嫔之间有争执,可有此事啊?”
现场不少妃子都在,比全嫔位分高的贵妃,妃子们,不是不想在全嫔失势的时候来踩一脚,不过皇上对全嫔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时升时降,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又让她连升三级,变得比其他人都高了,何必这个时候去踩她,得罪她。万一真有一天又被她升回去,还是要被报复。所以大家对待全嫔最好的方法就是敬而远之,这是几位高位妃子之间不用言明的默契。由此,之前都没人去管她和静贵人之间的争执,只是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全嫔回答道:“回皇太后,其实是静贵人存心作弄纯常在,骗她生吃蜈蚣,说是什么偏方能肌肤柔滑,延年益寿,吸引皇上宠幸。静贵人用如此荒谬之言欺骗纯常在,实在罪无可恕。”
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笑笑:“这个偏方啊,哀家也略有耳闻,相信确实是有点效果,不然不会连静贵人和哀家都听说了。而且纯常在就算年幼,她也已经是个妃子是大人了,难道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吃还是不吃,自然是由她自己做主。全嫔你管的太宽了吧?”
众人都听得出来,皇太后是在偏帮静贵人,故意要落全嫔的面子。果然皇太后继续说:“皇后虽然不在宫里,但是还有几位妃子共同主事,还有哀家这个皇太后统领后宫,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嫔位来指手划脚,教其他妃子怎么做。全嫔!你已经不是昔日的皇贵妃了,就算你的位分还是皇贵妃,今日也轮不到你这么嚣张!”
全嫔被皇太后当众奚落,只觉得颜面无光,再加上四周这么多人在看她笑话,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她知道皇太后是故意,皇太后恨她与信妃一起揭露了当年的事儿,所以找机会挖苦她。
其实皇上对全嫔说过,他也不太相信,她会背着自己跟别人在一起。只是围绕全嫔的是非实在是太多了,先是有一个乐师尚久保,后来又来了一个富察鄂泰。而且富察鄂泰还是深夜私会,被那么多人亲眼堵在花圃中。皇上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定要摆出个态度出来,否则日后宫中的妃子,若是发生同样的事情,他不但无颜管理,而且皇上的威严也荡然无存,所以皇上降了她的位分,也没有说是否有机会再升回去。
钮祜禄伊兰早就习惯了在后宫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被降为嫔,一时间还很不适应,所以这次让皇太后有机会借题发挥。
皇后这次出宫去广州,并不是像对皇上所说的出去玩儿去看什么大好河山的,而是希望能给岌岌可危的大清国和即将到来的外国侵略中国的战争尽一份力。她知道如果这一次让颐龄自请去禁烟根本就是无功而返,只会白白浪费一次让道光下定决心禁烟的机会。颐龄不仅不能够有效禁烟,还会被人愚弄,他连找到的英国商业代表都是假的。
所以沅婉这次极力鼓动舒明阿前来禁烟,接手此事,至少之前舒明阿与英国商贩打了不少的交道,彼此之间有了解,如果谈判也会容易一些。这一年距离林则徐虎门销烟,英国发动鸦片战争还有十五年的时间,如果这次做的好,或许能够大量减少外国对中国鸦片的倾销,能多拯救一些中国人。她当然不会去鼓动舒明阿和瑞亲王也和林则徐一样大张旗鼓地销烟,只为让中外看到大清国硝烟的决心,这样说不定会加速外国的侵略,沅婉此行,更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他们对外的动作太大,还要相劝一些。
沅婉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是借此机会多整理一些海外资料。在广州,澳门这样信息流通开放的地方,多搜集英国报刊杂志,军事、国力等等的资料,翻译好了之后回去呈给皇上,或者是发行刊印,让大清更多的有识之士看到外国的发展,让清政府的统治阶级看到中国与外国的差距。最好能唤醒他们,不要继续做着天国上朝的迷梦,更不要贸然开战,当中国这个闭关锁国的大国被迫被拉入世界浪潮之中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完全成为西方列强口中的肥肉。
总之能挽救多少是多少吧,她明知道日渐腐朽的封建王朝无论国力还是武器装备都根本打不过已经完成工业革命对外开拓的资本国家,就算倾全国之力,或许会有一两场战争的胜利,最后总是会打败。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还贵为皇后,受着大清子民的供养,就算是明知前路多么黑暗艰难,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侵略的列强瓜分,子民被人奴役。
其实赶路很辛苦,沅婉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沿途的风景,而是一路都在马车里,埋头于她事先让人搜集的各种资料之中。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大张旗鼓让人知道是钦差的队伍,却也不太低调,毕竟他们的人很多,特别是侍卫,加在一起有二百多人,侍卫们还穿着朝廷的官服,就算如此,还是被叛乱的暴民给盯上了。
此时国家的主要矛盾还是地主阶级和贫苦农民的矛盾,封建社会末期统治的腐败加上土地兼并严重,很多大地主手中握着无数土地,而农民们却越来越贫穷,有很多人早就失去了土地,甚至做不起雇农,成为靠流浪和劫舍生存的暴民。如果不是农民们的情况如此恶化,天理教也不会越做越大。
这次他们就碰上了一伙儿天理教暴民的袭击,暴民人数众多,是侍卫的几倍。他们还没什么组织,不知惧怕官兵,只会四处乱冲乱撞,企图抢劫他们的食物马匹。沅婉所乘坐的马车自然是他们的目标。绵忻看到有人袭击,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皇后,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受到伤害。他一路护着沅婉,让任何人都不得近身,又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一时清理不完,只能带着她一边还击一边撤走。
被暴民这么一冲撞,他们两个人和大部队也暂时走散了,来到河边休息。绵忻将自己的汉巾沾湿,递给沅婉:“擦擦脸吧,你的脸都弄脏了。”
“谢谢。”沅婉接过致谢。
绵忻看向沅婉,沅婉解释道:“谢谢你奋不顾身的救我,相信瑞亲王即使在战场上都不会这么狼狈逃跑,今天却为了本宫仓皇撤退。”
瑞亲王说:“不论于公于私,我保护你都是应该的,说什么谢。疯牛山附近竟然有这么大股的暴民,官府都没有上报,看来这儿的知府和总兵当真是玩忽职守。”
沅婉问到:“你怎么知道没有上报?难道不论何处有人暴动你都了然于心?”
绵忻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以为皇后出行可以等闲视之吗?其实路线都已经安排好,沿途都已经让人打点,所以说还会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意外,当地官员更加难辞其咎。”
沅婉沉默了一下之后说:“你是不是认为,这次我跟着南下的队伍出行很多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绵忻说:“我并没有那样说啊。”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能够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
沅婉:“绵忻你……”
“皇后娘娘和瑞亲王在那边!”皇上派来的侍卫已经找过来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侍卫长带人奔过来请安:“皇后娘娘,瑞亲王,你们没事吧?”
沅婉说:“我们没事,我阿玛怎么样?”
侍卫长说:“舒明阿大人没事,暴民已经退去,舒明阿大人正在前面等着我们。”
接下来这一路,越往南行,他们再次遭遇暴民抢劫的事情就越多,有的劫匪暴民们一看到他们队伍这么多人,而且侍卫们都有配剑,直接就怂了,有的劫匪会觉得在他们身上必定有油水可捞,愿意放手一搏。有了第一次面对打劫的准备之后,绵忻再也没让沅婉受惊,像第一次那么狼狈逃窜,总是将她保护的很好。暴民们还没打到打马车之前,事件就都被平息下来,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最终也还算顺利的到了广州。
皇宫之中,全嫔已经多日未看到皇上,皇上当真如他自己所说不愿意来承乾宫了,再加上全嫔也听说皇上最近格外宠爱静贵人,所以她心情很不好,胃口也不好,最近更是总是胸闷恶心。等到太医来给她请平安麦的时候,全嫔所有的郁闷都迎刃而解,因为她竟然有喜了!
全嫔第一时间让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皇上。
皇上知道之后也很高兴,他虽然在生伊兰的气,但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确还是与众不同,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仍然期待全嫔给他生的孩子。所以,全嫔直接因为肚子而复宠。皇上对待全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淡,偶尔会来探望。
宫中众人无不感叹,这个钮祜禄伊兰当真是好命,简直是有如神助。皇上一要冷淡她要罚她的时候,她还有办法绝地反击。上一次全嫔因为受了皇太后的斥责——后宫干政,从妃被降为嫔,还能不久就升为皇贵妃,那这一次,她又怀有龙种,说不定皇上一时高兴,又要升她的位份!别说后宫其他人是这么想,就连全嫔自己也是这么想。就算皇上暂时没有表示,她也并不气馁,觉得只要自己生下阿哥,皇上的心早晚还会回到她身上。
因为皇上又有几天没有来,放心不下的全嫔带着宫女来到养心殿。她对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皇上请过安后,皇上头也没抬正在阅读手边的东西,全嫔说:“皇上,奴才特地命下人为皇上准备了一道胡椒羊肚汤,好让皇上进补。”
道光皇帝说到:“放下吧。下次让小康子送来就行了,无需爱妃亲自送来。”
全嫔碰到这个软钉子,也不退缩,继续说道:“皇上已经多日未来看望伊兰,是不是伊兰有什么做的不对,惹皇上生气了?”
皇上说:“你是有身孕在身的人,不要总胡思乱想,要为附中的龙胎着想。这样对你,对龙胎都有好处。”
全嫔说:“皇上,奴才听说今天是鄂泰大哥流放的日子,您既然相信我们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把他充军边疆。”
皇上说:“国有国法,他身犯律法宫规,就要受到惩治,而且朕已经网开一面,没有将他处死,只是充军边疆,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全嫔说:“奴才知道,奴才并不是为了鄂泰大哥向皇上求情,只是想跟皇上说那一次会那么巧也是遭人陷害的。”
皇上放下手下的奏折说:“你是说谁陷害你?你指的是静贵人?还是皇太后?难不成是皇后?朕已经说过了,知道那次是一场误会,所以将有关人等从轻处罚,这件事就从此揭过去了,日后所有人都不要再提。”
全嫔说:“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才对皇上的真心日月可表。”
皇上说:“伊兰,如果每个人都律己以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朕真的不想看到后宫是非不断。”
全嫔说:“皇上难道真的觉得这么多是非都是奴才惹出来的?”
皇上说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希望你明白朕的心意。”
全嫔败下阵来,知道皇上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只能恭敬地说道:“奴才谨记皇上的教诲。”
皇上已经要开始赶人:“朕还有许多繁重的公务要处理,若无其他事,爱妃早些回宫休息吧。”
全嫔:“奴才告退。”
全嫔又岂会看不出皇上对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是她怀有身孕,让皇上对之前的气消了一些,却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亲近。她不想直接回到承乾宫,闷在宫里,而是在花园四处走了走,不久之后,她就看到自称有很多繁重公务要处理的皇上,正和静贵人在花园里旁若无人开心地跳着西洋人的舞蹈!那笑声离得远远的就能听见。
一旁的宫女见她停了下来,询问地问道:“娘娘?”全嫔这时才真正的意识到一件事,她喃喃地说道:“如今皇上的心已经不在本宫这儿了。”
原来男人的感情真的说变就变,皇上曾经为了她排除万难,做了那么多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事,伊兰才忘记曾经的丈夫接受皇上,她以为皇上对她的爱就是她最终的归宿,现在却敌不过一个从宫女使尽手段爬上来的静贵人的几句花言巧语,还有她的新鲜手段!
皇上现在将一个出身低下的人捧了起来,看样子在皇上心中,现在静贵人的地位比她还高。这当真是世事难料,钮祜禄伊兰站在原地看了半晌,见到沉浸在快乐之中的皇上一直也没有发现她,她只能带着不甘无趣地回宫了。
寿康宫里,自从陈年旧事被翻出来之后,虽然皇上没再说治皇太后的罪,对外也将先皇后的死因秘而不宣,不过皇太后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不同,皇上对她这个皇太后就算表现得很尊敬,皇上亲自来请安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每次到来也只是略坐一坐就走,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前朝有什么烦恼都会跟她这个皇额娘说了,不复先前的倚重,也再不复以往的母子亲密。
皇太后之前在皇上多次因为全嫔的事儿忤逆她的时候,就觉得养子不如亲生子,现在又发生这么多事,更加觉得忐忑不安,再加上她的病情加重,更是让她的心情蒙上一层阴霾。
第55章 皇后心计15
这天, 皇太后为了散心在附近走动的时候,刚好看到太医李民拦住皇上的去路,在跟皇上说什么。皇太后没有上前, 因为她听到李民在向皇上禀报自己的病情。
李民:“启禀皇上, 皇太后的病情每况愈下, 奴才多次托小蔡子转告皇上,却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应。昨晚上皇太后病情又见恶化, 奴才担心皇上责怪奴才知情不报,所以在小格格满月礼之后, 前来禀报皇上。”
皇上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件事小蔡子早就已经跟朕说了,朕知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其实生老病死实属常事,所以就算你治不好皇太后,朕也不会责怪你, 一切尽力就行了。啊,还有,现在国库空虚,国家提倡节俭,你之前也看到了,连小格格的满月礼都一切从简。寿康宫这么多年来开支庞大,为国库增加了不少负担。以后寿康宫不必要的补品能免则免。”
在皇上说话的时候,李民几次欲言又止,想跟皇上讨论皇太后的治疗方案,可是等皇上全部说完,李民已经明白皇上的态度了, 觉得没有必要再拿这件事情打扰皇上,方案还是由他自己决定, 于是他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皇上说完这段话就走远,从头到尾听完了的皇太后怒火攻心,让小卫子搀扶着回了寿康宫。她有一只腿因为消渴症的缘故已经不太听使唤,所以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坐下后,皇太后伤心地说:“哀家以为已经和皇上冰释前嫌,没想到皇上心里还是有根刺,要哀家死而后快!当年大师说哀家活不过六十,如今看来要应验了。哀家的六十岁之后,虽生犹死!”
小卫子被放出来之后,再次回到了寿康宫皇太后身边,这时他也为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感到伤心,“不是的,不是的主子,快别这么说了。”
皇太后反问:“不是吗?绵怡早死,看来还未等到绵忻上位,哀家就已经被皇上逼死了。”
皇太后哭道:“如今哀家一无所有,这跟死又有何分别,哀家简直生不如死!” 她奋力一推,将桌上摆着的果盘砸了个稀巴烂。
小卫子感同身受,劝慰道:“主子,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瑞亲王,还有奴才啊。”
小卫子的这句话,成功把皇太后的怒火激了起来,她一脚踹过去,把小卫子踹了个跟头:“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死奴才,想跟信妃双宿双栖!否则哀家怎么会一无所有?” 她将这些日子积压的怒火,对着小卫子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并且让他滚出寿康宫,再也不要回来。
其实这些年来,小卫子对皇太后忠心耿耿,除了信太妃那件事情,他怀有私心做错了,其他事情对皇太后绝无二心。他想到是自己害得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皇太后如此落魄,当真是猪狗不如,他痛定思痛之下,对自己下了狠心,亲手挖出一只眼球,送给皇太后证明自己有眼无珠。
之前卫公公在皇太后发现他竟然窝藏信妃之后已经断了一根小指明志,求皇太后的原谅。皇太后心里对他一直心里有根刺,不过也念在是伺候这么多年的老人,没有真的赶他离开,这次,皇太后万念俱灰之下,是真的想让小卫子滚出寿康宫,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竟然挖了一只眼睛,也想要留下来。
小卫子跪在皇太后面前说:“奴才本想挖下两只眼睛,可是想到奴才还想用这条命,这只眼睛为皇太后看着宫里,做皇太后的耳目,为皇太后当牛做马,以赎前罪。请主子让奴才留在主子身边侍奉,奴才必定以穆章阿大人为明镜,帮助主子完成大业。”
穆章阿当时也在场,正在和皇太后商量朝廷上的事儿,穆章阿也替小卫子求情道:“卫公公对皇太后的忠心的确日月可表,请皇太后开恩,准许卫公公回到皇太后身边吧。”
等到穆章阿走了之后,皇太后跟小卫子说心里话,她说:“本来哀家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有绵忻这个出色的儿子,还有穆章阿,还有小卫子你忠心耿耿的奴才誓死相随,我又觉得好像回到从前还没有被封为皇后的时候,我又浑身是劲儿,觉得可以放手一搏了!”
穆张哥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他趁着舒明阿和瑞亲王不在朝堂的时候,找时机分别参倒了乌苏安格和庆亲王。乌苏安格是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贪赃枉法,罪该致死。至于庆亲王毕竟是宗室,皇上网开一面,让他回家养老。军机处的军机大臣就这样废了两个,穆张哥在其中的地位更加稳固,在皇上面前他更加有话语权了。
不论是舒明阿还是沅婉都在朝中埋了眼线,所以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是一无所知,会有人快马加鞭的传递过来。
广州城,广州知府安排的别院里面,瑞亲王正在和舒明阿商量如何严抓禁烟一事,瑞亲王可惜地说:“可惜富察鄂泰被发配边疆了,没能跟我们一起来,毕竟他在广州住了三年,对洋人最为了解,要打交道容易一些,现在还有谁能听得懂洋人那些洋鬼子的话呢?”
沅婉本来不动声色的在一旁旁听,现在也不得不开口道:“瑞亲王如果只是需要翻译洋人语言的人,那么我想我可以胜任。”
瑞亲王不敢置信地说道:“你?”
沅婉认真的点了点头,舒明阿这时说到:“瑞亲王让你见笑了,老夫的这个女儿啊,脑子足够聪明,她从小就很喜欢洋人的玩意儿,让我找了好多西洋的物品,书籍,她还和教堂里的洋人牧师学过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呢,也都是一学就会。”
瑞琴王看得出来,舒明阿这个父亲,对自己这个女儿骄傲着呢。他向沅婉道:“你当真会呀?”
沿途虽然通知各州省有钦差路过出行,不过皇后这次并不是钦差团的一员,并没打算暴露身份,只是跟着父亲出来旅游的家眷,各地官员都不知道皇后在此。所以瑞亲王也不再用敬语称呼她,以免惹人怀疑。
“会。”沅婉拿出一叠资料,“这些是我在路上找来或者是亲自翻译的文献,能你们可以对英吉利这个国家略做了解。”
那资料可是相当厚的,瑞亲王问道:“你要本王把这些都看一遍?”
沅婉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已经是我筛选过后觉得都很重要的,等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为什么我要给你这么多资料了。还有一部分数据是需要我亲自在广州慢慢搜集的,这一部分暂时还没法提供。”
瑞亲王就算觉得有些夸张,还是捧着这一大叠的文件打算回去挑灯夜读,看了一个开头就被它吸引过去。比如资料里说:清军现在使用的火器主要不是中国自主发明研制的,而是仿造明朝引进的“佛郎机”、“鸟铳”、“红衣大炮”等西方火器样式制作的。就形制样式而言这种老式的武器与英军相比整整落后了二百余年,而这二百年的时间,英国的工业科技飞速发展,已经早就将之前的老旧样式淘汰掉……资料列举了,英国在此之前数百年间称霸海上的几场大海战,如何造就了一支无往不胜的无敌舰队……英军船坚炮利,有可攻占沿海要塞的船舰,英军舰炮的射程可达两千米,每分钟射速一至二发,而清军火炮最远不过一千二百米,且射速要慢得多。英军每艘战舰可以做到有七十几门大炮,但中国战船一般只有一门中型炮,五门左右的小型炮,且船上没有装甲舰首,没有冲角保护……
瑞亲王之前在西北打仗,已经见识过洋枪洋炮的威力了,因为之前的西北叛军向英吉利人购买的火器,在那场战争之中,虽然大清赢了,不过清朝的士兵也是伤亡惨重,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不过瑞亲王还没有见识过英国船坚炮利的威力。
远洋船只还有他们的大炮才是英国人真下的武器,卖给西北作乱之人的只不过是早已经淘汰的货色。
皇后所翻译的文献,让他用最直观的数据来了解这些,瑞亲王虽然觉得十分难以置信,但这是皇后翻译的,他不会觉得皇后会用英吉利来恐吓大清国的王爷。
瑞亲王陷入沉思,这些数据虽然对他的认知有所颠覆,但他到底是年轻人接受能力强,能够接受这些新鲜事物,等他看了一夜,平复心情过后,自然要改变他之前打算对付洋人的方略了。
第二天,沅婉不意外地看到瑞亲王熬红了眼眼,很明显的,那些东西他看了一夜。
瑞亲王想对沅婉说些什么,感谢她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准备这些,不过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后宫不得干政,你不应该管这些。”
沅婉看了看他说:“没错,后宫不得干政,不过我又不是你的后宫,瑞亲王是不是操心太过了?”
绵忻本来满脑子都是如何与洋人打交道,准备禁烟的事儿,结果却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运了半天的气,说道:“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皇后惊讶的看着他,觉得瑞亲王可能是气糊涂了吧,或者是太累,竟然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她当然不是姑娘家,她是皇后啊!
沅婉到达这里之后,就像是到达了与西方交流的窗口。她派了很多人出去,甚至皇上拨给她的侍卫都被他派出去搜集她要的东西,人人忙得不可开交。瑞亲王与舒明阿每天要与广州的各级官员打交道,还要和洋人周旋,也都是马不停蹄。
她打算到广州的码头山去看一看,瑞亲王知道消息之后,放下手头的工作也跟了过来,沅婉说:“你忙你的去吧,我身边有侍卫保护,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沅婉知道最近正是他们和洋人谈判的关键时期,不想打扰他的工作,绵忻却坚持道:“码头上人员混乱,鱼龙混杂,甚至还有外国洋人,我怎么能放心……我是说,万一你被人穿冲撞,我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沅婉说道:“我也不是出门闹事儿的,只不过是随便看看,你愿意跟就跟吧。”
绵忻又解释了一句:“公务上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湖广总督最近在你阿玛的教育之下也有些开窍了,事情可以交由他去办,我陪你去。”
他们这一路去码头见闻不必赘述,让他们都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去码头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在码头停靠的一艘洋人船上,已经失踪三年多被认定已经死葬进皇陵的穆亲王出现在了这里,瑞亲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
穆亲王弄得很是狼狈,一开始,他似乎不想在这里与他们相认,极力否定自己是当今的穆亲王的事实。但是绵忻是他的亲弟弟,自己大哥什么样难道会不清楚?别说他只是有些蓬头垢面,瘦了很多,就算是他化成了灰,瑞亲王都认得出来!
他们的动静有些大,引来了这艘船的主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大卫先生。大卫在听说自己船上的这个东方水手是瑞亲王的亲人之后,大卫很识趣地同意绵怡和他们走。
绵怡在听说沅婉做了皇后,绵宁做了皇上之后,并不觉得太意外,这艘运送鸦片的货船已经从印度驶入广州停泊到港两个多月了,绵怡如果是从海外回来,应该已经知道先皇驾崩,曾经的二皇子绵宁登基三年多的事了。
沅婉知道他们兄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把空间留给他们。她是真的没想到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的穆亲王竟然会突然出现,她本来就算是让舒明阿继续寻找,以为要寻找到的也只会是他的坟墓,只有很小的几率,失踪这么久的穆亲王,会整个人站在他们面前。
原著中从来没有提及穆亲王还活着,本来应该是颐龄和富察鄂泰来到广州,那他们到底有没有见到穆亲王?到底是穆亲王因为受了重大打击不愿意再回朝廷,还是当时两位钦差来到广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使穆青王再也不能回朝?
毕竟那两个人都跟钮祜禄伊兰关系匪浅,如果穆亲王回了朝廷,可想而知必定会掀起一阵狂潮,至少钮祜禄伊兰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或者还有其他更加可怕的可能,颐龄一直以来可都是皇上的死忠,他会不会是秘密的报告给皇上,结果是由皇上亲自定夺的。或者是颐龄自作主张,就算是冒着杀害皇亲国戚的危险和良心的谴责也要为皇上除去这个不应该回来的穆亲王。
本来皇上以为皇兄死了,所以娶了皇嫂,但是现在皇兄又回来了!沅婉并不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人,都不得不阴谋论了。穆亲王只要有一丝求生的心,就不会不去想办法接触在广州待了几个月的岳父,所以原著中颐龄不知道穆亲王回来的几率极低。看来那个颐龄未必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公正,涉及到自身利益,涉及到他女儿的时候,有时候也能够痛下杀手。
穆亲王对沅婉来讲算是外男,她与他又不是像绵忻那么熟,所以事事需要避忌,尽量不要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沅婉也知道了穆亲王的健康状况堪忧,他似乎身体很不好,还染上了烟瘾,他的右腿伤了太久,现在一直都是一瘸一拐的,也许日后也不良于行,可见之前的那些时日他受了多大折磨。
穆亲王的房里,瑞亲王堂堂男子汉,也被大哥的惨状弄红了眼眶,“大哥,我没想到你会受这么多苦,都是我没用没有早点找到你!你说到底是谁害的你,就算千山万水打过去,兄弟也要帮你报仇!”
穆亲王叹了一口气,沙哑地说道:“绵忻,你不要自责了,我之所以不认你,不想回京城,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哥我这些年一直都流亡海外,多数时候身不由己被人控制,直到上了返回中国的船做水手,才能恢复人身自由,我还要被时不时发作的烟瘾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地狱中爬回来,怎么忍心让亲人为我担心。”
绵忻气道:“大哥,你怎么那么傻?不论我们是否担心,你都应该想办法第一时间回京城来,那里才是你的家啊,你不知道皇阿娘有多想念你,你失踪的那些日子,她整日以泪洗面,每晚梦到你回来。无论你受了多少委屈,绵忻都会帮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绵怡说:“我不是没想过下船就求救,不过我对人说我是穆亲王,已经没有人相信了,因为据说朝廷早在一年前颁布了穆亲王的死讯,对了,皇阿娘现在怎么样了?”
绵忻于是将他离开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穆亲王交代了一遍,包括他的福晋钮祜禄伊兰已经成为皇上的妃子,并且在后宫起起伏伏,还有皇太后曾经杀了当今皇上的亲额娘,已经被皇上知晓的事儿,穆亲王听完之后久久不言。
瑞亲王说道:“无论如何,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最重要的是要把身体先养好再说,一定要把害人的鸦片给戒了。”
穆亲王却反过来宽慰自己这个弟弟说道:“放心,大哥受了这么多的苦。之前吸食鸦片也是被人所迫,我见过无数人因此最后疯狂没有理智的样子,不论有多难,大哥一定戒掉鸦片,不然在此之前,我也没有颜面回京见皇额娘。”
绵忻说:“那就好!皇后让人炖了补品派人送过来,大哥你先吃一些,然后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日后我们兄弟齐心,再也没有闯过去的难关!”
穆亲王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他亲眼目送绵忻脚步轻快的离开。
瑞亲王真的觉得十分快活,本来以为已经永别的大哥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看来这都是天意,皇额娘和皇上知道了一定十分开心。他本来打算六百里加急将这个让人惊喜的消息传回去给皇上和太后,不过被穆亲王拦住了,穆亲王说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恢复,等到他身体好了,再亲自回京给皇额娘一个惊喜。瑞亲王刚寻回大哥,自然什么事都答应他。
舒明阿之前与广东的官员,就连外国的鸦片商人都打过交道,甚至有过联手,他真的是什么银子都捞过,但是自从那次皇后严厉警告之后,他都已经收手,现在由他出面联系鸦片商人,代表国家与他们交涉倒是省了很多麻烦。而且他还对广州这些官员何人与洋人有私下交易,了解的清清楚楚,就算有人想糊弄他都别想蒙混过关,舒明阿一心投身于禁烟的事业之中,取得了很大成效。
皇宫之中,全嫔,静贵人等人还在为争夺皇上的宠爱而明争暗斗。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忙活,没有一天会是安安静静的。经常是皇上在这个宫刚坐下喝口茶,另外一处便发生了什么事要皇上一定要亲自过去。这种当面抢人的景象,时有发生。皇上在自己的住处,一天能收到十几次的甜汤,几十次的补品。皇上就算有时候觉得是情趣,时间久了也觉得疲惫。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后宫总会有人受宠,有人不受宠,皇上只有一个,妃嫔却无数,他总不能令所有人都满意,怪不得深宫之中一向都是怨气集聚之地。
有时皇上被妃子们弄得很头疼的时候,就后悔让皇后出远门,否则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到储秀宫一疏心中的郁闷,皇后一定会很理解他,她才是他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妻子。如果皇后在宫里,也不会让这么混乱的场面发生,她一定会约束好妃子,不叫她们给皇上添麻烦。
不过也正是皇后这次出远门,不在宫中,才让他意识到有皇后在的重要性。皇后在的时候,宫中的妃子有人镇压着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争宠,哪会闹得像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皇上刚开始看到妃子们花样百出吸引他注意力觉得新鲜,自己应付了一段时间,现在看到谁都心烦。于是皇后才走不久他就开始去信,在信中倾诉他的烦恼以及思念之情。
皇后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人还没有到广州,接到了皇上的家信,也觉得有些意外,看到信上的内容,也礼尚往来的回信。皇上的信都很长,似乎要把对宫中人的不满和对皇后的思念,都通过长长的信纸传递过来。
皇后也不好意思比皇上写的短,最恭敬的做法就是,皇上写一页纸,她至少应该回两页纸,所以东拼西凑,先是例行对皇上和皇太后的问候,再说一些路途上的新奇见闻,或者是小趣事儿。一来一往之间,出行的这段日子,信件却没有断过。
皇上甚至还很重视沅婉的回信,吩咐有皇后的信件,一定要第一时间呈上来,竟然排在了公文之前。沅婉若是知道自己凑字数写出来的信,竟然和六百里加急的军报受到同样的待遇,一定会觉得汗颜。
瑞亲王每每看到皇上的信送到,沅婉总是认真观看之后,再写一篇长长的回信,他心中总是五味杂陈。这一路上憋在心里的话,也常常是到了嘴边也问不出口。他自从上次撞破沅婉和皇上相处的秘密之后,总觉得不甘心,总想问一问沅婉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做皇上真正的皇后,到底是不是因为对他旧情难忘。当然他同时也知道沅婉此人倔强得很,就算真的是如此,也未必能从他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瑞亲王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成了清心寡欲的高僧,无论她心里如何想法,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照看着他保护她,让她不受到旁人伤害,就在绵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沅婉的琴声响起,不是她常常弹奏的带着些淡淡忧伤的凤求凰,而是另外一首质朴中透着欢快的曲子,是绵忻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春江花月夜。
这本来是一曲琵琶曲,在民国之后才被改编为古琴曲。格调优雅,高低,浓淡,厚薄分明,旋律委婉质朴。
绵忻听着这样的曲子,心情也放松下来。就好像置身于月夜春江的迷人景色之中,在这江南水乡之地再合适不过了。
皇宫中,御花园里,全嫔邀请皇上一起来赏花,她知道上次花圃的事件已经废了一个富察鄂泰,她不能再邀请皇上去花圃。以免引起皇上对之前的联想,所以将开得最好的几盆花都搬到御花园来,趁着月亮刚升,与皇上共同欣赏。
其实花圃之中真的有全嫔和皇上的不少回忆,记得之前绵怡征战西北,再没有消息。全嫔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穆亲王府,皇上便做主将她这个穆亲王福晋接进宫里来照顾。刚进宫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只能清心寡欲,每日在花圃与花草为伴。皇上还经常来探望她,甚至在极其恶劣的天气。天上下冰雹的那一天也冒着被砸伤的风险来花圃看她。
全嫔想到自己与皇上一路走来,当真不易,所以全嫔十分珍惜眼前,一心想挽回皇上,让他对自己重燃爱,。记起当年那份不顾一切的爱情。
全嫔说:“皇上你看,这几盆伊兰花开得多娇艳,在静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在月色之下,皇上有美人和香花陪伴,确实有些陶醉:“这些伊兰花开得的确很好,还是爱妃养花的本事好,经过你手调教的鲜花都格外鲜艳。”
全嫔笑道:“皇上你不记得了,这还是皇上去年亲自帮奴才收集的种子,奴才移盆换土,亲自照顾,才能让花儿长得这么茁壮,都是皇上的恩泽。这些娇艳美丽的花儿何尝不像是臣妾肚子里的宝宝,有父母悉心的爱护,有皇上的宠爱,相信他很快就可以瓜熟落地,迫不及待出要出世见阿玛。”
此时全嫔的身孕已经有六个月,已经显怀,皇上看着她的肚子,目光不由得又柔和下来:“要爱妃你帮朕生儿育女,真是辛苦你了。”
全嫔:“皇上说的是哪里的话,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延续大清香火,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腹中的皇儿有皇上这样的皇阿玛,是他的造化。奴才听说,孩儿在母亲腹子中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皇上您可多对着臣妾说几句话,等到孩儿出世之后,他就认得你的声音了。”
全嫔有意迎合,自然把皇上哄得心花怒放:“那今天朕就留在承乾宫,陪伴爱妃皇儿。”
全嫔如愿把皇上带回了自己宫里,天色还早,一时还没到就寝的时间,花也赏过了,全嫔总不至于回到宫中还让皇上继续赏花,于是说要给皇上弹琴。
皇上说:“弹琴?这宫中论琴声还是沅婉的最好。”
全嫔脸上的笑容仍然挂着,不过已无笑意:“皇上是想念皇后娘娘了?”
皇上说:“朕是有些惦记她,沅婉从来没出过远门,何况还是离开朕这么久。”
全嫔说:“皇后娘娘真有福气,能得到皇上时刻记挂在心。不过,皇后娘娘这次确实是有些任性了,不顾皇上思念,也要一意孤行,就算是有他阿玛相陪也……”
皇上说:“好了伊兰,你还是谈首曲子给朕听吧。”
全嫔见到皇上略有不快,不复之前的兴致,已经有些后悔说这么多,不该把话题引到皇后身上。她素手调弦,开始弹琴。
皇上听着她的琴声有些心不在焉,思绪开始飘远。不知道瑞亲王他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皇后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正听琴的功夫,宫人进来回报,全嫔的琴声停了,宫人说静贵人求见。
皇上听到是静贵人,脸上高兴丝毫没有掩饰:“静贵人来了,快传!”
静贵人粉面含春,一步一步婀娜地走进来:“奴才给恭请皇上圣安,全嫔娘娘金安。”
皇上笑道:“免礼,静瑜怎么会来承乾宫呢?”
静贵人说道:“奴才给全嫔姐姐肚子里的小阿哥做了一件小棉袄,专程给全嫔姐姐送过来,小阿哥出生的时候正值隆冬,刚好派得上用场。没想到皇上也在这儿。”
全嫔沉默着看静贵人演戏,皇上却没感觉到两位爱妃之间的不合气息,夸奖静贵人道:“静瑜做事一向都这么妥帖,朕非常欣赏。” 还亲密的拍了拍她的手。
全嫔板着脸说:“静贵人对本宫腹中的小阿哥这么关心,真是要谢谢你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贴身宫女,宫女立刻伸手从静贵人手中接过托盘,全嫔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托盘上的小袄。她自然希望静贵人送完了东西就赶快离开,别在这打扰她和皇上相聚,不过事与愿违,静贵人似乎一点也看不懂她的脸色,含笑说道:“姐姐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应该互相关心。”
静贵人转向皇上说:“皇上,为了您的万寿节即将到来,奴才正在排练一支舞蹈,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不如我现在跳给皇上看看,让皇上和全嫔姐姐指点一下。”
皇上高兴地说道:“好啊,朕最喜欢看静瑜的舞姿。”
静贵人露出欣喜的表情,紧接着就是失落,说道,“奴才忘了此刻并无乐师伴奏,真是可惜。”
皇上之前还在听着全嫔的弹奏,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房间中的那架琴正端端正正的摆在那里,他向全嫔说到:“伊兰啊,你的琴艺出众,反正也要弹给朕听,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替静瑜伴奏啊。”
全嫔强忍着勾出一个笑意:“既然皇上要看舞蹈,伊兰当然不介意为妹妹做一次乐师!”
静贵人看向全嫔,略带挑衅地说:“那就有劳全嫔姐姐了。”
于是全嫔坐下来继续抚琴,静贵人开始跳舞。皇上看静贵人的舞蹈看得很陶醉,甚至在静贵人做出一些动作的时候,皇上还亲密的的点点她的方向。
全嫔之前成功把皇上带来喜悦早就烟消云散,静贵人是什么出身?她只不过是全嫔曾经的一个奴才嘛,皇上现在竟然还当个宝一样,如果静贵人不是有她帮忙扶持,早就人死灯灭了,怎么还会有今天的风光,现在竟然敢来抢她的丈夫,而且两个人还敢在她面前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全嫔是越想越气,手下拨动琴弦也越来越快,打算让跟不上节奏跳舞的人出丑。
静贵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尽量改变舞步,跟上全嫔琴声的节奏,甚至在全嫔弹到最快的时候便开始原地转圈圈,不过到底转得太急,数圈之后她突然脚下一错,跌倒在地。
全嫔的琴声这时也停了,皇上焦急的上前关心:“爱妃你怎么样?”
静贵人说道:“皇上,我好像是扭伤了,这样我还怎么回延禧宫啊!”
第56章 皇后心计16
皇上立刻说:“朕送你回去。” 静贵人又高兴起来。
皇上亲自扶着静贵人离开了, 承乾宫里又剩下全嫔一个人,手下的奴才们不敢上前招惹主子。全嫔的手用力的放在琴弦上,直到琴弦割伤了她的手, “今日你要本宫受的, 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之前崔嬷嬷还在的时候, 全嫔还看在崔嬷嬷的面子上没有给静贵人多大的难堪。现在崔嬷嬷已经不在了,而且静贵人越来越嚣张放肆, 全嫔知道,如果让她继续坐大下去, 皇上会彻底的被那个狐媚之人笼络过去,威胁到她自己的地位,两人一向不和,他们双方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只会此消彼长, 绝对不会有和睦相处的那一天,从今天静贵人的挑衅和野心就看得出来,她绝对不会甘心只做一个贵人。
就在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对静贵人出手的时候,芸贵妃带着彩桥来了。全嫔面对着曾经这个在自己之下的妃子,也要行礼,心有不甘,面上要做作,因为这就是后宫的规矩,尊卑分明长幼有序:“奴才恭请芸贵妃娘娘金安,不知芸贵妃驾临承乾宫,有何贵干。”
芸贵妃就是当年的芸妃, 差一点因为伊兰彻底的栽下去,不过她的命好, 有贵人相助,皇后娘娘拉了她一把,现在她已经是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贵妃,还有一个二阿哥是她亲生,现在她在后宫积威日盛,皇后离开之后,剩下的妃子已经以她为马首是瞻。不过全嫔一向自视甚高,没有参与到她们那个团体中去,今天看到芸贵妃气势汹汹的过来,下意识的就竖起了防卫,以为芸贵妃是来兴师问罪的。
芸贵妃说道:“本宫这次来是想问你,你的那个崔嬷嬷是不是真的丢了个女儿?”她身后的彩桥眼睛都是红的,这个时候就显得更加激动。
全嫔注意到了,不过也以为是宫女又受了芸贵妃的欺负,她不动声色的说。“崔嬷嬷在几个月月前已经去世,贵妃姐姐应该知道这件事,而且她丢失的女儿已经找到,正是静贵人。不知姐姐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芸贵妃看了一眼身边的彩桥,彩桥上前一步说:“全嫔娘娘,奴才听给宫外代为送信的小旺子说,奴才母亲临终之前有最后一封家信送进宫来,可是奴才却没有收到,向他打听之后才知道,是当时的静贵人彩兰,还有小蔡子一起帮奴才收了家信。奴才还得知当时的那封家信很有重量,似乎里面除了书信还有一个东西,当得知静贵人可能是凭着一块石牌和崔嬷嬷相认,奴才就又写信回去询问父亲。父亲说我并不是他和母亲亲生,而是在很小的时候有一位妇女把我送给他们养的。”
全嫔听了彩桥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亲生母亲很有可能是崔嬷嬷?”
彩桥说:“奴才不敢确认,奴才只想要回奴才的家信,还有里面的东西。不过时隔这么久了,就算去找静贵人,也未必能要得回,所以来告诉全嫔娘娘。”
全嫔不知道这宫女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个宫女她之前打过交道,为人诚实应该不至于骗自己,一时间心乱如麻。
芸妃说道:“全嫔,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了,静贵人完全有可能是冒认崔嬷嬷的女儿,而彩桥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个静贵人是从你的宫里出来的,她现在有皇上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她仗着有一句皇上的口谕,说皇上要她帮着看着后宫的风气,就敢逼成妃喝头发水。如此嚣张的贵人,本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只疯狗是你养肥放出来的,是不是应该由你出面把它清理干净,免得遗害后宫,流毒不浅!”
全嫔说道:“姐姐这次来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会去调查确认这件事,如果真如彩桥所说,静贵人士处心积虑冒认崔嬷嬷的女儿,那么,当时那个乐师完全是静贵人所杀,崔嬷嬷没有必要替她顶这个罪名。她害死了崔嬷嬷瞒骗本宫,本宫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
芸贵妃起身说道:“那本宫就等着看妹妹的处置,彩桥,我们走吧。”
走出承乾宫,走在相对狭窄的宫道上,彩桥的眼圈仍然是红的,说道:“娘娘,您说崔嬷嬷真的会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芸贵妃自从经历了上次的大难之后已经性格大变,成整个人沉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她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就算不信本宫,也不能不相信皇后娘娘,这是她临走之前吩咐的。”
彩桥说:“奴才怎会不相信娘娘,更不敢质疑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对奴才恩重如山。这么说崔嬷嬷真的是我亲娘,静贵人害死了她,我要为我娘报仇。”
芸贵妃说:“你以为静贵人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她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遭到报应,而且不需你我动手,自然有人会抢着把她揭露出来,把她打落泥里。”
彩桥说:“您说的是全嫔娘娘?”
芸贵妃说:“不错,她们两个为了争夺皇上的注意力早就已经水火不容。本宫刚刚说静贵人是全嫔养出来的疯狗,那就让她们去恶犬相争,何必脏了我们的手呢。” 她原本还不太明白为何皇后娘娘要让她去把这件事告诉全嫔,帮助全嫔除掉静贵人,而不是直接揭露静贵人的罪行加以处置,现在眼看着静贵人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全嫔用使尽手段吸引皇上。芸贵妃才彻底明白了,原来她们没有一个是好货色,少一个是一个。皇后娘娘当真是高瞻远瞩,早就料到了她离开之后后宫会乱,会有今天。
全嫔在这样的提醒之下,若是还找不到扳倒静贵人的方法,那她就白在后宫混迹这么久了。她让人跟着皇上身边的得力小太监小蔡子,在小蔡子要烧毁什么的时候,派人把他支开。于是全嫔拿着尚未被烧毁的一封家书,把静贵人告到了皇上面前。
道光皇帝看过了上面的字迹,“怎么会这样?”
静贵人还想狡辩,绝不承认,说道:“皇上,事实绝非如此,我跟我娘相认的时候,姐姐也在现场,如今我娘尸骨未寒,姐姐为何要污蔑静瑜啊?”
皇上也不相信自己来近心爱的小妃子是歹毒之人,“伊兰,你又何苦这样针对静瑜。”
全嫔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崔嬷嬷以为自己维护亲生女儿,才心甘情愿牺牲性命,其实彩桥才是嬷嬷的亲生女儿。静贵人存心冒认,居心叵测!这封信是写给彩桥的,信上清楚地写着彩桥的娘并非生母,附上石牌要她跟亲母相认,当初这封信落到静贵人手里,她就心生邪念,默认是崔嬷嬷的女儿,还利用奴才和崔嬷嬷的关系布局,一步步成为皇上的女人,最可恶的是她做了这一切还不满足,在她杀了乐师尚久保之后就利用嬷嬷爱女心切的心理,将杀人之罪转给崔嬷嬷,让崔嬷嬷甘心赴死。皇上!这样心肠歹毒,心如蛇蝎的女人做枕边人,你能安心吗?”
静贵人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那么做,崔嬷嬷就是她的亲娘,还说证据可以伪造,那封书信可能就是全嫔嫉妒她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特地伪造的。
皇上说:“是啊,伊兰,朕也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就治静贵人的罪。”
全嫔说:“臣妾已经让小路子去敬事房找当日派信的太监,等到他来了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 结果等了半晌之后,小路子自己回来了。说当日派信的小旺子已经离宫返乡,全嫔的这番指责成了独角戏。
静贵人一再强调她没有做过冒认女儿的事,崔嬷嬷就是她的亲娘,请皇上相信她。
皇上说道:“朕相信静贵人不会是奸诈小人,做出如此无耻之事。爱妃,不要再冤枉静贵人了。”
这时候外面芸贵妃求见,皇上有点意外,他不太喜欢芸贵妃,就算是在她生了二阿哥升了位分之后,圣宠也没有多多少,这一点相信芸贵妃也很明白,所以不太往他的面前凑,这还是头一遭找到养心殿,皇上说:“传!”
芸贵妃请安之后说明来意,“皇上,奴才带来了敬事房的小旺子,为了奴才的贴身宫女彩桥讨回公道。”
原来小旺子是被静贵人给钱打发离宫的,不过他走到一半,被芸贵妃派来的人截住,于是回宫向皇上禀明一切,当初那封信真的是给彩桥的,静贵人说帮忙送信。
皇上本来还不相信平时一直在他面前装作乖巧的静贵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现在两个妃子,还是平日毫不相干的妃子一同指正于她,证据确凿不得不信:“你好大的胆子,连你也敢骗朕!”
静贵人急切道:“奴才没有,奴才真的当崔嬷嬷是亲娘一样,奴才绝无利用崔嬷嬷之心呐,皇上。”
全嫔上前指责她:“你还敢说绝无的用崔嬷嬷之心,你根本就是利用我和崔嬷嬷的关系,让我助你上位,成为皇上的女人……”
皇上听着这些觉得十分烦躁:“够了,朕不想再听。”
静贵人膝行过去到他脚边:“皇上,请你原谅静瑜吧。”
皇上:“哼!枉朕这么疼爱你,连你也敢欺骗朕,传朕口谕,静贵人即日迁往景褀阁!”
静贵人哭倒在地:“皇上求您开恩啊,奴才不想去冷宫。”
皇上又怎么有耐心继续听她哭求,现在皇上见到这些来搬弄是非,互相揭露陷害的人都觉得烦,早就已经拂袖而去了。
芸贵妃也是怕全嫔打草惊蛇,丢了小旺子这么一个重要人证,所以才在他出宫之后就派人劫了回来,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她功成身退,也不向皇上邀功邀宠,全当是为自己的贴身宫女讨回公道。
芸贵妃深知皇上不待见她们这些府邸中的老人,虽然自己现在位分足够,却没什么圣宠,日后只能靠儿子,母凭子贵。所以她牢牢地攀着皇后这棵大树,她相信皇后这么算无遗策,想要除掉,全嫔这个眼中钉也是早晚的事儿,所以完全按照皇后娘娘吩咐的行事,果然就除了一颗近日在后宫侍宠生娇的毒瘤。
沅婉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是她留下的人要开始动作了,不仅后宫之中要开始清理,就是在朝堂之上,也有了一番演变。
颐龄这些年来深得皇上的心意,几乎是他最依赖最为信重的臣子,颐龄也确实事事以皇上的利益为先,之前还因为自己的女儿以寡妇的身份进宫,而对女儿疾言厉色,希望她不要给皇上抹黑找麻烦。
穆章阿进了军机处之后,野心越来越大,他想扩张自己的势力,有很多主张要实行,屡屡遭受最大的阻碍就是来自颐龄,穆章阿这个时候已经分别拔除了挡路的庆亲王和乌苏安格这些皇上的老臣,自然不会在颐龄这儿停住脚步,他打算彻底把他铲除。当然,促使穆章阿这个时候下定决心对付颐龄,还有沅婉的推波助澜。
就算是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在,这也只不过是皇太后经常说说,用来管束后宫的妃子不要对前朝之事插手太多。其实到了清朝的这个衰落的末期,官员们腐败严重,不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增加自己的筹码。沅婉贵为皇后,又十分受皇上的宠爱,不是摆设而已,自然有很多人向她靠拢,逢年过节或者是她的寿辰,有无数的礼物送上。沅婉自然会挑选合适的人加以培养,提拔。前朝和后宫这样的循环也算是互惠互利,所以沅婉手中也掌握着一部分势力,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开口说自己想要他们说的话。
穆章阿要对付颐龄,彻底把他拉下马,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栽赃嫁祸,让皇上治他一个死罪。其他办法都不足以这么有效高速。就算栽赃嫁祸也是要有技巧的,如果说他杀人放火,贪污受贿,皇上未必舍得斩了他,皇上现在最恨的是什么,就是鸦片泛滥成灾,导致大清国国将不国,不然他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让一个亲王一个军机大臣,甚至还有皇后,远赴广州实行禁烟,所以穆张阿想到的是栽赃颐龄私吞片,从中牟利,这样做皇上一定震怒,恐怕无论谁求情,都不会赦免他的罪。
果然,穆章阿安排好一切,使颐龄东窗事发之后,皇上大怒。当时皇宫已经下钥,皇上依然让人立刻带着颐龄来见他,皇上置问他何以这么大胆,胆敢倒卖鸦片,中饱私囊。
原来瑞亲王和舒明阿这一路上,禁烟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将在各地各州各县收缴的鸦片,源源运往京城兵部衙门,等待皇上定夺。颐龄的职位正是兵部尚书一职,这些鸦片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下,皇上已经下令销毁,颐龄不但没有销毁,还让副手将这些鸦片私藏倒卖。而呈到皇上手中的证据正是颐龄亲自签名和盖章的一份文书密函,是颐龄写给副手,让他用来调集贩卖,偷梁换柱的铁证。
皇上把他叫过来置问道:“颐龄,你敢知法犯法在禁烟期间调包贩卖鸦片,该当何罪。”
第57章 皇后心计17
颐龄自然不会认罪:“皇上, 臣是冤枉的。”
穆章阿说:“你的副手已经招认一切,你还想狡辩?”
在场的众臣大多数已经投靠穆章阿,颐龄此人刚愎自用, 向来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 唯一跟他一条心的弟子富察鄂泰还在发生了花圃的那件事情之后自身难保, 被发配充军。所以现场为他求情的事少之又少,而在一旁添油加醋, 认为罪证确凿,要皇上判处颐龄罪行的人大有人在。
颐龄根本百口莫辩, 只会说自己是被栽赃陷害的,不过却没有切实证据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皇上收到了这么多证据,还有他人的指正,怎么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颐龄说道:“臣为大清为皇上尽忠多年, 得不到皇上的信任,是臣之失败。”
皇上气得坐龙座上站起来说:“知法犯法,还怪朕不信你?来人,押去天牢!”
晚些时候,全嫔又匆匆的来到了养心殿,请安之后,皇上说:“朕就知道你会来。”
全嫔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奴才熟知阿玛的个性,他绝对不会贪赃私下去贩卖鸦片。这次的事一定另有内情,有人栽赃陷害于他,请皇上明鉴!”
皇上不悦的说道:“你是觉得朕没查清楚, 冤枉了好人?”
全嫔:“奴才不敢。”
皇上说:“伊兰,这次既有你阿玛亲自签署的转运鸦片的批文, 又有他最得力的助手出来指正。供出他来的人也是朝廷命官,也为国尽忠多年。你要朕如何相信他是无辜的?朕必须要依法办理,才能够服众。”
全嫔说:“正是因为这样,皇上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皇上说道:“事实摆在眼前,朕只能判颐龄一死。”
全嫔叫道:“皇上不要啊!” 全嫔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想要扶起她,她不肯起身,一定要跪着说完:“皇上,奴才自幼丧母,前不久又失去了待如亲母的崔嬷嬷,现在只剩下阿玛他一个人。难道你要把臣妾这唯一的亲人也夺走吗?我求你放我阿玛。”
皇上说道:“你快起来,当心有损胎儿。”
全嫔说:“皇上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皇上发怒道:“岂有此理,伊兰,你这是在威胁朕!如果所有妃子都像你这样,朕要如何治国理政,只要有妃子前来哭求,难道就要朕放过罪臣?别人都知道我疼你宠你,正是因为这样,你阿玛有罪,朕更要秉公办理,以免落人口实。”他对全妃的太监说:“小康子,还不送全嫔娘娘回承乾宫。”说完就拂袖而去,任由伊兰在身后哭求他也无动于衷。
就在皇上摆明证据定了颐龄的罪,之后在全嫔一再哭求之下决定延后行刑,等到他看到自己的外孙出生之后再实行死刑,颐龄他竟然畏罪潜逃了!
天牢的守卫森严,他既然能逃得出去,一定有人和他的里应外合,是他的同党救了他,皇上听到此更是震怒,派人一定要把逃跑的颐龄追拿归案。
全嫔自从听到颐龄被下了天牢之后就坐立难安,现在又出这样的事情,她更是担心的无法休息,因为她知道她父亲绝对不会结党营私,派人劫走他的人未必是想要救他,说不定是要害他,他已经求皇上,一定不要伤害他的阿玛。结果,皇上派人来跟她说,颐龄逃出去之后拒捕不受降,当时负责捉拿的侍卫统领已经下命令将他乱箭穿心而死。
全嫔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太医说她动了胎气,以后的几个月一定要好好修养,否则胎儿将会滑胎不保或者有早产之兆。
皇上见到颐龄惨死,全嫔晕倒,也有些后悔处置的太过匆忙。让人去查问当时的侍卫统领为何要下令放箭杀死颐龄,他这个皇上只是说务必要将犯人捉拿,可没让他们下杀手啊。谁知道那个是侍卫首领还未到皇上御前接受问话,就因为意外而死了,而不巧的是那位侍卫首领偏偏姓佟,与皇后是同一个姓,是皇后沅婉和大臣舒明阿的族人。
全嫔醒来之后不依不饶,一定要让皇上还他爹一个公道,皇上为了稳住她,只能暂且答应她,会彻查此事,查清楚颐龄之死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寿康宫,小卫子说道:“奴才真不明白,到底是谁帮皇太后走了这步棋呢?”
皇太后也是一脸不解地说道:“皇上已经下令要留活口,颐龄又没有心要越狱,为何要到如此地步呢?”
小卫子说:“纵观朝廷后宫之内,最想治颐龄死地的人莫……莫非是皇后父女?” 他后面变得很小声。
太后看了看他,“说说看。”
小卫子继续猜测道:“众人皆知,舒明阿大人和颐龄是死敌,两人曾经因为互相参奏还一起入狱。至于后宫,全嫔一向得皇上的宠爱,皇后视她为眼中钉也不足为奇,奴才还听说,这次下令使颐龄乱箭射死的人就是来自佟家。不过,舒明哥大人和皇后现在都不在京城,也许真不是他们做的。颐龄有什么政敌奴才不太清楚,不过在这后宫之中,全嫔得罪的人可真不少,看到他娘家出事,个个都幸灾乐祸。”
皇太后说道:“只要指挥若定,就算是人不在京城,照样可以翻云覆雨。”
这个时候穆章阿前来求见,见过礼之后,皇太后问他:“穆章阿大人这个时候来见哀家,所谓何事啊?”
穆章阿说:“奴才这次来是要给皇太后解答心中疑团。”
皇太后反问:“穆章阿大人觉得哀家心中会有什么疑团?”
穆章阿向皇太后回报说,“奴才猜想,皇太后必定对何人劫走颐龄心存疑惑。”
皇太后和小卫子对视一眼,穆章阿继续说:“无论是何人所为,正中了皇太后心中所想,皇上身边失去颐龄这个忠心耿耿的辅臣,犹如替皇太后的宏图大计除去了最大阻碍。”
皇太后不动声色地说:“穆章阿大人觉得哀家有什么宏图大计呢?”
穆章阿说道:“皇太后先是游说瑞亲王留在京城辅助皇上执政,之后又劝瑞亲王实行禁烟,造福于民,就是希望他建立功勋,好为日后成就大业铺路。臣受到皇太后的提拔,才有今天,自然希望皇太后的亲子瑞亲王能够建立大业,所以臣应与皇太后全力合作。待日后皇上身边没有得力辅臣,便可以凸显出皇上的优柔寡断,朝中上下都会认为瑞亲王处世比皇上果断英明。”
皇太后拍案喝道:“穆章阿,知不知道你这番话如同叛君叛国,可以株连九族!”
穆章阿立刻下跪道:“臣该死!只要能够完成皇太后的心愿,就算要臣牺牲性命,臣也在所不辞!”
皇太后高兴的向小卫子示意了一下,小卫子点点头,上前道:“穆章阿大人,请起吧。”
穆章阿这才敢抬头,皇太后已经一改之前的责怪,和颜悦色地说:“穆章阿大人的确道出了哀家的心意。”
穆章阿今日孤注一掷,向皇太后摊牌。之前看到皇太后怒喝,也确实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他可是在拿他自己的官位、性命、全族在做赌注,“皇太后。”
小卫子态度亲切地说:“穆中堂,请起吧。”
他在小卫子的搀扶下起身起身,知道自己赌对了,穆章阿已经靠拢皇太后这边有一段日子了,对皇太后的所思所想之前都是靠猜测,他有自信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他不想做一个不明不白的棋子,到时候就算是从龙之功,收益也未必是最大。也是时候向皇太后坦诚心意,然后共谋大计了。他相信皇太后十分需要他这样有权有势,在军区处有话语权的臣子辅助,若是不说开,皇太后总也不拿他当自己人,既然打算站在同一战线,那也没有必要得互相之间制造障碍,也是时候打破隔阂,省点力气,一致对付皇上才对呀。
小卫子代替皇太后说:“原来穆中堂所想正是皇太后一直筹谋,彼此都认为瑞亲王非池中之物。”
穆章阿说道,“臣只是觉得有能者居之,这次瑞亲王实行禁烟法令,办的有声有色,成效显著,解百姓倒悬之苦。朝中上下对瑞亲王另眼相看啊。而且瑞亲王能文能武,文能够代皇上代理朝政,武能够上阵杀敌平定边疆。为人臣子者,能够辅佐这样的君主,才不枉为臣。”
皇太后高兴地说道:“有穆章阿大人帮忙铺路,绵忻的这条路要好走多了。有功之臣哀家和绵忻绝对不会忘记的,穆章阿大人有什么愿望可以跟哀家提,哀家力所能及的都帮你完成。”
穆章阿说道“奴才别无他求,只希望日后瑞亲王登基后,能给臣的女儿乐欣留一个皇后之位。”
知道提要求有野心的人皇太后才欣赏,才敢放心去用。皇太后认真地看着穆章阿说:“你放心,哀家给你保证,皇后之位绝对不会落到他人身上。日后大清国的列祖列宗里面必定有皇后乐欣的名字。”
穆章阿露出笑容:“谢皇太后。”至此,既然大家都说开,两人的野心都暴露无遗。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同心协力把皇上拉下马,扶绵忻上位了。
广州这一边,瑞亲王在得知英国的真正实力之后,对待英国的这些鸦片商人也改变了策略,他可不想打了小的惹来老的,惹来他们深厚的政府舰队,到时候对大清国说不定会动摇国本。当务之急是处理了禁烟事件之后,重点发展国力,军力,以及武器装备。
绵忻在广州的这段日子也不是白来的,他见识了很多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想到如果能在大清国普及开来,一定会使大清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对待这些外国商人并不像是一开始想的那样疾言厉色地的把他们驱逐出境,所有鸦片收缴销毁。而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他们日后可以继续与中国通商,只不过货物要换成清政府指定,严禁再有鸦片,若有再犯者,将被拉入黑名单再也不可以在中国入境。
这次从洋人那里所收缴的全部鸦片,清政府还是会收缴起来,全部销毁。不过也适当的给予了这些商人一些补偿。商人只想贸易赚钱,既然清政府这边还愿意他们来到广州,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抗议反对,这也是另外一个国家政权制定的政策,若是想来这里就要遵守人家制定的规则。
舒明阿也把广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调教了一遍,他这个官场老油条,皇帝身边的近臣,好好的教了教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而且既然是钦差大臣,他手中就有对他们的升降赏罚之权。总之,广州源源不断输入鸦片的环境被大大清理,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少说十年至二十年之内,不会再有大规模倾销的事情发生。
能够做到这样,这个结果已经比沅婉预料的要好了。广州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皇上那边也发来急件,要他们尽快回去。最近朝中所发生的大事,他们也略有耳闻。因为每一处官府衙门都会有从京城发行的邸报,在得知继庆亲王和乌苏安格倒台之后,就连颐龄也死了。舒明阿这个平日里和颐龄是死对头头的人,都发觉到了朝廷的不对劲,默默的加快了回程脚步。
他们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着失踪多时被判定已经去世的穆亲王。这件事情总不能如穆亲王所说的一直瞒着,在快要到达京城的时候,瑞亲王已经向京城中去信告知所带回来的这个惊喜。且不提当皇太后和其他大臣知道穆亲王回来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至少瑞亲王觉得,皇上肯定是忧喜参半。
不过现在他也没空去关心皇上的反应,他自己已经被心中的思绪煎熬的快到了爆发的边缘。这天傍晚,他们到了一个驿站休息,皇后说坐马车坐得太累,想出去走走。瑞亲王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护在她身边,沅婉见如此,就让宫女暂时回去整理东西,“这么害怕我被天理教的暴徒袭击?”
绵忻说:“你是金枝玉叶,这里不比宫里,人人知道你是皇后,我还是一直陪着你比较安心。”
夕阳把人照得暖暖的,这附近就有一座浮桥,水面上撒上金色的粼光之后更加美轮美奂,却不刺眼。沅婉慢慢散着步,绵忻跟着她的步伐。
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沅婉开口道:“你一路上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绵忻自嘲地笑笑,说:“我的情绪什么时候能瞒得过你,我确实想问你一件事,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快进京了,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
第58章 皇后心计18
沅婉说:“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我跟你保证知无不言,绝对不会骗你的。”
绵忻对她如何,她心里清清楚楚, 知道她和她家人欠绵忻一个天大的人情, 又怎么会对他虚情假意呢。
绵忻深吸一口气, 明显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我问你,你答应我要实话实说, 你和皇上感情不和到底是不是因为我?因为你还记挂着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你不能接受皇上。”
沅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俩之间的感情是情窦初开时最美好的回忆, 至于我对皇上,因为有太多的权利掺杂其中,就要复杂的多了。我可以告诉你,沅婉确实喜欢过皇上,想要安安分分做他的妻子, 做他的好皇后。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意识到天子的滥情,也可以说是无情,所以才不愿意再像从前一样。被伤了的心,我想这个心结就很难打开。”
绵忻紧张地说道:“不论之前如何,沅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仍然不变。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紫禁城,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沅婉有些诧异得看着他,也明白他为何会憋了一路,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以绵忻的性格,若是要和她私奔, 这时确实是最佳时机。
沅婉沉默半晌说道:“绵忻,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不能和你走。”
绵忻:“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不过皇上?你明明对他没感情了呀,我不甘心!”
沅婉说:“一走了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明不明白,就算是做个假皇后,我也要占住这个位置,直到我死!因为我不只是一个人,还有身后的家族,我跟你走了,跟我有牵连的人都是灭顶之灾。从我进宫嫁给皇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回头了。你清醒一点吧!”
绵忻的确是很不甘心,他恨不得抢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走了之,可是也知道她说的才是事实,他们还身兼责任,如果他真的把皇后带走,不仅皇后的家人族人要遭牵连,皇上对皇太后本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恐怕就连皇太后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他们是一对硬生生被家人拆散的恋人,如果当时没有先皇赐婚,没有佟夫人硬逼着沅婉嫁给二皇子,两人也不至于到今天,一切真的是造化弄人!
绵忻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一旁的桥栏杆。
沅婉说:“绵忻,我这一生只能待你如兄如友,再也给不了你要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够摆脱昔日的枷锁,找一个喜欢的人过一生,沅婉真的会为你高兴,沅婉也不想见到你总是借酒浇愁,希望你能有人照顾,希望你有温暖的家庭。”
沅婉走向不远处跟着他们的侍卫,“桥上有一处破损,瑞亲王不小心弄伤了手,快去拿绷带和伤药给他包扎。” 这些侍卫除了保护,也身负监视的职责,皇上又怎么会放任皇后离开他的皇宫,而不派人看着。
沅婉,绵忻,绵怡回到紫禁城之后,还没来得及洗去风尘仆仆,好好休息,就被望眼欲穿的皇太后接进了寿康宫。
皇太后曾经念子成痴,以为与与她的大皇儿绵怡天人永隔,没想到还能有在人世相见的一天,两人抱头痛哭。皇上在一旁也默默含泪,拍着这个从小就照顾他大哥的肩膀:“回来就好,大哥你能回来就好太好了。”
绵怡在皇上面前单膝下跪:“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说:“快起来,别多礼,别那么多礼,我们兄弟还像以前那样。”时移世异,恐怕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本来大皇子他是储君人选,现在当了皇上的二皇子,曾是一直跟在穆亲王身后的小尾巴。
在绵怡几句话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他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情非得已才回不了故土之后,皇太后一直难掩伤心,经人几次相劝之后才终于克制住了情绪。本来皇太后这个时候是不愿意见到全嫔的,不过有些事情也要把她找来说清楚。
于是皇室的几个成员坐在一起开一个小会,当然,主要还是皇上要向穆亲王交代,为什么本来的大嫂现在成了他的妃子的事儿。其实在之前,绵忻已经说过了,所以绵怡表现得并没有责怪皇上,而是反过来安慰他,绵怡看着挺着个大肚子的前妻,现在她已经成为自己二弟小老婆中的一个,就算曾经有万千柔情,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祝福他们。
全嫔更是全程魂不守舍,之前皇上并没有告诉过她瑞亲王回来了,可能是怕她动了胎气,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让她提早知道,所以今天她才是在见到绵怡之前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一个。
绵怡虽然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将养,气色好了一些,不过因为他路上戒烟,一直对自己十分苛刻,他还是像绵忻刚开始见到他那样瘦骨伶仃,而且他的腿让人明显的能看得出来,不良于行。不论绵怡还是全嫔,他们心中有多少情绪,只能回去自己慢慢消化了,因为在这个皇权的时代,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
全嫔已经成了皇上的妃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日后绵怡见到全嫔只能行君臣之礼。
所以在这有些尴尬的匆匆一悟之后,全嫔就回了自己的承乾宫,闭门好些日子不出门,她也怕丢脸,她知道现在穆亲王回来了,她前后两个丈夫都活得好好的,以后有很多时候还要相见,自己肯定成为了大家议论的对象。如果她不坚强,不足够强大的话,流言如刀也可以将她戳个遍体鳞伤,何况她现在还有腹中皇儿需要保护,她很有自信,这一胎她一定会生个男孩,等到她生下皇上的阿哥之时,就可以让所有议论的人纷纷闭嘴。
从京城到广州,再加上禁烟期间的时间,一来一回足足用了大半年。离开之时还是初春,再回到紫禁城已经是白雪皑皑,天寒地冻。
沅婉再次回到皇宫之中,虽然不觉得恍如隔世,心境也有所不同,特别是这一趟对她来讲不只是一趟旅行,接触到的那些外国人,已经让她意识到国外飞速发展到什么地步。还好绵忻跟他们预定了之后会从他们那里指定的商品进口,相信有了那些机器,大清国就算发展缓慢,至少他们这次也带回来了发展和希望的种子。
沅婉再回宫,发现这里也有很多人都有了变化,特别是全嫔,看得出来,她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前后失去了两位至亲,而这个时候她苦等了两年以为已经死了的丈夫却历劫归来,不知道她要用什么面孔去面对。紫禁城里的女人,如果得不到皇上的爱护守护,那就如同被暴露在暴风雨中的花儿一样,必将经过无情的摧残,所以之前的全嫔受到后宫那么多女人的嫉妒。皇上之前对她真的是爱若珍宝,不顾一切。不过也许时间才是最残忍,最公平的,它早晚能冲淡这一切。
皇上见到皇后回宫,迫不及待的来和她相聚,这些日子他为皇后留的好东西也源源不断的送入储秀宫,皇上的这一番做派,更是让全嫔意识到她要在后宫站稳脚跟,生存下去,她要靠的唯有她自己。
储秀宫皇上高兴地说道:“沅婉,朕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朕有多思念你。”
沅婉含笑说:“皇上,臣妾也很惦记皇上,臣妾知道这次非要和阿玛出行圆这个梦想,皇上是力排众议支持我的,辛苦皇上了。对了,臣妾给皇上带了很多小礼物。”她对下人说:“燕儿,把本宫带回来的箱子搬过来。”
皇上意外地说:“朕也有礼物?”
沅婉:“是呀,臣妾每到一地看到当地的特产,试过之后觉得好,便想着带给皇上。”皇后的礼物有些特别,除了外面的锦盒之外,还用漂亮的彩纸和彩段包裹起来,个个看着都很好看,而且从外面只能看到包裹的大小,完全猜不透里面是什么东西,让人期待打开之后的惊喜。
于是,皇上第一次这么畅快又高兴地拆着礼物,从来都是他赐东西给别人,还没有人送过他这么多礼物呢!皇上一边拆礼物,一边问沅婉这一路的见闻,重点向她打听遇到穆亲王的经过和前前后后。
皇上将这件事问的这么清楚,沅婉也能理解,不论是出于对穆亲王的关心或者是其他,皇上确实有必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第二天,后宫诸人来储秀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虽然前一天已经在宫门外迎接过了,但是今日的请安也是不能少。这个时候全嫔也来了,她是很想闭宫不出。出门见人的事情能免则免,不过皇后刚回来,如果来给皇后请安她也称病不来的话,更会落人口实,说她是在侍宠生娇。
众妃子来到储秀宫请安,从来都只有皇后这一个座位,不过孕妇除外,在这里总能受到皇后的优待,她见全嫔顶着大肚子,也赐坐让她坐下听。
众妃子纷纷向皇后问候她一路上是否顺利,皇后与她们寒暄几句,又向芸贵妃,成妃,祥妃等代掌宫务几人问及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后宫发生的诸事,众妃按照自己的职责一一回报。在听到静贵人已经在锦旗阁住了有一段日子之后,皇后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就算是冷宫之中也别少了炭火,让人以为我们皇家冷血无情苛待不受宠的宫妃。”
之前冷宫中的事是芸贵妃在办的,她应道:“是,皇后娘娘真是心善,就连对犯错的妃子也心存怜悯。”
皇后又对众人敲打了一番,说现在穆亲王被证实尚在人世,已经回京,至于全嫔已经是后宫的一份子,跟穆亲王府再没有关系,皇后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皇上妃子与王爷之间的风言风语在后宫蔓延,众人纷纷应是。
最后,她们还每人收到一份皇后带回来的礼物才离开。
沅婉又亲自去看了看几个小阿哥,小格格,看到孩子们被奶嬷嬷照顾得还算妥帖,接下来就是应该向她回报事物的人分别前来觐见,这一套流程下来,天又黑了!
沅婉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做的十分充实,简直是皇上免费的大管家。沅婉重新回归皇宫的生活,将一切重入正轨。
寿康宫,最近皇太后真的是太高兴了,就算是知道了之前皇上伙同绵忻用绵怡的假骨灰来骗她,她也不予追究了。那件事在皇上接到绵忻的书信说绵怡即将一起回宫的时候,皇上就第一时间去寿康宫请罪坦白。皇太后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也表现得十分大度,说理解皇当时也是为了安慰这个饱受丧子折磨的母亲的心情,她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即将回宫,自然可以把话说的漂漂亮亮。
在盼了数天之后,她的绵怡真的回来了,还是在皇太后干劲十足,准备把皇上拉下马的时候,穆亲王的回归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因为不论文治武功还是心机,穆亲王其实都远在当今皇上之上,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超过皇上成为储君的第一人选。皇太后有这个儿子在身边简直是如虎添翼,她觉得她的腰杆能挺得更直了。
母子两个这么久没见,皇太后干脆把穆亲王留在宫中,可以时常相见陪伴。皇太后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呢,常常是深夜惊醒,以为这个儿子又出事又不见了,在皇太后再次一夜噩梦之后,前来请安的绵怡宽慰道:“皇额娘,儿臣回来了,日后再也不轻易离开皇额娘身边,再也不做这种消失三年不归的不孝之事了,请您保重凤体,不要思虑过重了。”
皇太后抓着他的手,叹息着说:“哀家心中有事儿,如何能不思虑过重。绵怡你刚回来,还不了解现在的形势,哀家真是坐立难安啊!”
第59章 皇后心计19
穆亲王说:“绵忻已经将当前的形势跟儿臣都交代过了。”
皇太后说道:“你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不清楚, 对于当前的形势,绵忻他自己都懵懵懂懂,他从小跟他的二皇兄交好, 现在也是一心为皇上尽忠, 可是他却不知道, 如今我们母子的情况,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
绵怡顿了顿说:“皇额娘何出此言呢?” 你绵怡的聪明自然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于是, 太后从他失踪两年之后的时候开始讲起,太后和绵忻的角度不同, 绵忻在诉说全嫔嫁给皇上的时候,是说皇上为了救全嫔的性命,为了让大哥的灵魂得到安息。
皇太后是一个母亲的角度,她怕自己的儿子暴尸荒野,一心想找到绵怡, 钦天监监正说穆亲王多半已经凶多吉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亲近之人来招魂。伊兰在被皇上招入宫后,虽然居住在佛堂,却早就开始和皇上眉来眼去,所以皇太后理所应当的用了绵怡的妻子钮祜禄伊兰殉葬招魂。谁知道招魂之事被皇上破坏,皇上还为了让她入宫做妃子,不惜瞒骗皇太后说绵怡的骨灰被找到了,弄来假骨灰骗她!
接下来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开始母子不合,皇上的种种忤逆做法,让皇太后心寒齿冷。最糟糕的就是在不久前, 皇太后一直想要隐瞒的秘密——她错手杀了皇上亲额娘的事儿也被全嫔揭露了出来,暴露在皇上面前。
从此以后, 皇上对她这个皇太后表面恭敬,实则上是希望她早死,还让太医不用给她用好药补药……说起这些,皇太后根本不用夸大,就可以泪如雨下,绵怡这个离开母亲三年多未能尽孝的儿子听得唏嘘不已。
皇太后哭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的好皇弟做了皇上之后,根本不复当初的孝顺,他对哀家早就变了一副面孔,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措手杀死了他的亲额娘,心怀愧疚力保他登上皇位,他也不会有今天,不可能轮到他成为大青天子,我们母子也不至于有今天。”
绵怡为人隐忍不发,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更加内敛,很少有情绪外漏的时候。他好好的安慰了皇太后一番才离开,却对皇上一句谴责责怪的话都没有,倒是让皇太后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小卫子上前服侍皇太后,皇太后问他:“哀家没有表现的太过吧,绵怡是什么样的态度,你以旁观者的身份应该看的很清楚。”
小卫子说:“皇太后情真意切,表现得很好,穆亲王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皇上对穆亲王的皇额娘不孝不敬,对他的妻子也是横刀夺爱,就算穆亲王对皇上还有兄弟之情,君臣之义,在知道了这番内情之后,他必然也心有芥蒂。皇太后无需担心,穆亲王毕竟是您的亲儿子,他对你才是最亲的,怎会不信你的话呢,而且太后娘娘句句属实,就算穆亲王再去调查求证得到的结果也仍然一样。穆亲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照这么下去,皇上早晚会出手对付他,所以相信很快穆亲王就会想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军机大臣废了三个,皇上觉得力不从心,正好穆亲王回来,入朝之后就直接调入军机处帮理朝政。绵怡的鸦片之瘾到达京城之前已经完全戒除,他让绵忻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以免有损他的亲王形象,绵忻自然守口如瓶。就连知道内情的沅婉也敬他是条汉子,真的在短时间内戒毒成功,未向任何人提及。
穆亲王虽然刚回京不久,对当前的朝局还没有完全掌控,但是穆亲王处理事务的时候让人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果决干练,很快就在军机处打开了局面。
穆章阿见到穆亲王如此行事,也是暗自满意。穆亲王与绵忻相比都不失为是一个更好的帝王人选!甚至穆亲王一回朝,就有他曾经的手下向他靠拢。如果穆章阿能把那一部分势力收入手中,之前他们图谋的宏图大计简直是稳操胜券!
寿康宫,穆章阿来见皇太后:“启禀皇太后,我们的计划一切进展顺利,现在两位王爷回朝之后,我们在军机处的实力更是大大的增加,朝中有很多大臣之前就对穆亲王十分拜服,相信过不了多久,军机处,甚至整个朝堂,就完全由我们掌控。”
皇太后满意道:“做得好。”
穆章阿说:“自从乌苏安格,颐龄,相继被除,皇上身边的重臣所剩无几。”
皇太后说道:“但是还有舒明阿,他是皇后的父亲,佟家又根基深厚,怕是留下他们在皇上身边,会成为日后绵忻上位的隐患。”
穆章阿却觉得舒明阿不足为虑,说:“舒明阿的底子不干净,何况他严打鸦片,到处激起民愤,得罪的人太多,只要他稍有不慎,必掀起轩然大波,除去舒明阿之期,指日可待。”
小卫子说道:“穆张哥大人一副胸有成竹之状,想必早已有所部署。”
小卫子明显说中了穆章阿的心事,不过还没有部署完成,此事不方便多说。穆章阿笑道:“至于其他人,臣也会一并收拢,能够为我所用者就加以利用,不能为我所用者,就将之逐出权力中心,相信两位亲王在军机处的地位会日渐高升,想要取皇上而待之也并非难事了。”
皇太后也对穆章阿的高效率很满意,说:“他日绵忻若成为人中之龙,你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就功若丘山了。”
穆章阿说:“谢皇太后赞赏,不过臣尚有一事担忧。”
皇太后问道:“是什么事呀?”
穆章阿说:“瑞亲王尚未知悉我们的图谋,万一……”他的话被人厉声打断,“万一让本王知道你们有谋反之心,恐怕就大祸临头了,是吧?”
绵忻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来到穆章阿面前质问他,穆章阿哪能顶得住瑞亲王的质问,而且他本来就心虚,又怕瑞亲王大声嚷嚷,被别人听去,只能低下了头。
绵忻已经对他们前面的话听都听了去。他十分不敢置信他一向敬重的皇太后,皇额娘,竟然和一个军机大臣在私谋乱政,绵忻气汹汹地对皇太后说道:“皇额娘,你们岂能如此大逆不道,是不是绵忻听错了?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皇太后和颜悦色地对小儿子说:“哀家正想找适当的时机跟你说,绵宁他生性懦弱,治国无方,为了大清国的将来,绵忻你应该当仁不让,取而代之,护国佑民啊。”
穆章阿也趁机向瑞亲王说道:“瑞亲王也是先帝的亲子,也有机会继承大同,瑞亲王登上皇位,这天下还是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怎么能算是大逆不道,只能说是时势造英雄。”
绵忻喝道:“你给本王住口!都是你这个佞臣,在误导皇太后,以至于皇额娘会有如此不敬的想法。”他几步走到皇太后身边说:“皇额娘,皇上是你一手抚养长大,教育成才,而且他还赦免了你的杀母之罪,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皇太后一提到皇上,脸色都不由得沉了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赦免我的罪,只不过是在给天下人看,实则仍然是恨我入骨……何况一国之君,犯错连连,轻则朝政混乱,重则民心大失,百姓揭竿而起,试问我们大清国怎么能有一个这样软弱无能的皇帝,绵忻啊,你也不想看到大清国有这么一天啊。”
绵忻觉得皇太后说的根本都是歪理,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朝政混乱,百姓揭竿而起,怎么能怪到皇上一个人头上,皇上还有无数朝臣辅佐。赤心报国者,是忠臣义士!犯上作乱者,是叛臣逆贼!”
一旁的小卫子面对瑞亲王如此的义正言辞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瑞亲王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断不会同流合污,作出背叛皇兄之事!” 他转身指向穆章阿,“你们也别妄想可以移天换日,否则只会自寻死路!” 他对着皇太后说:“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就连绵忻也保不住你们的人头,皇额娘,你还是及早收手吧。绵忻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皇上的大逆不道之事!还有,穆章阿他哪里配做我未来岳父,我也绝对不会娶一个乱臣贼子的女儿,你们都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完他就气汹汹的离开了。
在场的三人被他这一番抢白指责,都觉得心惊肉跳,小卫子是最害怕的:“皇太后,瑞亲王会不会去向皇上告发我们?”
即便是皇太后这个绵忻的亲娘,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他们要推他当皇上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也是惊慌失措,如果绵忻不配合,那他们还有什么宏图大业可言?之前的一切图谋都成了白做功夫!
还是穆章阿比较冷静,他说:“不会,如果瑞亲王要告发,就不会在这儿费尽唇舌。”
皇太后也收起了惊慌,说道:“相信绵忻只是一时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假以时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肯定会改变初衷,既然皇上已经逐步掉入我们的陷阱,那么只要我们依计行事,逼绵宁交出政权,绵忻上位成为皇上是迟早的事。”
穆章阿陷入沉思之中,他说道:“皇太后其实无需担忧,就算瑞亲王真的可以经受皇位的诱惑,不为所动。您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选,您福泽深厚,还有另外一个亲儿子呢!”
皇太后惊讶地说:“你是说绵怡?哀家当然想要有绵怡这个正统继承人接任皇位,可是太医说他的腿日后都不良于行,大清国又怎么可能出现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帝,对朝臣们又怎能服众,只因自古历代帝王都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缺陷,在这第一关,绵怡就过不去呀!”
穆章阿说:“太医院的医生医术也未见是最为高明,臣可以去民间搜集能人异士,穆亲王的腿伤未必就治不好了,何况,穆亲王的身体到底如何,也是不许别人乱说的,如有必要,可以瞒着朝臣,等上位了再说。到时候等我们的计划成功,皇上力有不逮,非常时期,穆亲王上位也可以不拘一格。”
皇太后说:“你是说你更看好穆亲王喽?”
穆章阿说道:“不瞒皇太后,经过微臣多日的观察,觉得穆亲王比瑞亲王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皇太后想了想说道:“其实哀家也更看好绵怡,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既然如此,穆章阿大人还是去准备,最后不论哀家的哪个皇儿坐上皇位,穆章阿大人都是辅佐贤君的功臣,哀家不会忘了你的。”
其实对皇太后来讲,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好。她要把权势牢牢握在手里,只要能达到权力的顶峰,是哪个儿子登基做皇上,她并不在意。她只想做名副其实的皇太后,掌握着后宫和朝堂的大权,说一不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名不副实,遭到皇上的忌惮打压。
穆章阿心照不宣地说道:“那微臣就下去准备了。”他所谓的准备,当然不只是朝堂中的准备,还有对穆亲王的,之前对瑞亲王的时候就是太过大意,如果他知道瑞亲王如此正直,对皇上如此忠心耿耿的话,他一定会提前有所准备,不会贸然的将他们的计划暴露在瑞亲王面前。
穆亲王再来到寿康宫请安的时候,竟然让他看到皇太后独自垂泪,他连忙走进,“皇额娘,您怎么了?”
皇太后将棉被向上拉了一拉,露出里面已经长满溃疡和坏疽的腿。
穆亲王惊讶道:“怎么到了如此地步?小卫子,还不快宣太医!”
皇太后说道:“没有用的,太医已经来过,说哀家的这条腿已经难以保住,若想活命唯有断腿求生。”她的这些病症都是消渴症引起的并发症,已经严重到使她的其中一条腿开始肿胀溃烂的程度。
穆亲王也是遭受过苦难之人,特别是他的那条腿同时成了他的心病,他从未向人提起是如何到了那种程度,现在看到皇太后这副模样,更加能够感同身受,明白皇太后所受的苦,“儿臣还是帮皇额娘请太医来,或许他有办法能帮皇太后止痛。”
皇太后急忙拦住他:“不要啊,不要再去麻烦太医了。”
穆亲王看出她的态度有异:“为什么皇额娘如此大的反应,您是皇太后,难道要太医来诊治还是对他的麻烦?”
皇太后不去直视他的目光,说:“现在皇额娘在宫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能够有太医给我看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再多麻烦,恐怕皇上那里会不满……”
穆亲王不敢置信道:“皇额娘!皇上当真这么变本加厉?他宁可眼看着皇额娘你受苦?”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唉!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皇上虽然没有软禁我,但是哀家的地位早就已经一落千丈。若是不断的召太医前来诊治的话,恐怕会更惹得皇上厌恶,觉得寿康宫是个大麻烦,皇上曾经说过……寿康宫这些年已经消耗了国库不少开销……其实哀家也很后悔,未能够跟皇上解开心结,而且还养出他这个不孝的子孙。绵怡啊,你以后和皇上相处一定要处处小心,伴君如伴虎,我们若想生存下去,就要懂得审时度势仰人鼻息,千万不要惹怒了皇上,否则咱们母子就连现在这点苟延残喘的日子都没有了。”
穆亲王说:“皇额娘,你身为大清太后,何时受过这样的怠慢,绵怡身为人子,看到母亲遭受这样的折磨,连个太医都不能请,你叫儿臣情何以堪?”
皇太后说:“谁让坐在皇位上的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呢?”
第60章 皇后心计20
穆亲王只能沉默了下来, 之后他说,“都怪儿臣没用,未能及时回来, 让皇额娘受苦了。”
皇太后拉着儿子的手认真地说:“绵怡, 你知不知道, 你的确是回来晚了,如果赶在先帝驾崩之前, 哀家有信心登上皇位的一定是绵怡你啊!我们母子的处境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绵怡说,“事已至此, 皇额娘还是要保重身体……”
皇太后摇着头说:“哀家已经行将就木,没有多少日子好活。哀家还拖着这条命就是想见到我的儿子,现在终于完成一个最大的心愿,绵怡你回来了,我更不舍得殡天, 我还想看到孙子出世,看到你们开枝散叶活得好好的。”
绵怡说:“皇额娘放心,绵怡跟您保证,既然儿臣现在回来了,你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
皇太后试探地说:“如果哀家想让你取皇上而代之,成就霸业,你也会如哀家的意。”
绵怡直视皇太后:“皇额娘不是早就和穆章阿大人着手准备了吗?”
皇太后惊讶道:“这是绵忻告诉你的?”
绵怡说:“并非如此,是儿臣自己发现。绵忻近来确实表现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的态度不像是对穆章阿赞成,反而好像在处处防备。儿臣已经获悉穆章阿行事太过激进,接连参倒了几位军机大臣, 如果他只是想自己站稳脚跟得皇上信任的话,没有必要做这么多事。他身后如果没有一个大靠山, 也不敢这么做。再联想到他时常出入寿康宫,就知道他的幕后之人是皇额娘了。”
皇太后激动地说:“皇额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知道就好了。”
穆章阿这时也从后殿走进来,“微臣参见穆亲王。”
穆亲王不无意外地说:“看来你果然是皇额娘的心腹之人。”
穆章阿说:“微臣这次来,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穆亲王,之前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在皇太后这里转交,觉得最为合适。”
绵怡问:“是什么?”
穆章阿说:“是三年多前,穆亲王率兵奇袭,却意外遭遇敌方大队人马围剿的原因。”
穆亲王与皇太后母子俩双双意外,失声叫道:“什么?!”
穆亲王说:“难道那并非是意外?”
穆章阿说:“不错,奴才手上的证据足以证明那次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且操纵这一切的,就是当今皇上!”
皇太后和穆章阿自从成功策反了穆亲王加入他们的阵营,总算是可以安心多了。穆亲王这次历劫回来之后,本来整个人就十分。消瘦阴郁,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更加的心思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再配上他如刀削斧凿的深刻面容,整个人就如同待出窍的利剑,让人觉得危险又很有吸引力。穆亲王身上也一点都不缺少皇室中人特有的英俊,所以在宫中多了一大批倾慕他的人。
皇太后向穆亲王提起穆章阿家的女儿还待字闺中,她这个做皇额娘的想把乐欣指给他做福晋,穆亲王没有反对这件婚事,说婚姻之事可以全交由母亲做安排。
于是,皇太后下旨赐婚,她把乐欣指给绵怡,也算是对穆章阿辛苦付出的投桃报李,也是让双方儿女联姻,绑在一起,免得心思活络的穆章阿再有二心。他不是很想他的女儿做未来皇后,自己做皇上的岳丈吗,如此,他就会更加全心全力的辅助绵怡上位。
沅婉听说了皇太后给乐欣赐婚之事,有点担忧,没想到乐欣没嫁成瑞亲王,还是要嫁给穆亲王,看来注定与皇家脱不了干系。虽然穆章阿私下里的小动作不断与舒明阿名为亲戚实则从不是一条心,可是沅婉和乐欣之间的感情确实比较纯粹。沅婉在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特地跟皇太后说想把乐欣接进宫来,让这对儿未婚夫妻可以先见一见面,免得到时候成亲之前还互相不认识。
皇太后自然希望自己的最看重的儿子能够家宅和睦。所以当下就肯定了皇后的想法。皇后还未离开,瑞亲王,穆亲王一起前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两位王爷道:“儿臣给皇太后,皇后娘娘请安。”
皇太后:“免礼。”
绵忻一抬头见到皇后的脸色,便直接道:“皇后娘娘,是否身体感到不适?为何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啊?”
皇太后说:“哦,沅婉是有点不适,但是她仍然坚持要向哀家请安。”
沅婉说道:“天气多变,本宫稍有感染风寒,经太医诊治已经无碍了,臣妾才敢来寿康宫叨扰,不然也怕将自己的风寒浊气带到皇太后这儿。”紫禁城的这个冬天真的很冷,而宫中所帛的衣服为了穿起来好看,并没有做得太厚,难以抵御北风的侵袭。在房子里面还好,可以烤着温暖的炭火,可是一出来总是寒风刺骨,她有一次忘了披披风,这样一冷一热最容易得风寒。
皇太后刚要说没关系,不用如此小心。
绵忻不由得责怪地说道:“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要多爱惜自己的金躯凤体才行啊!” 绵忻知道沅婉是最怕冷的,只要沾一点凉她的手脚就会冷上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恢复,所以得知她受了凉,才一时没忍住……
皇太后觉得自从广州回来之后,绵忻对皇后的关心似乎更多了。今天在这种场合都忍不住当众对皇后说教,就算是出于臣子对国母的关心,这个度也有些过了一点了。
皇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却不能跟绵忻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的脾气,如果她再做反驳,说不定绵忻还会批评教育说下去。沅婉含笑向绵怡说道:“本宫觉得风寒只是小事,倒是穆亲王的身体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穆亲王之前看到皇后和瑞亲王一起出行,就已经留了心,现在看到他们相处的情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绵忻八成对皇后还是余情未了。只不过襄王有心,神女早就已经另嫁他人。绵忻之前跟沅婉在一起确实是秘密恋情,不过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大皇子绵怡,他也没料到几年之后,沅婉已经成了皇后,而他的弟弟可能还在单相思。
穆亲王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本王的腿伤得太久了,已经属于陈年旧疾,太医都说很难根治,恐怕日后都是这个样子。”他也不忌讳说出疾病,有的人伤了哪里是不愿意多做提及的,而他却实话实说,看来并没十分把自己的腿疾当回事儿。
皇后说:“不知瑞亲王都看了哪几位太医?”
穆亲王说:“有太医院正李民,还有陈太医,方太医。”
皇后说:“不错,除了李院正博学多才,集众家所长之外,方太医和陈太医都是骨科方面的圣手。”
就在皇太后和穆亲王还有几分钟不懂皇后怎么这么关注他的腿伤的时候,沅婉又向皇太后说:“臣妾听说前朝那位于御医对骨科也很有研究,他现在人虽然不在了,但是仍然留下医书,就在全嫔那儿,全嫔也算是继承了于御医的衣钵,臣妾提议,不如请全嫔给穆亲王看看,或许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呢。”
“这……”皇太后有些犹豫,其实她也这么想过,只不过顾虑更多,提到那个医书就会让皇上想起那是他亲母死亡的证据,而且全嫔是什么身份,她曾经是绵怡的福晋,现在成了皇上的妃子,双方之间互相躲着还来不及呢,见了面岂不是尴尬,所以皇太后从未提过。但是今天皇后又如此说,她也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只是皇太后实在不合适出面,现在穆亲王与全嫔的关系又成了外臣和宫妃,明显的由他们两个去联系也不合适。
皇后善解人意地说:“如果皇太后不反对,那臣妾就领着穆亲王去承乾宫,让全嫔看一看。就像刚刚瑞亲王所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
于是承乾宫里,正在专心养胎的全嫔迎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两个人。听到皇后的要求之后,她还是亲自给穆亲王看了看。
皇后之所以来,就是要做这个中间人,所以全程她都在场。全嫔拉起穆亲王的裤脚看到他已经稍有变形的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只有她自己清楚,想必这腿她不陌生,但是上面瘦骨嶙峋,伤疤无数,最严重的还是的那次断骨,导致他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等到全嫔她强压下思绪,全部验看过后。
皇后问道:“怎么样?全嫔是否有医治之法?”
全嫔说道:“穆亲王受伤的日子太久了,奴才也没有完全把握,只能每日用花草入药,暂时治疗看看,或许可以让穆亲王有所缓解。”
沅婉说:“其他太医还没有全嫔说得准,那就请全嫔给穆亲王试药试试了,就要辛苦你。”
全嫔恭恭敬敬地答道:“这是奴才力所能及,应该效力的。”
沅婉说:“既然需要每天用药,那么接下来就请穆亲王每天跑一趟承乾宫,全嫔她身怀六甲不方便走动。”
穆亲王说:“多谢皇后娘娘,有劳全嫔娘娘。”
两人为了治病,才需要每天相见,而且已经经过皇后特许,相信后宫就算有什么风言风语也不敢说的太过。
就这样,穆亲王开始了每日往承乾宫去一趟的生活,他和全嫔之间毕竟曾经是恩爱夫妻,这么久没见又怎么可能真的无话可说,只不过当着太后,皇上,皇后的面,无法说什么罢了。
皇后的表妹乐欣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沅婉很喜欢她,也想照顾她。这和乐欣从小丧母,自幼在佟府长大有很大的关系,沅婉,倩柔两个都当乐欣是自己家的人。沅婉把乐欣接到宫中,让她可以和穆亲王相见,等到她们见过之后,沅婉问乐欣是否愿意这件婚事,毕竟穆亲王就算是贵为亲王,他的腿伤也是让一切变得大打折扣。
谁知道乐欣见过穆亲王之后,就被他的风姿气质倾倒,坠入爱河。见到如此的发展,沅婉也无力阻止了,本来还想着如果乐欣不同意这件婚事,那她就想办法搅黄了它。这件亲事是太后指婚,乐欣的父亲同意,现在连她自己也十分愿意,皇后便只能带着祝福的心情帮乐欣准备出嫁了。
皇太后不仅赐了婚,还指定了婚期,婚期定的很紧凑,穆亲王的婚事有王府的人操办,那乐欣这一边皇后也十分上心,在宫中帮她准备一切。众妃嫔也听说了皇后表妹要与穆亲王成亲这事,纷纷过来贺喜添妆,热热闹闹,就像操办公主出嫁一样。
全嫔则撕烂了不知道多少块锦帕,绵怡好不容易回来,而这么快他又要娶新福晋了,她还听说,穆亲王这次娶福晋,并不算是继福晋。按理说,每个亲王只能有一个嫡福晋,本来钮祜禄伊兰就是穆亲王嫡福晋,就算是嫡福晋去世,他娶的人只能算是继室。不过,因为钮祜禄伊兰已经嫁给皇上为妃,所以宗人府那里的玉册直接被撤掉不算,她和绵怡的那一段已经完全被抹去。穆亲王是伊兰曾经倾心相爱,又苦苦等待的人,见到他又娶娇妻,她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在花园中,全嫔无意中遇到了沅婉带着乐欣游园,看到乐欣容颜娇美,满心都是待嫁女孩的娇羞快乐,全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也要上前行礼寒宣。
乐欣明知道全嫔曾经是穆亲王的福晋,而她为人乐观豁达,对着全嫔也是如常,像对待宫里的其他妃子一样,一片自然宽和落落大方。
沅婉在心中暗笑,小表妹表现得越是豁达不介意,相信全嫔越会在意,等到她回了承乾宫,也许承乾宫的摆设又要换一遍了。
全嫔回宫之后果然大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她也只能暗暗的内部发泄,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传到皇上耳中,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她又得不偿失了。
过不久后,穆亲王就刚好前来让全嫔为他换药治病,谁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炒了什么,没多久就传出全嫔动了胎气,要早产的消息!
皇上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见到穆亲王在这儿有些意外,不过他也知道皇后做主让全嫔给穆亲王治疗的事儿,只不过是平时装不知道而已,兄弟俩在这个时候在承乾宫见面都有一些尴尬。里面要生产之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皇上焦急起来,穆亲王也很关心全嫔,陪皇上在外面一起等待生产结果。
皇上焦急地不停走来走去,但是他发现穆亲王看似镇定,却似乎比他还紧张,因为皇上亲眼看到宫人送茶到他手边,穆亲王拿起杯子手都是抖的。皇上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快,自己的妃子遭人觊觎,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表现大度,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妃子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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