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她俩走得近,邹瓷这样的态度着实奇怪,不过……那可是难得的和虞又青接近的机会啊!
身侧一个男生激动地率先开口:“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脖子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了,邹瓷没好气地拍了拍虞又青死死搂住她的手臂,对方才松开让她呼吸。
邹瓷磨了磨牙,最终还是没能落个清闲,亲自打车送粘人精回了家。
她的小金库最近疯狂缩水,如果再痛失下个月生活费,今晚可能就睡不着觉了。
*
轻车熟路来到虞又青家,邹瓷闭着眼也能输入房门密码。
虽然来过很多次了,站在玄关那刻,还会感叹这房子真是大到离谱。
按照虞又青的意思,这套房子是她让妈妈买来给她们两个人住的,她本人也一直希望邹瓷能搬进来和她一起生活。
可邹瓷又不傻,搬进来岂不是更方便虞又青使唤她做事?
作为虞家真正的亲女儿,小时候又发生过那种不好的事,虞又青再怎么受家族疼爱都正常,以虞家的财力,就算在学校附近买块地给她盖宫殿也不稀奇。
就是房子太大,卧室又在二楼,害的邹瓷背人上楼费了不少体力。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她随手把人往床上一扔,坐在床边喘了口气。
也就休息了半分钟,气息刚恢复,邹瓷就起身走向卧室门,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么快就要走?”
刚走两步,衣袖忽然被扯住。
虞又青侧躺在床上,发丝微乱,睁开眼睛望向她。
“不是已经送你回来了吗。”邹瓷头也没回甩了下手,袖子上的阻力却让她走不开,眉头皱起,低头看向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
“虞又青,你其实根本就没醉吧!”邹瓷懊恼地回头看她。
“你可以过来检查一下的。”
“查什么?”
虞又青没松,另一只手支着床垫缓缓坐起来,精致的脸庞微微泛红,灯光下美得摄魂:“检查我有没有喝醉。”
“……神经。”
邹瓷甩了两下,还是没甩掉,于是不耐道:“行了,快松开,我要回去睡觉。”
“我这里不可以睡吗,何必还要跑回去。”
邹瓷没好气:“你家太大,我睡着害怕。”
虞又青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睡一张床。”
简直没完没了了!
邹瓷扬起半边眉毛,恶狠狠道:“虞又青你——”
“今晚心情不好吗?”虞又青神色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说道。
邹瓷:“哈?”
虞又青歪头思索:“理财产品又亏了?”
“……”
她是知道说什么最能刺激到邹瓷的。
急着要走的人瞬间僵在原地,像被戳中的七寸,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看着眼前憋红脸,气鼓鼓瞪着她的邹瓷,虞又青这才松开手,忍不住抿唇轻笑。
这世界上最有趣的人果然还是她的姐姐。
她太了解邹瓷了,对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可能不在意钱。
很庆幸,因为这一点,她还能继续和邹瓷维系“亲密”关系。
虞又青低头拿出手机,很快,邹瓷衣兜里传了“叮”一声脆响——
“支付宝到账xxxxx元。”
“……”
这声撒钱音效邹瓷十分喜欢,平时不开心的时候,听一听就气血舒畅了,比如此刻,刚刚憋在胸腔的那口郁气瞬间消掉大半。
邹瓷吞咽一下,气势生生软了半截,余光瞄向衣兜:“你,你又想干嘛?”
当然,嘴上依旧凶巴巴。
虞又青勾唇,不紧不慢道:“我喝多了不太舒服,晚上留下来陪我。”
听起来像某种充斥铜臭味的不高雅金钱交易,事实上……好像也差不多。
邹瓷绷着一张脸,还是冷淡嫌弃的样子,却没着急要走了。
毕竟拿人手短。
沉默几秒后,她扭头往床边一坐,冷声说:“那就快去睡。”
虞又青唇角笑容扩大。
即便妥协留下来照顾她这个讨厌的妹妹,也要摆出一副死要面子趾高气扬的表情。
她对邹瓷的暴躁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可爱,毕竟这样鲜活的态度总比对她视而不见要强得多。
邹瓷双手环胸坐在床边,等了许久没听身后动静,挑眉回头瞥了一眼,见虞又青衣服也没换,就那样随意地躺在床上,忍不住道:“你就这样睡?”
虞又青微微睁开眼,半弯的长眸被灯光映出迷离细碎的光,尾音很轻:“头疼,没有力气卸妆了,你帮我。”
“……”邹瓷垮下嘴角,僵持一会儿后,黑着脸站起来。
她对虞又青家里的各种物品摆设了如指掌,很快拿着东西重新走回床头。
虽然不想夸,虞又青确实天生丽质,平时简单打个底,画个眉就能光彩照人出门了,卸妆当然也不费力。
邹瓷蹲在床边,低头凑近虞又青的脸,伸手将乌黑的发丝拨到耳侧。
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轻车熟路的相当熟练,毕竟她不是第一次给虞大小姐做这种事。
这样的动作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凑得很近,指尖滑过嫩滑的侧脸肌肤,邹瓷稍微分神,对上虞又青清亮的眼睛。
她仰躺着,眉眼清绝,睫毛浓密卷翘,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直勾勾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气息里细微的酒精味影响了,邹瓷忽然觉的脸有些热,扭头舔了下唇。
“你想亲我?”虞又青冷不丁开口。
邹瓷一懵:“啊?”
虞又青目光幽深,勾了下唇:“口渴的话,是可以的。”
邹瓷慢半拍反应过来,当即气血上涌,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胡说什么呢!”
见她瞪大眼睛红透脸的样子,虞又青躺在床上一阵轻笑:“开玩笑而已,干嘛这么激动?”
“谁要你开这种玩笑了?”邹瓷把手里卸妆湿巾往垃圾桶一扔,压下心头古怪的异样,有些生气地站起来,不耐烦道:“好了。”
虞又青支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朝邹瓷伸出双臂:“衣服还没脱。”
说完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眨眼看向邹瓷。
一副理直气壮等人服侍更衣的样子。
邹瓷忿忿地咬着牙槽,就知道虞又青不可能让她轻轻松松过夜。
可到手的钱她又无法容忍就这么飞了。
算了,再忍忍,就当是卧薪尝胆,早点存钱积累资金,才好脱离虞家。
做完心理建设,邹瓷僵硬地俯下身,伸手不情不愿搭她肩上,解开衣领的扣子。
最下面的扣子不知怎么搞的,故意跟她作对似的,邹瓷窝火地用了点力,没想到直接把纽扣绷掉了。
“可以轻点吗?”虞又青在她耳边说道,声音轻浅听着不仅不生气,反而隐含笑意。
邹瓷冷哼一声撇开脸,虽然不爽,手上动作却温柔了不少。
闷声不吭地给虞又青脱掉外套,指尖刚碰到里面贴身的吊带,对方忽然触电似的避开,还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这巴掌又急又响,邹瓷白皙的手背当下红了一片,让她“嘶”地抽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虞又青忽然从床上站起来,绕开她匆匆走进浴室。
鼻尖掠过一阵微风,邹瓷还没反应过,就听见浴室门啪嗒关上的声音。
她看着空荡荡的床,一脸莫名奇妙。
什么呀,不是自己要求的嘛,怎么反倒嫌弃上她了?
邹瓷不爽地甩甩自己的手,挑眉向紧闭的浴室门瞥去。
邹瓷和虞又青之间的关系,当然不只是外人眼里的闺蜜那么简单。
虞又青不在的那些年,邹瓷被当作替代品带到虞家生活。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撞了大运——一辈子也到不了罗马的人,一夜之间就站在了金字塔顶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阿姨说,人这一辈好运霉运都是有数的,和普通人比起来,邹瓷是实打实的地狱开局。
出生没见过父母,从小住在充斥着霉味和老鼠的阴暗房子里,邻居不要的衣服她缝缝补补穿在身上,鞋底子掉了也能穿三年。她的人生充满了破烂和肮脏,唯一庆幸的是,偏偏长出了野草一样倔强不屈的性格。
所以从出生就没被好运眷顾的邹瓷,终于在积攒多年霉运之后,迎来了人生的重大转折。
现在回想还觉得不可思议,被带到虞家豪宅生活的前四年,她才知道人活着竟然可以那么容易。
如果一出生就幸运地投对了胎,果然就是易如反掌的人生呢。
那时的她浸泡在充满爱和阳光的花园里,疯狂吸收着以前缺失的滋养,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之前那个无家可归的破烂娃娃了。或许老天爷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在这个世界辛苦当了八年npc,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角光环。
直到看到虞又青。
那天,她第一次见虞家上上下下都那么隆重,像在迎接某件遗失的家族珍宝。
而她至今忘不了第一眼见到虞又青的那种感觉——
一种,劣质替代品见到完美正主的感觉。
有些东西天生刻在骨子里,她运气不好,从烂泥巴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和含金汤勺长大的孩子终究不一样。
那一刻邹瓷久违地感到了自卑。
不过完美品就是完美品,没有人会不喜欢,包括邹瓷。
两个小女孩年龄相仿,邹瓷只大一岁,自然而然熟悉起来,很快成为睡觉都要粘一起的亲昵姐妹。
小小的虞又青像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说话温声细语,人还聪明,邹瓷喜欢和她玩,同时也觉得虞又青也一样喜欢她,毕竟她有很小心翼翼的讨好对方。
让虞又青的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倒塌的,是无意间撞到的那段对话。
“妈妈,可以给姐姐改成别的姓氏吗?”
虞又青乖巧地坐在妈妈旁边,用清甜的嗓音说着令邹瓷后背发凉的话。
妈妈疑惑:“为什么?又青不是和姐姐很亲密?”
“这和关系亲密没有关系。”虞又青认真说道:“我和姐姐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要用同样的姓氏呢?”
“因为那是妈妈给你带回来的姐姐呀,你们是一家人。”
“可我不想跟姐姐做家人。”一向温顺听话的虞又青意外的执拗,坚持道:“我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吗?”
躲在墙角偷听的邹瓷呆滞许久,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虞又青从来都不喜欢她,甚至,想要把她从这个家里赶走。
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的生活啊,是她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明明平时见面都会对她亲昵叫姐姐的人,背地里却……
从那时起,对虞又青的厌恶就像一根刺,深埋在邹瓷的心底。
当年虞又青不过是个小孩子,在虞家却已经拥有相当的话语权。相较于她,邹瓷对虞家人来说本就无足轻重。所以第二天邹瓷就改回自己原来的姓,户口本也独立出去,从法律层面上和虞家没有一点关系。
原本邹瓷还以为,虞家以后就是可以给她避风挡雨的地方了,没想到不管在哪,她终究都是一个人。
虞又青回来后,她对虞家来说就只是小公主的一个玩伴而已,渐渐的没有人再关注邹瓷的感受,她像个透明人一样游荡在这个家。
除了,在不小心把虞又青弄哭的时候。
小时候不懂克制,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因为渴望被关注,邹瓷“不下心”弄哭虞又青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开始她还有负罪感,但转念想,虞又青那家伙不也讨厌她吗,也不必假惺惺假装好姐妹。
但没想到,那丫头心里明明不喜欢她,每次被弄哭后,第二天却又跟没事人似的屁颠屁颠的粘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叫,似乎完全不会生气。
这让邹瓷十分困惑,甚至,有时候还生出一点变态的快感。
虞家人众星捧月呵护着的掌上明珠,被她欺负着委屈掉眼泪的感觉……
不,不对。
邹瓷盘腿坐在床上,捏着眉心止住这种乱七八糟的回忆。
欺负人的应该是虞又青才对,那丫头天天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
最变态的也该是虞又青!心里那么不待见她,偏偏每天还装模做样的装乖。
邹瓷自认为态度相当恶劣了,虞又青不仅不以为意,甚至故意用钱来引诱,支配她做事。
所以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就喜欢享受把她踩在脚底下使唤的感觉?
看着又不太对劲……
邹瓷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越想越觉得虞又青深不可测,令人发怵。
算了,反正她已经在筹备脱离虞家,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以前穷日子过怕了,之后也很难再有虞家这样的生活质量,所以在离开前,一定要把自己的后路铺好才行。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日填满她的小金库,一毕业就飞到虞又青找不到的地方,离那个讨人厌的丫头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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