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邹瓷接到楠茜的电话。
她正坐在电脑前润色简历，没太听懂对方的意思：“什么联系方式？”
楠茜：“就是中午想蹭你伞的那个男生呀！”
邹瓷敲键盘的手停顿半秒，才把她的话和中午的事串联起来，后知后觉：“你说，他那是搭讪？”
“噗……”楠茜笑出声，仔细想想，邹瓷在这方面确实不敏感，一根筋大直女似的：“不然你以为他干嘛只拦你？”
邹瓷皱了皱脸：“那我谢谢他哈。”
楠茜催促：“所以之后呢？那可是公认的系草。”
“系草？”
“对呀，不觉得他挺帅的吗，眉目清秀，重点是真188！和你比较搭呀！”楠茜帮她回忆了一下男生的长相。
邹瓷专注地盯着屏幕，分出一点精力回应她：“真的么，可我今天穿的平底鞋。”
“什么？”
邹瓷长话短说：“没什么。”
楠茜已经听出她的意思，叹气：“难得一个好苗子，又被你拒之门外？以后当了社畜，可能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我倒希望现在能赶快变成社畜呢。”
对邹瓷来说，哪怕天仙下凡要和她谈，也只会浪费她赚钱的时间。
她盯着修了无数边，但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出众的简历，幽幽叹气。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就算她瞎编乱造也不能把学的天坑专业给改了，只好缓缓按下发送键。才刚发出去，她就已经有种不管投多少都会石沉大海的预感，毕竟现在上网到处都是经济不景气的新闻。
她扶了下镜框：“你要有什么实习兼职的消息，记得推给我，我不挑的。”
“好好好~以后不跟你推人了，只给你推荐工作。”
楠茜知道她是个一门心思只想搞钱的财迷，识趣不再说这个话题，顿了下，又说道：“说起来，你跟虞又青不是关系很好嘛，豪门大小姐那边门路资源应该挺多吧，你没让她帮帮你？”
邹瓷沉默。
关于她和虞又青的真实关系，她没和任何外人说过。
毕竟在这复杂的关系里她处在劣势位，说出去也挺丢人的。
她打哈哈糊弄过去，又简单聊几句后，两人结束通话。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下停停，终于在傍晚时分彻底停下来。
天色渐晚，房间没开灯，电脑屏的荧光洒在邹瓷白皙的脸上，一阵撒网式的海投，她伸个拦腰，舔着干涩的唇起身接水。
房子是套一小户型，她一个人住空间够用，不仅距学校近，房租还低廉。邹瓷大二刚开学就从宿舍搬出来，为了实习兼职方便些。
虞又青的房子也在附近，当然，这里的环境和大小姐的宫殿豪华大房完全比不了。
邹瓷站在窄小的客厅，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水，抬眉看向窗外亮起的霓虹。
以前那么惨的生活她都莽过来了，邹瓷一向坚信事在人为这个道理，不管什么事只要大胆去做，她相信靠自己努力，总有一天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不就是大房子，虞又青有的，她靠自己也会有！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开了灯，邹瓷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到冰箱前。
打开才发现只剩下颗孤零零鸡蛋，能吃的都被她吃光了，明天又该去超市花金币采购补给品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今晚只好点个外卖凑合。
点完单，指尖在手机上慢慢滑动，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几遍上帝耶稣玉皇大帝老佛爷%&#￥，然后小心翼翼点开软件——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今天基金依旧是亏损的一天，甚至比昨天亏的更多。
她终于坐不住，在通讯页面一划拉，直接给方钱钱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听筒里传来一道女声，背景里能听到舒缓的音乐。
邹瓷开门见山，张嘴就暴躁地说：“方钱钱，快还钱！”
“哎吆喂。”那边方钱钱走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赔笑道：“我家瓷儿宝宝今天不开心吗？怎么一张口火气这么大呢，谈钱多伤感情啊，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
“你还敢说这事？”
邹瓷气得从沙发上坐起来：“就是因为你死活给我推荐那支所谓的神基！说什么你的大佬朋友私密推荐，稳赚不赔？呵，结果呢？我买了之后天天亏钱，方钱钱，我还是allin！”
“啊……”方钱钱顿了顿，轻声说：“瓷儿啊，那确实是只好基，不过即便基金也是有风险的，我推荐你买一点，但allin什么的我可没说过哈。”
“你！”
方钱钱忙道：“好了好了~理财投资嘛，肯定有风险性，而且基金本来就要看长期收益，亏亏赚赚很正常，那些顶不住心理压力，亏点钱就受不了跑路的小白，才是最容易被割的韭菜。”
邹瓷：“……”
是吗，不会又在忽悠她吧？
但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已经把持有一股脑卖出去了，邹瓷心里一凉，又被插了一刀。
邹.韭菜往后一靠，破罐破摔地呼了口气：“不管！反正你快点把欠我的钱，连本带利都还给我。”
“宝贝放心，我肯定还！”方钱钱又开始糊弄学，不等邹瓷再开口，开口说：“不过你也知道我穷的天天兼职嘛，一时也没办法全还清。对了，要不你今晚过来帮帮我，多个人头，拿到钱就能多还些给你了。”
邹瓷眯起眼：“什么意思，还要债主给你打工？”
“才没有呢，很轻松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在我身边坐会儿就行了，就当晚上出来玩玩呗。”方钱钱解释。
“坐着就能赚钱？”邹瓷更疑惑了，狐疑道：“这什么赛道？”
“新赛道，我最近刚想和你分享来着，所以来不来？”
方钱钱语气听着还挺开心，不像是假的。
“这样，我把地址发你，来不来你决定，就是不过来的话，我这次只能少还你一点喽。”
方钱钱那边还挺忙的，没多久听到有人叫她，电话很快就挂了。
“……”
摸着下巴，邹瓷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大概过了两三秒，方钱钱发了地址过来。
邹瓷看了眼定位，发现是个酒吧，当即皱起眉头。
【邹瓷：怎么在酒吧？还让我过去玩，你不会是……】
【方钱钱：！！你瞎想什么呢！认识这么久，你看我像为了钱去干那种事的人吗！！】
对方很激动地发了一连串消息过来，指控邹瓷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邹瓷抿抿唇，她和方钱钱认识有一年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学霸高材生，那种猜想确实有点侮辱人家了。
可也不能单方面怪邹瓷那么想，毕竟她描述的那么……
【方钱钱：都是女孩子，我只是接个委托，别用那种肮脏的思想揣测我！】
虽然不知道委托是什么，但全是女孩子的话，邹瓷的疑虑打消了些。
【方钱钱：你来不来？不来我就去摇别人了。】
还打算找其他人？
邹瓷有点动摇。最近小金库亏损，实习工作也没着落，如果今晚去一趟，还能多一笔债务收入。
她低头看看距离，打车过去十几分钟，来回都挺方便的。
【邹瓷：除了还款，我能得到多少报酬？】
【方钱钱：啧，果然是钻进钱眼的人啊……如果不嫌一两百少的话，我和你平分行吗？】
干坐着就能赚一两百，大概只有千金少爷才会嫌少吧。
【邹瓷：需要多久？】
【方钱钱：可能一个小时左右？】
算下时间，回来也不太晚。
【邹瓷：可以。】
【方钱钱：ok，你来我接你~可以的话，换身吸引女孩子的衣服哦。】
吸引女孩子？
邹瓷一脸问号，发了句为什么，对方可能忙去了，没有再回复。
起身打开衣柜，视线在一堆裙子上停留片刻。
最后，她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
司机在路口停了车。
邹瓷推开车门下来，把长发勾在耳后，顺手给打车费截了个图。
虽然用了券就几块钱，但还是找方钱钱报销比较好。
她迈着长腿，按照导航往前走，很快就看到那家酒吧的logo。
路上人挺多的，正想给方钱钱打电话，眼前忽然飘过来一个粉毛，上来就挽住她胳膊。
邹瓷吓了一跳：“你……是方钱钱？”
她睁大眼，诧异地看着身前一头粉红色长发，浓妆异瞳的高个女生，要不是唇边挂着一看就很会算计的笑，她差点没认出本人。
“宝贝，等你好久了呢。”方钱钱眨巴着比苍蝇腿都粗的假睫毛，打量穿了一身黑的邹瓷，伸手摸摸她自带垫肩的短外套，惊艳道：“酷~很上道嘛，穿这么帅气我都快被勾引到了，不过你不热吗？”
邹瓷目光还停在她这头粉色假发上，疑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你看不出来吗？”方钱钱在她眼前转了个圈，见邹瓷皱巴着脸，翻了个白眼：“算了，忘了你是现充，不懂也正常。”
“……”
邹瓷眯眼对上方钱钱带了浮夸美瞳的眼睛，还是有点困惑，但也没再问，毕竟她来只想要债赚钱。
也不废话，她往里面走两步：“就这里是吗？”
方钱钱在前面带路。
这里是个清吧，不知道时间尚早还是生意不好，里面客人挺少的，没有聒噪震耳的音乐声，倒也让人舒适。
邹瓷跟着方钱钱落座，先扫了一眼，果然都是女孩子，有几个跟方钱钱一样戴假发，穿着她看不懂的衣服，其他大多都是正常打扮。
接下来就这样坐着喝点酒就可以了吗？
邹瓷礼貌地朝几个夸她漂亮的女生微笑着，安心地坐下。
这里很干净，没有刺鼻的烟味，也没有晃眼的灯光和乱七八糟的表演，比她预想中的好很多，心底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
“哇，老师的朋友也都是好高好漂亮的姐姐。”
坐在方钱钱旁边的女生看起来应该也在读大学，望着邹瓷笑着说。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叫几个矮点的过来陪你们玩。”方钱钱看着女孩，声音还特别温柔，听得邹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也是老师吗？”
方钱钱看向邹瓷：“哈哈哈不是的，她什么都不懂。”
她们说的话邹瓷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于是凑到方钱钱耳边小声问：“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都叫你老师？”
“咳……”
方钱钱放下杯子，转身给她按在沙发里：“不懂就少说点话，坐着就行。”
邹瓷拍拍被她弄皱的衣服，吐了吐舌头。
“不过老师你在这位姐姐身边看着好娇俏呀，我可以嗑cp吗哈哈哈……”
“是哎！难得看到xx姐姐这么小鸟依人的样子！而且你们不觉得，很像那个嘛！”
几个陌生的女孩七嘴八舌，看着她和方钱钱好像很激动。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的。”方钱钱一边附和着，一边朝邹瓷靠过去，歪头亲昵地靠在她肩上。
“哇啊啊啊，太像了，就是这种感觉！”
“姐姐真的不来圈子里玩吗？这个身高真是可惜了。”
“姐姐看着好高呀，有180+了吧，这肩宽和臂长，一看就和那种垫出来的不一样。”
“是的，她确实很高。”
听方钱钱虚报她身高，邹瓷挑起眉梢，立马反驳：“不要胡说，我不穿鞋的话——”
方钱钱塞了块西瓜到她嘴里，转身朝其他人笑笑说：“她就是爱谦虚，大家出门当然要穿鞋了。”
“……”
邹瓷嚼着西瓜，不再说什么了，就安静在方钱钱身边坐着，反正她说不需要做什么就有报酬拿。
其实她也插不上话，其他人聊的话题，什么游戏什么角色名之类的她都不了解。
抱着双臂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竟然有些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邹瓷打了个盹，被音乐惊醒。
酒吧上人流的时间似乎到了，周围比之前热闹许多。
“远看神色很像。”
“是有点。”
“好神奇！”
耳边听到些窃窃私语，邹瓷坐起身来，方钱钱见她醒了，凑过去说道：“那边那个女生和你有点像哎，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说什么呢？”邹瓷迷迷糊糊抬起头，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
可惜她近视，加上环境比较暗，并没有具体看清对方的脸。
“我去趟洗手间。”
没有当回事，她揉了揉发困的眼睛，起身离开座位。
这家酒吧的洗手间挺大的，也很干净，里面暂时没有其他人。邹瓷洗了下手，冰凉的水流刺激神经，让犯困的大脑清醒了些。
距离她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想着等会儿就能回家，她放下手机，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一位走进来的女生。
“抱歉。”
今晚第二次撞人，邹瓷摸摸鼻尖，抬头时和眼前的女生四目相对，猛地愣住了。
不能说是在照镜子，但看到眼前陌生女生的脸时，一股熟悉又古怪的感觉窜上来，让邹瓷整个人都懵了。
女生也和她差不多表情，两人眉眼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邹瓷身高高出很多。
“怎么了？”冷淡的女声从前面传来。
虞又青的脸在女生身后出现，看到邹瓷时，原本淡漠的脸色蓦然一滞。
空气凝固，下一秒，虞又青倏地撇开脸，同时慌乱甩开被女生牵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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