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瓷坐在床上，裹紧身上的小毯子。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踢被子了，加上下雨降温受凉，今早醒来她忽然有点感冒。
今天周末，身体不舒服她就在床上赖到中午，小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在看工作的事。
果然，昨天投出去的简历完全没一点动静。
心里安慰只是时间太短，但不安还是越来越强，总有种再也找不到工作的危机感。
所以一上午的时间她又哐哐投出一堆简历。
忽然，手机响起仙乐般的撒钱声。
【转账5500元】
【方钱钱：呐，还钱+昨晚的报酬，转给你了。】
这笔钱来的很及时，多少让邹瓷阴沉的心情好了一点。
而且昨天说的先还一部分，没想到今天方钱钱直接把欠款全还清了，一点不像这家伙扣扣嗖嗖的作风。
【邹瓷：怎么突然这么爽快，刮刮乐中奖了？】
【方钱钱：我倒是想天上掉馅饼呢，最近奖学金到账，加上副业稳中向好，手头有闲钱就立马都还给你了，姐姐对你是不是很好？】
【邹瓷：哦，你能还钱真是对我太好了。不过昨晚到底什么业务？】
她跟方钱钱当初做兼职时认识的，大概两人都把爱财俩字写在脸上，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搞钱搭子，互通信息差。
【方钱钱：昨天之前是想跟你说来着，但现在觉得还是算了。】
【邹瓷：？我昨晚表现很差嘛，你说的我只需要坐着就好。】
【方钱钱：唉，你硬件确实很适合，可惜空有皮相……】
“……”
方钱钱早赚钱这方面嗅觉灵敏，唯独说话是她最讨厌的拐弯抹角式，骂人不带吐脏字的那种。
【邹瓷：你最好正经说话，别让我觉得你在骂我。】
【方钱钱：怎么会呢宝贝，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这种不沾游戏，连动漫电影都不看的人，应该对这个不感兴趣。】
【邹瓷：谁说我不看了，熊出没不算？】
【方钱钱：……哦，你要能出光头强也算个强者。】
【邹瓷：是吗？】
【方钱钱：算了算了。】
【方钱钱：听说你实习黄了？找到新的没。】
【邹瓷：哪有那么容易。】
【方钱钱：也是，现在的形势，搞不好这个暑假都找不到了。】
【邹瓷：所以我也需要副业，方钱钱！】
【方钱钱：不是，之前给你那个账号呢？】
说起副业，她们之前没少瞎折腾，零成本零风险，还有机会“暴富”的自媒体自然也跟风搞过。
她伸开长腿，往枕头上一靠，捏了捏太阳穴。
【邹瓷：完全没水花，根本就不涨粉。】
【方钱钱：不是，刚开始我给到你的时候，就有两三百的粉丝了呀，你是不是偷懒没更新？】
【邹瓷：如果勤奋有用就好了，我那时每天都发，结果……还掉粉了。】
【方钱钱：？？】
邹瓷咬住下唇。这是真的，为了运营自己的账号，她一开始确实很努力，但发的越多评论越少，甚至还不断掉粉。
果然不管哪碗饭都不是好端的。
说起来窝囊，目前邹瓷赚到最多最轻松的钱，还是虞又青给的跑腿费……
【方钱钱：我去看了下，邹瓷，你真是个天才，活该你掉粉。】
“……”
感觉被指着鼻子骂了，邹瓷不爽地准备反驳，方钱钱甩了几张截图过来。
【方钱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邹瓷瞄了眼图片，那是她之前发的动态，配了张阴天的照片，照片里只有阴沉的乌云，拍的还有点糊。
【方钱钱：第二张：天上的星星会眨眼？】
配图是黑漆漆的城市夜空，连一点霓虹灯的点缀都没有，黑乎乎一团，左下角有颗半亮不亮的星星。
【放钱钱：这文案，这配图……你还一天发三张，放朋友圈都是被人屏蔽的典型，你不掉粉才怪呢！】
邹瓷茫然：【可不发这些，发什么呢？】
【方钱钱：当然是发自拍呀！一开始我帮你发的自拍照片不是涨粉了？你的定位可是美女博主好吧！】
邹瓷皱了皱眉：【是么？真的有人会爱看我的那些自拍？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方钱钱：总比你拍的那些“风景”照好看！而且你知道吗邹瓷，目前为止你全身上下最有竞争力的，就剩下那张脸了。】
【邹瓷：……真的？你这不是在骂我吧？】
【方钱钱：放心，这次不是骂你，认真夸你呢。】
【方钱钱：所以听我的，多发照片就行，需要帮你p图吗？】
【邹瓷：不用，我知道怎么做了。】
【方钱钱：但愿。】
“……”
邹瓷直接翻身下床。
拿起床头的小镜子，她挑起眉梢，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她小时候自卑过一段时间。
那时皮肤粗糙，吃的不好，长得比同龄人高，却很瘦，跟个竹竿似的，皮包骨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更锋利，一脸凶相，招来不少异样的目光。到虞家之后，才慢慢被滋养，变得饱满了些。
而在虞家，她又遇到了虞又青。
两人从小就读同一所学校，邹瓷由于发育早，一直是班里最高的几个，站在身形矮小的虞又青身后，就像大小姐身边的狗腿子打手。而且虞又青打小是美人胚子，那张女娲炫技般精雕细琢的脸旁边，她顶着锅盖齐刘海，又土又黑，活脱脱衬托鲜花的绿叶。
也是后来长开了，才逐渐露出明艳锐利的眉眼，开始崭露锋芒。
但在幼年时期，没有成熟认知观的邹瓷一开始还是有些低落，尤其身边有个中基因彩票的万人迷对照组。
随着年龄增长，慢慢知道自己真正像要什么之后，她就不再在意这些了，毕竟受不受欢迎、被不被关注对她来说都没所谓，这些又不能变成钱。
她只想搞钱。
在梳妆台前坐下，邹瓷认真化了个妆，遮盖因为感冒而稍显逊色的气色。
化完妆又在衣柜前挑衣服换上，这才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在窄小的出租屋转了一圈，找角度拍了很多张，最后选了最满意的一张发出去。
她这账号经营有半年了，勤奋运营却受挫之后，后面淡下来就没怎么登陆。
往下翻了翻，最开始方钱钱帮她发的几张自拍是点赞评论最多的，尤其第一张，可能被平台推流，有好几百的赞。
在那之后就是她自由发挥拍的“风景照”，流量急剧下滑。
不过真的有那么糟么……
邹瓷歪头翻看之前发的那些图片，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她的审美也不至于像方钱钱说的那么差吧？
“噔”一声脆响，手机弹出几条提示消息。
刚发出去几分钟的照片，竟然有了四五个赞！
她半个月前发的“风景”照到现在才三个赞呢，这才一会儿就这么多赞了，方钱钱搞这些果然有一套。
邹瓷立马开心地打开看，甚至还有了第一条评论。
blue：怎么感冒了？
邹瓷照片下的文案是：感冒了[哭哭.jpg].
前脚发，后脚就有了评论，并且还表达了关心，邹瓷开心回复：大概昨晚踢被子了[委屈.jpg]。
她平时和熟人发消息当然不是这种语气，连卖萌表情包都不会带的。
但这个id她熟悉，之前发那么久无趣“风景照”，对方是唯一一个不离不弃，坚持给她点赞评论的粉丝。
因为好奇，邹瓷特意偷偷看过对方，账号空空如也，只知道ip和她相同，是个女生，其他一无所知，挺神秘的。
她们偶尔还会在评论区聊上几句，对方一看就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个粉丝。
blue：有没有吃药？
“老粉丝”很暖心，邹瓷连忙又回了条：呜呜，还没有。
blue：乖，快去吃药。
被关心总是令人开心的，而且这还是她凭自己实力吸引来的“真爱粉”，邹瓷弯起眉眼：好的！笔芯~
再一刷新，又多了几个赞，还有一两条评论，看得邹瓷嘴角不由向上翘。
不管怎样，她至少找到了方法，这项副业也算有了奔头，不至于让找不到实习的她太过焦头烂额。
拿着手机在小客厅走来走去，从起床到现在滴米未尽，胃里的一阵饥饿，她看向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收起手机，邹瓷想了想，拿起钥匙出了门。
感冒嗓子不舒服，附近的外卖都太油腻，还不如去学校食堂吃点清淡的，顺便到超市买点蛋奶回来填补空掉的冰箱。
一下楼，室外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外面烈阳毒辣，路面被晒得花白，不见几个行人，吵闹的蝉鸣也没了。
邹瓷打着遮阳伞，沿着路边的树荫快步往前走。
这种时候，这双长腿终于有了点用处，从出租屋的学校距离不远，她迈着长腿，快步走到食堂外树荫浓郁的小道，终于感受到一丝清凉。
脚步放慢，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粘人精来了，粘人精来了……”
听到这个铃声，邹瓷眉毛挑起来。
这是她最近刚给虞又青设的专属铃声，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挂断。
但她现在到底还不够独立，生活上需要依附虞家，不会做的太绝对。
“喂。”邹瓷接起电话，吐出一个字。
“你感冒了？”关切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也许预料到她的疑惑，虞又青解释：“你嗓子听起来不太对。”
这么明显？
邹瓷清清喉咙，态度冷淡：“是有点，你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又有什么吩咐？”
阴阳怪气还带着刺。
“……”
那边默了默，轻声说：“下个月是妈妈的生日，我们要一起回去。”
下个月？今天才月初，虞又青现在提未免有点太早了。
不过，当初虞又青的妈妈亲自把邹瓷带进的虞家，一直以来邹瓷都对她都心怀感激，如果不是对方，邹瓷过得必然不会有现在好。
虽然虞家人后来把她交给虞又青，只当做千金身边可有可无的宠物而已。
“知道了，还有事吗？”
邹瓷声音依旧冷硬，虞又青顿了下，叮嘱道：“别又不吃药。”
只当对方是假惺惺的客套话，邹瓷哦了声，直接挂断电话。
她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声音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已经严重到听一声就知道感冒的程度？
邹瓷试着咳嗽两声，确实不太舒服。
看来等会儿吃完饭，还要乖乖去药店买点感冒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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