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队伍进入城门,穿过熙攘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来到了永宁侯府门前。
侯府门口挂着红绸缎,连门前的石狮子也装点得很喜庆,此时侯府中门大开。
陆川在一片欢笑声中,潇洒下马,紧接着一群人在主家的欢迎下,进入侯府。
一路顺畅地来到谢宁的院子,此时院门前堵满了人。
大安朝的迎亲习俗,其中一项便是拦门。新嫁郎的亲人朋友会在新郎来接亲时,出难题让新郎解决,通过了才能接到人。
寓意着新郎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娶到我家宝贝的女儿/哥儿,以后定要好好待她/他。
首先出场的是谢明,他为人一向粗犷,也不懂什么文人的难题,只想着要做他的弟夫就一定要身体好,不然都给不了宁哥儿幸福。所以这第一关就是举石头。
“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能你面前的这块石头举起来,并坚持半刻钟即可通过。”
谢明一招手,就有两个小厮抬上来一个石墩子,陆川目测那石头大概有一百多斤。
谢明倒也没有想欺负陆川,这块石头,一个正常的青壮年都能举得起来。
奈何他忘了,自己的这个弟夫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前几个月还因为身体太差没考完乡试。
陆川弯腰掂量了一下石头,然后一使劲,把石头抱起来,再调整手势,举过头顶。
“好!”
“新郎官好样的!”
旁边的人看到新郎把石头举起来了,像是被高昂的气氛给感染了,纷纷叫好。
陆川咬着牙绷着脸,努力坚持着。
陆川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这几个月来健身不断,若还是刚来时的身体状态,怕是要折在第一关了。
一刻钟就是十五分钟,半刻钟便是七分半,时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一到,陆川放下石头,此时的他脸色不变,只有额角泛着细密的汗珠。
接过陈青山递过来的手帕,陆川抹了一把汗,微喘道:“我这算是通关了吗?”
谢明本人也很爽朗,看到陆川一介文质书生,能举起百斤石头这么久,直接算他过关了。
“过了过了!你可以啊!”
得到二舅哥的认可,陆川不禁露出一抹笑。
这拦门一般是有三关,文人那边大多是出些策论辩论诗词类的难题,而武人大多就是考验对方的武力了。
像谢宁与陆川就是武将与文人的结合,考虑到陆川是文人,他们还想过要出一些文人的难题去为难为难他。可谢家结交的都是武人,没几个有文化的。
所以第二关还是比力量。
他们倒是想出点别的,也得陆川会才行啊。陆川会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啊。
陆川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还要感谢他们呢,要是出些策论诗词什么的,他才要苦恼呢!
要他一个文科学渣答这些题,那才真的要他死啊!
第二关是谢博出场,他伸出一只手,陆川也伸出一只手。
没错,这第二关就是掰手腕!
谢博才不会像他二弟一般不知轻重,掰手腕这种比赛,哪怕是陆川力弱,他也可以放水。
毕竟是宁哥儿成亲的日子,哪能真不让人家通过,宁哥儿还要不要嫁了?
想到这,谢博瞪了谢明一眼,谢明不明所以,还以为大哥是在赞扬他刚刚做得好呢,对着谢博嘿嘿一笑。
谢博简直不想理这个弟弟,太傻了,没眼看!
这些动作只在须臾间,谢博和陆川还掰着手腕,谢博假装没力气,缓缓卸力。陆川感觉到大舅哥的放水,一鼓作气,直接把对方的手压倒。
旁边的气氛组当仁不让,爆出欢呼声。
大家都能看出谢博放大水了,但也没有哪个没眼色的戳破。
一阵欢呼过后,轮到谢瑾出场了。
“小侄要求也不高,便念首催妆诗吧。”
谢瑾肉嘟嘟的脸绷着,小小年纪故作成熟的模样实在可爱,陆川不免生出几分喜爱。
谢瑾算是谢家最有文化的人了,从小被送去国子监读书,虽然才只读了几年,也比他二叔好多了。
第三关一般就是要新郎念催妆诗,有才华的可以自己写,才华平平的可以念别人写好的。
这个陆川早有准备,他肯定是不会写,所以搜罗了好几首催妆诗,背得滚瓜烂熟,就等着这个时候用了。
忍住想捏谢瑾脸颊的手,陆川开始念他准备好的催妆诗。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出自贾岛写的《友人婚杨氏催妆》。
“好!”
“这诗太好了!”
陆川话音刚落,他请来的气氛组立刻开始吆喝。
其实现在在院门前的这些人,都不太懂这诗的意思,唯一文化水平稍高点的,就是谢瑾。
不过催妆诗都是喜庆的,大家只管吆喝就是了。
陆川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谢宁的房间。
大安朝的女子出嫁,头上一般要盖红盖头,哥儿可以盖红盖头,也可以不盖。
谢宁没有选择盖红盖头,而是用一把却扇挡在脸前。
陆川进门时刚好看到他的侧脸,上了红妆的谢宁,格外明艳动人。
陆川呆住了,看着谢宁挡在脸上的却扇久久不能回神,脑海里全是谢宁动人的模样。
“哎哟!定是哥儿太好看了,惹得我们新郎都看入神了。”
王媒婆看陆川站在门口不动了,忙打趣道。
听到大家发出的笑声,陆川回过神来,没有一直盯着谢宁看。
感受到一直盯着自己的灼热视线移开,谢宁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竟产生了一丝紧张。
接下来就是新人拜别父母,永宁侯和谢母坐在高堂之上,陆川和谢宁站在两人身前,鞠躬行礼。
谢母看着一身红妆的宁哥儿,心生不舍,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这是她养了十八年的哥儿,从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奶娃,长成现在这个俊俏漂亮的美人。
谢母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悄悄抹去眼泪。
谢母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回侯府来,侯府随时欢迎你们。”
她才不会说什么要宁哥儿贤惠相夫教子的屁话,她的宁哥儿只要快乐就行。
永宁侯一个彪形大汉此时也红了眼角,声音沙哑:“宁哥儿是我们千娇万宠的哥儿,你若敢欺负他,我定不饶你!”
陆川坚定地点头,保证道:“有我在一日,定不会让宁哥儿受委屈。”
拜别父母后,就由娘家哥哥背新人出门,这次是由谢博背谢宁出门。
谢宁趴在谢博背上,感受着他大哥的体温,恍惚间想起好久没被大哥背过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到这,心大的谢宁也不免生出一丝不舍和恐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莫名低沉下来。
谢博背着谢宁来到花轿前,谢博低声道:“宁哥儿别怕,有大哥在。”
以前谢宁一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去找谢博帮忙,谢博都会跟他说这句话。
谢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就算以后过得不好,还有大哥给他兜底。
谢宁低声“嗯”了一声,谢博把他背到花轿里。
奏乐响起,陆川跨上马,开始朝着陆家出发。
一行人再次穿过热闹的街道,后面跟着谢家送嫁妆的队伍,有条不紊地出了城门。
街边的人看着这长长的送妆队伍,纷纷发出惊叹。
“这是谁家嫁女?嫁妆这么多?”
谢母除了给谢宁的那些铺子庄子外,还准备了一堆首饰布料家具等等。一个哥儿出嫁后,生活所需要的,方方面面都准备了。
这嫁妆比起王公贵族嫁女,也不差什么。
有无聊的人还点了点嫁妆的数量。
“哇!这么多!足足有一百二十抬!”
“我记得前些天梁王爷嫁女才一百零八抬!”
“豁,比郡主还多!”
“所以这是谁家嫁女呀?”
“我听说啊,是永宁侯府嫁哥儿。”
“永宁侯府的哥儿?一个哥儿陪嫁这么多嫁妆?”
“也不打听打听,永宁侯府的哥儿有多受宠!”
“不对呀,我听说他不是被退婚了吗?现在嫁的是何人?”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人家早就找到新夫婿了,不过听说是个秀才。”
“秀才?才一个秀才?我记得之前与他定亲的是个进士,怎么找了个秀才啊?”
“秀才又怎么了!人家永宁侯府有权有钱,找什么人不行。瞧瞧这嫁妆,要是永宁侯府能看上我,我也乐意。”
“呸!想得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说起之前与永宁侯府定亲的人,现在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这么多嫁妆!”
大街上肆意讨论的人,并不知道在身后的酒楼,二楼上的人完全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连英杰捏着酒杯,手指都苍白了。
他现在穿着一身华服,头戴白玉冠,与谢宁以往看见的他完全不同。
以前他的总是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袍,头上也只扎着发带。
连英杰确实后悔了,想到谢宁要嫁给他人做夫郎,他恨得牙痒痒。
后悔中又不免有些埋怨,埋怨谢宁为什么不能理解他,埋怨谢宁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做侧室。
他是真的喜欢谢宁,虽然有些刁蛮,但没有心眼,相处起来特别舒服,而且还特别好看。
随后他想到府里木讷的妻子,总找事的母亲以及窘迫的开支,他就烦得不行。
最近母亲又找他,想让他把妻子的嫁妆给她打理,他就头大。
看着长长的嫁妆队伍,连英杰又不免想起妻子的嫁妆,只有四十八抬,跟谢宁的嫁妆完全比不上。
连英杰不由想到,若是谢宁肯嫁给他当侧室,这些嫁妆就是他连家的了。
谢宁若是知道他这个想法,定会呸他一口,就他也配肖想自己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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