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江州那边送了米面过来, 云怀瑾正在相府接收。
突然听到有人来禀报,说云初还有云风在平阳侯府被人给打了。
顾愫心派了墨冬去的相府,大概说了来意后, 没一会就被人请了进去。
云怀瑾是了解自家那两个孩子的, 乖宝从来不会主动去惹事,云风虽然一天到晚脸上没个笑脸。但他也是个好孩子,不会招惹他人。
他们不会主动招惹,也不代表会吃亏。
大山每天都跟着暗卫带着两孩子习武, 寻常人想要欺负了两孩子去,也不容易。
云怀瑾猜到这里面应该有些说法, 虽说也担心孩子,不过也没有乱了分寸。
墨冬进来后,也将事情发展的经过详细的说了。
这些也都是云初和她说的。
云怀瑾听完后, 本想去一趟平阳侯府的心思, 也有些歇了下来。
与其说是云初和云风在平阳侯府打架,不如说是两孩子被平阳侯府的家事给牵连了。
他作为一个外人过去,也不太好看。
“好, 这事我知道了。”
云怀瑾没有说要去平阳侯府, 也没说没事,不会去要说法, 只说自己知道了。
墨冬能听出些意思,无外乎是等平阳侯府解决好家事后,再谈其他。
话已经带到, 墨冬还要回去复命,很快就回了侯府。
郁文的生辰礼这次比较成功, 虽说是顶着一脸的伤出现的。但也好过中途的时候与兄弟闹起来,叫人当众看笑话的好。
云初走的时候, 还悄悄的拉着郁文,对他说:“要是你三哥哥欺负你,你就跑到我家来躲一躲。”
郁文看向云初,抿着嘴点点头。
其实他和云初都知道,郁槐不可能真的欺负到他。因为郁槐欺负他,他都会还回去。
真正能欺负到郁文的,是他的父亲,平阳侯。
云初能看出郁文心里很喜欢他的爹爹,但是他爹爹似乎并不喜欢郁文。只是这些事情,云初也不好在人家家门口说,他只和郁文说了句悄悄话,就和云风上马车走了。
平阳侯府的表面平静,并没有撑过今夜。
顾愫心是想着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说。不管怎样,今天是郁文的生辰,想让他今天能开心一些。
只是事与愿违,当宾客散尽后,老太太就派了身边的嬷嬷来叫人。
知道今晚是免不了一顿吵,顾愫心冷笑一声,她就不该指望郁家的人会在意她和她的孩子。
“你给我跪下!”
顾愫心刚被领进老太太跟前,就被老太太怒斥着要她跪下。
“母亲要罚人,至少也给个名头。不好叫人上来就跪,那我与奴仆有和区别?”
以往顾愫心为了孩子忍气吞声的,跪就跪了。
今日她可不像之前那样的好拿捏。
老太太将手里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到矮桌上,冷哼出声,“好啊!你是名门贵女,嫁到我郁家来,是委屈你了?我身为你母亲,连教训儿媳,都还要看儿媳脸色了?”
不等顾愫心回话,郁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祖母~呜呜呜呜呜~”
郁槐脸上包缠着布条,看着像是伤情严重的样子。他一路哭哭啼啼的小跑过来,高大的个头凑到老太太身边,直接坐在小榻前的木地板上,抱着老太太的腿哭诉。
“祖母,孙儿的脸好疼啊,祖母一定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太太心疼的不行,弯腰要去查看郁槐脸上的伤。谁知手刚触碰到,就听到郁槐疼的倒吸凉气的嘶嘶声音。
“哎呦,这天杀的东西,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将我的乖孙打成这般模样了?”
老太太虚虚的捧着郁槐的脸,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顾愫心看着眼前慈爱的一幕,只觉得刺眼恶心。
她白天到的时候,郁槐脸上油皮都没破半点。倒是她的郁文嘴角有血迹,后面还被郁延续那混蛋狠狠打了一巴掌,可怜的孩子小脸肿的老高。
在宴上的时候,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郁延续打的那半张脸,还一直红肿着。
她都还没说郁文伤的重,倒是白天压根没伤的郁槐,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先来哭诉了。
顾愫心听着老太太指桑骂槐的声音,想要出口辩驳。
“娘。”
郁文被丫鬟带了进来,远远的看见他娘生气了。怕他娘因为情绪口不择言,最后再被祖母抓住错处责罚。
于是匆匆喊了一声,制止了顾愫心要说出口的话。
顾愫心听到郁文的声音,转头看去,正要拉着郁文再仔细看看他脸上的伤。
谁知那老太太看见郁文,一双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一样。语气也不复方才得和蔼慈爱,而是严厉非常,“你还有脸过来!还不快过来给我跪下,好好的给你三哥道歉!”
郁文听了老太太的话,习惯性的快步向前,一如既往的要听话跪下。
一直以来再心有不甘,都只能在一旁看着的顾愫心,这次拦住了郁文的动作。
她拽着郁文的手臂,看向老太太道:“母亲,我文儿何错之有你要他跪下认错?”
老太太怒道:“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槐儿被他打成什么样了!”
“想必母亲还不知道吧,今日之事本就因郁槐而起。”顾愫心指着郁槐,冷着脸说:“崔相家的小公子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详细的说了一遍,郁槐,你敢说你没错?不是你故意挑起的事端?”
郁槐也没想到崔相家的那小公子是人小鬼大,竟那样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用意。
明明金元宝和严语他们就一直没有看出来,这次确实是他失策了。
他有一瞬的心虚,随后又朝着老太太身边缩了缩,“崔相家的小公子说的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母亲,你不能因为他身份高,就这样听他随意的攀诬我啊。”
身份高这三个字,落在老太太的耳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样。
将她之前心中还尚存的一点犹疑,全部都给扎没了。
“你们这些名门文臣,向来是会报团取暖的。哪怕是小孩子,也一样的心思肮脏。”
老太太说着还恶狠狠的看向郁文,很是嫌弃,“你这孩子,自小跟着你母亲,由她教养。好好的孩子,被教成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学什么不好,学些坏的。小小年纪,一肚子的算计,与人交好,只看身家背景,不看其他。”
“郁文,祖母今日不想说其他,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错?”
郁文低着头,地面上砸落一滴泪珠。
明明云初说了,不是他的错。
“我再说一遍,我儿子没错!”顾愫心看到郁文哭,心疼的不行。
她的话老太太无动于衷,只是更加的讨厌顾愫心。
郁文抬手抹一下眼泪,就要跪下。
顾愫心死死的拽着他的手臂,郁文低头小声道:“娘,你放开我吧。我不想祖母生气,不想娘被训斥。我只想大家都能高兴。”
“那你呢?”顾愫心双眸含泪,又问一遍,“文儿,那你呢?”
郁文咬着唇,他……他不重要。
“母亲,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上我。”顾愫心直视老太太,既然要吵,那平日里顾着里子面子不好说的话,索性全都说了。
平阳侯是爵位世袭,不过郁家是新贵,根基并不稳。到郁延续这里,只是二代。老爷子是走了大运,在帝王出巡的时候,冒死救了先帝,因此得了个侯爵的位置。
泥腿子的军户出生,在雍京是水土不服。人往上走了,就不会想再下去。
为了稳固和家族的长盛,老爷子让爵位继承者郁延续,娶了海平名门顾家女。
也就是顾愫心。
只是除了已故的郁老将军对这桩婚事满意外,老太太和郁延续都不满意。
郁延续有心仪之人,老太太则不喜名门贵女,觉得对方不好管教。
顾愫心嫁入郁家,明明是郁家求来的,可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郁延续的心不在她这,老太太三天两头的教她规矩,稍有不对就摆婆婆款来训斥。
而之前顾愫心一直未有身孕,下面的那些妾室们一个接一个的生。
让顾愫心以为是她的身体有问题,所以一直忍着气。
后来她有了郁文,知道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只是之前无缘,一直没怀上罢了。
但这时候,妾室们已经生了一堆的孩子。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划,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为她的孩子,也是一直小心谨慎,能忍则忍。只想在郁家这个虎狼窝里,给她的文儿争夺一席之地。
为了更长远的发展谋利,每次郁文与家中的兄弟姐妹们起争端,顾愫心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哪怕再心疼郁文,也都会替郁文先赔罪。
她心里都记得,准备抓到把柄的时候,再一笔一笔的慢慢算。
只是她从来没有抓到过对方把柄,哪怕是她,都在想会不会真的是郁文的不对。
直到今日崔家小公子说了,她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逼她的孩子的。
顾愫心其实也并不想闹的太难看,可当郁槐说了崔家小公子是因身份高贵,所以攀诬他就没人觉得崔家小公子是错的。而老太太竟然还相信着郁槐,甚至也同意郁槐的说法。
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崔相家的小公子,与她一样,都是出生名门。
只这一点,就足够老太太厌恶。
最后又见郁文那般委曲求全的模样,顾愫心只觉得自己之前错的离谱。
郁家人不会因为她的一再忍让,而有所改变,只会变本加厉的觉得她好欺负。
老太太并没有出声反驳顾愫心的话,她只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身为当家主母,肆意妄为,欺压下面的妾室,苛待庶子庶女。教导的孩子,也与你一个模样,只结交权贵,看不上任何一个门第低的。”
“媳妇做成你这样,还指望谁能喜欢不成?家中主君没将你休了,你就感恩戴德的偷着乐去吧。”
顾愫心嗤笑一声,她总算是明白了郁家人心中的真正想法了。
“母亲,郁家一直以来多少亏空,都是我掏嫁妆补上的,你算过没?你说我欺压妾室?可她们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我身为主母还不能责罚了?至于苛待庶子庶女,更是笑话。郁槐不止一次殴打郁文,我若真苛待,他还能活吗?”
顾愫心紧盯着老太太看,“母亲,你说要休妻,那便休吧。将我的嫁妆全部还来,我顾家的人脉郁家也别再继续用。还有府中开在各地的铺子,受我族中兄弟照顾,盈利颇多。这些年的盈利抽成全都算清了给我,什么时候了结了,什么时候我离开你郁家。”
想她出生于海平府的世家大族,族中人在朝为官,都是各府当官,很有实权。
何必要将自己的一生困在这乌烟瘴气,宠妾灭妻的平阳侯府内宅之中。
老太太瞧着顾愫心没有被她威胁到,反而还真的在想着休妻离开的可行性。她心中有些担忧,怕人真的要走。
郁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还啊!而且郁家这么多年,也确实是靠着顾家才将这并不丰厚的家底给撑起来,这才没有再叫人笑话了去。
顾愫心要是真的离开郁家,他们以后没了顾家的帮助,少了银钱来源,日子过的不好,还不知道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老太太心里明镜一样,但她偏偏不愿意与顾愫心说一句软话,依旧是斥责,“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女子张口闭口的休妻还钱,像什么样子?”
“我只是依着母亲的话说下去罢了,母亲这就听不得了?”
顾愫心目光落在偷偷看向这边的郁槐身上,她态度强硬,“差点忘了你了。郁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郁文哪怕真打了你,我也不会让郁文认错。他是郁家嫡子,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理由?”
老太太又要说话,顾愫心一眼看去,“母亲也别觉得这话难听,郁家一直以来没有规矩体统,我以为是一家人,忍忍算了。可今日你老人家因为溺爱郁槐,说了什么话这么快就忘了?”
老太太还真的愣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无凭无据,就听信郁槐一面之词,觉得崔相家的小公子是帮着文儿攀诬郁槐。”顾愫心反问道:“母亲,这话要我说去相府,叫丞相大人听一听吗?”
“你!你敢!”老太太气的拍桌,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往后仰去。
郁槐和一旁的老嬷嬷赶紧上去将人扶着,给她递水顺气。
郁文也很担忧,不过很多的也是失落难过。与顾愫心一样,郁文并没有动弹。
他的娘亲在帮他说话,替他讨公道。现在他要是上前,是在打他娘亲的脸。
在外间听了许久的郁延续,察觉到里面动静不对劲,终于走了进来。
顾愫心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这个男人最是没用,欺软怕硬的东西。每次都是老太太打头阵,所有的风险老太太担了后再过来。
郁延续知道顾愫心现在不能招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今的郁家是真的靠着顾家和顾愫心的嫁妆撑着的。
他在外间听到顾愫心顺着他老娘的话头说要休妻,也是吓的不行。
郁延续进来后看了他娘一眼,见他娘给他使了个颜色,就知道人没事。
于是转身看向顾愫心,又看一眼郁文。
他拍拍郁文的肩膀,“哎呀,都是少年人,年轻气盛的,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打架而已,能原谅。郁文,你就不要怪你三哥了。”
郁延续的话意,是承认了这次是郁槐的不对。
他可没那个胆子说崔相家的小公子攀诬郁槐,哪怕他心里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
顾愫心一把就将郁延续的手拿开,“你现在知道是少年人年轻气盛,能原谅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打文儿脸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这个?”
“夫人,得饶人处且打扰人。你何必抓着一点东西,就如此的不放过?”郁延续也有些不悦,他都已经承认了这次是郁槐不对,这女人到底还要干嘛!
顾愫心笑了一声,“夫君你可真是会说笑,我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不紧紧抓着难不成还真当冤大头轻轻放过不成?”
郁延续也失去了耐心,“你到底要怎样?”
“简单,以后家中的一切庶子庶女们不准靠近文儿一步。谁要是靠近,别怪我下手重。到时候真打出什么来,还请夫君与母亲不要怪我没提醒过。”
顾愫心说完又补充道:“以后郁家府上一应事物,我也不再打理。这吃力不讨好,还要往里面贴钱的事,谁爱干谁干。让下面的那些小妾也长点眼睛,谁都别来烦我!”
“你非要如此?”郁延续皱眉问。
顾愫心看向他,坚定道:“是,我非要如此。”
“好,你别后悔。”郁延续眯着眼睛,模样有些凶意,“我倒要看看,没有郁家庇护,顾家又是天高皇帝远,你在雍京城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顾愫心拉着郁文转头就走,压根不将郁延续的威胁放在心上,边走边满不在意的回他,“不管怎样,都会比给你郁家当牛做马来的好!”
“反了!”
郁延续怒吼一声,还想放两句狠话,被老太太拦住了。
“有些话说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老太太捂着心口,神情疲惫,“说到底是我今日说错了话。崔相家的小公子,哪是我们说怀疑就怀疑的,叫她拿了话柄去。这件事,暂且就这样吧。”
郁延续气的往椅子上一坐,“当初娘你就不该心软,让她有这个孩子!今日这些事,不都是因为有了孩子有了底气,才敢这样与我说话!她之前哪里敢啊!”
“行了,人还没走远,你说这些做什么!”
老太太斥了一声后,郁延续立即不吭声了,只在心里生闷气。
云初和云风回去之后,就去见了云怀瑾。
大夫已经在澄玉院里等着,给两个孩子再次检查一遍后,确认没什么问题,重新上要后大夫便离开了。
云初和云怀瑾更详细的讲了在平阳侯府发生的事情,也与云怀瑾说了,他让郁文受欺负的话,来他这里。
云怀瑾听云初分析的那些,只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云初和云风兄弟两也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贵气又有些傲娇,让人有些讨厌的郁文,会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阿父,你说的对,有些人第一眼讨厌,后面或许会喜欢。”
云初想到刚入学的时候,因为郁文的一些言语举动,他很不喜欢。
总觉得郁文接近他,带着非常明显的目的性。
后面相处久了后发现,郁文交好的虽说身家背景都挺有来头。但他对朋友也确实是没得说,谁有困难,郁文都是第一个上去帮忙。
至于郁槐阴阳怪气说的樊宇,云初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难看出,这人也是郁文心里的一根刺,提起来郁文就炸。
这次阴差阳错之下,云初发现了郁文在家中是什么样子处境,让他对郁文更加了解。
或许,郁文的那些“目的性”和“功利心”也不是他想要的吧。
……
翌日一早,云怀瑾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堂,他顺便也去一趟庄子里的工坊看看。
秋枫村刘家父子两还有夏荷村的黄家一家子,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
他们身上板子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要继续在家中修养一段时间。
工坊建立的时候,云怀瑾让人预留了员工宿舍。
因为第一批工人都是庄子下面村子里的佃户,用不着住在宿舍里,这事也就没提。
刘家父子两虽说已经打了板子,也下狱关了几日。可家贼难防,且那刘大宝也不是个爱护妹妹,将她们真当亲人的主。刘三五这个当爹的是个软耳根,又十分看重刘大宝这个独苗,说不准就记吃不记打,再这样来一次。
于是在云怀瑾的授意下,林青宇去找了刘小花谈,让她们搬去工坊的员工宿舍里去住。
小月的年岁正好也合适,能在工坊里做工。两个工人各带一名家属在宿舍里住着,是允许范围内。
刘家父子下狱第三天,刘小花就带着她的母亲还有两个妹妹去员工宿舍里面住着了。
那宿舍修建的极好,床分上下,一间屋子住四人。有柜子,有桌子,椅子凳子衣架子样样齐全,家具比她们家中的都要多,要好。
宿舍是四人间,正好她们一家四口住一间。
母亲和最小的妹妹睡在下铺,刘小花和刘小月睡上铺。
这是纯木头打造的床,上面铺着的被褥凉席,盖着的薄毯,都是员工福利,统一发的。
只有员工有,想要多拿,需要掏钱去买。
比起外面的要便宜,质量也要好。林管事说,这叫员工内部价,外面是买不到这么便宜又这么好的东西的。
刘小花给母亲和妹妹都换上了,她母亲在宿舍里住的这些日子,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
这宿舍阳光充足,面积不算小,而且干净。
不像之前在家里,挤在小小的泥屋子里面。睡的也不是木床,是土搭起来的泥床。被褥这些也隔绝不了湿气,更别说那屋子因为窗户小,也根本照不到太阳。
这样的环境下,人的精神头很难好起来。
刘小花和刘小月姐妹两每天早中晚都去食堂打饭,回来和妹妹还有母亲一起吃。
依旧是员工免费,另买需要掏钱。但费用并不高,对有月钱拿的刘小花姐妹两来说,这些钱完全不算什么。
自己买菜做饭的话,花的可比这些还要多呢。
还不一定能买到肉,她们自己做味道也不如食堂做的好。
毕竟她们舍不得放调料,不像食堂里面厨子做菜可舍得放油和盐了,炒个青菜都用油盐,比她们水煮的要好吃许多。
娘吃了食堂的饭菜,气色都比之前好了。
刘家姐妹三人,带着她们的娘亲在员工宿舍里住着。最小的小妹每天虽说要在家里忙活,但不用劈柴烧火做饭,每天就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屋子,带着她娘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日子过的比在刘家要好不知多少。
回到家后的刘三五还有刘大宝,知道姐妹三人带着她们的娘住进了工坊里面。父子二人也没办法,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工坊里面找人。
东家长的十分俊朗,可下起手来,是真的骇人。他们敢对家里人下手,可不敢招惹一点那玉面修罗。
要是再被送去官府,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再出来。
黄家那边本来做工的哥儿被开除了,且庄子的各大工坊放了话,今后的招工黄家人也不录用。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云怀瑾是想着要是黄家那几个女儿和哥儿是被父母逼迫,不得已才帮着一起动手,他也不会彻底断了这家人的路子。
只是那家的女儿和哥儿,已经被父母洗脑严重。只认为黄长命好,他们才能好。一切都是自愿,甚至言语间还在祈求让刘小花和刘小月赶紧过来,给黄长命生儿育女。
平时很正常的人,也有善心有底线。结果遇到黄长命的事,就什么底线、善心全都没了。
不过黄家也没有继续留在夏荷村,将庄稼地转佃给了其他村人,又卖了三个孩子后,黄家父母带着黄长命还有个女儿一个哥儿,离开了夏荷村。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无意去探听。
云怀瑾自从刘小花那事情发生后,每隔七日就会去一趟各个工坊转转。
还会随机选工人询问村子里的事,彻底杜绝一些想要偷摸搞事情的可能。
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但他庄子底下,规矩不能坏。
今日过来,云怀瑾先转了一圈草料,果酱,菜蔬干,挂面,切片面包这些工坊。一切如常,没有出什么意外。
他也感觉得到,随着月钱的发放,村人对于如今的生活,是很想保持的。
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他们也不想破坏现在的安稳。
毕竟,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护肤品工坊因为保密原因,位置比较偏一些。
周围还有不少的护卫巡逻,云怀瑾进去后就见孙大夫在教一个少年控火温度。
他没有打扰,悄悄的往里走,先去找苏兰毓。
所有的护肤品,在铺子里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其中爽肤水是最受欢迎的。
因为其香,且见效最快。
怕加了其他的水,会导致烂脸。因此那爽肤水里的灵泉水,除了加了些花香进去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稀释,效果自然是好。
灵气滋养着皮肤,想不好也难。
他找苏兰毓,是想与苏兰毓说一声,何家来人了。
还没到雍京城,在路上。
是崔慎派去盯着何家的暗卫,快马加鞭前来通传的消息。
苏兰毓的小工坊里面,香气弥散,很是好闻。
云怀瑾因为吃了魂果,五感增强的原因,这些味道再好闻,于他来说也过于浓郁刺鼻。
因此他没有没有进工坊里面,而是让人进去叫苏兰毓,他在外头的小亭子里等着。
苏兰毓来的很快,身上还带着一股玫瑰花香。
“见过东家。”
苏兰毓在工坊这段时间,精气神养的很不错。脸上的愁容几乎都见不到,脸颊也不再如初见时那么的苍白,终于有了血色。
“何家来人了。”
云怀瑾将知道的说了,让苏兰毓心里有数。
“这些日子,没有特别的事情,最好不要出庄子。即便有人找,也不要出去。在庄子里,他们不敢进来,出去的话,护卫没及时跟上,你们前期肯定会受伤。”
苏兰毓闻言立即点头,脸上也是一片认真的神情,“东家放心,我回去就和家人说,一定不出庄子。”
她再也不想看到家人,因为何家人再受伤了。
“今日爽肤水提取的花香,除了玫瑰还有什么?”
云怀瑾在苏兰毓靠近的时候,就在她身上闻到了除了玫瑰花香外的另一种香。
只是因为玫瑰的香气太浓郁,被遮掩住了许多。
若非他嗅觉灵敏,也闻不出来。
“没有啊,只有玫瑰的味道。”苏兰毓如实回道。
云怀瑾问她,“那你身上的另一种香是?”
另一种香?苏兰毓愣了一下后突然想到,“东家说的香,应该是我衣服上的。”
苏兰毓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想了一下后,还是回了话,“这香是我儿子在家无事调的,给加进了洗衣用的胰子里面,做了带有香气的胰子。刚开始的时候,香气还不明显。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那胰子香气明显了起来。用它来洗衣服,会留下香味。”
“因为衣服晒干后香味会淡,这孩子就用喷壶洒带有花香的水在衣服上。那水很香,随着在衣服上停留的时间不同,闻着能有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云怀瑾听的暗自吃惊,这里的胰子类似于肥皂,去污能力比较强。加了香气的胰子,这是弄出了香皂和香水?
他想了一下苏兰毓的儿子,才发现自己没见过。
“我之前好像从未见过你的儿子。”
苏兰毓低下头,轻叹一声,“那孩子得了怪病,怕东家见了会受惊,便也没让他露面过。”
“怪病?”云怀瑾有些可惜,他问道:“可有让孙大夫去看过?他那的药草,药性是最好的。市面上其他的药草没办法遏制病情,或许他那的药草可以。”
苏兰毓点头,也有些躲过一场灾难后的庆幸,“看过了,也幸好有了孙大夫,还有那些好药草。”
“前段时间,苏牧说突然觉得眼睛看不清东西。我听说孙大夫医术高,离的也近,就去找了孙大夫。”
“孙大夫给针灸过后,又开了些药方,就是给了他那的好药草让我去煎。喝了几天后,孩子说眼睛能看清了。”
云怀瑾问她,“那孙大夫说你儿子的病能治吗?”
苏兰毓摇摇头,“那孩子的怪病身体并没有疼痛,而是头发皮肤,都是白色的。孙大夫说,这个没办法治了。不过眼睛倒是能治,让它不再出现看不清的情况。就是要定期针灸,而且药不能断掉,必须喝庄子里种的那些草药才行。”
说到这里,苏兰毓给云怀瑾行了礼,“若非东家用秘方种出来的草药,苏牧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云怀瑾将人扶了起来,从苏兰毓的话中,也听明白了,她儿子应该是得了白化病。
这种病确实是没办法,想到这里的环境,想来活的也很不容易。
“这种病我知道,不算是怪病。放心,只要孙大夫能够治疗他的眼睛,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苏兰毓震惊道:“东家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云怀瑾肯定的回她。
苏兰毓闻言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声,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知道白苏牧的病不是要命的后,云怀瑾问苏兰毓道:“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他弄的皂角,还有香水,我很感兴趣。想与他谈谈,看能不能合作。”
苏兰毓惊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儿子因为自己独自一人在家,总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可他们做为亲人,对此也束手无策。
真没想到,随意捣鼓的东西,竟然能叫东家看上。
苏兰毓连连点头,“东家我这就带你去!”
护肤品工坊离孙大夫他们,还有白家一家子住的院子并不远。
苏兰毓将手头的事让手下人去做,叫选出来的小队长盯着看,安排好后,就带着云怀瑾去了院子。
白山虎腿脚有些坡,但身手还在,人也还年轻健壮,便入了护卫队。
白苏琴去林青宇那做活,家里只有白苏牧在。
院子的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苏兰毓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眼眶里都含着泪,“这孩子怕门从里面关着,有人来敲门,他不开门不好。可开了门,又怕吓着人。所以就让我们走的时候,将门从外面锁上。”
院子里的白苏牧听到开门声,知道是家里人回来了。
他靠近门口,从门缝看见了苏兰毓,没有看见一旁的云怀瑾。
门开的时候,白苏牧疑惑道:“娘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东家想见你。”
苏兰毓说完,就往后退一步,云怀瑾往门中跨一步,出现在了白苏牧的眼前。
到庄子这么久,除了孙大夫和空青因为要替白苏牧治眼睛以外,白苏牧没有再见过其他的任何人。
突然有人出现在眼前,白苏牧第一反应是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
“是我不好,吓到东家了。”
云怀瑾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酸。
他抬脚进了院子,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着的舒缓香气。
“你这样可吓不到我,我瞧着你那白发倒是还有话本里的仙君出尘的模样。”
“仙君?”
白苏牧还是头一回听这样形容他,之前都是说他妖怪的。
“是啊,你没听过吗?”云怀瑾想了一下说:“下次来给你带两本看看。”
白苏牧下意识的点头,“多谢东家。”
“先不说这些,我来这里,是有个生意要与你谈谈。”
云怀瑾直接切入正题,他看向白苏牧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倒是让白苏牧有些不太适应,还没有人见他第一眼是如此正常神色的。哪怕是孙大夫和空青见他,也是有一瞬的惊讶。
亲人们虽没有对他有异样神色,可亲人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会让他因此强烈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很喜欢东家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被当做一个正常人说话对待的感觉。新奇又喜欢。
第112章 第 112 章
小院里, 苏兰毓去烧水泡茶,云怀瑾与白苏牧坐在院中的小石桌前,手里拿着白苏牧自制的香胰子和香水。
那香胰子外形简单, 就是个方形。
胰子本身的颜色是暗暗的棕红色, 云怀瑾闻了一下味道,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味。云怀瑾将胰子放下,又拿起手边的小瓷瓶, 打开之后,他先是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后又觉得像松木。
整体的味道有一股冷感,似乎闻到了薄荷的味道。在已经炎热起来的天气中,给人带来一丝的凉爽。
这香味多变, 融合的极好。不刺鼻, 清冽温和,云怀瑾很喜欢这个味道。
白苏牧有些紧张的坐在云怀瑾的对面,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东家会看上他弄的香胰子还有花香水。
更不敢想, 东家竟然还要与他谈合作。
白苏牧还在恍惚着,云怀瑾对那香水是爱不释手, 他如获宝物,笑道:“苏牧,这个我很喜欢, 你做的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的调香能力,要是在现代, 那定是顶级调香师。
白苏牧听着云怀瑾的话,更加的失神。
他这样的人, 做出来的东西,除了亲人外,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都觉得不吉利,怕因此被诅咒,沾染怪病。
东家竟然说喜欢。
白苏牧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喜悦之情无法压制,胸腔处满满胀胀的,他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东家,我那还有好多,我都拿来给东家。”
不等云怀瑾说话,白苏牧就小跑着去了屋里。
苏兰毓端着茶水过来,看着儿子脸上的笑,眼眶微微的湿润。
她将茶水放在石桌上,“东家谢谢你,苏牧他自从来了庄子后,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了。平时在家里,他都说不了两句话。”
云怀瑾能理解白苏牧的心情,之前家中困苦,但他能为这个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家中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家里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也不用再担惊受怕。可他却是家里唯一一个,无事可做的人。
时间久了,难免就会生出自己是个“没用之人”的情绪。
被这样的情绪裹挟,白苏牧又异于常人,遭受的白眼非议更多。他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尽力的保持着平和,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白苏牧很快就端着个木盒子过来,里面放着二十来瓶的香水。
云怀瑾一一闻去,不时的还与白苏牧交谈询问。闻到心仪喜欢的,也不吝表达喜爱之情。
白苏牧脸上的笑就没有下去过,他对自己熟识的东西,侃侃而谈,眼中都带着耀眼的光,非常的吸引人,很漂亮。
谈及为何会想到做香水,白苏牧对云怀瑾说因为无法出门,他之前在大枣村的时候,就喜欢往山里跑。
山里没什么人,他经常去采草药,让家里人拿出去卖。
经常会在山里待很久,观察着山中各种的植物。
嗅觉好,能够闻到常人闻不到的香气,同时还能将这些香气合起来,弄出另一种好闻的香气。这混合后的香气彼此融合,不喧宾夺主,除了自身的认知努力以外,也需要天赋。
白苏牧二者皆占。
也是因为一人在家中实在是太闷,又知道苏兰毓提香的秘方,便想着将一些花卉植物的香气提取再混合。
一来二去,就弄出了许多香水。
每一种香水,白苏牧都做了详细的数据记录。云怀瑾在确认白苏牧愿意合作的情况下,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个是与苏兰毓一样,带着一队人手,他做领头的管事,专门制作香水。
一个是只卖配方,由苏兰毓的爽肤水工坊分一个分支出来。
毕竟提香的过程是差不多的,只是配比不同。
前者需要见人,按月拿钱。后者不需要见人,一张方子,一份钱。
白苏牧不出所料的选择了后者,云怀瑾与其定了契约。
一张香水配方,云怀瑾是开价百两。不过需要白苏牧写的再详细一些,还需要在统一的容器上标上每种花液的用量刻度。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超灵敏的嗅觉,光靠着闻味道,就可以判断加多少量的花液。
白苏牧对此没有异议,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花香水配方能卖这么多的银子。
起初白苏牧还说全都送给云怀瑾,给云怀瑾吓的连忙摆手,“要是不要钱的话,我可不能要。”
苏兰毓知道自己儿子,她能明白,为何白苏牧想要将方子送给东家。这孩子从小就是人家对他一分好,他就想千百倍的对人家好。
对于云怀瑾的拒绝,白苏牧心中有些可惜。但也很快就调整过来,既然东家需要这些配方,那他以后就多多的钻研。
与白苏牧签好了契约,天色不早,云怀瑾没有再留,带上白苏牧一定要给他的那一大木盒的香水,回了相府。
到相府之后,云怀瑾选了几瓶适合崔慎的,将它们放在另外的漆器盒子里,等崔慎回来的时候给他送去。
昨日江州那边送来的米面到了,今日江州送来的书信也到了。
云怀瑾等崔慎回来的时候,正好看了书信。
每次收到江州府来信,都是一大摞。各个管事,铺子掌柜,还有庄子里的张叔,所有人的信,都是统一送来的。有时候,还有林县令与赵知府的信。
最先看的是周海草的信件,他离开江州府的时候,周海草的销售部经过近一年的调整和学习后,再次开始了往外销售的路。
依旧是由方三爷安排镖局的镖师带队护着,去了更北面的地方。
南方的市场已经被当地的富商们占领,他们自己有船,直接去丰水县购买的货。
北面市场是空白,按着周海草一直以来的信件来看,刚开始去的时候,也是处处碰壁。
哪怕用了先吃后买的方法,那些有能力买下瑾初农庄货物的大商户们,在明知道货物上乘的情况下,依旧一致对外的冷处理。
他们这样做,是想要逼着周海草压价。
周海草也看了出来,他当然不会同意。在一番僵持拉扯后,周海草直接放弃了大商户。将货全部打散,分给了一众小商户。
那些商户虽小,可聚集起来的量也十分的客观。
知道计策失败的大商户们气的不行,转头找周海草的麻烦。方三爷知道北面民风彪悍,去北面的时候,他都是亲自带队。
以前他走镖,因为受同行排挤打压,只有北面凶险的镖才轮得到他。
时间长了,他在北面一带,也认识不少江湖中人。
方三爷到了地方就去见了地头蛇,大商户们找人下黑手,找的还是方三爷结交的那位。消息刚传下去,方三爷和周海草就知道了。
最后大商户们自然是没有得手,周海草临走的时候,还送了不少庄子里的吃食给那地头蛇。
后面端午佳节,周海草还专门叫人送了节礼过去。被人记在心上,而不是用过就忘,叫那地头蛇心里舒服的不行。
周海草在人际关系上的维护,也让那些买了瑾初农庄货物的小商户们得到了一些保护。
至少他们不用担心会有小偷专门偷他们的东西。
这次周海草写信过来,是想征求云怀瑾的意见,要往更北面走。
短短时间,周海草已经将生意铺完了一整个州府。云怀瑾看着信,提笔先是赞赏肯定。后面就是让周海草放手去做。
既然要往更北面走,方三爷手底下的镖师怕是不够。
拆开方三爷的信件时,果然方三爷就在信里说了这件事。
不过方三爷没说要招镖师,而是说招护卫。
他的镖局有那些兄弟就足够了,方三爷也无意再扩大镖局。
以瑾初农庄的名义招护卫的话,来的人也会更多一些。
云怀瑾回了信让方三爷负责招人,详细的要求与待遇云怀瑾也写的清楚。这次招人数量云怀瑾定的挺多,既然招了,就干脆多招一些,反正都用的上。
正好大山在相府里跟着暗卫们学的挺多,到时候让大山回去一趟,教教那些新来的。
张叔的信倒是让云怀瑾有些惊喜,之前庄子下的村子秋收,听张叔说那些村子自己种的粮食也丰产了。云怀瑾那时候还让张木桥弄了一些过来尝尝味道,发现味道也不错。
云怀瑾为了看看是不是附近有灵泉水浇灌的地,那属于灵泉水里面的灵气也会逸散到其他的地方,因此专门辟出一块地,让张木桥让人浇灌井水。
那井水里面,是没有任何灵泉水的。
张木桥在信中详细的说了那块地上面的庄稼状态,听描述,庄稼不比庄子里其他的地里长的好。
但是与其他庄子里的地相比,上面种的庄稼长势还是非常喜人的。
张木桥还看了庄子下村民地里的庄稼,长得也是极好。今年一定会是比去年还要好的丰收。
这些张木桥全都写在信里告诉了云怀瑾,他仔细的通读一遍后,想到之前在灵泉空间里,以灵魂的状态再次见到了天道的时候。
那时候天道说了一个词,“灵气复苏”。
天道说的很快,他想追问,对方又刻意的转移话题。
而且天道告诉他,只要他活着,灵泉空间里的灵泉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祂也总是在暗示着,多用这些灵泉水。
现在也不难看出,灵泉水浇灌后,里面的灵气不仅不会消失,甚至还会蔓延开。
就是蔓延的速度不快。
一一回了信后,崔慎也回来了。
他换了常服,进了云怀瑾的屋中。
这次回雍京来,云初就没有再与云怀瑾睡在一间屋里。
云初怕黑,晚上的时候,都会留着一盏夜灯。加上云初和云风的房间相邻,有点风吹草动,云风那边就能听见声音,会第一时间过去。
澄玉院中也有许多的暗卫守着,云初五感变强后,有时候能感觉到。在有足够多的安全感下,他也不再惧怕一个人睡觉。
崔慎熟门熟路的走到外间的小榻,站在云怀瑾身侧,低头看他将最后一封信装好。
“今日换了熏香?”
“不是熏香是香水,你坐下等我一下。”
云怀瑾起身,拿着装了香水的漆器盒子。
把盒子放在小桌上,云怀瑾打开盒子,“这里的就是香水。”
崔慎从里面挑了个白瓷瓶,“这与你身上的是一个味道,我喜欢。怎么用?”
云怀瑾闻言接过崔慎手里的白瓷瓶,“我帮你弄吧。”
他找来自己之前搓的棉球,放在瓶口后,将瓶口翻转过来,又快速的放正。
棉球一面浸上了香水,云怀瑾捏着尚且干燥的那一端,拉过崔慎的双手,在他的手腕处涂抹。
“你将手腕再放在耳后揉一揉,让耳后也沾上香气。”
崔慎眼中含笑的看向云怀瑾,“耳后哪里?你在我的身上指出来。”
云怀瑾松开崔慎的手,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弯腰伸手,“就是这……啊……”
在云怀瑾的手触碰到崔慎耳后的位置时,手腕被崔慎抓住,往下一带,整个人跌坐在崔慎的腿上。
云怀瑾因突如其来的拉扯,低呼一声。他的手腕被崔慎死死的扣住,人被崔慎紧抱于怀中。鼻息间全是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隐约的薄荷香气。
崔慎低头看着刚刚回神的云怀瑾,不等他说话,便低头吻住柔软唇瓣。
室内的温度似乎在升高,清爽的薄荷香也被升温的空气搅的粘稠起来。
云怀瑾修长的指节虚虚的握着,耳尖脖颈,一片的粉意。
“嘶……”
崔慎突然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些委屈,“怀瑾,你咬我做什么?”
云怀瑾的眼眸中似有水雾,他微微张着嘴,唇色红艳。声音有些哑,“我喘不过气来了,不是教了你好多遍,接吻不能太久吗?”
崔慎放在云怀瑾脑后的手往下移了一些,安抚性的捏了捏他的后颈。
“是我太笨,你再多教教我?”
云怀瑾才不信他的话,“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亲你。”崔慎抵着云怀瑾的鼻尖,轻声问他,“我还可以再亲你吗?”
云怀瑾被这番询问弄的面红耳赤,他总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脑袋都懵懵的。
“那你轻一点,不要太久。上次太久,嘴巴红的厉害。宋婶婶都盯着我看了好几次。”
崔慎没有出声回答,只有绵长的亲吻。
……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冰成了紧俏货。
为了降暑气,私塾里面也摆了好几个冰盆。
休息的时候,郁文贴着冰盆蹲了好一会,云初拉了他一下,“别贪凉,再给冻着了。”
“没事。”郁文不愿意起来,还想将脸往冰上贴一贴。
怕弄的一脸水,郁文最后没有这么做,而是将手放在了冰块上。
他看向云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道:“云初,你家里有多余的冰卖给我吗?”
“我家有冰啊。”说完云初觉得不太对劲,他有些疑惑道:“郁府没有修建冰库吗?”
见郁文低头,云初想到应该是郁家出了什么事,他说道:“你什么时候要?要多少?我回去和阿父说。”
郁文兀自纠结了一会后,起身坐回了座位。
他压低声音对云初说:“和你说也没什么,哎,这事还是怪我那天没控制住脾气,上前打了郁槐。”
云初静静地听着郁文说了缘由。
原来在郁文生辰礼那天晚上,他的娘亲因为他与郁家闹翻了。
从那天开始,郁家的一切事物,顾愫心都不再管。同样的,郁家的所有东西,顾愫心和郁文都不可以再使用。
就连厨子做饭菜,顾愫心和郁文要吃,都得花钱去买。
不买就没得吃,顾愫心气的直接在酒楼订餐。
不过郁家没有做的太绝,她和郁文住的院子,郁家没有说要钱。
除此之外,一切的吃穿用度,都不能拿郁家的。
现在天气热,要用到冰了。
自然也没有顾愫心和郁文的用度,顾愫心没多说什么,直接花钱去买。谁知道雍京城内的冰铺知道是郁家要买冰,都说没冰。
有的甚至连借口都不找,有冰也不卖。
顾愫心知道这是郁延续背地里使的手段,雍京城内的冰铺背后的主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郁延续身为平阳侯,压一压他们,这些人自然选择乖乖听话。
至于会不会得罪顾家,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顾家离的那么远。
云初听了郁文说的这些,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爹爹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云初一时间没想到词来形容,而那些攻击性有些强的词,云初顾及郁文的情绪,也没有说。
云初转移了话题,问郁文道:“那你娘亲,就打算一直这样耗下去吗?”
“我娘说想和离,带我回顾家。”郁文提到顾家的时候,脸上有了一些笑,“云初你不知道,我娘是家中最小的妹妹,我有好多舅舅的。其实比起在郁家,我也更喜欢顾家。”
说到这里,郁文的笑淡了下去,“可是我知道,我是郁家嫡子,即便是和离,我也没办法跟着娘亲离开郁家,去顾家的。”
云初安慰郁文道:“往好的方面想,不管怎样你都是下一任的平阳侯啊。”
“可是,我离继承爵位还有几十年呢。这些日子里,我娘亲的日子可要怎么熬啊。我不能走的话,娘亲也不会走。”
郁文心里难过起来,“早知道,就不争那一时之气,被郁槐说几句得了。”
“郁文,你别这样想。”云初拍拍郁文的肩膀,他想了一下后说:“我阿父和我爹爹主意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回去帮你问问他们怎么样?”
郁文闻言眼前一亮,云初的阿父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刚来雍京,就凭着护肤品铺子站稳了脚跟。而云初的爹爹,是当朝丞相,更是聪明绝顶的人。
他们要是帮着想办法,应该能有一线生机。
“好!我不介意!”郁文怕自己将期待都放在云初身上,会让云初困扰,末了又加了一句,“就算没办法也没事,我会让自己更早的强大起来,保护娘亲的。”
郁文突然想到明年的科考,他对云初道:“我明年和你一起参加童试。”
他要早早参加科考,只要有了功名,他娘亲和他在郁家的处境,一定会比现在好些的。
见郁文振作了些,云初也高兴,“好,我们一起考。”
云初晚上回去的时候,专门等着崔慎回来,没有提前睡觉。
他都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终于听到了小厮的通传,“小公子,丞相大人回来了。”
云初一骨碌的起身,跑去找他阿父和爹爹。
这两人只要找到一人,就一定能找到另一个。
云初今天是在崔慎的书房找到两人的,木青来敲门说云初来的时候,崔慎还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云怀瑾,眼睛微眯,“你知道云初会来,故意没说?”
云怀瑾拍拍崔慎揽住他腰间的手,“丞相大人快放开吧,我不想乖宝在外面等太久。”
崔慎眼神危险,扣着人轻轻咬了一下云怀瑾的唇。
“先欠着。”
随后松手,去接云初进来。
云初和崔慎一起进来后,云怀瑾也调整好了自己。
之前云初确实和云怀瑾说了今晚要与他还有崔慎说事情,不过具体什么事云初没说。
崔慎让人给云初端了碗牛乳过来,云初在牛乳没来之前,将郁文家里的事情给二人说了一遍。
云怀瑾听的眉心越皱越紧,这平阳侯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第113章 第 113 章
云初说的简单明了, 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叙述一遍郁文的话。
崔慎听完云初叙述后出声道:“嫡庶有别,郁文作为嫡子, 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爵位继承者。顾愫心想要和离这并不难, 但是带走郁文,却是不可能。”
云初捧着脸,盘腿坐在小榻上也发愁呢。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郁文和他娘亲才不得不在侯府里面受罪。
云怀瑾对那平阳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他听云初说的,顾家门第似乎也不低。
他问了崔慎郁家和顾家的情况, 这两家结亲,当时在雍京城也传的沸沸扬扬。
没有人说是顾家高攀侯府,都说是侯府撞了大运, 能娶到海平名门的贵女。
因为当时是京中热议, 崔慎也听了不少。他不仅说了两家的情况,也说了当年他听到的那些热议的言论。
云怀瑾听完后似乎明白为什么郁家这么的对顾愫心了。
自己没本事,还不准人说, 要通过打压来证明他们才是主导的上位者。
而且还一边打压逼迫, 一边要花顾愫心的钱,受着顾家的好处用顾家的人脉。
这一大家子, 从小的到老的,也真是有脸这样做。
云怀瑾想了一下后说:“其实也不用非要和离。”
“阿父你有办法?”云初急忙问道。
崔慎也看向了云怀瑾,随后就听云怀瑾说:“郁家的根基并不稳, 靠的是顾家的扶持。而且平阳侯夫人有才学有手段,不然也不会将郁家这个烂摊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平阳侯做的这些, 无非就是为了快点逼着平阳侯夫人认错服软。他要是真有那时间功夫和平阳侯夫人慢慢耗着,也不会走如此极端。此般行事, 就是想速战速决。”
“毕竟平阳侯府没有从顾家带来的嫁妆做支撑,想将这门面撑下去其实很难。”
崔慎点头,确认了云怀瑾的推测。
“郁家发迹突然,此前毫无根基。若非有顾家,也不会有如今的门面。”
“不过他家是武将,又有爵位。平阳侯手里握着些兵权,雍京权贵不会哪怕不会帮平阳侯,但也不会帮着顾家。这事且有的闹。”
崔慎想到云怀瑾刚刚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对他说:“你若想帮顾愫心,没人敢对你怎样,有我在只管放手去做。”
云怀瑾知道崔慎这是在给他撑腰,不过还没到那一步。
“不算是帮,是合作。”
云怀瑾将心中所想详细的讲了,“按着你说的顾家是名门望族,族中子弟是在各府做官。他们官职并不低,全都有实权。或许这对其他权贵来说,依旧是不够看。但我是个商人,出门在外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当地官府。若是官府好说话,生意自然好做。要是不好说话,很可能赔了买卖又折兵。”
云怀瑾对顾家的权势分布十分的感兴趣,刚刚听到崔慎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些计划。
他唇角带笑,继续说道:“顾家族人分布南北,而我瑾初农庄的生意,亦是南北皆有。若是与平阳侯夫人合作的话,瑾初农庄的规模会再扩多倍。而一个人有钱,和有很多钱又有不同。”
“平阳侯夫人的嫁妆是多,但想来对郁家来说没有多到让他们畏惧害怕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拥有更多的钱,彻底掌握了郁家的话语权。”
崔慎问他,“你是说,让顾愫心掌控郁家的经济命脉?”
“是啊。要是平阳侯后面因为缺钱而收受贿赂,那平阳侯夫人或者是郁文还可举报到监察司。我记得这种情况下,只会惩治平阳侯,不会危及妻儿吧?”
崔慎给云怀瑾详细的讲了相关律法条例,“只要是顾愫心和郁文提供证据,主动报给监察司,在查核之后,二人可免罪。郁家其他人会根据贪污受贿的金额多少,判定其罪。”
云怀瑾煞有其事的说:“陛下手中没军权吧?那时候,陛下可以有。”
崔慎低头看了云怀瑾一眼,轻笑道:“胆子倒是大,连陛下都敢利用。”
“你别胡说啊,我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的小老百姓。”
云怀瑾说完端坐回去,又笑眯眯的对云初道:“乖宝,阿父的话可不能再说出去哦。”
云初抬手捂住嘴巴,猛地点头,“我一定不说的。”
“阿父之前说可以不用和离,就是让郁文的母亲能彻底拿捏了郁家。自身有了绝对的资本,也不怕郁家再用这些小手段恶心人。”
云怀瑾对云初说:“乖宝明日去私塾,可以与郁文说,阿父有意与他母亲见一面。至于如何选择,就看他母亲自己。”
第二天,云初到私塾后,就拉着郁文转告了云怀瑾的话。
听到云怀瑾要见他娘亲,郁文多少也猜到一些原因,八成是有办法了。
“好!我回去就和母亲说!”
由两个孩子传话,云怀瑾和顾愫心在三日后于护肤品铺子的雅间内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顾愫心只带着墨冬就出了门。
云怀瑾已经在雅间里面等着,顾愫心让墨冬在外面等,她进雅间之后,顺手关了门。
“云庄主,久闻大名。”
云怀瑾起身请顾愫心坐下,“平阳侯夫人,尝尝我这的茶。”
“云庄主唤我顾娘子便可。”顾愫心端起茶杯,嗅着茶香,有些惊喜,“好茶!”
护肤品铺子雅间待客的茶水,都是从酒坊那边运的山泉水。每天运水都是固定的时间,云怀瑾会开储物水球里面的灵泉水。
因此泡出来的茶水清香怡人,入口亦是回味无穷。
顾愫心没忍住喝了一杯后才放下茶杯,“想来我家中的事情云庄主已经知道了,这次前来,我想听听云庄主的意见。”
“说不上是意见,就当是你我闲聊。”
闲聊的话不必当真,云怀瑾是想让顾愫心自己做主,而不是估计他的身份听了他的话,就一定要那样做。
顾愫心听明白了云怀瑾的意思,她笑着颔首,“好,就当是闲聊。”
雅间内除了二人以外再无旁人,正常的说话音量,外面守着的人也听不见。
云怀瑾将他的想法与顾愫心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及陛下那一句。
但顾愫心并不傻,云怀瑾即便是没有提,顾愫心自己也能想到。
这么多年来,因为郁延续和老太太的态度,顾愫心对郁家心中是有恨的。只是一直以来,她还是顾忌着体面,不想弄的太难看。
这次与郁家翻脸,她心里有想过,郁延续和老太太会不会对她低一次头。
哪怕就一次。
事实证明,没有。
郁家这一家老小,换着法的打她的脸。她给郁家脸,郁家却从未想过她的尊严。
不仅没有想,还将她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
这些事情,她都不好张口和好姐妹说。要是说了,肯定会担心。后面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如今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而且这人还很有能力背景,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而且,这样一来,若是郁延续最后也不敢贪污受贿,她还能用足够的钱掌控着郁家。
想到这里,顾愫心对云怀瑾恭敬道:“云庄主,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分上下。”
云怀瑾将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让顾愫心看。
顾家人分散的很开,大雍各个州府县都有顾家的身影。有许多官职不高,可身为一方父母官,那权利够大啊。
有了007提供的储物水球后,云怀瑾开设工坊,也不再局限于一地。
他也想多建设一些工坊,能让更多的百姓能有活干。
同时也是为了云初和云风以后铺路,让他们能稍微轻松一些,至少不会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顾愫心仔细的看了一下合作的契书内容,简单来说,是以她为中间人,用顾家的人脉在各地开设瑾初农庄的工坊。她可以在这些建立的工坊里面投钱,每年拿分成。投的多,拿的多。
顾愫心放下契书,详细的问了这些工坊是做什么的。
云怀瑾只说了一句话,“百宝阁里面最热销的吃食,全都是出自瑾初农庄的工坊。”
这让顾愫心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最喜欢的百宝阁吃食,竟然就是瑾初农庄的!
她笑道:“这么看来,还是我们顾家占了云庄主的便宜。这些工坊真要是建立起来,对当地的父母官来说,就是政绩。”
“我做生意,喜欢合作共赢。”
云怀瑾将磨好的墨往顾愫心那推了一下,顾愫心提笔沾墨,在契书上签上了她的名字。
她实在是想不到不签的理由,要不是因为顾家的人脉是云怀瑾能用上的。她都没有投钱的机会,瑾初农庄想要扩建,还能差她这点钱?
而且瑾初农庄真要慢慢发展的,不那么快的话,甚至连顾家的人脉都不用。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少有的,顾愫心一把就抓住了。
在三份契书上都签了名字后,顾愫心满意的收好她的那一份。临走的时候不忘问云怀瑾,“云庄主,那我以后是不是想吃多少果酱面包,就能有多少啊?”
云怀瑾轻笑一声,“按理说是这样,至少你和郁文吃,是不限量的。”
顾愫心满意了。
“对了,冰我让人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送去府上?”云怀瑾没忘记云初给他强调的事情,听云初说的,郁文这两天都快抱着私塾的冰盆不撒手了。
顾愫心一拍脑袋,实在是太高兴她把这事给忘了。
“今日吧,我去相府取。正好也让我狐假虎威一次,那些人看看。”
云怀瑾没有异议,带着顾愫心回了相府。
当顾愫心带着一车的冰回到郁家后,郁延续和老太太收到消息,说夫人从相府拖了一车的冰回来时,二人是又惊又急。
惊的是顾愫心竟然能和相府搭上关系,急的也是顾愫心竟然和相府搭上关系了。
不过二人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只是拉了一车冰回来罢了。那崔相家的小公子和郁文是同窗,有联系也是正常。
……
隐匿于山间的一座工坊内,高大的火炉风箱呼呼作响。
工坊外时不时的传来海浪声,这座山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
“已经失败许多次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
匠人面对着火炉,有些不确定。
另一个工匠回道:“主上给的琉璃配方不会错,还不成功的话,就再想办法提高火炉的温度。行了,时间要到了,快取出来看看吧。”
“好。”
随着一声应下,匠人小心的打开火炉,用长长的精铁棍从熔炉里挑出矿物被高温煅烧后融化的液体。
铁棍前端一片火红,这铁棍是空心,匠人开始对着口吹气。
前端的物质随着匠人的吹气变大,越发的透明。
这个反应还是第一次出现,与配方里说的成功后的反应是一样的!
成了!!!
匠人高兴不已,但也没忘了要将这琉璃瓶弄成。
吹了一会后,匠人将已经鼓胀起来的琉璃球再次放进熔炉,又裹了一层的溶液。
使劲的吹大,随后放进准备好的铁磨具中。
那磨具是两边开的,有专人握着左右的手柄将其合上。在模具合上之后,手持中空铁棍的匠人要继续快速的吹气。让琉璃变大,与模具相触。
吹成之后,打开模具,漂亮通透的琉璃瓶出现在了眼前。
周围的匠人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不敢想象,竟然真的做出了价值千金的透明琉璃。
瓶身用裹着棉布的大钳子夹住,与铁棍相接的那一段被烧红的火钳烫开,后面需要进行细致一些的打磨,做最后的收尾。
琉璃工坊做出来的第一个琉璃瓶,被即刻包裹严实,快马加鞭送去了雍京崔相府。
而琉璃工坊在成功的制作出琉璃瓶后,就开始着手制作云怀瑾所需要的琉璃瓶。
他要的瓶子比较小,模具早就备好了。因为体积小,吹的不费力,匠人们一口一个,速度快的很。
琉璃成功做出的第五日,从雍京城外一路北上,运去边关的草料,也到了地方。
军营的传令兵从城门口一路策马,跑到了军营校场汇报,“将军,雍京那边来人了!”
李将军正打着赤膊提长枪于马上,与一小将对练。他身如铁塔一般,麦色的皮肤上是刀剑伤疤。听到说雍京来人,他将手中的长枪一丢,不远处的陪练小将一把接住。
“奶奶的终于来人了,老子还以为那群白面书生把咱们给忘了!人在哪里?”
传令兵回道:“此时应是已经到了驿站安置。”
“我亲去会会!”
李将军双腿一夹马肚,烈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小将抱着长枪高喊一声,“将军!穿上衣服!不要再吓着城中百姓啦!”
第114章 第 114 章
李玉山骑着马一路不停, 前往驿站。
自从小皇帝登基之后,运来他们边关的粮草军饷就越来越少了,每次写折子催, 都被户部那边直接打回来。
说来说去就四个字, 国库没钱。
幸好是如今边关安定无战事,不然他肯定要大闹一场,从那些白面书生手里抠出足数的粮草和军饷出来。
不过边关安定也不是朝廷就能不给粮草和军饷的理由,这么多人等着吃饭, 不打仗就能让将士们饿肚子了?
要不是看在崔慎那小白脸的面子上,他早就不想忍了。
这次雍京来的人, 应该是崔慎派来,卖他草料的队伍。
战马吃的草料不比寻常,需要精细一些, 不然没用。
这边沙子最多, 想要寻到合适的草料,得花双倍的钱才可以买到。军营里面光是给战马买草料,就已经花费颇多。
可朝廷迟迟不给军饷, 他也没钱买了。
既然要钱要粮都要不到, 只好一退再退只要草料。
谁知去岁的时候,他问雍京要草料, 还是屡遭驳回。
气的他连上六道奏折骂人,最后崔慎那边透了个口风,说会帮他种些牧草, 低价卖来边关。
虽说没能从朝廷要来不要钱的,但崔慎说了给他低价卖些过来, 已经很好了。
而且崔慎这家伙最不缺钱,他提供的草料也不会差。
不像朝廷那边, 最喜欢滥竽充数。以前送来的那些精细草料,根本没多少能吃。还需要他们另外买,与朝廷送的那些混合在一起,战马才能吃。
驿站在城内,靠近城门。
李玉山的模样守城的将领是知道的,没有人敢拦,直接放行。
马进城后,李玉山怕伤到路过百姓,有意的放慢了速度。路上不少女子和哥儿听到马声,回头看时,见到李玉山又光着个膀子,吓的大叫出声。
对此李玉山充耳不闻,他急着去看草料,很快李玉山就到了驿站。
翻身下马,驿站的守卫官听到动静出来,见是李玉山,急忙 恭敬的上前要牵李玉山的马去后院喂草料和水。
“雍京城来的人在里面?”
李玉山趁着守卫官牵马的时候问道。
守卫官心知这位凶神是来找麻烦的,他不想受牵连,立即回说:“回将军的话,人都去了仓库那边。这次来带了不少东西,得先存放。”
听到说带了不少东西,李玉山紧锁的眉头这时终于松开了一些。
他急着看到底带了多少的草料过来,大步朝着仓库走去。
驿站的大仓库离驿站不远,李玉山动作快,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运输草料带队的是庄子总管事,许如山的三儿子,叫许上辛。队伍里有庄子的护卫,又另外请了镖师护送。
李玉山到的时候,草料还在往下卸。
他在人群中精准的找出了负责队伍的许上辛,“你是负责的?”
许上辛并不认识李玉山,但在来的时候,崔慎让人将李玉山的画像送去庄子,叫许上辛看了。
画像上的人目光凶狠,身形高壮。脸上的一些特征也与眼前人能对的上,许上辛反应过来后,就立即恭敬行礼。
“见过李将军。”
李玉山双手叉腰,虎着脸道:“别给我整这套虚的,我只问你,这次过来带的草料量有多少?”
“回将军的话,这次前来带的草料量足够军中所有马匹吃半年。”
许上辛如实回答,李玉山听着这量,有些不满。
这崔慎那般有钱,怎么就弄了这么点来?他还以为至少能有一年的量呢。
李玉山不满归不满,对于崔慎履行承诺送草料过来,还是欣喜的。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你带我去看看草料。”
“将军这边请。”
许上辛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李玉山走到一个独轮车前,上面堆着四袋草料。
李玉山随手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一划,麻袋破了一道小口。
他不舍浪费,早就用手在小口下接着。
干燥的草料从麻袋的小口中流出,划拉一声轻响,草料入掌心,随之而来的还有牧草的清香。
李玉山从小就在军营,也没少喂马。对于草料的好坏,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不得不说崔慎这次弄来的草料,哪怕不看,光是闻着味道,都是顶级的精草料。
李玉山捏起一些草料往嘴里送,仔细的嚼了几下。这草料虽说已经晒干了,但依旧能品出清新草香。
这让李玉山眼前一亮,所有的不满尽数消散,“乖乖,这样好的草料都舍得往这边送,崔慎真是拿老子当兄弟啊!这草料再给我来些,这点哪里够啊!”
许上辛站在一边垂首回他,“将军有所不知,这种牧草的庄子,被丞相大人转赠给了我们云庄主。我们庄主接手之后,在种牧草的那片地上,浇灌了独门秘方的药肥。”
“这药肥浇灌后,能让作物长的更好,味道,功效也会提高。不过药肥的成本高昂,所用草药皆是人参灵芝这些上品草药。这次的这些已经是庄子的极限,将军若是还想要,得与我们庄主联系才可。”
李玉山还真不知道这茬,他以为是崔慎弄来的。
这草料是他从未见过的好,原来是用那般昂贵的药肥浇灌而成。难怪了,这一闻味道都透着一股昂贵的味。
不过许上辛的话也让李玉山有些狐疑,“这云庄主,和崔慎是甚关系?”
“云庄主,是相府小公子的阿父。”许上辛回道。
李玉山的脑袋转了好几个弯绕才捋清这其中关系,他撇了许上辛一眼,“夫郎就夫郎,你也不嫌字多累嘴。”
东家的事情许上辛不好多说,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这其中的情况。见李玉山似乎有些误会,但他没有再多解释。
毕竟他自己心中也这样想,只是丞相大人并没有与东家成亲罢了。
“我回去写封信你带回去。”
李玉山是真喜欢这次送来的草料,这比他花大价钱买的精草料好不知多少。
想到自己的爱马就在驿站,这几天天气热,追风胃口不好。只挑混合草料里面的精草料吃,其他的都不愿多看。
都好几天没吃饱肚子了,眼看着追风瘦了一小圈,李玉山心里也担心。
眼前的这些草料在李玉山看来,是比他买的那些精草料还好的。
追风应该多少能吃一点,于是李玉山将被他划拉开的草料往肩上一扛,“这袋我先抗走,你记账上。”
许上辛不好阻拦,只点头应下,“是,将军。”
扛着一袋草料也不影响李玉山健步如飞,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快步回到驿站。
来到拴马的后院,守卫官就苦着一张脸迎了过来。
“将军恕罪,将军的爱马似乎并不饿,小人喂了草料它一口没吃。”
李玉山扛着草料到马厩,“没事,它就是天热没胃口。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守卫官如获大赦,行礼告退。
李玉山将装着草料的麻袋放在食槽上,本来有些蔫耷耷的追风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直直的朝着麻袋走去。
它用头蹭蹭李玉山,又用嘴巴戳戳装着草料的麻袋,喉间发出低鸣声。
追风出生都是李玉山接生的,出生后也是李玉山照料。这么多年,李玉山哪里不知道追风是想干嘛。
他把麻袋的口用匕首打开,笑着安抚追风,“别急啊,待会就给你倒上,让你吃顿好的。”
草料袋子彻底打开后,那阵若有似无得清香之气变得浓郁起来。
追风欢快的来回蹦跶,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食槽,时不时的发出声音,催促着李玉山动作快点。
真的是馋死马了!
李玉山也心疼爱马,这些天都没正儿八经的吃顿饱饭。今天好不容易有了食欲,当然是要让它吃个够。
“好了,来吃吧。”
随着李玉山的一声令下,追风一头扎进食槽里,猛的叉一口,幸福咀嚼。
这还是李玉山第一次看到追风吃东西这么凶,吓的他连忙出声道:“慢点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追风听了又没完全听,叉的动作没那么迅速,但嘴张的依旧很大,一口下去满满一嘴的草料。
最后追风吃撑了,李玉山回去没马骑,只能陪着追风一起慢慢溜达回军营,让追风消消食。
吃了草料之后的追风精神头也明显好了许多,走着走着就时不时的用头蹭蹭李玉山,像是在表达感谢。
今天让它吃到了,那么好吃的食物。
李玉山回到军营的时候,粮官已经出发去和许上辛对接草料。
进了营帐,李玉山找纸,磨墨写信。准备在许上辛离开的时候,让他一并带回去。
他写了两封,一封是给崔慎,一封是给云怀瑾。
……
边关军营收到了草料,雍京相府也收到了快马加鞭送去的琉璃瓶。
崔慎将那只琉璃瓶给了云怀瑾,对见多了各种玻璃的云怀瑾来说,此物的吸引力并不大。
他随意的摆放在屋中,里面插着鲜花束,梅兰每天都会换水。花束蔫掉之前,也会换上新的放进去。
好看是挺好看,就是梅兰每天换水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失手给打碎了,竹菊他们甚至都不敢靠近这边。
琉璃工坊做出了琉璃瓶后,有了经验很快就将云怀瑾要的小瓶子也给做了出来。前面速度还比较慢,后面是越做越快。
一个月后,雍京城外的瑾初农庄,来了几辆车。
这些车径直进了护肤品工坊,经过层层盘查后,开始卸货。
车上的木箱子里,塞着满满的琉璃瓶。
苏兰毓打开箱子的时候,震惊不已。外面价值百千金的琉璃,东家竟然能弄来这么多。
还都是用来装护肤品的,这手笔与财大气粗的崔家可有的一拼了。
有了瓶子后,包装速度也快了不少。
护肤品铺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上架了琉璃瓶装的爽肤水。
卢夫人的爽肤水用完了,她买护肤品,都是自己亲自去买。到铺子里,伙计会根据她的要求,给她拿试用装试用。而且还会另外推荐合适她的护肤品,除此之外,就是为了雅间里的那口茶水。
不得不说,这茶水是真的香醇。
也不知道是怎么泡的,雅间里的茶水味道,就是好喝。哪怕是雍京城内有名的点茶手,都弄不出来那醇香的味道。
卢夫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依旧没能到金卡贵宾。不过她已经是资深的银卡贵宾了,她来的时候,都有专门的伙计等候。
哥儿周晓阳就是专门负责接待卢夫人的,他领着卢夫人去了固定的雅间,很快就上了卢夫人最爱的茶来。
“夫人小心烫。”
卢夫人闻着茶香,只觉得心旷神怡,浑身都舒畅了。
“你们东家是个有本事的,就连茶水都好的这样与众不同。”
周晓阳给卢夫人倒了茶后,微微一笑,“东家说不能怠慢了贵宾,有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给贵宾们好的。”
卢夫人满意的点头,她轻抿一口茶水,唇齿含香,“我的爽肤水用完了,这次来它得要。还有我最近睡得不太好,眼下都有青黑了,那祛眼下青黑的药膏,也给我来一些。对了,要是有什么新品也都拿来我看看。”
她不差钱的!
“夫人请稍等。”
周晓阳行礼告退,没有让卢夫人等太久,就端着个托盘再次进了雅间。
正闭眼享受茶水的卢夫人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被托盘里的东西吸引,面露惊讶之色。
“阳哥儿,你,你手里拿的什么?”卢夫人怕手中的茶洒了,连忙放在桌上,“这莫非是琉璃?”
雅间的门被外面的伙计带上,周晓阳将托盘放在卢夫人身前的木桌上。
“回夫人的话,这正是琉璃。”
周晓阳取出琉璃小瓶,递给卢夫人,“东家说瓷器虽好,却无法看透里面的模样。今后爽肤水与香水都用琉璃瓶去装,能让使用者明白量还有多少,心里有数。”
卢夫人是见过好东西的,她娘家是西北豪富,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惊讶的不是琉璃,而是竟然有人用琉璃做包装,售卖货物。
这云庄主得多有钱啊,哪怕是她娘家,也不敢这样做。
接过琉璃瓶后,卢夫人仔细看着,琉璃通透,能看清里面的水液还有多少,这点确实是很方便。
她看向托盘里另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琉璃瓶,“这就是你方才说的香水?”
“是的,夫人。”
周晓阳又将香水瓶子递给卢夫人,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爽肤水。
打开瓶口后,一阵幽香传来,卢夫人眼前一亮。
“这是怎么用的?好香!”
周晓阳取出棉球,在瓶口按住倒转。随后将棉球有香水液体的那一面,在卢夫人手腕处涂抹。
“夫人请随我做动作。”
周晓阳将擦拭后的棉球放下,手腕相交轻揉,又往耳后送去。
他边做边说:“人靠近的时候,耳后的香气会让人闻见。所以,这香水可以抹在耳后。而我们寻常手部动作多,香水抹在手腕处,会让我们抬手之间,香气萦绕。”
卢夫人跟着周晓阳的动作去做,她感觉到鼻息间都萦绕着令人舒服的幽香。
“你说的不错,这香水的味道也好闻。这用处倒是与熏香差不多。”
周晓阳点头,“确是与熏香功效相仿,香水更快一些。我们的香水有一个特点,随着在身上停留时间的变化,味道也会有微妙的变化。而且留香时间长。”
卢夫人听着心中欢喜,她也不问价格,直接道:“我要两瓶。”
目前工坊只出了一款香水,琉璃瓶不太够,做香水的生产线也还不太熟练。
前期失败的次数也比较多,因此云怀瑾就先上架了一款。等后面熟练了,琉璃瓶的供货量也足够的时候,再上不同香味的香水。
琉璃瓶装的爽肤水,还有新上的香水,一下子就成了贵妇人们的心尖宠。
云怀瑾没有再在爽肤水上加价,倒是香水他卖的比较贵,一瓶八十两。
他所定位的目标群体,也都是权贵。
虽说香水的用途与熏香相仿,但人总是更喜欢新奇一些的东西。因此,即便是如此高额的定价,香水也在上货架的三日后,一售而空。
护肤品铺子里没有货的香水,顾愫心手里倒是有十几瓶,不过这些都是她要送给自己那些个嫂嫂们的。
与云怀瑾的合作不是光靠嘴上说说而已,总是要送点什么,让家里人看到她做的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
雍京城最大的酒楼,繁花楼的天字雅间内,何正淮站在桌前,低着头听着外面街道上的喧哗,叫卖声。
桌边坐着一名男子,体型偏胖,满面红光。即便是两颊肉向上拥挤,依旧能看出他的眼睛很大,睫毛浓密。
“瞧我,都忘了让四弟坐下了。”
何正青用指尖点点桌面,语气淡淡,“快坐吧。”
何正淮这才点头致意,规矩的坐在了何正青的对面,“多谢大哥。”
看着何正淮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样子,何正青轻笑一声。他举起酒杯,饮了一口酒,霎那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见何正青的神色不对,何正淮连忙问他,“可是酒有问题?”
“砰”的一声响,何正青将酒杯狠狠地砸在桌面。
他太过用力,里面尚未饮尽的酒,被震的荡了出来。
“你没嘴不会自己喝看看?”
何正青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特别的冲。对此何正淮没有任何的反驳,反而是顺着何正青的话说:“大哥教训的是。”
还想说些什么的何正青被何正淮的态度弄的不上不下,想再发火,又没理由。不发火吧,心里憋着难受。
何正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液刚倒出来的时候,他闻着味道,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们这次来繁花楼,是带着帏帽的。酒楼的掌柜和小二都没有认出他们,进雅间后,便让小二上了招牌菜还有酒楼最好的酒。
繁华楼是雍京最大的酒楼,以前这酒楼里这最好的酒,上的都是他们何家的酒。
如今不过短短几月,这酒就被换成了瑾初农庄的酒。
眼看着何正青要发邪火,喊小二过来撒气,何正淮酒也来不及喝,连忙提醒他,“大哥息怒,爹让我们来不要惊动了旁人。”
何正青闻言冷静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依旧难看,“等我弄垮了那酒坊,繁花楼没了瑾初农庄的酒,也别想再用我们何家的酒。”
“大哥说的是。”何正淮适时的出声应和,以免何正青坏了大事。
想到这次过来的正事,何正青将怒气压下,他用命令式的语气对何正淮道:“吃完饭后,我走小道去国子监找七王子。崔慎眼线太多,以防万一,你想办法去那酒坊,弄出动静吸引他们的视线。总之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何家与海外私下有联系。”
“都听大哥的。”
何正青看向何正淮,他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何正淮与表现出来的恭敬温顺不相干。
而且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何正淮年纪是小不错,可真的能一点也不记得吗?
何正青沉思片刻,突然出声道:“要是被崔慎的人抓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何家没有关系。抓我入狱,便在狱中自尽。让何家以崔相逼死何家子的名义,讨伐崔相。”
何正淮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何正青观察着何正淮的神情,“你也别有怨言,谁让你没能办好差事,让那些商船成功的去了海外。爹给了你机会,这次你只要能全身而退,还给瑾初农庄的酒坊重击。爹就会原谅你的没用。如果不能,也只能说是你没本事。何家不要废物。”
“大哥说的是。”
见何正淮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何正青看不出什么来,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拿起筷子,“快吃饭吧。”
何家兄弟二人吃完饭后,再次戴上帏帽,兵分两路前行。
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又很快隐匿于人群。
木青很快收到了消息,崔慎现在在宫里。暗卫的消息,木青直接告诉了云怀瑾。
何家两兄弟偷偷摸摸的过来,实在是让人好奇。
暗卫传递来的信息,除了兄弟二人偷偷来雍京,又分开两路外,还有一个比较可疑的点。
木青照样说给了云怀瑾,“云庄主,听暗卫回禀,跟踪的途中,何正青似乎察觉到有人跟着。但每次何正淮都会制造出动静,看起来像是在掩护。”
“何正淮掩护?会不会看错了?”云怀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何四郎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木青摇头,“暗卫观察不会有错,何正淮应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计划。”
第115章 第 115 章
雍京城的酒坊是由崔慎派人建造, 周围安排的护卫以及暗卫多不胜数。
何正淮雇了一群乞丐,还没靠近酒坊,就已经被盯上。
乞丐在何正淮的示意下, 一直绕着酒坊跑。酒坊明面上的护卫费了一些力气, 才将这群乞丐给抓住。
不过没捉全,这些乞丐躲避逃跑技巧很厉害,溜走了不少。
骚乱期间,何正淮在酒坊周围晃荡了一圈, 随后又蹲在一块石头前蹲了一会。
见乞丐跑的跑,抓的抓, 他没有多留,也起身离开了酒坊范围内。
他已经按着要求弄出了动静,怎么着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暗卫在何正淮走后有些奇怪的来到石头前, 发现石头下面压着张纸条。
将字条收好后, 即刻送去了相府。
云怀瑾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一排小字。
【公主养兵 勾连海外王室 市舶司航线有异】
看完后,云怀瑾眉心微皱。
这是告密站队?
云怀瑾左思右想, 都不觉得他这样的人会如此好心的给他们送何家的把柄。
即便不看之前, 就说他遇见何正淮的那两次。
小雨村若非有暗卫出来相救,何正淮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而在雍京城再次相遇的时候, 何正淮对于要被溺死的白苏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最后还因为他救了白苏琴,企图将他的船撞毁。
没有彻底撞毁,让他一船的人落水, 想必是船上有人认出了乖宝的样子。
毕竟那船停止撞击,就是在乖宝被甩出船舱后。
而且之前他也听了崔慎派人打听到的, 关于何正淮的事情。
云怀瑾记的最深的一件便是何家酒坊有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起因是什么无从得知。何家在事情彻底闹起来前, 让何正淮去解决。
最后,那个酒坊除了酿酒的酒匠还有管理者外,其他所有人,全部因为酒坊突发火灾,丧生了。
至此,冲突彻底解决。
官府查了起火的酒坊,结案说是天干物燥,酒坊酒液又多。火星不小心溅出来,一时不察引起了大火。
又因酒匠人与管理者是在后方,火势蔓延之前才得以逃离。可前面的工人们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云怀瑾当时听着总觉得不对劲,酒坊容易起火倒是不假。
但就是因为容易起火,所以酒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有大水缸。里面的水每天都要检查,确保有水可用。
这水缸下面是砖头堆砌的灶,冬季的时候,小灶里还会放柴火点燃,就是怕水会结冰。
而且,酒坊内也会派人多加巡视。堆放酒液的地方,官府明令禁止不准有火源靠近。
能一下子烧死那么多人的火,真不知是如何不小心烧起来的。
云怀瑾不敢深想,晚上崔慎回来的时候,云怀瑾带着字条去找崔慎。
看着字条上的信息,崔慎眉头轻挑,“有意思。”
云怀瑾见崔慎的神情似乎是知道些内情,“这消息是真的?”
“半真半假。”崔慎给云怀瑾倒了一杯茶,继续道:“何家家大业大,又掌控整个市舶司和海外商线。何家的手,不可能干净。陛下有意要对何家动手,之前已经在搜寻何家的罪证。”
“我这边的暗卫与皇室的暗卫联合起来,搜查了整条海域。不过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我将互市那边的隐形摄像头让007传到了海上,才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这里云怀瑾打断了崔慎,“涉及机密,不方便说就不要和我说了。”
崔慎轻笑一声,“和你能说。”
“不算是养兵,不过是五公主与海外的王室有联系,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什么生意?”云怀瑾好奇道。
崔慎道:“之前市舶司的航线上,后半段经常会有海盗出没。”
“何家通过五公主,与海外王室勾连。没有交保护费的商船,在后半段会被海外王室派去的‘海盗’洗劫一空。上面的东西,会在何家的商船靠岸后,拿走两成,其他的都归王室所有。”
“何正淮说养兵,是为了引起重视,想借刀杀人罢了。”崔慎将何正淮的那张纸条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字,“不过这个理由确实可以用,能够让何家万劫不复。”
崔慎把纸条放到一边的木盒子里,“我本以为,会是五公主先透露出消息,引我们去查。没想到会是何正淮。”
云怀瑾觉得哪里怪怪的,“五公主为何会透露消息?”
崔慎看向云怀瑾,嘴角的笑意带着些坏,“啊,讲累了。需要怀瑾亲我一下才可以。”
云怀瑾被该死的好奇心控制,撑着桌面倾身向前,在崔慎的唇畔落下一吻。
崔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抬手扣住云怀瑾的后颈,将轻吻加深。
最后云怀瑾手软无力,撑不住桌面,崔慎怕他摔了才将人放开。云怀瑾急忙坐回去,抿着嘴瞪了崔慎一眼。
这给崔慎看乐了,“怀瑾,你瞪我的时候,真好看。”
云怀瑾嘴巴疼,不想说话。
知道不能再招惹,崔慎见好就收,“五公主未出嫁时,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当年她出嫁马车金银玉石堆砌,阳光下闪耀着光辉,夺目耀眼。至今提起,雍京城的百姓都还能说上一二。实在是富贵繁华,令人难忘。”
“先帝给出了最高规格送嫁,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让何家很是感激,刚开始的时候,也算是君臣皆满意。”
“只是五公主并不满意。”
说到这,崔慎故意停了一下。云怀瑾就像是一条被钩子勾着的鱼,疑惑出声,“五公主是被逼着嫁入何家的?”
崔慎听到了云怀瑾的声音后才点头,“算是吧,那时候五公主看上了探花郎。先帝也觉得探花郎样貌学识不错。身家背景虽然差一些,不过当了驸马也不能入朝为官,差一些也好拿捏。”
“只是谁也没想到,何家人会中途冒出来。其他的几位公主要么年龄不合适,要么并不受宠。显不出帝王对何家的看重。”
云怀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密辛,五公主嫁人之前有心上人,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突然被嫁给何家,心中不悦是自然。
不过何家成功的娶了公主,前头的那位探花郎的处境应该比较尴尬。
他问崔慎,“那位探花郎如何了?”
“五公主与何家定亲之前,这位探花郎与先帝请辞离开了雍京城。途中遇到了匪寇,遇险去世了。”
崔慎的话让云怀瑾有些不寒而栗,“是真的遇上了匪寇?”
崔慎摇头,“先帝派人动的手,想让何家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这事,五公主与先帝生了嫌隙。先帝为了拉拢何家,没有办法,只能给五公主更多的赏赐。还有何家,更多的特权。”
云怀瑾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这先帝是懂如何埋雷的。
“先帝在位的时候,五公主在何家的地位很高。小皇帝登基之后,五公主也就只有一个名头,让何家用来给他们家族镀金。”
崔慎单手撑着头,目光停落在云怀瑾的脸上,“诸多前程往事在前,因此我以为五公主会在小皇帝有对何家动手意思的时候,告知一些东西。”
云怀瑾也有些不解,“或许,何正淮的举动是公主授意的?”
“不可能。”崔慎道:“何正淮的生母,是被五公主所杀。他与五公主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合作,只有杀母之仇。”
云怀瑾眯起眼睛,“丞相大人知道却不说,看我笑话呢?”
“没有。”崔慎坐直了身体,对云怀瑾道:“只是想听你气呼呼的叫我‘丞相大人’,很好听。”
云怀瑾没好气的又瞪崔慎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没等崔慎回答,云怀瑾就从崔慎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他想起刚刚崔慎说他瞪他的样子好看。无语片刻后,起身要离开。
结果被崔慎拽着手腕,直接拉到了他那边的小榻,跌坐在崔慎的腿上。
“怀瑾。”
崔慎轻声的喊着,云怀瑾低头看他的脸,那眼神,烫的人心里发慌。
云怀瑾脸色微红,抬手盖住了崔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的蹭着,云怀瑾手指微微蜷缩,“你别这样看着我。”
崔慎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云怀瑾的手腕,侧脸吻了一下他的掌心。
……
海上靠着商船跑出来的野航线上,有不少的岛屿和国度。
不过能有钱购买瑾初农庄酒的在航线的后半段,吴老大的商船走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地方。
他的船靠近港口的时候,岸上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经常在这做生意,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户。
船入港口,吴老大下了船,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走了上来,用一口并不流利的大雍语说道:“吴,你这次来带了什么?”
吴老大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笑道:“史密斯啊,你之前不是说想要酒吗?我这次可给你带来了。”
史密斯高兴不已,“真的?你带了酒吗?是何家的酒吗?”
“不是何家的酒,是瑾初农庄的。”
吴老大说完,史密斯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吴,你是知道的,在我们国家,只有何家的酒才能卖给王室,才可以赚很多的金币。其他的酒,不行的。”
“你都没喝过呢,就说不行?”
吴老大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酒壶,递给史密斯,“这酒壶干净的,专门给你尝尝的。”
史密斯不是很想喝,因为喝了他就不好意思不要吴老大的酒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选择尝尝。因为吴老大说了,专门给他的。
史密斯在吴老大的注视下打开了酒壶,接着他就闻见了一股清透的酒香。
“吴,这个酒的味道很好闻!”
史密斯是有些惊喜的,他以为这酒会很差。现在看来,至少味道闻着挺好闻的。这样的话,他可以掏钱买一点点,算是给吴老大开张支持。
也不会坏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情义。
吴老大第一次来罗欧国,就是与史密斯交易的。他对史密斯的性子很了解,哪里不知道史密斯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放心喝吧,要是不好喝,你不买也没事。”
史密斯的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好吧,那我喝了啊。”
“磨磨唧唧的,快喝吧你。”
史密斯闻言举起小酒壶,就来了一口。
唔!好喝!
“吴!这是什么酒!你有多少!”史密斯高兴的快要跳起来,这是他喝过的最最最好喝的酒!
吴老大嘿嘿的笑了两声,“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酒是不是比何家的酒还要好?”
“是!吴,我要买!”
史密斯脸上都透着兴奋喜悦的红光,他稍微压低一些声音说:“吴,再过两天就是五殿下的成年礼。我们这些小贵族也都被邀请在列,你这个酒来的实在是及时。到时候我将这酒送上去,五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你们五殿下是不是哥儿?”吴老大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
吴老大看了一眼史密斯,“你喝的是烈酒,你又是个酒虫,喝这个自然是觉得好喝。五殿下刚成年,又是个哥儿,他怎么可能喜欢喝烈酒。”
史密斯惊的嘴巴大张,“那可怎么办啊?我听说托马家的准备了何家的酒要进献。还以为这次能压他们家一头呢。”
“怕啥,你等着。”
吴老大转头招呼了一声,正在卸货的手下很快过来,“老大啥事啊?”
“去拿草莓果酒来。”
“好嘞。”
手下刚要走,吴老大又喊住了他,“对了,那个草莓酱也给我拿一瓶过来。”
这次过来,吴老大走丰水县绕了一圈,买了一些瑾初农庄的货。
他之前那趟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些州府,就听码头的说要去瑾初农庄进货。一个两个这样说,也不足为奇。实在是听的太多,叫吴老大产生了好奇。
这次的酒就是瑾初农庄的,酒都酿的如此美味,那其他被许多大商购买的货,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商人都是最精明的,货要是不好,可不会抢着要买。
因为船上的空间有限,吴老大没有买太多。
货到手之后,吴老大尝了一下,发现这味道竟然和雍京城有名的百宝阁里面的吃食味道一样。
那里面卖的可都是高价,还极其难求。
瑾初农庄里的货,除了包装不一样外,味道上是挑不出差别来。
想来崔家也是在瑾初农庄进的货,后面换了更高档的包装。
毕竟买的人都是有钱有权,东西便宜了也不好,跌面。
若非雍京城的生意已经被崔家百宝阁包圆了,他都想不出海在雍京干了。
其中利润实在是高。
这念头吴老大也就是想想,前期的投入成本太高,他没那个财力。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身份背景让雍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关顾他的铺子。
而瑾初农庄的规模一再扩大,想来大雍境内其他的州府,很快都会有售卖庄子里货物的商人。
他是赶不上这口热乎的了,好在海外的市场还是一片空白。
在清楚瑾初农庄吃食味道的时候,吴老大知道他要真正的发财了。
手下很快就拿来了一个白瓷瓶,里面装着草莓果酒。还有一个小小的白瓷罐,罐子上有两颗草莓,竖着写了“瑾初农庄草莓果酱”几个字。
除此之外,手下还贴心的带了一个小瓷杯,以及一柄小木勺。
白瓷瓶口有塞子堵着,那塞子用红布裹着,吴老大捏住红布顶端,一把将其拽开。
“好香!”
史密斯闻到一股香甜的草莓味,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吴老大手里的白瓷瓶,微红干净的酒液从瓶口流出,白瓷小杯中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真漂亮啊。”史密斯忍不住感叹。
吴老大将这草莓酒送到史密斯眼前,“这可是今年唯一一个被选为贡酒的草莓果酒,喝起来有酒味,也有草莓的香甜。但是并不腻人,反而有一股清透之感。”
史密斯听着吴老大的形容,他一边馋的吞咽口水,一边诧异道:“大雍今年的贡酒,竟然不是何家的酒吗?”
“不是啊,瑾初农庄的酒这样好喝,咱们陛下有品位,咋能尝不出哪个好哪个差呢?”
吴老大说的认真,他看着史密斯惊讶的模样,就知道这厮回去会与不少人说这事。
“快喝酒看看。”
在吴老大的催促下,史密斯结果酒杯,一饮而尽。
“哇!好喝啊!甜甜的,五王子一定会喜欢!”
史密斯觉得这次肯定错不了。
吴老大的手下接过了史密斯手里的酒杯,在吴老大的示意下,开了草莓果酱。
“你再尝尝这个,要是觉得好吃,我给你留一点。”
吴老大让手下将草莓果酱和木勺给史密斯,史密斯低头看手里的小瓷瓶,里面红彤彤的,味道香甜。
果酱他们罗欧也是有的,是贵族们的吃食。
因为制作果酱需要大量的糖,吃多了会觉得甜腻。一般来说都是泡水,或者抹在面包上吃。
对于果酱史密斯没有太多的兴奋,他虽然是末流贵族,但也不缺果酱吃的。
史密斯高挺的鼻子动了动,嗯,草莓果酱也很香甜。吴老大这次的货,味道闻着都是特别好的。
因为想快点买酒,史密斯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直接用木勺挖了一点的果酱送入口中。
他没有挖太多,怕甜的受不住。
谁知果酱刚入口,史密斯就迫不及待的又挖了一大勺往嘴里送。
天啊,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个果酱竟然这样的好吃!
果酱虽然甜,但是那个甜并不会让人发腻。而且有草莓本身带着的一点酸,他就像是在吃新鲜的草莓一样,酸酸甜甜,十分的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吴,我辛辛苦苦赚的金币,今天要全部给你了。”
史密斯捧着果酱,痛并快了又吃了好大一口。
第116章 第 116 章
这次史密斯是真的大出血了, 他知道吴老大是个商人,只要托马的钱给的足够多。卖给他的货,也会卖给托马。
酒的话, 以他的财力是没有办法包圆的。但是草莓果酱, 他可以包圆。
到时候和草莓果酒一起给五王子送过去,只要得到了五王子的喜爱,他的这桩生意就算是成了。
史密斯虽然没有办法一个人包圆吴老大手里的酒,但他有人脉。
回去之后, 史密斯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想让他们去买吴老大手里的酒。
史密斯信里写了吴老大手里的酒才是大雍今年的贡酒, 比何家的酒好喝。让交好的商人们最好买吴老大的酒,不要等何家的商船来,费劲吧啦的讨好何家商人, 买那点酒了。
这里史密斯也留了一个心眼, 没有说草莓果酒才是贡酒,他还要藏着等两日后给五王子送过去呢。
反正烈酒也好喝的不行,管它有没有那个头衔, 喝起来比何家的酒好就可以。
而且吴老大手里确实有贡酒, 何家的酒今年也不是贡酒,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嘛。
对于吴老大商船的酒味道如何, 除了史密斯以外,没有罗欧的商人尝过。
收到信的罗欧商人们,没有太在意史密斯说的味道好。他们更在意的是贡酒竟然易主了。
史密斯有交好的人, 他交好的那些人,也有其他交好的。就这样一传十, 十传百的,很快罗欧的贵族圈子里, 全都知道何家酒今年不是贡酒的消息了。
不是大雍皇帝喝的贡酒,那在他们的眼中档次就不行了。
看在酒好喝的份上肯定会买,就是不会像之前一样,没钱也要打肿脸充胖子,要买好多回去充门面。
史密斯虽然说了吴老大那边有贡酒,但是消息传送需要时间。
两日后,五王子的成年礼上。
托马穿着定制的礼服,胸前带着翡翠胸针。他撑着镶金的拐杖,胖墩墩的身体快速的朝着不远处与人交流的史密斯靠近。
“史密斯,你是什么意思?”托马眼中要喷火,语气冲人。
史密斯不明所以,突然被人凶了,还是被他的敌人,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无礼,冲过来就对人这样说话。”
托马气的拐杖砰砰砰的敲着地,“要不是你到处散播谣言,说何家的酒不再是贡酒,害我辛苦准备的酒没办法再送给五王子,我能来找你嘛!”
五王子可是王后生的哥儿,最得国王还有王后的喜欢。
要是能得到五王子的青睐,他们托马家族就能有摆脱末流贵族称号的机会。
可是现在全毁了!
史密斯一愣,他一开始说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这茬。他就想着让交好的人快点去买吴老大的酒,最好是买完了,然后托马家族买不到。
就算是买不完,至少托马家买的量也会少很多。
不过事情似乎朝着他没有预料过的方向发展了。
托马看着史密斯愣愣的样子,更气了。
他真的讨厌史密斯,像脑袋缺根筋一样。可这个家伙运气又特别的好,每次都能遇到好的机遇,帮助他渡过难关。
而他,只要碰上史密斯,就准没好事。
现在就是,他本来可以在五王子眼前露脸的机会,被史密斯这讨厌鬼给弄没了!
但是史密斯竟然还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托马气的要抬起拐杖发狂打人,不过好运的史密斯又走好运了。
五王子出来了。
乐队响起乐声,托马脑袋嗡嗡的。
恭贺王子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史密斯的声音,说给王子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然后他看见王子微微皱眉接过酒杯,托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并没有高兴。他知道,史密斯永远都会化险为夷。
果然下一瞬,五王子脸上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接着史密斯又给了什么东西,五王子吃了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后面,他就听到了五王子对史密斯的嘉奖还有周围的欢呼声。
托马看着史密斯脸上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笑容,拐杖一松,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天神啊,让我死掉算了吧。只求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叫史密斯的家伙了。
五王子的成年礼一过,在宴会上亮相,并且十分受王子喜爱的草莓果酒还有草莓果酱,成了贵族们最新追捧的东西。
王室成员喜爱的任何东西,贵族们都会紧随其后的追捧。
吴老大的生意,迎来了高峰。
吴老大来的早,何家的商船紧赶慢赶的没赶上他。
何家的酒运送到罗欧地界本就卖的高价,吴老大手里的酒,都比何家的要好。
因此他手里的酒价比何家酒还要高一成,这会罗欧贵族的钱袋子没有被何家的人掏空,叫吴老大赚了个盆满钵满。
五王子是真的喜欢草莓果酒,他也派了王宫里的人来吴老大这里买。除了草莓果酒,他还要买草莓果酱。
不过草莓果酱早就被史密斯包圆了,吴老大只能如实相告,最后那些人去找了史密斯。
除了五王子派人过来,公主和各个贵妃甚至王后也派了人来。
王后除了买草莓果酒,还买了好多的烈酒。是为谁买的,不言而喻。
有了王室带头购买,贵族们比起之前更加疯狂了。满满一船的货,吴老大两天卖的精光。
另外带来的那些豆浆粉,挂面,菜蔬干也全部卖光了。
喜欢豆浆粉的挂面这些的还挺多,吴老大遇到好多第一天买了,第二天又来的,问他有没有货。
货肯定是没有的,他带的本来就不多。这次也只是试试水,效果很好。
“下次我会多带点,你们想要,可以在我这里做个登记。我按着你们要的量去带,要是带来又不要了,以后就再不与其做买卖了啊。”
吴老大一声吆喝,直接排起了队伍。
不可能不要的,他们都没想到大雍的东西竟然那么的好吃!
那个面条都不知道怎么做的,怎么能那么香啊。他们这里不是没有面条,可就是没有大雍的面条弄出来的香。
吴老大又花了两天的时间登记,第五天的时候收拾收拾离开了罗欧国。
在吴老大离开的第五天,何家商船靠岸罗欧。
港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与以往还是有些不同。
比如好多人的口中出现了草莓果酒,瑾初农庄的字眼,再比如,没有商贩早早等着,一拥而上要抢购何家的酒了。
何家商船派人去打听情况,不需多久就传来消息。
在他们商船来的几日前,有个卖酒的商船来过。何家的酒今年不再是贡酒的消息传遍了罗欧国,不仅如此贵族王室全都买了瑾初农庄的酒。
有些不清楚情况的罗欧商人大老远过来,只听说大雍的商船又有好酒出现。是比之前的酒更好,还是最新的贡酒,不仅王子喜欢,公主,贵妃,王后就连国王都喜欢。
这让闻着味道就赶来的商人十分兴奋,要是能够买到,哪怕只有一瓶,他们也能将其卖出高价,赚上一笔。
因此在码头看到大雍商船的时候,他们兴冲冲的就过去。
“你好大雍商人,我们要果酒,草莓的。”
何家商队的听到果酒脸都黑了,“没有草莓果酒!”
因为何家商队的态度问题,赶来要买草莓果酒的商人们与其吵了一架。
最后了解情况后才知道不是所有大雍商船都有好喝的草莓果酒的。
罗欧贵族的钱包已经被吴老大榨过一轮,他们若是想买何家的酒也不是不行。
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他们身为上位者,有些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以前除了何家的酒,大雍再没有其他的酒来到罗欧。
这次有了新的酒过来,还夺了何家贡酒的名头。
想来是大雍内部斗法呢,这新出来的酒坊酿造的酒味道确实极好。他们花高些的价钱去买,只觉得很值。
按理说他国斗法,他们围观就好。
不过这次罗欧不少的末流贵族对何家商船动手了。
凡是发生必有因果,之前何家商队来罗欧这边卖酒时,总是价高者得。明明之前说好,转头就卖给旁人。
顶端的贵族,以及中层的贵族,何家的人没有得罪过,这些何家都是恭维着。
末流贵族被抢的货,也几乎都是流入他们手里,搞的末流贵族们想要找何家人麻烦都不行。
因为诸多的不愉快,罗欧除了顶端的贵族外,其他贵族们都想到了一起去,要借着这个机会给何家一个教训。
中高层的贵族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只要不真的伤了和气,他们不会阻止自家人发火动手的。
末流贵族们也忌惮着大雍,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在他们的操作下,码头连着五日闹匪寇,何家商船的货全都毁了。
头两次的时候何家商船的领队何武还真以为是罗欧国最近乱,所以匪寇突袭王都港口。
后来何武也发现不对劲,这哪里是生乱,这分明是找他们的麻烦啊。
只是那时候想走他们也走不掉,港口封锁了。
接连五日的匪寇打砸,将他们这批货全部销毁后,港口终于解封了。
而匪寇消失的无影无踪,负责此事的官员话说的好听,保证一定会想尽办法追拿匪寇。
何武知道,这匪寇也就只能想尽办法追,但是根本不会追到的。
他不愿在罗欧国久留,免得再生事端。更重要的是,瑾初农庄的果酒竟然在短时间内占据了罗欧国市场,这事他要和家主说才行。
第117章 第 117 章
自从瑾初农庄的果酒被选为贡酒后, 不少去海外的商船都买了瑾初农庄的酒。
倒不是全然因为这贡酒的名头,实在是何家的酒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酒不管在哪里都是暴利,既然能多赚点钱,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瑾初农庄出的酒量虽然有限, 但去的时间早,都能买到。
而且庄子里即便不是被选为贡酒的其他酒,味道也是极好。
好味道加上好名头,只要用力吆喝, 根本就不愁卖。
商人逐利,即便是走市舶司航线的商船, 能买的都买了一些。
因为他们买到的酒数量并不算多,市舶司检查的官员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这么一点量,在外面翻不出什么水花。而且何家的酒有多年的发展, 不可能受瑾初农庄的酒什么影响。
因此在登记了货物名称后, 也全都放行了。
谁知道就是这些不起眼的酒,在海外诸国掀起了热潮。瞬间将何家多年的发展,压了大半。
倒不是因为罗欧国王室的喜爱, 而是另一个王国。
里拉国是海外大国, 只是新任国王有一个怪病,每天都会头晕, 只有喝一点酒才能缓解症状。
不过这酒也不能喝多了,不然反而会加重病情。也因此,王宫每天都会收到各地送回来的“神酒”。
这些神酒无一例外, 都是打着能治愈国王怪病的旗号。
不过这些酒里面,只有大雍何家的酒效果最好, 头晕的时候喝上一点能得到短暂的舒缓。
里拉有个叫鲁马的商人,之前在何家商船那买酒, 因为他是个小商人,不是大商人。明明那批货应该是他的,最后被何家人以更高的价格全都给了大商。
他的家族已经在衰落,为了那批酒,他变卖了家产,就是想要放手一搏。
谁知最后因为何家人的不守诚信,直接让他破产了。
鲁马最后靠着好友的帮衬,在码头做个管事。妻子在家中织蕾丝帕子,儿女在外卖面包。
当里拉王都的港口来了大雍商船后,鲁马一脸不高兴的上前询问登记。
自从被何家人坑了之后,鲁马平等的讨厌每一个大雍商人。
他手里拿着鹅毛笔,还有莎草纸,板着脸听着大雍商人报带来的货物名称。
中途鲁马鹅毛笔的墨水干了,他蘸取墨水继续写。新蘸的墨由于量多,刚写一个字符,就在莎草纸上洇开。
正巧大雍的商人报了新的货物,“白酒,果酒。”
鲁马听不得酒字,更听不得大雍商人说这个字眼。他丢开了鹅毛笔,阴阳怪气的说:“呦,大雍商船有酒?是什么酒?不守信用酒?还是捧高踩低酒?”
大雍商人以为是自己里拉国语不好,所以听错了鲁马的意思。
不然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火,还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呢?
或许这个里拉人,应该是问他酒详细的情况吧。
本着在外做生意,见人三分笑的原则,大雍商人微笑着说:“我们商船的酒是瑾初农庄的好酒,这可是今年大雍的贡酒,皇帝喝了都说好。”
鲁马见被自己那样说了,大雍商人还给他笑脸,气消了不少。又听说是瑾初农庄的酒,他奇怪道:“你的酒不是何家的?”
大雍商人摆摆手,“何家的酒哪里是我们能买到的?他们都自家人卖,不卖旁人的。”
知道不是何家的酒,而且这个酒还抢了何家酒的名头。何家人肯定吃瘪了,既然这样,鲁马就高兴了。
“你这酒比何家的酒要好?”
鲁马本意是想问这酒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何家的酒要好。大雍商人品出了其他的意思,以为鲁马想尝尝味道。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大雍商人懂规矩,早就准备好了不少打通关系的小份酒。
瑾初农庄的酒可比何家的还要贵,他不会拿一坛往外送。送酒的对象也都是些管事,太少地位高的看不上,太多他送不起。
鲁马正好也符合,更别说还专门问了酒如何。
大雍商人让手下伙计拿了一小瓷瓶来,巴掌大小,悄悄塞给了鲁马,“瑾初农庄的酒一斗千金,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鲁马以前做生意的时候会给别人塞东西,别人也会给他塞。当了码头的小管事后,也依然如此。但给他塞的东西,从金银变成了各种吃食。
对底层人来说,吃食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他们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攒不到一枚金币。
因为国王的原因,酒在他们里拉国是最珍贵的。鲁马真没想到,大雍商人会送他酒。
收下酒后,鲁马不好意思再为难和发脾气。于是加快了速度登记,好让他们能快点卸货开始售卖。
登记完后,鲁马打开酒瓶上的塞子,闻见了一股酒香。
这让鲁马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举起小酒瓶,凑近了鼻尖仔细的闻。
好香的酒啊!
鲁马想要喝一口尝尝味道,想到了什么后,他转身去了休息的小木屋转里,翻出一个小杯子倒了一点点进去喝了起来。
清冽的酒液顺喉而下,酒香四溢,入口醇香。
好酒!
鲁马没有再喝,而是去了一趟银器店,花光了手里所有的钱,买了一个小巧的银质酒瓶。
他没有回码头,直接朝着王宫的方向去了。
国王需要酒治病,王宫专门设置了送酒的通道。凡是送酒者,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又或是他国来者,都是从这里递交。
登记在册后,经过一系列的验毒,试毒后,确认可入口,就会送去王宫。
送去的酒效果强的,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若是没有效果或者效果差的,就被严惩。这样的规定,让只有对酒有足够自信的人才会献呈。
鲁马就对手中的酒很自信,他没有喝过比这更好喝的酒。
他怀着期望的同时,也有些忐忑。不过鲁马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赌这一次,成了就可以以小博大的翻身。不成最多也就是挨板子。
近些年送酒的越来越少,今日甚至只有鲁马一人来送酒。
里拉国王很高,但他十分的瘦。脸颊的颧骨都因没有多少肉,看起来是凸起的。
他手边有两个小酒壶,一个金质的是他每天会喝的大雍朝何家的酒,这家的酒对他的头晕症状最管用。
另一边银质的是今日有平民敬献的酒,说实话他对此并不抱有期待。
他喝过的数不清的酒里,都没有何家的酒效果好。
虽说是这么想,但是每次都还是会去尝尝。因为会控制不住的,抱着万一就有更管用的酒出现的想法。
里拉国王先喝的鲁马送来的酒,精致的镶嵌宝石的酒杯,倒满了一杯。
酒香飘散,里拉国王闻到酒味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都清明了。
他有些欣喜,这次敬献来的酒,有些不一样。
里拉国王受不了酒香的诱惑,没忍住先喝了起来。
味道醇香,回味有甘甜之感。是他喝过的酒里面最好喝的,何家的酒都不如它。
光是冲着这酒的美味,里拉国王已经决定要赏进酒之人。
喝完一杯之后,里拉国王就克制住了自己还想喝的欲|望。
饮适量的酒能改善舒缓他的眩晕症,可多了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身为一国之君,他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同样的,每天都会头晕眼花,很是难受。每处理几件政务,就要停下来休息好一会缓解。
今日他却从早上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停下来过,还是午膳时间到了有人来请,才反应过来已经中午了。
里拉国王有些错愕,仔细的感受一下,发现他的头没有以往那样晕眩的感觉。这个认知,让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银质的小酒壶。
今天与平日唯一的不同,就是早上没忍住酒香,喝了一杯这个酒。
莫非真叫他遇到神酒了!
当天,里拉国王叫来了御医,一直在边上守着观察。一整天下来,他只头晕了两次。以前他一天要晕好几次的。
这效果实在是太明显,里拉国王根本没办法忽视。
鲁马深夜被国王身边的骑士从家中带去了王宫,他的妻儿很担心,鲁马知道要是惩罚的话,直接打板子就好,没听说会被带去王宫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赌成功了。
临走的时候他安慰妻儿说没事,他很快就会回来。
多的他也不好说,也怕妻儿跟着他空欢喜一场。
到了王宫,果然如鲁马想的那样,他成功了。国王很高兴,赏赐了他许多的东西,详细的问了他哪里来的酒。
鲁马全部如实告知,国王惊喜不已。
他还以为神酒只有那么一点,没想到有那么多。都等不及到天亮,立即派了身边的骑士去找大雍商人。
何家的商船在之前几天已经做完了里拉国的生意,这让带着比何家酒更贵酒的商船,生意比较难做。
大雍商人卸货下来后,就开始兜售,结果大家都是听完价格后就没了兴趣。
生意开场就失败,十分的伤锐气。也能明白,是来晚了,有需求的商户早就买到了想要的。
自然不会再花更多的钱,买同类的货了。
而且还是以前没听过的。
就在深夜辗转难眠的时候,外面的门被敲响。大雍商人在语言不怎么通的情况下,见到一群将士模样的人受到了惊吓。
他在惊愕中,稀里糊涂的被带去金碧辉煌的王宫。到了地方听到高坐上的里拉国王急切的询问他关于酒的信息,又见到不远处站着有过一面之缘的鲁马。
他还以为瑾初农庄的酒出了什么事情,吓的连忙说冤枉,误会。
好在经过了好一番鸡同鸭讲后,终于明白里拉国国王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因为酒不好带他过来问罪,而是因为酒太好了才带他过来。
一夜之间,大雍商人带来的所有的酒,全部卖了。还是卖给里拉的国王。
在知道酒是大雍一个叫瑾初的农庄酿造的,还有不少商船购买了运来海外售卖后,里拉国王还派了不少人出海,去他知道的有大雍商船停靠的国家,就为了多买酒。
这些酒他要未雨绸缪的存着,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呢。
因为里拉国王的动作太大,瑾初农庄的酒也跃入周边诸国的眼中。
感到好奇的人遇见了就买了些尝尝,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好喝的酒,他们也要!买!
而里拉国王在连喝瑾初农庄的酒一个月后,他发现自己感到晕眩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气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不少。身体在御医的检查下,也确定开始好转了。
这让里拉国王直接奉瑾初农庄的酒为大雍神酒,为此还特意写了信送去遥远的大雍。
信不是他动笔写的,因为他不会大雍字,而是找了大雍商人帮忙代笔。
正好他的儿子在大雍的最高学府求学,顺便还可以送封家书还有些金币宝物过去。
云怀瑾收到里拉国王的信时,已经入冬了。
他国国君的来信,不可能直接交到他的手上。而是连着给里拉王子,还有给小皇帝的问好信一起送去了皇宫。
由小皇帝和几名肱骨大臣看了之后,确认没什么问题,最后是崔慎带回家给云怀瑾的。
看到里拉国王情深意切的赞美瑾初农庄的酒,云怀瑾也觉得高兴。
信里也大概写了里拉国王的怪病,云怀瑾看着描述,像是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晕眩。喝酒能缓解,是因为酒有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
适量饮用可以,多了不行,伤身。
而从雍京酒坊酿造的酒,都是直接取用的灵泉水。酒中含有灵气,会放大益处功效,对身体也有滋补蕴养的作用。
虽然很少,但时间长了会比较明显。
云怀瑾问崔慎,“我需要回信吗?”
“想回就回。要是回的话,我帮你磨墨。”崔慎道。
云怀瑾觉得对方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回信不太好,“那回一个吧。”
回信内容也简单,写了一些对于里拉国王喜爱他庄子里酿造的酒感谢。崔慎在边上时不时的提点两句,改掉了不太适合的话。
将回信装好后,崔慎对云怀瑾说道:“泗安何家那边可能会有动作。”
云怀瑾不解,“何家兄弟偷摸来了趟雍京后,不是安静了一段时间。怎么突然又有动作?”
“何家在外的商船回来了。”崔慎指一下信,“不难看出,瑾初农庄的酒在海外卖的不错,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是打压的最好时机。”
云怀瑾眉心微皱,崔慎伸手将其抚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陛下也准备开始收网,这次也多亏酒坊的酒,让他们感受到压力,乱了阵脚。”
云怀瑾没想到朝廷会这时候动手,“酒税的事……”
“不必担心。”
崔慎握着云怀瑾的手,给他暖手,“我将林松筠调去了互市,他已经到了两日,开始着手互市的一些改革。”
“丰水县的林县令?”云怀瑾有些吃惊。
“嗯,是他。之前丰水县城外有流民,我派人去收尾的时候,他与赵知府的反应很有意思。”
崔慎想着当年收到的消息,给云怀瑾大概的解释调林松筠去互市的原因。
“互市那边守成只需要一个平庸无为的官员就可以。但要往前走,就需要一个胆大心细,同时又要有野心,还不能因野心失去怜悯心的人。他在丰水县历练足够,也是最了解瑾初农庄货物的官。”
跟着崔慎的话想了一下,云怀瑾明白为什么要选林县令了。
曹徊也是会给他写信的,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到现在只有两封。
但从他信中不难看出,互市那边的生意,他是一家独大。
即便如此,也没办法满足需求。
何家的酒税是巨额,是国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互市那边的商税积少多,何尝不是巨额?
崔慎又道:“瑾初农庄的酒,也迟早会代替掉何家的酒。这些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家的酒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而除掉何家,确实当务之急。陛下需要在诞下子嗣之前立威,何家就是杀鸡儆猴最好的目标。”
云怀瑾听着觉得有道理,随后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崔慎,我怎么听着你的话,感觉哪都有瑾初农庄的影子。”
他凑近崔慎用气音问道:“陛下不会卸磨杀驴吧?”
崔慎捧着云怀瑾的脸,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有我在,不会。”
云怀瑾微仰着脸,“你没听过一句话,靠男人是永远靠不住的吗?”
微愣片刻后,崔慎道:“你说的对。”
他松开手,起身从百宝柜的暗格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
将小匣子打开,推到云怀瑾眼前,“这里面的令牌,是能号召崔氏所有暗卫的。还有一个印章,有了它,可以调用崔氏所有的可用的钱财。这是崔家的一切,也是我的一切,全都给你。让它们保护你。”
云怀瑾愣了一会后连忙盖上盒子,推了回去,“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
崔慎垂眸,有些失落,“你不想要。”
云怀瑾点头后又很快摇头,“不是,就是我拿这个不太合适。”
“这些本就是要给我认定之人,你就是我认定的那个人,有什么不合适?”崔慎又往前推了推。
云怀瑾真想拍自己嘴两下,叫你嘴快。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怕弄丢了……”
崔慎哪里听不出云怀瑾的推辞之意,他抓住云怀瑾的手,蹲在云怀瑾的身前,仰头看着爱人,“怀瑾,能告诉我,为何不想要吗?”
云怀瑾低头,看见的是崔慎难过的表情。那双让他十分喜欢的眼睛中,蓄满了失落。
他道:“崔慎,你听过功高震主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亦是帝师,辅国重臣。你的权利,在某种意义上,比皇权更大。我怕有一天,你哪怕什么都没做,也会因莫须有的东西被针对,被定罪。”
云怀瑾轻抚崔慎的脸,“我的生意再大,不过是商人罢了。只要在皇权之下,再忌惮也不会怎样。顶多是尽数充公,可这是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你不一样,崔慎。我想这些东西在你手上,成为你的保命符,我想你能活着。”
崔慎抬手,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云怀瑾贴着他脸侧的手上,他的脸轻轻的蹭了一下云怀瑾温热的掌心,“我以为,你不想要我。”
崔慎如释重负,他单手扣住云怀瑾的后颈,将人往下带,吻住他的唇。
片刻后,云怀瑾轻喘着气,听到崔慎说:“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最终,那匣子还是被崔慎塞给了云怀瑾。
这样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云怀瑾都不放心。干脆就放在灵泉空间里,除了他,别人拿不到,还不怕丢。
第118章 第 118 章
泗安何家在年节之前, 收到了海外归来的商船带回的消息。
何玉良听闻罗欧那边的生意全被截胡,大国里拉以及周边的国家,贵族与商人全都在想尽办法的收购瑾初农庄的酒时, 气的将书房砸了大半。
管家在何玉良稍微消气之后, 连忙派人来打扫。
没一会书房里的东西就被重新换了一轮,装饰摆件无一不精致奢华。
“去把何正淮给我叫来。”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当初何正淮没有办好,这才让瑾初农庄的酒钻了空子。
要是当时将那些商船的货给毁了, 也不会有这样的消息传来。
同时,何玉良也下令下去, 让在市舶司的所有何家子弟,务必要卡住任何一艘携带瑾初农庄酒出海的商船。
只要是有,通通不给过。
他就不信这样瑾初农庄的酒, 还能走市舶司的航线运出去。
至于野航线那边, 之前已经让何正青与那位王子联系上。这次出航的话,那些带着瑾初农庄酒的船只,一艘也别想成功靠岸。
何正淮刚进书房, 兜头就被砸了茶杯。
他及时的停住了脚步, 那茶杯在碰到他之前,落在了地上。但是里面滚烫的茶水还是溅了出来, 落在他的衣袖上。
若不是冬日里穿的多,有衣服做隔档的话,他现在怕是已经被烫伤了。
“孩儿见过父亲。”
何正淮像是没有被茶水泼到一般, 他绕过地面上躺着的茶杯,恭敬的行礼。
今日为何而来, 他大概能猜到。
家里商船的管事回来了,能够让他爹这样的生气, 想必是和在海外销售的那些酒有关。
这些管事带回来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你还有脸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办事不力,导致家中损失多少?”何玉良指着何正淮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没用的废物,白费家中多年来的教导!”
被骂的何正淮没有任何的动怒,而是低眉顺眼道:“父亲息怒。”
一想到因为何正淮的没用,导致这样的局面,何玉良就恨不得吃人。
“你除了会说这些没用的话以外,还能说什么?我不想听这些,要是没有好办法,你便不再配以何家人的身份活着。”
此时的何玉良是真的动了怒,之前何正淮说对商船动手失败,已经受到了惩罚。
不过那时候的他,其实也不太相信瑾初农庄的酒,能短时间内在海外有什么水花。
毕竟何家在海外经营多年,怎么也不可能在一个从未听过的农庄酒坊面前吃亏。
偏偏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怪事,他们何家的酒,这次就是吃亏了。有些地方卖的虽然与之前一样好,那也是因为那些地方没有瑾初农庄的酒。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何家的东西,什么时候要靠别的东西让路,才能销售一空了?
但不管他再如何不愿意承认,瑾初农庄确实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此时不除,将会后患无穷。
何正淮了解他的父亲,这是对他也动了杀心。
因为他实在是太没用了,不仅不能帮助何家发展,甚至还让何家的利益受损。
何正淮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的三声响,磕的他额头一片红,“父亲,儿子有一计,能让瑾初农庄无法翻身。”
何玉良将信将疑,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在家里唯唯诺诺,在外仗着何家的人身份,也惹出不少事情来。
不过有时候这小子做起事情来,也有一股狠劲。这让何玉良愿意再听何正淮一言,“说来听听。”
何正淮将心中所想的法子说了一遍,何玉良听罢,大笑了两声。之前的怒气消散大半,让何正淮起来,“你赶紧去办,这次务必让瑾初农庄不得翻身。”
“是。”
今年丰水县瑾初农庄的村民们,依旧过了个丰年。
除了他们以外,整个丰水县的百姓,手里都有余钱。他们大部分都在瑾初农庄的工坊做工,是第二批人。比起其他县后来的工人,赚的自然要多些。
江州府里最富裕的县已经从永安县变成了丰水县。
而丰水县的人均收入,甚至已经比上南边富县了。
林松筠被调走去互市做新的驻守官,丰水县需要新的县令。
新县令是个进士,叫楚怀,也是崔慎一手提拔的。
如今的丰水县不比以前,因其有码头,又有瑾初农庄,在这里是政绩不愁的。
来了就是镀金,只要不瞎搞,到了时间自然就会往上走。
瑾初农庄是个聚宝盆,金疙瘩,楚怀对瑾初农庄的事情,也是比较上心。若是瑾初农庄出什么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互市那边的生意买卖,也要跟着出问题。
因此,县衙巡城的衙役,每天都会从瑾初农庄那边绕一圈。保证瑾初农庄的安全。
除此之外,瑾初农庄也有大量的护卫,镖师护着。暗处也有崔慎派去的暗卫,虽说人不算多,但也足够。
可以说整个江州府,没有比瑾初农庄最安全的地方了。即便是州府衙门,都差一些。
但即便是如此,在正月里,新年余韵尚在的日子里,一道关于瑾初农庄酒坊酿酒,是用尸水酿造的消息在丰水县传了开来。
这消息传开很快,也极其莫名。
像是突然间就出现的消息。
楚怀收到消息的时候,吓的连饭也没吃,亲自带着小吏去了一趟酒坊。
他还以为有人故意丢了尸体去酒坊,因此才传出谣言。
结果到了地方一查问才知道,别说是丢尸体了,外面连个苍蝇都飞不进酒坊。这事就是完全的子虚乌有。
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有人背后故意散播流言,为的就是毁掉瑾初农庄的酒坊。
流言起时,最忌讳拖着。
不仅是楚怀,赵知府也是第一时间开始动作。他们先是将流言按在江州府内,然后开始动用所有的人力去排查源头。
暗卫也快马加鞭的将这事传到相府。
云怀瑾听到暗卫带来的消息后,想到前段时间崔慎给他提醒,要小心何家。
想必是何家人的手段。
酒坊用尸水酿酒就是无稽之谈,他每天都会看监控,酒坊一直无异样,根本就没有人动手。
何家故意散播流言,连扔点东西进酒坊都没有,就有不少百姓信以为真。
这污蔑的成本当真是一点也无。
在暗卫抵达雍京,给云怀瑾带去消息的这日,江州府那边的流言再次升级,已经传出有人因喝了瑾初农庄酒坊的酒,腹痛难忍的消息了。
不过这次的消息能找到人,一共五人腹痛,就在江州府医馆杏林堂的大厅里面躺着。
因为有了真实的受害之人,本来关于瑾初农庄酒坊是用尸水酿酒的流言,在赵知府和楚县令的压制下,有了平息的苗头。
结果如今功亏一篑,愈演愈烈了。
酒坊的管事在这时候却松了一口气,没有依据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们也一样有口难辩,没证据证明是假的。
如今有了人受害,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突破口。
赵知府对此事很重视,他直接将五人全部抓了起来。由于他们确实是腹痛难忍,济仁堂那边华掌柜亲自去替五人诊脉。
华掌柜是暗部成员,退下之前,是从属于暗部医毒属。
他的医术和毒术都很厉害,只一诊脉,便知道五人是中毒了。
不过与尸毒无关,而是一种专门折磨人的穿肠毒药。
此毒要解,需要极其高昂的草药才可。而这些草药,遇见一株都是极其难得。更别提凑齐了制作解药,因此这毒也算是无可解。
五人的身份也被查清楚,是邻府的茶农。
华掌柜用药缓解了他们的痛苦后,根据他们交代的口供,是因为听说江州的富商多,便想来为茶园的茶寻找出路。
知道瑾初农庄的酒有价无市,他们便连觉都不睡,去酒坊排队买酒。就是想要拿这好酒,去交好富商。
谁承想,江州府这边来往富商虽多,却没有一个对他们的茶叶感兴趣。
他们都想要买瑾初农庄的东西,即便是对他们的茶叶感兴趣,出的价钱也是特别低。
屡屡碰壁后,他们也放弃了这条路。心情郁结之下,便打开酒坛,喝了酒。谁知道喝完后不久,就开始腹痛难忍。
知道几人是在酒坊排队买的酒后,赵知府冷笑一声。
“你们说是在酒坊排队买的,可否说说是在哪个酒坊?”
“回大人的话,就是瑾初农庄的酒坊。”年纪最大的那个茶农捂着肚子说道。
赵知府哼道:“你们既然去了瑾初农庄的酒坊排队,难道不知这酒坊根本不会卖酒给散客吗?”
茶农闻言,脸色一变。随后又急忙改口,“我们买了很多,不是散客。”
“好,那本官问你们,你们喝了几坛?”
“一坛。”茶农因腹部绞痛,额头全是冷汗,“这酒毒性太强了,我们五人喝了一坛就受不了了。”
赵知府颔首,“那这样的话,其他的酒是不是还在?”
茶农连忙道:“不,不在了。当时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压碎了剩下的。”
“你们是在自己租住的小院里中毒,中毒后正好压碎了其他的酒。那本官问你们,小院里平时可会有人打扫?”
“除你们之外又会不会有人再去小院?有人打扫的话,人姓甚名谁?有人会去的话,又姓甚名谁?”
赵知府的一通询问,让茶农们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没人打扫,没人去。”
想着当时确实砸碎了院子里的酒坛子,那些酒坛子与瑾初农庄的很像。因此也不怕衙门的人去查便说没人,他们没想到赵知府会问这些。要是随便说个人名的话,只要稍微一查,就会暴露。
谁知赵知府接下来的话,让茶农们纷纷变了脸色。
“你们可知,瑾初农庄怕有人冒充他们的酒。因此在酒坛的里外全都刻了特殊的字符后,才开始烧制。每百坛换一批字符,这些不同字符的酒卖去哪里都登记在册。”
“既然小院无人打扫,也无人会去。距离你们从小院到府衙,也不过只有半日的功夫。本官现在派人去看院子里碎掉的酒坛,是否有瑾初农庄的字符,应该是很来得及。若是真有字符,正好拿着去与酒坊的登记册比对,看看是不是卖给了五名茶农。”
赵知府说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五名茶农,见他们哆嗦着身体,拍了一下惊堂木,呵道:“还有,瑾初农庄的酒价昂贵,你们身为茶农,凑齐银钱买一两坛倒是可能。”
“但酒坊的酒是十坛起售,百坛封顶。也就是说你们至少要买十坛酒,这可是需要百两纹银。且你们在江州府居住,竟还是单独的小院。本官问你们,这些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茶农们冷汗淋漓,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如实招来,还能体谅你们主动认罪,从轻处罚。若是再抵抗不招,别怪本官下手无情!”
赵知府眼睛一瞪,吓的茶农们一个哆嗦。
华掌柜一直在边上候着,要是哪个受不住了,好及时上前医治,可不能让人给死了。
他见茶农们依旧一言不发,出声道:“想来你们知道,自己中的毒是无可解的。所以想着既然都要死,不如什么也不说。还能从背后之人手中,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但别人无法解这毒,我却可以。解药无非就是要些珍贵难寻的草药,这天底下还没有我济仁堂没有的草药。谁开口,今日我便给谁解毒。”
小吏们用刑棍敲动着地面,与华掌柜的话一起震动着茶农们的脑袋。
华掌柜在暗部多年,有些东西能够一眼看出。寻死之人,需要瞬间的勇气。更何况,这些人,不是真的想寻死,而是逼不得已。
之前以为彻底活不成的时候,还能紧咬的牙关。他不信在知道还可以活下来的情况下,依旧紧咬不放。
果不其然,在一番挣扎之后,年纪轻的那个茶农受不住,直接招了。
“大人饶命,实在是茶园里活不下去了,我们偷跑出来是想报官。可跑到一半,就遇到一个富贵公子,他说我们是贱籍要是报官的话,不仅官老爷不会见,反而会狠狠地杖责,死了也无人收尸。”
“他说只要我们帮他的忙,就会帮我们救出家人。”
赵知府皱眉道:“所以,你们就按着他说的拿命去污蔑瑾初农庄的酒坊?”
年轻的那茶农突然痛哭出声,“大人,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告不了官,回去是死,不回去家人也是死。我们没办法了啊,实在是没办法……”
他也不想啊,他才十五岁,可他不这样做,更小的弟弟妹妹就要死,爹娘爷奶也要死。
他能怎么办呢?
在走投无路之际,有人愿意帮他。死他一人,能换救全家人的机会,对他来说就值。
可是他还是太懦弱了,太贪生怕死。
最后招供了一切,自己是得以活命了,家人在茶园还不知生死如何。
其他四名茶农想要斥责也无力斥责,他们太疼了,他们也想活。
只是临了不是他们自己开口说出来,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能少许多。
华掌柜说能救他们是真的,除了瑾初农庄药田特别供的那些名贵草药外,暗部每年也会存一些在这供以使用。
在听完年轻茶农说的真相后,华掌柜与赵知府对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
也是可怜人被人利用了。
不过那背后之人说的倒也没错,他们是茶农,在大雍属于贱籍。
而律法有规定,贱籍是不可告官的。
这些人的冤屈,不在律法保护的范围内。
有了茶农提供的线索,赵知府很快就查到了散播流言之人。
正是何家四子,何正淮。
抓人的时候很顺利,何正淮甚至没有任何的抵抗。
顺利过头,赵知府反而心里觉得不对劲。
何正淮被抓之后,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还说:“我为了污蔑瑾初农庄酒坊,拿五人性命作赌。此举是草菅人命,还请赵知府判决时,不要手软。”
赵知府觉得何正淮不对劲,面上没显露什么,倒是不轻不重的暗嘲了一句,“何四公子好计谋,专门挑走投无路的茶农下手。他们身为贱籍,即便是因何四公子而亡,四公子也不会因此偿命。最多在狱中待上一年,若是家中肯花钱,现在就能出去。”
何正淮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家里人不会为我花一个铜板的。江州府的大狱,我怕是要待上一年了。”
赵知府明显不信何正淮的话,他没有与何正淮说太多。现在事情真相大白,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澄清这件事。
减少流言对酒坊的影响。
在赵知府和楚县令铺天盖地的澄清之下,百姓们才知道原来瑾初农庄的酒坊没有用尸水酿酒,是何家人被抢了生意,故意报复的。
那五个说喝了尸水酿酒的人,是邻府的茶农,被何家人利用了,喝了穿肠毒药企图冤枉酒坊。
赵知府与楚县令一波一波派出去人,将真相传遍了江州府每一个角落。
暗卫也将最新的消息传回雍京,云怀瑾通过摄像头,已经知道事情发展的经过。他本来还想着正好云初和云风要参加今年的县试,需要回一趟江州府,正好能处理这件事。
没想到赵知府他们处理的这么快。
崔慎从云怀瑾那也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与赵知府一样,对何正淮的举动感觉不对劲。
“此人对瑾初农庄动手是真,但更多的像是以这件事为契机,要入江州大牢。”
云怀瑾听崔慎说的有些不明白,“他费尽周章,就是为了坐牢?”
崔慎大概明白了何正淮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时候坐牢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此时坐牢,便可以证明后面何家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是不知情,也没参与的。”
云怀瑾突然想到什么,问崔慎,“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何家要做什么会牵连家族的祸事,所以何正淮是在想尽办法躲开这场祸事?”
崔慎颔首笑道:“聪明。”
他看向云怀瑾,有些不舍道:“这几日我应是没办法回来,你与孩子们回江州,记得每日想我。”
云怀瑾乐得笑了一声,“若是不想,你能知道?”
“似乎不能。”崔慎有些无奈,双眸中满含期待。
云怀瑾最见不得崔慎这样看他,撇头不看他的眼睛,“行了,会想你。”
……
何正淮入狱后,何家竟真如他所说,没有花钱来赎人。甚至何家都没有人来传一句话。
这让赵知府着实看不懂了。
何正淮倒是清楚,他来江州府之前,他爹就说了办不好不必以何家人的身份活下去。现在他失败了,被抓进狱中,何家自然不会来赎人。
或许在何家彻底打压了瑾初农庄之后,还会对外驱逐他出何家的族谱。
谁让何家不养没用的废物呢。
崔慎接连十几日没有回府,云怀瑾在他入宫的那天,就带着云初和云风回了江州。
崔慎入宫之前交代了木青,让他带着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们父子三人。又让崔庆挑选得力的护卫在明面上护着人,不能让人有丝毫的差错。
宋玉春年纪大了,也没办法跟着回去,一路的折腾。
在他们父子三人出发前,去道观求了平安符,让三人随身佩戴,叮嘱他们务必小心。
云怀瑾三人在县试前五日抵达了丰水县,张管事早就收到信,在丰水县最大的客栈定了最好的房间。
两个孩子要考试,云怀瑾给两个孩子单独开小灶做吃食。用的都是灵泉空间里面的东西,不怕吃坏了肚子。
每天还会给他们喝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就为了两孩子能尽快的调整好身体状态。
一直到县试开始,何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瑾初农庄的一众管事都知道云怀瑾回了江州府,不过他们也知道两位小公子是回来参加县试的,他们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拜见。
只等着县试结束后,再来见许久不见的东家。
赵知府和楚县令也知道云怀瑾回来了,算算时间,他们送的信,云怀瑾应该是没有收到。
只是他们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不方便与云怀瑾有任何的联系。
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些不好的名头,在他们看来,云初和云风的才学不会差。过个县试应是绰绰有余,要是过了,还有四月的府试。
期间云怀瑾也不可能再回雍京,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约见,不急于一时。
大雍县试是两天一夜,结束后一月出排名。
考试时不能带有夹层的衣服,云初和云风穿了好多件的单衣,还各自带了一张大毯子。
那毯子是单层,不怕有夹带的可能。
吃食上就是切片面包,为了以防检查小吏用手掰,提前切成了面包条。装着果酱和豆浆粉的罐子,也有小勺子在里面,小吏检查时用那勺子搅动检查。
在相府的时候,云怀瑾提出了模拟考的想法。两个孩子第一次参加考试,难免会紧张。有个模拟考,至少能清楚流程如何,到时候也能缓解一些紧张。
崔慎和宋玉春听着有理帮忙执行,进行了两次模拟考。
因此两个孩子对于时间规划,还有考场的一些规矩,都清楚明白。
云初是考场里最小的考生了,巡查官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这孩子会是最先出状况的。
谁知道一直到结束,这孩子表现的都游刃有余。
这倒是让巡查官有些吃惊。
县试云初是第一个交卷,有不少考生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云初的小身板,都以为是小孩子来练练胆子,没当回事。
出去之后,云怀瑾已经在外面等着。
驾马车的大山看到云初,连忙敲了敲马车门,“东家,小公子出来了。”
云怀瑾推开车窗,看到云初裹成小球,拎着他的小篮子朝着马车的方向跑来。
“乖宝慢点,别摔着了!”
第119章 第 119 章
云初拎着自己的小篮子, 上了马车。
车内有小熏笼,里面加了银丝碳,没有什么烟气, 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暖洋洋的。
“阿父,卷子上的题目,我都会。”
将小篮子放到一边后,云初就迫不及待的与云怀瑾说了考试时候的感受。
云怀瑾摸摸他的脑袋, “乖宝真棒,晚间的时候冷不冷?有没有被冻着?”
“没有, 我有点小炉子。阿父,今日考完了,明日我想和哥哥一起去看看王夫子。”
因为需要考试, 两个孩子没有去府城, 直接来了丰水县。
县试之前,不好到处走,也就没有去府城拜访。
到底是启蒙之师, 考完试之后还不去拜访, 有些说不过去。
尸水酿酒的流言案是赵知府亲自审理的,云怀瑾正好要去见见赵知府。何正淮如今也在知府大牢, 有些事,也需要问问他。
“好,明日一早便过去。”
云风出来的也很快, 父子二人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他也拎着个篮子出来。
不过云风没有像云初一样蹦蹦跶跶的跑过来, 这孩子最近身高又长了不少,整个人抽条很多。身高腿长的, 一路走来倒是有几分少年的俊朗。
因为要见王夫子,云初和云风回去的时候,整理出不少要给王夫子的东西。
都是一些字画,书籍,字帖还有文房四宝。
有的是崔慎给的,有的是两个孩子自己用零花钱搜寻买的。
云怀瑾养孩子都是富养,只要孩子们自己能规划好,每月的零用银子,给的挺多。
云初和云风也不是那种会胡乱挥霍的,他们自己也爱读书,银钱大部分都花在搜寻各种藏书上。
抵达府城已经是傍晚,这时候不好上门拜访。
府城的小院也早就收拾好,云怀瑾带着两个孩子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各自分开,各忙各的去。
云怀瑾在两孩子考试开始后,就派人送了信给赵知府,说了大概去府城见面的时间。
今日来的时候,小吏已经在外等着。
“大人此时有公务在身,云庄主请随我去内厅等一等。”
跟着小吏去了内厅,云怀瑾喝了一杯茶后,赵知府匆匆赶来,“哎呀叫云庄主久等了,今日要查税报税上去,忙了一些。”
云怀瑾闻声起身对赵知府行礼了,“赵知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知府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庄主快坐,莫要多礼。”
坐下后,云怀瑾才问道:“怎么现在才报税?”
这几年赵知府过得一看就很好,他满面红光,身上也长肉了。瞧着比初见时,反而更年轻些,神采奕奕的。
听到云怀瑾这么问,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年前报的是农税,现在报的是商税。多亏了瑾初农庄啊,咱么江州府的商税比起去年可是又涨了。”
具体涨多少,赵知府没有要说的意思,这也不能说。云怀瑾自然也没有追问,只是笑道:“是赵知府管理有方。”
谁听到好话都高兴,赵知府乐呵呵,摸着胡子笑。他是真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走这么个大运。
高兴了一会后的赵知府收了心绪,言归正传,“云庄主此次前来,是想知道那流言案吧?”
“是,还请赵知府告知经过。”
赵知府点点头,“应该的。”
随后,赵知府将事情详细的与云怀瑾说了一遍。
云怀瑾听罢,“我想见见何正淮。”
“好,本官这就安排。”
府衙大牢内阴暗潮湿,云怀瑾在赵知府的建议下,拿了一个小手炉用来暖手。
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在前面提着灯笼,带着云怀瑾去何正淮所在的牢房。
这是云怀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何正淮,也是第一次知道何正淮长什么样。
何正淮身着囚衣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见到云怀瑾后,他笑着起身,将书放在木桌上,“云怀瑾?”
“你认识我?”云怀瑾问道。
何正淮点头,“长相俊朗的哥儿本就少见,如今能进江州大牢见我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你的身份,并不难猜。”
他问云怀瑾道:“你来见我,是想知道什么?”
狱卒将手里的灯笼交给云怀瑾后,便恭敬的离开。
云怀瑾提起灯笼照亮何正淮的脸,“你费尽周章的将自己送来牢里关着,何家是要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何正淮笑道:“崔相要你来问的?”
“不是。”
何正淮了然,“懂了,你是在担心心上人。”
云怀瑾沉默不语,只盯着何正淮看。
短暂的沉默后,何正淮突然开口问,“我要是说了什么有用的,你能保我一命吗?”
云怀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杀过人吗?”
“啊,那看来云庄主是不会保我性命了。”
何正淮也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依然明了。
“不过没事,只要何家能完蛋,我怎样都行。活也行,不活也行。就是有点对不起我娘,她死前我答应过她,要好好活着的。”
何正淮轻叹一声,有些好奇的看向云怀瑾,“云庄主,你不感动吗?”
“感动什么?”云怀瑾问。
何正淮道:“我的悲惨身世啊。”
云怀瑾看他一眼,“你杀的人,是仇人还是无辜之人?”
何正淮在又一阵的沉默后,啧了一声,“那是他们命不好。”
“行了,别废话了,你说不说?”云怀瑾已然没有了耐心。
看云怀瑾有要走的心思,何正淮道:“你们哥儿都这么急吗?”
云怀瑾无语道:“是你太磨叽。”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是有条件的。”何正淮抓着牢房的围栏,凑近了一些,“这些消息传给崔慎,我要何家人全都死。”
云怀瑾想到崔慎之前和他说过,何正淮的母亲因五公主而死。现在看来,其中应该有更多的隐情。
何家的人,怕是也参与其中。
“我会转告,但最后结果如何,我现在并不能确定的告诉你。”
何正淮笑了一声,“云庄主你这人挺有意思,连骗人套话都不会。”
云怀瑾没吭声,何正淮又道:“不过我挺喜欢,我喜欢人不说谎骗我。”
他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何家藏账本的地方,信不信由你们。这账本只要找到,何家的罪就不会轻。”
云怀瑾接过纸条,“为何这样说?”
“这不是简单的账本,是记录了先帝建立市舶司起,至今为止何家所有收受贿赂的证据。包括与海外一些国家私下的交易,涵盖甚广。这消息是我安插在五公主身边的探子那得来的,五公主本是想拿它做保命符,准备在紧要关头拿出来检举何家。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戴罪立功。”
何正淮说罢笑了一声,“现在,戴罪立功的是我,不是她。”
“先别高兴,等找到账本再说。”
云怀瑾离开后,立即找了木青,让他将字条和账本的消息都传给崔慎。
县试的排名在一月后出来了,这一月里,云怀瑾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一趟庄子。
云初和云风与村子里的孩子们见了面,只是再见已不复当年。
枣沟村的孩子们再见云初和云风,变得很拘束。以前他们也能感受到二人与他们是不一样的,只是如今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
云初与云风能感受到,就连李青平与他们说话时,都十分的僵硬。
短暂的相处后,兄弟二人将给他们备的礼物放下,道别之后,便没有再见了。
江州府私塾的同窗倒是好些,在知道云初和云风参加了这次的县试,还纷纷问他们考了些什么内容。
县试成绩出来那天,云怀瑾早早的带着两个孩子去蹲榜。
他们身形相对瘦小一些,在人群中挤一挤,很快就挤到了前面。
圆圈中间赫然是云初的名字还有号舍编号。
“小东家你是县试第一!案首!县案首!”
云风第一眼就看见了云初的排名,云初也看到了云风的,“哥哥,你是第二!”
两个孩子县试的成绩十分的优越,楚县令,赵知府在放榜那日专门遣人送了东西过来恭贺。
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回了雍京。
等宋玉春听到两个孩子的好成绩时,云初和云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府试了。
四月的府试在府城考,云怀瑾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府城住在小院中。
一直到府试开始的时候,木青终于从雍京回来了。
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个好消息。
连同何家家主在内,何家三百余口人,全部被抓下了大狱,何正淮不日也要移交大理寺。
知道云怀瑾担心,木青将能说的全都与云怀瑾说了。
何家因为瑾初农庄自乱阵脚,在航道上有了动作。
野航线上有商船逃回来,说是遭遇了何家的截杀。
正是吴老大的商船。
他早就从何正淮那知道,何家人联合海外一小国截抢他们这些运输瑾初农庄酒的商船。
因此早有防备,在收集了些证据后,麻溜的跑了回来。
回到雍京,直接去官府告官。
此时正是清查何家的时候,吴老大很快就被保护起来,他带回来的消息和证据也都被呈到御前。
包括他是何正淮手下的事情,不过这个消息被小皇帝和崔慎联手按下,并没有对朝臣说明。
说了会受何家的牵连,而经过查明,吴老大在上次出行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东家是何正淮。
又因选秀的时候,小皇帝是文臣武将家的女子和哥儿都选了。
四名妃位全都已经封上,但皇贵妃与皇后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
为了能让自家的女儿和哥儿坐上这位置,文臣武将们第一次联手起来,将矛头对准了何家。
此举也是为投诚,他们从今往后,就是小皇帝的臂力。
而何家彻底倒台是因崔慎最后的致命一击。
何正淮说的账本,被他找到了。
为了确认账本是否真的存在,崔慎先让007用隐形监控去了何正淮提供的地址,查询了一番,确认有账本。
虽不知内容是真是假,这些账本都是要弄到手上再说。
木青离开的时间长,就是亲自带队去取了账本。
足有好几箱,为了能顺利运回雍京,暗部也因此死了几个暗卫。
经过彻查,账本记录是真的。
木青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云庄主,这是主上要我给的信。”
云怀瑾将信拆开,是熟悉的格式。
【怀瑾 事情已经解决 府试结束后可否直接回来 我很想你】
府试结束后是两月出榜,下一场是三年两场,需要等到明年。
“云庄主,需要回信让我送回雍京吗?”木青问道。
“不必,三日后启程回雍京。”
明日孩子们就结束了府试,三日后回去,正好有个收拾准备的时间。
云初和云风府试出来后,精气神还不错。到底是年轻,身体经得起折腾。
因为很快就要走,兄弟二人在临走之前又去一趟私塾,与王夫子和曾经的同窗们道别。
他们留下了不少的书,希望这些能够对私塾有帮助。
抵达雍京的时候,已经是十几日后。
街道上百姓们凑在一起谈论的,全是何家相关。
何家数罪并罚,抄家斩首。何正淮因检举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跟着何家嫡系女眷,旁支子嗣一起被刺字发配流放。
从泗安何家搬出去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队伍长的都看不到头。
空虚的国库,因此直接丰了。
茶馆的说书人也在绘声绘色的讲着何家的金山银山,听的人叹为观止,他们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多的钱。
市舶司从此也不再姓何,而是姓李。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由小皇帝亲自执掌。
宋玉春早就在相府门口等着,她想要早些看到两个孩子还有云怀瑾。
人走了之后,府里只有她在,怪寂寞的。
还是人多热闹一些好。
云初下马车后见到宋玉春,直接扑了过去,“奶奶,我好想你啊。”
宋玉春摸着云初的脑袋,笑的慈祥和蔼,“奶奶也好想我们的初初。风风快来,叫奶奶多看看。”
云风不太好意思的上前,低头让宋玉春摸。
老人家想孩子,就带着孩子去了她那。院子足够大,也一直备着两个孩子的屋子。
晚上崔慎回来的时候,两孩子在宋玉春的院子里睡下了。
崔慎给云怀瑾拿了一封信,“边关送来,李将军给你的。”
云怀瑾有些狐疑的接过,不解为什么李将军会写信给他。
打开之后,看清了信的内容,有些哭笑不得,“要我多种些牧草,卖去边关。”
崔慎道:“没事,不用听他的。现在国库有钱,他们的牧草会派发过去。”
“你自己看吧。”云怀瑾将信给了崔慎。
看完之后,崔慎揉着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信里李将军左一口弟媳妇,右一口弟媳妇。还说马只有吃他种的牧草才能长的好,以后守卫边关,就靠着他的牧草了。要是不方便送那么远,他可以派兵来雍京取。
“不必理会,他就是个兵痞子,也就是过个嘴瘾。”
云怀瑾倒是觉得无所谓,“多种些也没什么,那边军饷发放的时候,稍微提一些价就成。对了,互市那边需要卖的话,也可以运去那边卖。”
“暂时不用,先将大雍的马养好再对外销售。”崔慎指尖轻点了两下信纸,“李将军的信不必回,我会给陛下看。以朝廷的名义从你这里买牧草,当做军需运往边关。”
云怀瑾点头,“好。”
崔慎看向云怀瑾,“后日是我生辰,你知道往年的生辰我都是不过的。但是这次陛下想要庆祝从何家手里夺回了海外航线,又不好以此为由。便想借我生辰的名头,在宫中赐宴。你要去吗?以亲眷的身份。”
之前崔慎生辰的时候,云怀瑾就想给他过生辰。
那时候宋玉春说不必,崔慎自从当了丞相之后,府中就再也没有过任何的宴请,就是为了减少他人借机送礼。
早上厨房会准备长寿面,吃了也算过了这生辰。
只是他住在相府,而且他生辰的时候,崔慎给他送了许多奇珍异宝。
要是什么也不做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那天云怀瑾就带着云初和云风做了个简单的小蛋糕给崔慎,中途宋玉春觉得有意思,也参与了进来。
就是崔慎回来的太晚,人都睡下了他才回府。
要不是有冰鉴存着蛋糕,外面手打的奶油,都能化光了。
云怀瑾想了一下后回他,“不去,我不太习惯那种场合。”
崔慎牵着云怀瑾的手,长睫下掩盖着一丝失落,“好,那我尽量早些回来。”
宫宴那日,宋玉春带着云初和云风去了。毕竟是以崔慎的生辰宴为由举办的,相府没有一个亲眷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云怀瑾则在府上与梅兰还有竹菊给崔慎做个生日蛋糕。
蛋糕做好后,云怀瑾让梅兰和竹菊出去一下。
二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很快离开,云怀瑾赶紧从灵泉空间里面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这是在江州府的时候去首饰铺子里定做的,没有太多的装饰。
云怀瑾本只是想弄简单的银制素圈戒指,又想着崔慎喜欢好看的,便在他那枚嵌一圈细碎的钻石。
阳光下闪闪发光,应该能符合崔慎的喜好。
云怀瑾自己的倒是纯粹的素圈,两枚戒指面都很窄,但戒指内圈刻着他与崔慎的名字。
不得不说大雍的工匠手艺厉害,那样小的地方,名字都刻的特别好。
云怀瑾一开始想将洗干净的戒指藏在奶油里,最后又怕崔慎不知情,牙再给崩了,这又没有牙医补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将戒指放回了灵泉空间。
宫宴一直到宵禁前不久才结束,云初和云风两个孩子回来见了云怀瑾后,就回去洗漱睡觉。
他们以为去皇宫能吃好吃的,谁知道要一直见人说话,累的不行了。
崔慎换了干净的衣服,去除身上的酒味后才来见云怀瑾。
进屋后,就见云怀瑾在暖色的烛火下坐着。桌面上摆放着熟悉的蛋糕,这让崔慎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崔慎,生辰快乐啊。”
崔慎大步走到云怀瑾身前,弯腰低头,吻在他的唇上。
他想问云怀瑾,不去宫宴,是真的不愿意去,还是不愿做为他的亲眷去。
这个问题折磨了他几日,他不敢问,怕听到不愿听的答案。
云怀瑾感觉到崔慎亲的越来越凶,推了推他,结果没推动。反而自己被崔慎推倒,整个人倒在小榻之上。
他的后脑被崔慎的手护住,没有撞到木板。
崔慎虚虚的压着他,膝盖承担了大部分的支撑。
云怀瑾的牙齿在崔慎的下唇上磨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松开了。崔慎在片刻后终于放开了人,低头问他,“刚刚怎么不咬?”
“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云怀瑾问道。
“怀瑾,你现在有想和我成亲的念头吗?”
崔慎用指腹擦拭云怀瑾的嘴角,“我之前在想,可以一直等你愿意。但每每想到你说只有相互喜欢才能成亲时,又不确定你是否真的喜欢我。”
云怀瑾没想到崔慎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不喜欢你,你现在能压我身上?”
“我也不知为何,这种念头总是会突然出现。总是会担心,你不是真的喜欢。而我心中也担忧害怕,总觉得你会离开,会消失,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想要再次找到你,需要过很久很久。”
崔慎的话让云怀瑾顿了一下,想到了之前天道给他看的,他与崔慎的十世情缘。
每一世,他都是早死的那个。
云怀瑾单手勾住崔慎的后颈,微微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同时用意念从灵泉空间里弄出给崔慎的那枚戒指,套在了崔慎右手的无名指上。
崔慎转头看去,银色的戒圈上透明的碎钻在烛光下闪耀,他问道:“这是?”
“给你的名分。”云怀瑾将他的那枚放在崔慎手中,“给我戴上。”
崔慎坐起身,拉着云怀瑾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戒指套在云怀瑾伸出的手上。
戴完了之后才想起来问,“你去过的那个世界,戴上这物,就是成亲吗?”
“不是,但这样的戴法,只有伴侣之间可以。”
云怀瑾捧着崔慎的脸,笑道:“现在你有名分了,我也答应你,这次一定不死在你前头,别怕了。”
“这次?”崔慎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云怀瑾不知怎么说,只凑近崔慎嘴角,又亲亲他,“嘴快说错了,你知道意思就行。”
见云怀瑾不愿意说,崔慎不会多问。他将人紧紧抱住,轻叹一声,“终于等到你愿意给我名分的一日了。”
戒指戴上后的第二天,崔慎就在小皇帝面前晃悠个不停。
直到小皇帝忍不住,开口道:“丞相,你手上戴着的戒圈倒是别致。”
一直晃一直晃,晃的他眼睛都花了。
崔慎笑道:“回陛下的话,这是臣未过门的夫郎专门给臣定做的。”
小皇帝听着崔慎的话,未过门和夫郎咬音特别的重。他经过这几年的熏陶,也练出了几分听话外音的功力。
他福临心至,“朕身为学生,已经娶妻。丞相身为朕的老师,如今却还没有家室,不若朕给丞相与云家哥儿赐婚?”
崔慎丝毫没有犹豫,像是就等着小皇帝说一般,他立即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看来是蒙对了,小皇帝笑着摇了摇头,“那便让钦天监选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让丞相与云家哥儿完婚吧。”
皇帝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云怀瑾的名字,在雍京彻底传开。
谁都没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崔相,最后会娶一个家世背景都不算好的哥儿。
只是他们的想法并不重要,也无人在意。
大婚定在三月后,正好有时间能准备,且那时候天气也凉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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