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朕被影卫侍奉

    慕斯强硬撕开了影一的衣物。

    可当那具满是绷带缠绕、浸透着苦涩药草味的身体展露在他面前时。

    他的怒意如被一盆冷水浇下。

    慕斯怔在原地, 再没了进一步动作。

    影一察觉到皇帝目光的变化与停滞的动作。

    主人对他失去了兴致。

    他僵硬挪动手臂,拢起衣襟,遮掩住过于丑陋的身体。

    影一抿着失去血色的唇, 低垂着眼,不敢与皇帝的眼睛对视,睫毛颤抖得厉害。

    若这是现实, 他早就该滚下床榻请罪。

    这只是他的幻梦,他才敢大着胆子,继续留在陛下身边。

    “换药了吗?”

    慕斯略有些僵硬地放缓了语气。

    “换过。”

    影一低声答着,心中依旧酸涩得厉害。

    却还是认真回答着皇帝的问询。

    “太医入夜前来过一次,为奴换了伤药。李公公也来过,带来了许多套新裁制的衣物。”

    慕斯注意到影一改了自称。

    只有当初还叫他“主人”时,影一才会自称“奴”。

    之后就再未这样自称过。

    慕斯并未多问,只点点头, 道:

    “朕吩咐了张太医,让他每日来给你换一次药。”

    至于衣服……

    慕斯看着影一身上黑色的里衣。

    倒也挺合身的。

    还是黑色更适合影一。

    就像他记忆中那道锋利又沉默的影子,始终守护在他身侧。

    只是影一此时身体不好,黑色映衬得影一的肤色愈发苍白。

    好看是好看,就是让人心里难受。

    还是得好好养养。

    慕斯正想着,余光却忽地瞥见了一抹白色。

    在床头的软枕旁,摆放着一件熟悉的里衣。

    慕斯伸手将那里衣拿过来。

    在衣摆部分, 看到了缺失的一角。

    是他那件里衣没错。

    怎么宫人没拿去洗?

    太怠慢了。

    慕斯微蹙起眉,心中不满。

    影一眼见着皇帝发现了他藏匿起来的衣服, 并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他顿时手脚冰凉, 如坠冰窟。

    慕斯正要把脏衣服丢下床,却被影一拉住了手臂。

    回头只见影一满眼哀求, 近乎恐慌地注视着他。

    “主人,求您,求您不要……”

    慕斯:“?”

    慕斯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对着他卑微祈求影一,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影一见陛下停顿,大着胆子伸出手,轻抓住了里衣一角。

    并未被陛下被呵斥。

    他一鼓作气,将那里衣从陛下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怀中轻软的布料,影一提着的心这才落下,终于恢复了呼吸能力,劫后余生般喘着气。

    慕斯更加不明所以。

    “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已经给他送了好几套衣服吗?

    听到皇帝的质问,影一浑身一颤,埋头在床上跪下。

    哪怕是这样,也弓着身子,将衣服死死护在怀里。

    “求主人宽恕,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求主人……”

    慕斯看不下去,伸手去拉他。

    “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影一伏跪在床上不敢动。

    怕失去怀里的衣服,更加将自己蜷缩起来,也将头埋得更低。

    若是在现实中,他绝不敢这样反抗主人。

    也只有在幻梦中,他才敢为了主人赐予的衣服,冒犯一次主人的幻象。

    慕斯不知道影一犯了什么倔,就是不肯起,他只能抓住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拽起来。

    手下隐隐传来抗拒的力道。

    影一身体颤抖着,蜷缩得更紧,像是要将自己缩进肋骨里去。

    慕斯念着影一身上有伤,不敢用力拽。

    影一也不敢真正抵抗,哪怕这只是个主人的“幻象”。

    两相拉扯之下,慕斯的力道短暂占据上风,影一失去平衡,骤然往前一栽,栽倒在皇帝胯间。

    慕斯感受到影一贴上来的温度,顿时僵住。

    他是半夜睡不着爬起来,也没加衣服就走了出来。

    总之,他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比一层纱也厚不了多少。

    影一近乎毫无阻隔地贴到了他身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影一的温热的唇和洒下的呼吸。

    影一一心只想护着怀里的衣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属于陛下身上的暖香让他的大脑迷糊了一瞬。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位置。

    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

    他启唇含了上去。

    慕斯本想将影一扶起来,手刚碰到影一的肩膀,就骤然失了声,大脑一片混乱。

    好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等等,你先起来。”

    影一只顾埋头侍奉。

    又像是饿了许久的野狗,死死护着肉骨头不松口,一个劲地往里吞。

    慕斯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想把影一拉起来,又想不起影一有伤的是哪边肩膀。

    左肩还是右肩来着?

    根本不敢贸然下手。

    最后还是尽数交代给了影一。

    野狗恋恋不舍地将肉骨头舔舐干净。

    一边清理,一边仰头睁着明亮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主人。

    期待着一句奖赏,或一个抚摸。

    慕斯怕自己做出加重影一伤势的事,只能遮住自己的眼睛,并将散开的衣裳拢起。

    静静仰躺在一旁,平复着沸腾的血液和紊乱的呼吸。

    并没有得到奖赏。

    影一抱着怀里的衣裳,伏在一旁。

    视线落在主人垂落在身侧的手上。

    他试探着凑近,用脸去蹭了蹭。

    被推开了。

    影一落寞地趴伏在旁边,不再动了。

    只一双眼睛还注视着主人的方向,不肯移开。

    慕斯好一会才彻底冷静下来。

    挪开遮在眼睛上的手,低头看到趴伏在他腿边、眼巴巴看着的影一。

    他喉中干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他沉声道:“上来。”

    影一的眼睛亮了亮,快速往上爬,来到皇帝肩膀旁,在略矮半个脑袋的位置停住。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皇帝。

    “躺下,”慕斯无奈道:“别总跪啊爬的,自己身上的伤都忘了吗?”

    影一顺从地平躺下来。

    慕斯拍了拍旁边的枕头,让他往上点。

    影一这才缓缓挪上去,跟皇帝并肩。

    慕斯拉过身旁的软被,想给影一盖上。

    却看到对方还把那件破衣服抱在怀里。

    这什么毛病?

    慕斯不明所以。

    伸手去拿。

    影一再度抓紧了手,一双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松手。”慕斯板着脸道。

    抵抗的力道消失了一瞬,慕斯趁机把衣服从他手里拽过来。

    影一满是焦急和担忧的眼神立刻追了过来。

    慕斯顿了顿,到底没将这件影一万分在意的破衣服丢下床,转而将其丢到了床榻里侧。

    影一明显松了一口气。

    慕斯拉过软被,给影一盖上。

    自己在旁边坐了会,低头对上影一漆黑的眼睛,还是跟着躺了下来。

    “睡吧。”

    慕斯面朝影一,低声道。

    过了片刻,又低声补充:

    “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影一刚闭上的眼睛蓦然睁开,茫然又慌乱地看向身旁的人,一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被子,竭力克制着自己。

    “主人,是奴做得不够好吗?求您再给奴一次……”

    “不是。”

    慕斯打断他,不让他再这样轻贱自己。

    “跟你做得好不好无关,是我……”

    慕斯顿了顿,道: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养的狗。”

    他不能再像对待一条狗一样,对待影一。

    早在放影一出宫时,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更何况现在还有光幕的改造任务。

    他应该更理智一些,不该再重蹈覆辙。

    不该再跟影一回到之前那种糟糕的关系中去。

    影一死死咬着唇,才遏制住身体的颤抖。

    还是被拒绝了。

    现实中被主人抛弃。

    幻梦中也依旧不被接受。

    他早该明白的。

    被主人抛弃的狗,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重新回到主人身边。

    即使影一竭力克制,他变化的呼吸、如同抽噎般的声音,依旧引起了慕斯的注意。

    “影一?”

    慕斯撑起身,不解又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身上的伤疼了吗?”

    影一强撑着摇摇头,模糊的双眼渴望又难过地注视着身上的人,最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空洞的双眼看向床榻里侧。

    略带哽咽道:“主人……陛下,您能把那套衣裳给我吗?”

    慕斯注意他称呼的转化,顿了顿,才转身拿过床榻里侧的衣裳,交到影一手里。

    影一立刻将它抱了住。

    像是窒息濒死的人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

    他紧紧抱着那套衣服,将连埋进衣服里,蜷缩了起来。

    像一枚含着珍珠紧紧闭合的蚌壳。

    慕斯试探着伸手触碰他的肩。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慕斯犹豫着收回了手。

    他能感觉到,如果他要强行打开这枚蚌壳的话,他也能做到。

    但,那会将蚌弄得鲜血淋漓。

    甚至破碎死亡。

    慕斯重新拉起被子给影一盖上。

    在被中轻轻搂住了他,缓缓抚着他的背。

    隐隐听到了一声呜咽。

    紧紧闭合的蚌壳似乎打开了些许。

    但依旧警惕着恐惧着,并未完全展露。

    慕斯只静静抱着他安抚,低低说了声抱歉。

    寂静的寝殿中,只能听到影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慕斯被涌起的睡意笼罩,沉沉睡去时。

    影一缓缓抬起了头,深深吸了一口皇帝怀中的暖香,极为珍惜地吐纳着。

    ·

    天色渐渐亮起。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慕斯醒了过来。

    刚一清醒,就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个人。

    一枚完全对他打开、甚至将他纳入其中的蚌壳。

    此时,对方最为珍视的珍珠,就堆积在他们身体之间。

    慕斯伸手,将那碍事的衣服扯了出来。

    没有遭受到任何抗力。

    影一揽着他,手臂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他身上。呼吸绵长,睡得正沉。

    对“珍珠”的失去毫无察觉。

    或许,这枚傻“蚌壳”还以为“珍珠”还在怀里。

    但他怀里只有他。

    他只容纳着他。

    慕斯侧头靠在影一心口。

    过于熟悉的怀抱,让他感觉浑身都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明明睡前是他抱着影一安抚,醒来却变成了他被影一抱在怀里。

    慕斯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习惯性往影一怀里钻了,还是影一习惯性护着他。

    应该是前者吧。

    习惯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

    就像他已经习惯了影一永远守在他身旁,永远陪伴他、保护他。

    当某一天,影一向他请辞、要离开他时。

    他就怎么也无法接受,气得几乎发疯。

    对影一做了许多无法挽回、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真的很过分。

    影一为他付出了很多。

    如果没有影一,他可能早就死了。

    根本活不到皇储角逐,更活不到登基。

    哪怕他并不是影一真正想追随的主人。

    影一也在实际行动上保护了他,并未辜负他。

    影一只不过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想要离开他,去追随他心中真正认定的主人而已。

    他应该放手成全……

    成全个鬼啊!

    慕斯的表情骤然扭曲,咬牙切齿。

    影一只能是他的!

    只能留在他身边!

    第142章 朕每晚折腾影卫

    慕斯恨恨磨着牙, 很想在影一身上来一口,给他留下个足够深刻的标记。

    但面对影一这一身的伤,他又实在狠不下心、下不了口。

    最终也只将他含住, 将他咬得红肿,就在影一彻底醒过来之前放过了他。

    影一呼吸微乱,眉头微拧着, 有要苏醒的迹象,但还未醒来。

    倒不是影一过于松懈、不够敏锐。

    而是影一照顾了他十多年,更与他同床共枕了许多年,对他的气息太过熟悉,提不起任何戒备。

    慕斯轻手轻脚地越过影一。

    一国之君,从人身上爬过去,有损威严。

    但影一还没醒,光幕也暗着, 没人知道他做了这么有损形象的事。

    慕斯拿上早已烬灭的灯笼,离开了房间。

    当他的气息逐渐从房间中消失,床上人的眉头就越蹙越深。

    就像是即将窒息的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空气,在濒死的窒息中拼命挣扎着。

    须臾,影一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吸着气。

    隐隐闻到了主人身上的熏香。

    但太淡了,淡得像是他臆想出来的错觉。

    主人并不在身边。

    当然不在。

    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影一将脸埋进掌心, 不愿面对。

    忽地,他想到什么, 连忙扭头看向枕边。

    主人的里衣并不在原处。

    影一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慌乱。

    若按梦中的预示,里衣应该在被子里, 被他抱在怀里。

    影一连忙掀开被子,依旧什么也没有。

    当然没有, 现实怎么会和梦境一致。

    影一愈发慌乱,四处寻找。

    最终,在床榻里侧看到了堆叠在一起的白色里衣。

    影一顾不得思考里衣是怎么跑到里侧去的,慌忙倾身,抱起那衣裳,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他将脸埋进单薄的布料中,深深吸了一口,才算是活了过来。

    大脑也渐渐清醒,僵化的思维得以运转。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状态的不对。

    亵裤中过于粘稠,还有胸膛也不对劲。

    影一低头,看到了绷带未包裹处的红肿。

    表情霎时变得极为难堪。

    他不仅在梦中亵渎了主人。

    还未经主人许可,将自己弄成了这副不堪的模样。

    影一死死咬着唇。

    几乎想就此死去。

    ·

    慕斯怕影一在他身边太过紧张,没法好好养病,便没让影一再过来。

    只嘱咐李德福,让他将膳食按时送去,不得怠慢。

    再将库房中治疗外伤的几瓶好药送去,让太医每日换一次药。

    若是影一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尽数满足。

    白天,慕斯认认真真处理着国事,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影响影一。

    直到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没忍住,拎起了灯笼,去到影一房里。

    影一一如既往地倚靠在床榻上,见他乘着月色而来,也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甚至略显冷淡。

    若非影一的视线还时刻紧跟着他,慕斯都要以为影一并不想见到他。

    他将灯笼放到架子上,来到床边,与影一抵膝而坐。

    “伤好些了吗?”慕斯问。

    影一沉默点了点头。

    慕斯看眼光幕上的数值,丝毫未变。

    如果影一伤势好转,渣攻值应该会有所变动。

    “我看看。”

    慕斯说着,伸手去解影一的衣服。

    影一顿了顿,随后抬手覆住了他的手。

    这是一个略带拒绝意味的动作。

    慕斯有些诧异。

    影一从未拒绝过他,这是第一次。

    “怎么了?连伤都不能让我看了吗?”

    即使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慕斯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用半是玩笑的语气询问。

    影一垂下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勉强道:“不能、不能做那种事。”

    慕斯挑了下眉。

    他并没有做什么的意图,影一还是伤患,他不至于对伤患下手。

    但他不动影一是一回事。

    影一拒绝他是另一回事。

    慕斯扯了扯嘴角,暂时还没有发怒,甚至耐下性子询问:

    “为什么不能,你昨晚不是还很主动吗?”

    听面前的人提起昨晚,影一的表情变得更加糟糕。

    坚持道:“不行,我只能侍奉主人。”

    慕斯的神情有一瞬的狰狞。

    “你说什么?!”

    他揪住影一的衣领,倾身逼近,厉声逼问:

    “我不是你的主人吗?”

    影一低垂的睫毛颤抖,缓缓开口:

    “是,但也……不是。”

    幻梦和现实终归不一样。

    他不能沉陷在荒唐的幻想中。

    不能用自己肮脏的思想亵渎主人。

    是,也不是……

    听着影一说出口的话,慕斯将影一的领口抓得更紧,手因过于用力而发颤。

    是名义上的主人。

    但并不是真正想要追随的主人。

    哪怕慕斯早就知道影一真正属意的主人是二皇子。

    可亲耳听到影一承认,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呵……”

    他讽刺一笑。

    不知是在嘲讽影一,还是嘲讽自己。

    他注视着面前垂眸不肯看他脸的人,抬手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声音阴冷。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主人,可不会来看你。”

    他早就死了。

    被他挫骨扬灰。

    “你只有我。”慕斯冷声强调。

    影一眸光颤动。

    他当然知道主人不会来。

    就连幻象出现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厚重的悲伤从心底升起。

    影一注视着面前栩栩如生、明艳无双的主人,越发难过。

    “你这是什么表情?!”

    慕斯更加生气。

    “你要为他哭?那个家伙……他根本就不承认你!”

    死人是没法张口承认的。

    “根本就不是你的主人!”

    “求您……别说了。”

    他们离得太近,影一只是稍微倾身,就将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模样是罕见的脆弱。

    还有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依恋。

    哪怕只是一根虚幻的稻草。

    慕斯从未见过影一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哪怕是在他百般折辱影一的那段时间,影一的眼睛也是明亮的。

    他从未被他彻底摧毁。

    可只是提起那人,就让影一难过绝望成这样。

    慕斯缓缓抬手,抚在影一头上,低声道:

    “乖乖跟着我,别再想他了。”

    埋在他肩头的影一闻言,坚定摇头。

    好不容易因心疼而压下的怒火再度升起。

    慕斯遏住影一的脖子,将他压在榻上。

    撩开衣摆,欺身压上,厉声道:

    “看来,我得让你好好记住你是谁的人!”

    影一浑身是伤。

    若像往常那样折腾他,必会弄得十分惨烈。

    光幕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治疗影一。

    他不能让影一伤势恶化。

    身体折腾不了没事,影一的嘴还能用。

    慕斯的手指抚过影一的唇瓣,将它碾压得绯红。

    “真是一张讨厌的嘴。”

    说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还是别说话了。

    用来吃他吧。

    影一眸光颤动。

    主人一直不喜欢他发出声音。

    他最开始当主人的狗时,还不太明白该怎么做。

    就安静跪伏着,接受主人给的一切,咬着唇不出声。

    主人觉得无趣,掰过他的脸,让他叫出声来。

    他尝试着叫了声。

    主人听了,停了动作,许久没了动静。

    好半响,才声音冷淡地对他道:

    “以后别再叫了。”

    那之后,他就再未叫过。

    哪怕被主人弄得舒爽得近乎崩溃,也咬牙忍耐着将要突破喉口的声音。

    忍得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也未曾出过声。

    主人不喜欢他的声音。

    臆想中的主人幻象依旧不喜欢他的声音。

    好在面对幻象时没那么难忍。

    幻象主人将他的嘴堵得很严实,他竭力压抑自己、时刻担心发出令主人不悦的声音。

    只是,又在幻梦中亵渎了主人。

    影一低垂的睫毛颤动着,心中极度憎恶自己痴心妄想,却怎么也无法松口。

    慕斯还以为他这样对待影一,光幕会发出警告、渣攻值飞速上升。

    但奇怪的是,渣攻值始终没有上涨的迹象。

    甚至在他抱着影一睡了几晚后,还下降了几点。

    慕斯不明所以。

    但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他自然更不会放过影一。

    影一每晚不睡,都是在想他那个心心念念想要追随、却永远也成不了的“主人”。

    为了不给影一惦记那个死鬼的机会,慕斯每晚都去他房里,让他身到心地深刻记住他属于谁。

    影一也从一开始的略微抗拒、隐隐挣扎,到后来自暴自弃般的顺从。

    现在,他进入影一房中,都不需要他说什么,影一就自己上来服侍了。

    只是偶尔,慕斯抬起影一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时,还是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厌弃。

    呵。

    慕斯在心中冷哼,更加不肯放过影一。

    继续折腾他嘴和喉咙。

    每次折腾完后,影一都睡得很沉。

    手臂永远呈保护性地揽在他身上。

    偶然还会无意识靠近他,在他发丝间嗅上一口。

    像某种大型犬在确认着味道。

    然后就揽着他睡得更沉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太医院使前来向他汇报。

    影一的伤已经大好,可以彻底拆除绷带了。

    慕斯第一次在白天去了影一房中。

    看着太医为影一解下绷带。

    影一褪了上裳坐在榻上,仅在他进屋时看了他一眼,想要起身行礼被他制止后,就垂首坐着,不敢再看他。

    慕斯走上前。

    注意到影一因他的走近,而变得极为僵硬。

    甚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偏了偏,试图躲避。

    “躲什么?”

    慕斯不悦。

    影一身上还有哪处是他没见过的吗?

    也就没见过绷带下的伤口了。

    慕斯看向影一身上素白的绷带上。

    视线刚落上去,影一就抬起手,生硬地遮了住。

    呵。

    慕斯心中冷笑,他想看的东西,还没有看不到的。

    他抬了下手,示意太医和殿中候着的宫人都下去。

    随后走到榻边,低头扫一眼影一护在胸膛绷带上的手,用手里的纸扇将其拨开。

    “手拿开,不许遮。”

    第143章 影一是朕的启蒙者

    影一不敢抵抗, 听命放下了手,但整个身体都透着紧绷和忐忑。

    “陛下,我的身体丑陋, 会脏了您的眼。”

    慕斯素来逆反,伸手去解影一的绷带。

    “丑不丑,等朕看完, 自有定夺。”

    熟悉的对话让影一更加绝望。

    幻梦中的主人,就是在看到他的身体都对他失去了兴致。

    那时他还缠着绷带,丑陋的伤痕并未完全显露。

    现在,主人却要进一步解开他的绷带。

    影一不敢违逆,身体却不可遏制地颤抖,恐惧着即将到来的厌弃。

    慕斯将绷带一层层解下。

    结实饱满的胸膛展露在他面前。

    慕斯屏住了呼吸。

    影一的伤已经大好,不再是当初血肉外翻的狰狞模样,连血痂都已脱落, 露出了底下淡粉的新生嫩肉。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一些陈旧的刀剑伤痕。

    都是许多年前为护着他留下的伤。

    那时,他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皇子,掌握的资源有限,没法给影一提供好的药物。

    别说是祛除伤疤的药了,就连普通治疗外伤的药,都需要影一自己寻找药材制作。

    这些伤痕经历了时间的洗礼, 颜色更加浅淡,却又深刻地存在着, 仿佛与影一融为一体。

    影一身上,新旧伤痕交织排列, 它们组合在一起,有着特别的味道。

    很……漂亮。

    并不是那种干净无暇的美, 而是另一种独特的韵味。

    不由分说地吸引着慕斯的视线,让他想要靠近触碰。

    【治疗进度40%】

    【渣攻值-10】

    【当前渣攻值75】

    突如其来的光幕通知,打断了慕斯思绪。

    这些天,他夜夜去寻影一,渣攻值也陆陆续续降了5点。

    再加上今日降低的这10点,终于看到了一点改造成功的希望。

    只不过,为什么治疗进度只有40%?

    明明影一身上的伤都已经大好,只剩下一些并不影响什么的疤痕。

    进度怎么也应该有90%才对。

    慕斯搞不懂光幕的计算依据。

    他视线落在影一胸膛的伤痕上,带着些许探究。

    影一能感受到皇帝注视着他伤痕的目光。

    强烈的恐慌将他淹没,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要支撑不住。

    慕斯的视线被空中波动的弧度所吸引,没忍住问:

    “是不是解下绷带后呼吸都更顺畅了?”

    不然怎么起伏这么大?

    真大啊。

    慕斯没忍住又看了眼。

    其实最初的时候,影一的身材并不是这样的。

    武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强健的肌肉。

    但影卫更注重身法与敏捷,身形也更偏劲瘦。

    起初,影一的肌肉并没有现在这么饱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慕斯仔细回想。

    似乎是从影一教他通晓人事之后。

    那时他什么也不懂,影一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只是表现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很能唬人。

    慕斯最开始就被他唬得一愣的。

    直到后来某次,影一试图按照画册中的姿势,用身前的肌肉帮他。

    结果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影一虽有着强健体魄,但终究是男子,自然做不到画册中那般。

    慕斯并不认为这有什么。

    反正影一也用其他部位教会了他。

    不过,当时影一挫败的表情特别有趣,让慕斯记了很久。

    他也终于发现,影一教他的,其实都是对着图册照本宣科,一板一眼地按照图中所示实行着。

    于是,他逼迫影一把图册交了出来,与影一共同研究。

    而在那次失败之后,影一就默默给自己加了训练项目,甚至连饮食偏好都做出了调整。

    只为了能复刻图册中的那一幕。

    当然,成果也很显著。

    慕斯喉结滚动。

    伸手在影一饱满的肌肉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下,目光从右侧的红肿上扫过,略有些不解地问:

    “怎么肿成这样?”

    他有咬这么重吗?

    慕斯心中疑惑。

    夜里太黑了看不见,他并不清楚自己咬到了什么程度。

    影一的脸霎时间变得苍白。

    终究是被主人发现了。

    这些他想着主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用肮脏的思想亵渎主人的证明。

    影一神情绝望,在皇帝的冷凝的目光下,颤声答道:“是我身体银荡,行径下流。”

    慕斯当真没想到影一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会,才追问道:“有多下流?”

    影一死死咬着唇,身体紧绷到发颤,似是不堪受辱。

    慕斯意识到自己问过分了。

    干咳了声,不再追问。

    “好了,朕不问了,朕帮你把衣服穿起来。”

    慕斯伸手,拢起影一的衣襟。

    穿到一半,慕斯想起什么,问:“之前让人给你送来的那几瓶药,用过吗?”

    影一垂首摇头。

    “怎么不用?算了,问你也没用,你去把它拿过来。”慕斯吩咐。

    影一起身,从床头的暗格中,将药取了出来。

    慕斯见了,挑了下眉。

    不愧是影卫,对这些隐秘的机关倒是熟悉。

    不过,床头暗格这么好的地方,用来存放几瓶上药,也太大材小用了。

    慕斯当时的皇子宫殿中,也有这样的暗格,还是影一给他打造的。

    那时,他都是用来放影一给他防身的匕首、暗器、毒.药,还有后来的春宫图册。

    那可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课本呢。

    就跟影一教他识字启蒙时的书本,以及教他强身锻体时的武功心法一样重要,需要跟影一时常温习。

    慕斯接过影一捧着的药,让他坐下。

    随后将药瓶打开,微微倾斜瓶身,将药粉洒在影一胸膛的伤痕上。

    他俯身凑近,用指腹揉按,将其涂抹均匀,并对影一道: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据说是以龙骨入药,可生肌祛疤。”

    龙骨什么的,慕斯是不信的。

    但这药的效果确实神。

    影一虽是武者,却格外在意自己的身体美观,总嫌身上疤痕难看。

    慕斯就让宫人给他送来了这生肌祛疤的药。

    “陛下,我自己来就好。”

    影一匆匆道。

    他受不住皇帝的触碰。

    尤其是皇帝为他抹药时俯身凑得太近,连呼吸都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飘飘地扫过他的肌肉,差点激起了他的丑态。

    慕斯任由影一将药瓶接了过去,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给身上上药。

    等影一勉强涂抹完上半身的伤痕,把衣服穿上了。

    慕斯的视线又扫向他的腿,道:“下边还没上药呢。”

    影一一时僵住,最终在皇帝的注视下,艰难地褪下裤子,垂头快速给伤痕抹药。

    慕斯只是在一边看着,并未做什么。

    哪怕影一在他的注视下,额角冒出了细汗,衣摆遮掩下鼓起了帐篷,他也只当没看到。

    等到影一抹完药,穿戴整齐、长舒一口气时,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今晚是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立下过血誓的影卫,必须服用含有主人鲜血特制的药物,不然就会毒发,痛不欲生。

    虽然影一这些天吃了不少他的精华,应该不存在毒发之事。

    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试探心中所想。

    慕斯取出了一颗药,放在桌案上,道:

    “我看,你还是吃颗药比较好。”

    影一紧紧盯着桌上的褐色药丸。

    被苦涩草药遮掩掉的浅淡血腥味传入他鼻腔,他的唇色尽数褪去,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慕斯皱了皱眉,拿起那药,问:

    “连药丸也不能吃?”

    影一抿着唇低垂下头。

    “请陛下降罪。”

    这可就难办了。

    慕斯原以为影一的恐血症,只是不能直接接触鲜血。

    可现在看来,哪怕只是加了一滴血的药,他也无法接受。

    慕斯摩挲着指尖的药丸,看向影一,眸光沉沉。

    “你想清楚了?不吃药的话,就只能吃朕了,吃一辈子。”

    一辈子。

    永远都没法离开他,只能留在他身边。

    慕斯注意到,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影一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些许。

    可最终,他等来的却只是一句冷硬重复的“请陛下降罪”。

    影一全程连头都没抬,仅用发顶对着他。

    这副冷硬抗拒的态度,可真让人看得生气。

    慕斯在榻上岔开腿坐下,冷声命令道:“过来。”

    影一依言垂首上前。

    注意到皇帝的姿势后,他下意识俯首凑近。

    慕斯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影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呼吸一窒,神情变得惊惧不安。

    习惯了在幻梦中服侍主人。

    看到主人以他熟悉的姿势做在他面前时,竟下意识想上前侍奉。

    他怎么能这般亵渎主人?

    主人必会彻底厌弃他。

    影一面露绝望。

    这时,皇帝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响起。

    “既然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别的地方也能用一用了。”

    影一愕然抬眸。

    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怀疑自己太过绝望,以至于出现了耳鸣。

    竟在大白天做起了幻梦。

    慕斯凝眉,“怎么?不愿意?”

    “不,我……”

    影一不知该说什么,仍怀疑自己在梦中。

    但不管是梦中的主人,还是现实中的主人,他都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哪怕之后会发现这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又或被主人再度厌恶抛弃。

    他也没法拒绝。

    影一咬着唇,说不出话来,选择用行动来回答。

    他起身想要褪去下裳,又被拦了住。

    影一无措地看过去。

    慕斯将视线投向他的胸膛,道:“用上边。”

    影一闻言,顺从地解开上衫,俯身凑近。

    慕斯低头,注视着捧着身前认真侍奉的影一,忽地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影一是他的启蒙者。

    各种意义上的启蒙者。

    作为一个出生就失去母妃的皇子,没有任何人真正关心他,更不会有人在意他有没有开蒙。

    五岁前,他就是纯粹的文盲,大字不识一个。

    直到影一来到他身边。

    在保护他、照顾他的同时,影一也担任起了教导他的职责。

    影一手把手教他识字,为他开蒙。

    教先天不足、身体病弱的他习武,让他强身健体。

    甚至在他成年后,在他照旧不许任何人近身时。

    影一主动承担起教他通晓人事的职责。

    手把手教他如何宠幸他。

    第144章 朕与影卫的过往

    幼时数次被身边服侍的宫人暗害的经历, 让慕斯不相信任何人。

    是影一的保护和照顾,一次次以命相护,逐渐打开了他的心扉。

    却也仅让慕斯唯独接受了他。

    除影一之外, 他不让任何宫人近身。

    这也让各个皇子想往他身边安插眼线、或对他下手的难度大大提升。

    随着各个皇子逐渐成年,皇储之争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皇子们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大多早早有了妻室, 有的甚至连孩子都能跑了。

    这时候,孑然一身的大皇子慕斯就格外扎眼了。

    这么多年了,大皇子身边一直空无一人,就连教导人事的宫人都没有。

    众人心中不免有所猜想。

    在有心之人的驱动下,关于大皇子有隐疾的留言悄然流传开来。

    这下,想要站队大皇子的朝中大臣,不免得多做思量。

    皇储就是未来的皇帝,皇帝荒唐点昏庸点都不算事, 但若是不能延绵子嗣,使得后继无人,那可就遭了。

    慕斯对外边的流言心知肚明,但并不以为意。

    皇储之争,又或者说皇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所剩的皇子已经不足一掌之数。

    且随着皇子们的日渐长大,老皇帝也越发衰老。

    皇子们已经习惯了之前储君之争, 眼里只看得到其余皇子。

    而慕斯看到了那条坐在龙椅上满身腐朽的老龙。

    一条即将入土的老龙,看着一群年轻强健的幼龙, 心中升起的不会是骄傲,而是忌惮。

    这场皇位之争的竞争模式和竞争对象早就变了。

    原本高坐龙椅上、掌握生杀大权、旁观着“蛊虫”厮杀的老皇帝。

    在时间的侵蚀下, 变得愈发衰老孱弱、多疑暴躁。

    再没了稳坐钓鱼台的从容。

    在其余皇子毫无所觉时,老皇帝早已入局, 加入了这场厮杀。

    皇子们在这时候继续展露自己的能力、彰显自己的强大,只会引来老皇帝的猜忌和杀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快老死的老龙也是一个道理。

    老皇帝是能做出用皇子养蛊的变态疯子。

    慕斯难以想象,他寿命将尽的最后阶段,会做出怎样癫狂的事。

    这时的明智的做法是,收敛锋芒,退居人后。

    作为皇长子,身上天然就凝聚了大量目光注视。

    慕斯即使想退,也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退下去。

    而这流言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机会。

    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慕斯在心中感谢了他那几个帮忙传流言的弟弟。

    且并不打算进行什么澄清。

    所以,在二皇子找上门来,打着关心兄长的旗号想往他身边塞人、话里话外还满是嘲讽时,他毫不犹豫地让影一把人赶了出去。

    只是,影一回来时却紧凝着眉,神情有些不对,甚至在他身边频频走神。

    慕斯素来多疑。

    猜测二皇子往他身边塞人不成,打算直接挖他的墙角。

    他并不相信二皇子能许给影一什么比他更好的东西。

    即使心中的不安让他焦躁,慕斯还是选择相信影一,等影一来跟他说明。

    当天夜里,慕斯一如既往地躺在床榻里侧,一边翻着书,一边等影一上床。

    影一比往常来的要晚一些,身上带着明显的水汽,似乎在水里泡了许久。

    慕斯合上书,等影一上前。

    影一确实上前了,却不是在他身边躺下,而是来到了他的身上。

    对影一的信任,让慕斯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阻止。

    又或者说,在影一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解下时,他就已经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影一已经将他吞下。

    那样的情况下,慕斯很难保持理智。

    更何况,那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本能会去相信他所熟悉且依赖的对象——影一。

    在影一的引导下,他宠幸了他。

    关于大皇子有隐疾的流言不攻自破。

    即使大皇子宠幸的是个男人,朝臣们对此也接受良好。

    殿下还年轻,喜欢点新鲜的东西很正常,以后收心就不会这样了。

    哪怕一直喜欢男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比起有隐疾,别的都不算事。

    反正有神树和孕果作为皇家子嗣延绵的保证。

    孕果是神物,哪怕是男子服下也能怀孕。

    ……

    当慕斯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时,影一已经停了下来,正抿唇注视着身前的沾染的东西,像是不知该怎么处理。

    慕斯刚想起孕果,低头就看到影一饱满的胸膛,以及其上沾染的事物,不由幻视了些别的东西,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短路。

    很快,慕斯就反应过来,扶额将那些不该出现的念头从大脑里驱逐出去。

    对还愣在原地的影一吩咐:

    “去清理干净。”

    慕斯的意思是让他去洗干净。

    但影一曾当了皇帝一年的狗。

    皇帝话中的“清理”往往是让他用嘴。

    见皇帝抚着额,似乎并不想看到他。

    影一躬身退去里间清理。

    过了会,影一从里间出来,身上已经收拾干净,也已穿戴整齐。

    慕斯撑着头,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挺快。

    以为他是用布巾擦干净的。

    并未多想。

    招招手让他过来。

    影一走到皇帝膝前,本想跪下,记起陛下吩咐过不许他再跪,于是勉强地改为半蹲下。

    慕斯习惯性将手落在影一脑袋上,摸了摸。

    随后意识到这个动作太像是在逗狗。

    慕斯皱了皱眉,想将手收回。

    可对上影一那安静沉寂的眼睛时,又顿了住。

    他喜欢被影一所注视着。

    哪怕这双眼睛中已经没了往日的光彩。

    他也想要强求,让这双眼睛永远停留在他身上。

    当初,影一听从二皇子的命令向他献身。

    他既难过又生气。

    气影一心中的偏向那么明显,哪怕被迫与他绑定,心中却仍惦记着他想追随的二皇子,暗中为二皇子效命。

    虽然很是愤怒,但慕斯并未戳破。

    反而故作不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无法承受影一彻底离他而去的代价。

    只要影一还留在他身边,他可以不计较影一心中还念着别的主人、为其他人效命。

    其实计较得要命。

    所以,在流言消失,他需要做点别的什么自损,以暂时退出核心争斗圈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陷害二皇子。

    倒也不算陷害。

    二皇子确实在他的酒水中下了毒,他只是将毒性提前引发,且将场面弄得惨烈了点。

    那是在宫宴上,大皇子中毒呕血,一切矛头指向当时风头最盛的二皇子。

    哪怕没有直接的证据,也足以让本就因地位受到威胁而惊怒不安的老皇帝发疯。

    二皇子既然敢在宫宴上对兄长下手,又有没有可能对他这个年迈的父皇下手呢?

    二皇子当即就被下了诏狱。

    只是二皇子在朝中势力颇深。

    且大皇子中毒濒死,若二皇子也彻底倒台,剩余的皇子就更少了。

    越是到了暮年,老皇帝越是抗拒立储。

    原本的养蛊游戏性质早变了,他并不希望真正的蛊王诞生。

    对他来说,最好状态就是几个皇子继续相争,且谁也没法彻底弄死谁。

    老皇帝并未对二皇子下死手。

    只是入了诏狱,且有皇帝的猜疑忌惮,二皇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一切都在慕斯的预料之中。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影一竟然对二皇子那般忠心,竟然想一人一剑去闯诏狱。

    还是在他中毒“濒死”的时候。

    好在他并不是真失去意识快死了。

    发现影一提剑离开要闯诏狱后,他命人将影一拿下。

    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早就不止影一一个追随者。

    只是一群侍卫加起来,竟也打不过影一一个。

    真是没用的东西。

    慕斯不得不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亲自出面,这才把影一绑了回来。

    慕斯卧床修养了多久,影一就在他房里被绑了多久。

    为了影一没精力去找二皇子,也是为了惩罚影一,慕斯给他上了不少折腾人的道具。

    让他时时戴着,走路都艰难。

    就连排泄释放,都被他所掌控。

    登基之后,在影一请辞时,把他强留下,当狗一样养在身边,也不过是另一种掌控。

    慕斯偶尔会后悔那样过分地对待影一,也曾尝试过放手。

    可如果放手的结局是影一为他人殉。

    那影一还是继续被他掌控着吧。

    慕斯抚着影一的脑袋,缓缓道:

    “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从明日开始,就来御书房伺候。”

    影一的睫毛颤了颤,低声应下。

    “是。”

    依旧是那副沉闷又木楞的样子。

    仿佛一具灵魂逐渐沉寂的躯壳。

    但没关系,慕斯知道怎样做才能将那些灵魂操出来。

    他已经给了影一足够的恢复时间。

    如今这具强壮身体上的伤已经大好,已经可以继续容纳他。

    唯一让慕斯担心的是这光幕。

    慕斯至今没弄明白光幕的逻辑。

    它似乎希望他对影一好,可有时候又接受他对影一坏。

    夜里让影一跪在床榻边,会增加渣攻值。

    可让影一蜷缩在御案下、倚靠着他的足靴睡觉,明明是相似的对待,渣攻值却反而降低了。

    慕斯需要做更多的尝试。

    试探光幕的底线。

    至少他需要知道,光幕能允许他对影一做到什么程度。

    ·

    第二天,慕斯上完早朝回来,影一早早候在了御书房外。

    看来还记着他不让跪的吩咐,是站着等候的。

    慕斯欣赏了会站在门口等候的影一。

    既觉得他身姿笔挺,站得很好看。

    又想着他之前受了伤,久站也不好。

    于是暗中扫了眼随侍的太监。

    没眼力见的东西,不知道给人安排把椅子。

    李总管:“……”

    谁知道您这态度一天一变啊!

    “跟上。”

    慕斯路过影一身边时说了声,抬步走入御书房。

    走到桌案后坐下,慕斯拿起一本奏折。

    想到什么,他抬眸看了眼走到近前来的影一,随手把奏折丢给了他。

    自己则坐没坐相地歪倒在榻上,懒散地吩咐:

    “念。”

    影一展开奏折,用平缓无波的语调念了起来。

    慕斯又嫌弃他站太远,声音听不清,让他坐在榻上来念。

    然后顺势歪倒在了影一身上。

    影一的声音顿了顿,很快调整好,继续念了下去。

    在慕斯把爱写废话的大臣集中拎出来,打了一顿板子后,众朝臣的奏折都简练了许多。

    慕斯躺在影一腿上,影一念一本,他就拿着朱笔,画圈画叉批阅一本,效率很高。

    这才是皇帝该过的日子啊。

    慕斯枕着影一的大腿想。

    “……陛下登基已一年有余,然后宫空置,膝下无子,国本不稳。臣恳请陛下广选秀女,以实六宫……”

    这样的选秀折子,慕斯都不知道驳回过多少本了,都是大差不差的说辞,这些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没等影一念完,他就夺过折子,准备画叉。

    笔刚要落下,慕斯就察觉到来自身旁的隐秘注视。

    他疑惑抬眸,捕捉到了影一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影一匆匆垂下眸,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慕斯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又看了看影一,心中升起一个猜想。

    他倾身靠近,抓住影一的衣襟,靠在他胸膛上,半是试探半是逗弄。

    “影一,选妃之事,你觉得如何?”

    第145章 影卫想给朕当狗

    对于皇帝称呼他为“影一”这件事, 他已经不会再反驳。

    哪怕他早已不是影卫,早就不该用此名。

    皇帝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称呼来指代他而已。

    而“影一”,刚好是皇帝最熟悉的称呼。

    偶尔听着皇帝这么唤他, 他也会有一种恍惚间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甚至想要出声唤“主人”。

    理智让他咽下了那个不该出现的称呼,转而垂首道:

    “陛下……陛下理应选妃。”

    “哦?”

    慕斯挑眉。

    他还以为影一会避开这个话题不答。

    又或者用一些“不懂”“不知”之类的话来糊弄他。

    没想到影一竟真的正面回答他了。

    这更加引起了慕斯的兴趣。

    他扣住影一的手,纠缠着他的手指, 倾身继续询问:

    “朕应该将谁纳入后宫?”

    “高门贵女、寻常百姓……只要是陛下喜欢的,皆可。”

    影一答得认真。

    只是低垂的睫毛轻颤着,底下的眼睛寂静又空洞。

    “朕喜欢的……”

    慕斯的视线落在影一身上。

    什么都没向他表达,却想要他承认喜欢。

    影一,好大的胆子。

    慕斯当然不可能承认,转而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自己呢?你就不想要成为朕的后妃?分享朕的权力吗?”

    慕斯知道影一并不想成为他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他登基后选择请辞。

    所以他给出了另一个诱惑,他手中的权力。

    只要影一成为他的后妃, 就能通过他的宠爱,获得权势与地位。

    影一会心动吗?

    慕斯有些忐忑。

    影一躬身后退些许,与皇帝拉开距离,俯首拜下。

    “奴……我绝不敢有这等想法。”

    “不敢?若朕让你想呢?”

    慕斯注视着他,语气有些许气促。

    “影一,你想要什么,朕许你说出来!”

    慕斯其实并不是很重权力的人。

    一开始被迫卷入皇位的争夺, 是为了活命。

    后来收拢兵权,将兵权全部握在手中, 也只是为了好好活着。

    只要影一肯乖乖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满足影一。

    哪怕是将他安身立命的权力分享出去。

    他可以让影一成为中宫皇后, 也可以让影一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只要影一想要,他都能给他。

    唯一给不了的, 大概只有皇位。

    如果影一很想要的话……他可以抱着影一在龙椅上做。

    慕斯的思维飘出了很远,猜测着影一会向他索求的东西。

    却见影一埋头俯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道:

    “奴想当陛下的狗!”

    慕斯:“啊?”

    他连影一向他要皇位都想到了,结果影一在跟他说什么东西?

    慕斯怀疑自己听差了,掏了掏耳朵,对影一道:

    “你再说一遍。”

    “奴想当陛下的狗。”

    影一沉声重复,俯首不起。

    坚定而恳切道:“求陛下要了奴吧。”

    慕斯仿佛听到了渣攻值的预警。

    “不是?你等等……你先起来。”

    慕斯强行把影一扶起来。

    对上影一那双根本不像在开玩笑的祈求眼睛,慕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影一是认真的。

    他不想当什么后妃,也不想要什么权力。

    他想当他的狗。

    这简直……荒谬。

    他认真按照光幕的提示进行改造,反省自己当初的错误,不再折辱影一。

    结果影一跟他说想当他的狗。

    慕斯蓦然意识到,他那一年里对影一的羞辱和折磨,给影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影响。

    他摧毁了影一的人格。

    比起当人,影一已经更习惯于当狗。

    甚至狗的身份会让影一更有安全感。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慕斯喃喃,少见的有些许惊慌。

    影一在听到他的拒绝时,眸光就暗了下去。

    但仍然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努力将脑袋伸到皇帝手下,舒展浑身的肌肉,呈现出臣服和乖顺的姿态。

    “陛下,求您,我会做得比之前更好。”

    影一抬眸仰视他,满眼的驯服与祈求。

    “您不喜欢听我的声音,我以后会一直保持安静,不会发出声音。

    “您、您还可以牵我出去狩猎,我会比御犬处的猎犬做得还好,为您狩猎最多的猎物。”

    “停!”

    慕斯赶紧打断他。

    牵出去狩猎什么的,也太过了。

    慕斯已经能想象到光幕把他的渣攻值拉满,直接送他驾崩。

    至于不喜欢听影一的声音……

    慕斯很茫然。

    “朕什么时候不喜欢你的声音了?”

    影一低沉清越的声音很好听。

    尤其是在榻上的隐忍闷哼,特别酥。

    慕斯总想让影一多发出些声音,最好是不堪承受时攀附着他,声音被顶撞得破碎地唤他“主人”。

    只是影一很少出声,最开始还会在不堪承受时唤几声,最后那一年里就是宁愿咬碎牙也不出声。

    一副被强辱的抗拒模样。

    弄得慕斯很难过。

    皇帝白皙修长的手落在影一头上,影一顺着那力道趴伏下来,伏在陛下肩头,低声作答。

    “一年前,我刚成为陛下的狗的时候,陛下入弄我,让我发出声来。我叫了声,陛下就停了下来,命我以后都别叫了。”

    慕斯记忆力一向很好。

    看书能过目不忘,记事也一样。

    听影一提起,他立刻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一时间,慕斯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

    觉得自己被冤枉得离谱,既想生气又不知该怎么生气,甚至因为过于离谱而哭笑不得。

    “朕让你不许再叫那是因为……”

    这让人怎么解释啊。

    慕斯叹了声,半是无奈半是气恼道:“你当时是怎么叫的?”

    影一试探着重复:

    “汪?”

    慕斯:“……”

    你也记得自己是这么叫的啊!

    所以说啊,谁要在床上听另一方汪汪叫啊?

    整个气氛都不对了好吧?

    看着皇帝变幻的表情,影一心中很是忐忑,还有些茫然。

    狗不都是这样叫的吗?

    那时他才刚刚当狗,很多方面都做得并不熟练。

    影一恳切道:“我之后会做得更好。”

    “……还是算了吧。”

    慕斯的直觉告诉他,影一口中的“更好”绝不是他想要见到的。

    还是被拒绝了。

    影一的眸光彻底暗了下去。

    慕斯抚着他的头道:

    “你不用做得更好,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也不用模仿狗的叫声,或者强行忍耐着不发出声音,你只需要跟随你自己的心意来。”

    慕斯永远喜欢最真实的影一。

    哪怕影一对二皇子的追随会让他恨的牙痒痒。

    那恨意也大部分都是冲着二皇子去的。

    就算有一部分会波及到影一,那些负面的情绪也并不会减少他对影一的喜爱。

    只会让他的喜爱变得扭曲。

    让他一次次伤害影一,折磨影一。

    影一落寞地听着皇帝的话,听得似懂非懂。

    皇帝不让他学狗叫,却又允许他发出声音。

    让他……跟随自己的心意来。

    影一并不明白他的心意指的是什么。

    他有些低落地问:“所以,我还是不能当陛下的狗,是吗?”

    “……”

    这一点确实没有办法,慕斯只能拒绝他。

    “是。”

    “影一,你是人,不是狗。”

    伤害已经造成,人格已被摧毁,言语的力量太过薄弱。

    慕斯注视着落寞伏在他膝上、渴望着被他抚摸的影一,心中浮现出深深的难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影一身上的伤明明已经大好,治疗进度却只有40%。

    影一伤的不只有身体,还有那些肉眼无法看到的、更加残酷深刻的伤。

    身体的伤可以用药物治愈,被摧毁的内心该如何修补?

    慕斯俯身拥住影一。

    将呆怔无措的影一紧紧抱住。

    “陛下,您、您是要使用我吗?”影一忐忑询问。

    “不,不是使用。”

    慕斯抚着影一的背脊,试图平复他的紧张。

    “我需要……治疗你。”

    又或许,不仅仅是治疗。

    影一目露不解。

    他的伤已经大好,并不影响使用。

    但,并不好看。

    影一低垂下眸,将一切归咎于伤疤太过丑陋,让主人没有幸他的兴致。

    “我会每天抹祛疤药,尽快恢复。”

    影一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不安和惶恐。

    他既不是主人的影卫,主人也不让他当狗,他在这个世界上毫无身份。

    他并不确定主人还会让他留在宫中多久。

    很害怕在伤痕消失前,就被主人赶出宫去。

    再也见不到主人。

    慕斯知道影一理解错了“治疗”的意思。

    但他没法跟影一解释。

    影一不会明白。

    在影一眼中,给他当狗,已经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是他所渴望的事情。

    他只能顺着影一的话道:

    “好,朕也会为你上药,帮你治疗。

    “你以后……住到寝宫主殿里来吧,让朕多看看你,也能更好地为你治疗。”

    影一只以为是主人允许他睡在龙床前的脚踏上,难掩欣喜地应下。

    太好了,能守在主人床边,离主人那么近。

    当天夜里,影一将自己上上下下清洗干净,前往主人寝宫。

    正欲在脚踏趴伏下,却被榻上的主人一把拉起,拽上了龙床。

    “主……陛下?”

    离得太近了,近到能清晰嗅到陛下身上的暖香,影一心中慌乱。

    这是真实的主人。

    不同于幻梦之中。

    幻梦中的主人即使前一晚厌弃了他,也会在他的渴求下,于下一晚继续造访他的梦境。

    一次次满足他的渴求。

    但,有时,影一也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比如吞下主人时,那强烈而鲜明的感受,让他几乎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正在被主人临幸。

    又比如现在,搂着他入睡的主人,又很是他幻想出来满足自己的梦。

    影一试探着低低唤了声“主人”。

    “嗯。”

    慕斯埋在影一怀中,抱着他蹭了蹭。

    唔,影一抱起来好舒服。

    看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的一个影卫,但放松的时候,浑身的肌肉都是软弹的。

    可作为武者,身子骨又是分外结实的。

    抱起来既不会太冷硬,又不会太绵软,一切都恰到好处。

    若非明天还要带影一出宫,今晚不适合折腾得太过,他都想把影一吃掉了。

    慕斯悄悄咬了一口。

    好吃。

    第146章 朕给影卫的退路

    “果然是梦……”

    在影一的认知中, 他已经不是主人的影卫,不能再唤“主人”。

    会回应他主人这个称呼的,只有他心中的幻想。

    或许, 他早就在龙床前的脚踏上睡着了。

    这才做了被主人拉上龙床的梦。

    影一心中不安。

    既想要自己尽快醒来,又舍不得梦中的温情。

    “梦?”

    慕斯听到他说出口的话,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撑起身, 看向他,问:

    “影一做了什么梦?”

    即使是在梦中,影一也会认真回答主人的每一个问题。

    他平静陈述:“梦见主人将我拉上龙床,抱着我,品尝我,还注视着我问我问题。”

    慕斯低笑。

    影一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真有意思。

    “原来朕是你的梦啊。”

    影一笃定地点头。

    “是。”

    慕斯:“?”

    一开始慕斯还以为影一只是有所感慨,说点胡话。

    现在看来,影一似乎是真把他当成了梦。

    这让慕斯很是费解。

    他怎么可能是梦?

    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来, 你摸摸。”

    慕斯拉起影一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偏头蹭了蹭,道:

    “热乎的吧?不是梦。”

    影一克制着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动了动,舍不得移开。

    但并未因此改变想法。

    “梦里的主人本就有温度。”

    有时候还会很烫。

    “啊?”

    慕斯是真不知道。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幼时倒是一直噩梦缠身。

    那些梦中都没有活物的温度,阴冷恐怖得让人害怕心慌,并且怎么都醒不过来, 只能在噩梦中不断挣扎。

    后来影一来到他身边,陪着他入睡。

    每当他陷在噩梦中, 都会及时将他唤醒,再搂着他耐心安抚。

    那之后, 他就很少做噩梦了,每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听起来, 你对此很有经验,经常梦到我?”

    慕斯问。

    并不是经常,主人之前很少入他的梦。

    但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夜夜入梦来。

    “自从在偏殿住下后,就夜夜梦到主人。”

    影一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垂眸避开皇帝的视线,不看陛下的眼,低垂的睫毛不安地轻颤着。

    他每晚都在用自己肮脏的思想亵渎主人,包括现在也是。

    慕斯:“……你认为那些都是梦?”

    “当然是梦。”影一道。

    慕斯实在没想到,他为了不让影一夜里胡思乱想,尤其不能想二皇子,所以夜夜去折腾影一。

    影一的嘴角都快被撑破了,影一居然会觉得那些是梦?

    慕斯既无奈又好笑,还带着点说不清的薄怒。

    看来,还是他在影一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轻了,影一才会把那些都当成梦。

    本顾忌着明天要带影一出宫,不宜折腾得太过,现在看来……还是不能让影一太好受。

    “过来。”

    慕斯拉过影一,摸了摸他隐隐泛红的嘴角,将他的脑袋摁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怜惜影一,让他全部吃下去。

    第二天醒来,看到影一嘴角撕裂的小口子,慕斯立刻就后悔了。

    赶紧吩咐宫人拿药来。

    影一仅穿着里衣,坐在床榻边,看着皇帝俯身在他面前给他嘴角上药,殿内一众宫人俯首待命。

    “我还在梦中吗?”影一愣愣问。

    慕斯简直拿他这脑子没办法。

    或许是被他当狗养了一年后,被养傻了。

    一想到这个,慕斯又觉心疼,什么重话也舍不得说。

    最终也只抹了药,俯身在他嘴角吹了吹。

    这是影一给他上药时,常会有的安抚性动作。

    幼时,负责照顾他的宫人对他毫不上心,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磕碰伤无数。

    直到影一来到他身边,细致地为他身上的所有伤上药。

    药粉落在伤口上,带来些许刺激的疼痛。

    他怕疼,很容易就红了眼眶,弄得影一手足无措。

    后来,影一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哄孩子的手法。

    每给他伤一次药,就在他伤口上吹一吹,就仿佛这样能将疼痛吹走。

    或许这样的做法真的有效。

    每次影一给他吹,轻飘飘的气息拂过皮肤,带来些许痒意,疼痛就真的淡了。

    “呼呼,痛痛飞飞。”

    慕斯轻轻在影一嘴角吹了吹。

    影一微怔,随即狼狈避开,耳尖红得发烫。

    “陛、陛下,不用这样,不疼。”

    他又不是孩童,怎么会怕上药这点疼?

    就算在他孩童时期,习武留下的伤也比比皆是,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在意身上的些许伤痛。

    现在嘴角这点小裂口,对他来说连伤都算不上。

    若非陛下特意给他上药,他都不会发现有这么个伤口。

    而且,这是主人宠幸他时留下的……

    影一正想着,忽地怔住。

    梦里的伤,出现在了现实。

    像嘴角这样的痕迹,他自己是绝弄不出来的,只能是口侍主人时所留下。

    所以……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唉,呆呆的,被朕弄傻了。”真可怜。

    慕斯捧着影一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下。

    影一懵了会,慌忙起身请罪。

    “陛下,我……”

    “好啦,朕都懂。”

    慕斯将他拉过来,道:

    “先洗漱更衣,今日随朕出宫一趟。”

    影一被他养狗养傻了。

    那一年的折辱,不仅摧毁了影一的人格,让他犬化。

    还让他难以分清虚幻和现实,浑浑噩噩。

    宫内的环境并不适合影一恢复。

    他是皇帝,是天下共主,是这皇宫中所有人的主人。

    哪怕他们口中没有唤他“主人”,行动上也在将他当场主人侍奉。

    这样的氛围,不仅没法治疗影一,还会让他陷得更深。

    他需要带影一出宫,让他接触更多“人”的相处与生活。

    慕斯换了衣服,没让宫人随行,只带了几名换上常服的侍卫,就拉着影一,白龙鱼服出了宫。

    正值日升,街上满是叫卖声,人来人往。

    这样的环境让慕斯也十分新奇。

    他出宫的次数很少。

    当皇子时,还缠着影一,让他带他偷溜出去过。

    登基后,就再未出过宫。

    慕斯走在街上,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影一随侍在他身边,自发地进入戒备和护卫状态。

    精神紧绷,警惕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看着陛下愈发往人流密集处去,影一忍不住开口:“陛……”

    “嗯?”慕斯拉长了尾音,回过头来看他。

    “你应该叫我什么?”

    慕斯按照影卫出任务的方式,在出宫前就准备好了相应的身份。

    他们是一对兄弟。

    父母早亡,他们相互扶持。

    弟弟艾斯经营着家里留下的香料生意。

    兄长艾柯开创了一家镖局,护卫着弟弟走南闯北地行商。

    曾经身为影卫的职业习惯,让影一将这些资料记得滚瓜烂熟。

    若是与其他人交流,他能伪装得分毫不差。

    但面前的是皇帝。

    是他心中认定的主人。

    影一怎么也叫不出那个僭越的称呼。

    “怎么了?哥哥。”

    慕斯反倒更快进入角色,拉着影一的手臂抱怨:

    “不过数日未见,哥哥就与我生分了许多。”

    一声“哥哥”,让影一整个人都僵了住。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出宫必要的身份伪装。

    情感却让他精神恍惚,难以适应。

    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声:

    “不,不曾与……生分。”

    慕斯被他逗笑。

    看得出影一是很难叫出口那个称呼了。

    “好吧,不肯叫我‘弟弟’,那就叫我……斯斯吧。”

    慕斯期待地看向他。

    影一又憋了好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才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唤了声“斯斯”。

    “哈哈哈哈。”

    慕斯笑得停不下来。

    影一的脸更红了,连耳朵也一并红了,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慕斯轻咳几声止住笑意,珍重道:“我们回家吧,哥哥。”

    “家?”

    影一怔然。

    在身份资料中,他们在盛京是有一处宅院。

    影一本以为,那只是用来装点的背景,却未想,陛下真的置办了这么一处宅院。

    慕斯带着影一上了马车。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座三进的宅子前。

    大宅门上,高挂着一块红木匾额,上书“艾府”二字。

    提前收到消息的管事早已等候在外。

    见到马车帘子上的纹样,就连忙迎了上去。

    “东家回来了,您都有好几年没回过盛京了。”

    管事伸手上前,想要扶慕斯下马车。

    影一先一步跳下车,侧身挡住管事伸来的手,垂首将陛下扶下马车。

    “这位是……”

    管事的目光落在面前黑衣劲装的高大男人身上,旋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这位就是大东家吧?”

    “是。”

    慕斯揽着影一的手臂,替他答道:

    “我哥常年行走在外,第一次来盛京这边,对家里还不太熟悉。”

    “自己家哪有不熟悉的,多住个几天就都熟了。两位东家的院子早已收拾好,我领您二位过去。”

    慕斯拉着影一进入宅院。

    察觉到影一的僵硬和不自在,进入主家居住的院中后,他就让管事和跟随的侍卫都下去了。

    人一走,影一就躬身退了半步,满是惶恐,“陛下……”

    “错了。”

    慕斯打断他,道: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在外边你应该叫我什么?”

    他们是……兄弟。

    影一实在不敢称呼陛下为“弟弟”。

    就只能按照陛下之前教的,低低唤了声:“斯斯……”

    “这才对嘛。”

    好不容易离宫,脱离那尊卑分明的环境,就不要在惦记什么“主人”和“陛下”了。

    慕斯停下脚步,注视着影一问:

    “喜欢吗?这座宅子。”

    影一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这么问他。

    他环视了下四周的布置,以影卫的视角分析。

    “院墙过于低矮,难防刺客。院中的双层阁楼,并无防护,更是危险。”

    慕斯:“……”

    这到底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啊。

    “这里毕竟不是宫里,院墙往高了建不合适。”

    慕斯拉过他,道:

    “你看这葡萄架,夏日里它会爬满竹架,我们可以在这下面乘凉。”

    “还有这种的月桂树,你喜欢吃桂花糕,秋日里我们可以摘桂花来做。”

    “还有这……”

    这处宅院的每一处,都是慕斯自己绘图设计,早在他还是皇子时就在准备。

    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是他为影一准备的退路。

    如果他死在了皇位之争里,影一可以服下他的心头血,彻底脱离皇宫这座囚牢,改换身份,重新开始的新的人生。

    不管是镖局、香料铺子,还是这座艾府,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为影一准备的身份,足以以假乱真。

    如果他也能侥幸活下来,假死脱身,那他们就能在这里一起生活。

    去经营他们的镖局和香料生意,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而现实是,他成了最后的赢家,坐上了皇位。

    这座他为影一准备的后路的宅院,也在影一向他请辞、再被他强留在宫中后,彻底地空置了下来。

    慕斯跟影一介绍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仿佛又回到了他在影一睡着后,深夜提笔绘制图纸的时候。

    慕斯说得兴起。

    “还有月桂树旁的这座双层阁楼,视野开阔,白天可登高望远,夜里可煮茶赏月,我还可以在上面睡你……”

    慕斯意识到自己把不该说的隐藏想法说了出来,赶紧止住了声。

    影一却没忍住顺着皇帝的话,看向那座漂亮的阁楼。

    在陛下的讲述中,这座宅院的一草一木都带上的温度。

    原本,影一只觉得这处院子平平无奇,不及陛下的宫殿富丽,还不够安全。

    现在他却觉得这院子哪哪都好。

    想跟主人做遍主人话中描述的每一件事。

    夏日在葡萄架下纳凉,秋日摘桂花做糖糕,白日登高望远,夜里煮茶赏月,还有……被主人在露天阁楼上宠幸。

    第147章 朕忍不住欺负影卫

    慕斯注意到影一的视线落在阁楼上, 他干咳,想要解释:

    “你放心,我就随口说说, 不会真的对你……”

    这样的双层阁楼,二楼除了栏杆,就没什么遮挡, 说是半露天的也不为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影一做那种事,还是太过了,影一未必能接受。

    慕斯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就听影一轻声道:

    “我都可以的。”

    慕斯:“啊?”

    “我都可以,只要是您想要我,在哪里都行。”

    影一低垂着眸,看起来很是平静顺从,唯独轻颤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如表现的这般平静。

    慕斯看着影一启合的唇瓣, 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影一这话的意思是……可以在半露天的阁楼上做?

    慕斯呼吸微窒,喉结滚动,几乎想要开口同意。

    随即他想起什么,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行不行,他是带影一出来治病的,不是换一个地方折腾影一的。

    在这种半露天的环境下占有影一, 跟当初让影一赤身待在殿内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一错再错。

    “哈哈,这太阳好晒啊, 别站在院子里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慕斯尴尬转移话题, 匆匆把影一拉入屋内。

    影一有些失落地垂下眸,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随陛下进入屋内。

    慕斯在桌前坐下, 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

    茶是管事不久前备下的,还是温的。

    慕斯感受着茶杯壁的温热,正要往嘴边送,却被影一拦住。

    “陛……您不可,还未试毒。”

    影一微蹙着眉,眉眼间有几分凝重。

    毕竟是宫外的东西,他并不放心。

    “哦,也是,差点忘了。”

    慕斯有些遗憾地放下茶杯。

    虽然他不觉得这座宅院内雇佣的人会对他下手。

    但幼时食物中经常被动手脚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警惕。

    多留份心眼总没错。

    慕斯刚放下茶杯,影一就将茶杯端了过去,浅试一口。

    “欸你……”慕斯都没来得及阻止。

    哪怕是当初影一跟在他身边时,也是先用银针之类的道具试毒,没验出问题才会进一步试吃,哪有直接吃的啊?

    影一低声告罪。

    “请您恕罪,我身上并未携带相关用具,只能这般行事。”

    影一在被剥夺影卫身份后,就失去了所有私人物品,包括他的暗器和各种工具。

    他身上当然不会有试毒的用具。

    这事慕斯理亏,自然没法说什么。

    只担忧地看着他,道:

    “若有不适,一定要尽快吐出来。”

    “是。”

    影一应下。

    片刻后,他感受着身体的状态,对陛下道:

    “无毒,可用。”

    “哦,好。”

    慕斯早就没先前那口干舌燥的感觉了,却还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注意到影一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茶杯上,慕斯才意识到他喝的是影一喝过的那杯。

    “咳。”慕斯干咳了声,解释道:“这样更安全。”

    谁知道其他杯子上有没有被抹毒呢?还是影一亲自试过的这杯更保险。

    慕斯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影一也认为陛下说的有道理,并未多想。

    [不愧是小蛋糕,嘴硬得一如往昔。]

    [小蛋糕是那种……就算爽飞了,都要一边提裤子,一边嘴硬评价一句“一般般吧”的人。]

    [小蛋糕:一般般吧(提裤子)。]

    [还是咱们这个系统功能太少,只有个直播功能,但凡再开一个听心声的功能,这任务进度都得嗖嗖地往上涨。]

    [你怎么敢界定小蛋糕在心声里不嘴硬?]

    [……我服了,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没事,X哥在心声里不嘴硬就行。]

    慕斯抽空扫一眼光幕,就发现光幕上的文字在编排自己。

    什么叫嘴硬?

    他哪里嘴硬了?

    那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之一。

    慕斯被气到,想跟光幕吵架,又碍于影一在,不好开口,只能憋着。

    越憋越气。

    影一被皇帝脸上泛起的红晕晃了晃神,半响才镇定下来,出声询问:

    “是屋内太闷热了吗?是否要命人取冰来?”

    慕斯微顿。

    确实有些热,不过主要是被光幕的编排气的。

    竟然还敢编排他提裤子从影一身上起来,他们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

    “宫外用冰不便,取冰就不必了,去外边走走吧。”

    慕斯起身往外走去,影一紧随在他身后。

    日头太晒,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能躲阴的地方,最终还是循着风上了阁楼。

    站在二层阁楼上,凭栏远眺,视野确实好。

    “那边就是皇宫的方向。”慕斯给影一指认。

    隔得太远,看不清晰。

    但那巍峨的宫墙宫殿,即使离得再远,也能给人以震撼。

    “像不像一座牢笼?”慕斯轻声问。

    影一无法回答。

    沉默半响,还是低声劝道:

    “您是天下之主,是那座宫城的主人。”

    以前,所有皇子,包括他们身边的人,都是笼中困兽。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陛下是最后的胜者。

    他理应坐享天下,是天下万物的主人。

    没有任何事物能囚困他。

    慕斯眺望远处,并未反驳。

    他是那座宫城的主人,却也是它的俘虏。

    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就究其一生都被禁锢在了那里面。

    他曾想将影一永远束缚在身边,让影一陪着他一同被禁锢。

    也曾想放影一离开,给影一自由。

    “你喜欢这座宅子吗?”

    慕斯问。

    影一垂眸看着下方院子中的一草一木,眼中浮现些许温情。

    “喜欢。”

    陛下描述中的画面太过美好。

    他没法不爱上这座宅子。

    “我把它送给你。”慕斯道。

    其实这座宅子,早就归属于影一名下。

    准确地说,是归属于“艾柯”名下。

    一想到影一当时决然拒绝他赐予的名字和身份,慕斯就有些头疼。

    但他还是想把这些交给影一。

    这些是他还在皇子时期,就为影一规划的后路,饱含着他对影一最真挚的感情。

    他为影一规划过后路,也为影一考虑过未来。

    恢复自由身,进入军中,在他的提携下一路晋升,最终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这个未来,已经被影一所放弃。

    但至少,影一还能拥有他为他准备的退路。

    听到陛下要把这座宅子送给他,影一心中率先升起的不是欣喜,而是不安。

    “……我常年在宫中,并不需要宫外的住宅。”

    影一说着,以为陛下是不希望他再占据寝宫偏殿,于是急忙道:

    “其实,我可以不用住处。墙角、廊檐下,又或石阶上……我都能住,陛下大可将偏殿收回。”

    慕斯:“……”

    宅子没送出去,连偏殿都要给他退回来。

    虽然他已经决定让影一跟他一起住主殿,吃住都在一起,但这也不是把偏殿退还的理由。

    总要给影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偏殿那个房间永远是你的,朕不会收回。这处宅子你也给朕收下,朕既给了你,就是你的。”

    慕斯用上了皇帝的自称,话中也带上了命令的味道。

    影一无法再拒绝,只能接受。

    “谢陛下赏赐。”

    影一行着谢礼,语气中却没什么喜悦,反而带着担忧和不安。

    “陛下,我还能随您回宫中吗?”

    影一低声问着,眸光沉沉。

    “你当然要跟我回去!”

    虽然宫外的环境更适合影一治疗,但慕斯没法接受影一长时间离开他,他会发疯的。

    “你想出宫了跟朕说,朕会带你出来,至于别的……你想都别想。”

    他绝不会给影一机会殉死。

    影一闻言,重重松了口气,“谢陛下。”

    慕斯见他又要叩谢,忙将他拉了起来。

    “快起来,不是说了不许跪吗?也不许在外面叫‘陛下’。”

    “是,谢……斯斯。”

    一听到影一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慕斯就觉耳朵发热。

    而且“斯斯”两个字,总感觉带有一种别样的亲近。

    他的母妃早亡,老皇帝又是那么个德行,根本没人为他取小名,也没人能唤他的小名。

    “斯斯”这个小名,还是他自己取的。

    如今听着影一唤起来,竟带着一种被亲近的长辈宠溺的感觉。

    “哥哥……”

    慕斯没忍住拥住影一,埋首在他肩头低声唤着:“艾柯哥哥。”

    影一浑身僵住。

    不敢动弹,更不敢回应。

    无措极了。

    “您、您……您怎么能唤我哥哥?我、奴……”

    慕斯感觉到影一的大脑都快过载了。

    “可你就是我哥哥啊。”

    慕斯拿出随身携带的伪造户籍,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喽,我们是最亲近的兄弟。”

    相依为命,相互扶持,彼此珍重。

    这是慕斯幻想中的兄弟关系。

    至于他那一群个个都想要他死的血亲,慕斯并不承认他们是他的兄弟。

    影一盯着那户籍页,一张脸涨得通红。

    哪怕明知道那只是伪造的内容,也让心如擂鼓,坐立不安。

    慕斯被他那泛红的脸吸引了注意。

    这样的景色,一般只有被他幸得狠了才会出现在影一身上。

    过于罕见的景色,让慕斯没忍住倾身上前,在影一唇上亲了亲。

    “哥哥,你的唇好干,我帮你舔舔。唔,你身上好烫啊,是太热了吗?”

    影一更加无地自容。

    首次在主人幸他时想要逃跑。

    可他终究不敢逃,也舍不得逃,最终被主人按倒在阁楼里侧的榻上。

    清风毫无阻挡地穿堂而入,拂过慕斯的发丝和影一大敞的胸膛。

    慕斯并不想半露天的阁楼上,对影一做过分的事情。

    但影一表现得太诱人了,让他忍不住欺负。

    怎么会有人因为一声“哥哥”就羞赧成这样?

    第148章 朕将救驾的影卫拿下

    碍于这是半露天的阁楼, 慕斯没敢做得太过分,略微欺负一下,就帮影一拢起衣襟, 想要起身。

    却被影一缠住了。

    影一仰躺在榻上,略显朦胧的眼眸包容着他,渴求着他, 仿佛能容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

    慕斯喉结微动,却还是克制着道:

    “这是在阁楼上,会被听到。”

    虽然阁楼二层是半露天式的,但受高度影响和栏杆对视线的阻挡,从下往上看,其实看不到阁楼二层的情形。

    可声音就毫无阻拦了。

    在这样空旷的环境下,任何声响都会随风传出很远。

    “我能忍住,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影一低声笃定。

    慕斯很清楚影一有多能忍。

    他故意折腾影一的那一年里, 影一即使被弄到身体极限、精神崩溃,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可他是带影一出宫治疗的,不是让影一换一个环境体验他当初的折辱。

    “影一,你不必如此。永远都不用委屈自己忍耐。”

    慕斯俯身帮他整理衣襟,温声道:

    “之前是朕没跟你说明白。朕不是不喜欢你的声音。相反,朕很喜欢你的声音。朕只是……不想让你像狗一样叫,那对你折辱太过了。”

    影一并不觉得像狗一样叫是折辱, 他很渴望成为主人的狗。

    就算那是折辱也没关系。

    他很乐意被主人折辱。

    但主人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自然听主人的。

    影一微微颔首,认真道:“我明白了, 我会叫出声来,叫给您听。”

    慕斯:“……”

    总感觉你明白的跟朕要表达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又从一个极端, 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见陛下神情带着迟疑,影一想起现在是在室外, 主人并不希望被人发现。

    于是,他补充道:

    “我低声叫,只给您一个人听。”

    听着影一的话,慕斯呼吸微凝。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似乎不太合适。

    “你确定吗?”

    慕斯俯身撑在他胸膛上,低声问着,连声音也变得粘腻了起来。

    “真的只让我一个人听吗?哥哥。”

    听到那最后一句的称呼,影一的身体猛地弹了下,眼神闪躲地想要躲避,却被硬生生摁了住。

    “已经晚了哦哥哥,说出口了就不能反悔了。”

    慕斯在阁楼的矮榻上,将影一幸了又幸。

    且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光幕所说的那种“爽飞了也要嘴硬说一般般”的人,他不断在影一耳边称赞着他。

    “哥哥好厉害啊。”

    “好会吃。”

    “声音也很好听,连闷哼声都好酥。”

    “胸肌好大哦,是特意为我练的吗?为了给我吃?哥哥真好。”

    “欸?不要忍着呀,说好了要叫出来给我听的。”

    当云销雨霁,已是傍晚。

    天空铺就着绚丽的霞光。

    慕斯浑身餍足。

    躺了好一会,才从影一身上爬起来,坐在榻边,俯身从地上捡衣服。

    在宫外就是有这点不好,都不好让人送新的衣服来。

    好在他是耐心地一件件衣服脱的,没有乱扯乱撕,不然可就要尴尬了。

    捡起一件黑色外衫,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慕斯拎着衣服回头看向影一。

    视线从影一满是痕迹的身前扫过,慕斯略有些心虚,赶紧将衣服盖了上去,将痕迹全部掩盖。

    他也不想这样的。

    主要是影一被折腾狠了,失了理智,就会低低叫他“主人”。

    那声音既慌乱无助,又透着深深的依赖,特别惹人心疼。

    同时又让人想要将他欺负得更狠,让他流露出更多脆弱的模样,去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试探的结果是,影一对他没有底线。

    被折腾得再狠,也会无条件包容他。

    这样的影一,让慕斯想起了那个在他幼时照顾着他、保护着他,对他毫无保留的专属影卫。

    那时的影一对他多好啊,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怕他吃不饱、怕他睡不好,什么事都亲自为他安排。

    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该多好。

    为什么影一心仪的主人不是他?

    如果他能早点成长起来,早早把二皇子比下去,影一是不是就会只在意他了?

    慕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神情平静地想着把二皇子开棺鞭尸碎尸万段。

    影一缓了许久,才从过于舒畅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

    见陛下竟在自己穿戴服饰,他连忙翻身坐起。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狼狈,就接过陛下手中的腰带,为他佩戴。

    慕斯垂眸看着蹲在他面前,为他系腰带的影一,忽然心中有些酸涩。

    “影一,你只做我的影卫好不好?”

    影一动作微顿,低垂的睫毛轻颤。

    “陛下,我已经被褫夺了影卫身份,不再是影卫了。”

    慕斯说不出话来,是他褫夺了影一的影卫身份。

    当时,影一向他请辞,他被气昏了头,扬言“你若是不肯当朕的影卫,就当朕的狗吧”。

    影一选择了后者。

    宁愿当狗,也不肯当他的影卫。

    “陛下若是想要我陪在您的身边,就让我继续当您的狗吧。”影一仰头道。

    又来了。

    慕斯无奈闭眼。

    他当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

    不能再让影一重蹈覆辙。

    “不肯做我的影卫,难道你是想做的哥哥吗?”

    慕斯故意道。

    “不……”

    影一愕然张口,慌乱解释:

    “当然不是,我、我绝不敢妄想成为您的兄长,绝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哦?是吗?”

    慕斯挑了下眉,装作不信的模样。

    “可我叫你哥哥的时候,你都爽飞了。”

    影一闻言,羞愧难当,不知如何解释。

    半响也只嗫嚅着道:“我绝不敢、绝不敢如此……”

    他刚到陛下身边时,陛下才五岁。

    他自己也才十五。

    他天资极佳,十五岁就武学大成,力压一众影卫,夺得魁首。

    这才得以来到大皇子身边,成为大皇子的专属影卫。

    若按年龄来看,陛下确实能做他的幼弟。

    或许在行为上,他也曾将陛下当幼弟般照顾。

    但他很清楚,陛下是他的主人。

    绝不敢有任何逾越的念头。

    慕斯看着影一身上的痕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过于为难他。

    毕竟他们前一刻才那般亲密,缱绻纠缠。

    慕斯捡起跌落在地的衣服和玉环配饰,同时将影一拉起,为他穿戴。

    “陛下,我、我自己来就好。”

    影一不敢劳烦皇帝,匆匆将衣服穿戴好。

    穿完就不知该做什么了,无措地杵在那。

    “好啦,知道你不想当我的影卫,也不想当我的哥哥啦。”

    慕斯想用一个玩笑的语气,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无奈一想到影一心中认定的主人是二皇子,并不想追随他,就让他十分难受,语气根本轻松不起来。

    “并不是不想……”影一垂眸道。

    慕斯诧异看向他。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影一这话的意思是……

    “不是不想,那是什么缘故?”

    慕斯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情绪,生怕空欢喜一场。

    “是不能。”

    影一低声道:

    “不能再成为您的影卫。”

    “为什么不能?”

    慕斯追问。

    慕斯心想,若是影一敢回答“因为真正认定的主人是二皇子,所以不能再成为您的影卫”,他就立刻命人去把二皇子挖出来,先鞭尸一百,再暴尸荒野。

    仅这还没法让他消气。

    他还要把二皇子的灵牌拿到影一面前焚毁,让他彻底断掉不该有的念想。

    “影卫必须心无旁骛,制心一处,不得有任何杂念。”

    影一说着,沉痛地闭上眼。

    “……我生了不该有的杂念。”

    慕斯正要追问究竟是什么杂念,耳边却忽地响起了光幕预警声。

    【滴滴——】

    【注意,西南方向有……】

    有什么?慕斯还没听清,就被影一带着猛地往右侧退去。

    金属钉入木板的撞击声中,慕斯被影一塞到了柱子后边。

    看着钉在他原先所占位置的箭矢,慕斯知道西南方向有什么了。

    刀剑嗡鸣声起,数道黑影从墙后跃出,朝阁楼袭来。

    “有刺客!”

    外院守候的侍卫也发现了院中的动静,纷纷前往护卫。

    但他们离得太远了,刺客先一步上了阁楼。

    慕斯想要拉着影一逃跑,却抓了个空。

    他愕然抬头看去。

    影一已然赤手空拳地迎上了刺客。

    慕斯看得呼吸停窒,心中恐慌。

    如果是以前的影一,对上这么不到十个刺客,慕斯自然不会担心。

    影一的武学修为独步天下,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但,现在的影一……被封了内力。

    “影一!”

    慕斯想要出去帮忙。

    他刚一动,光幕警告声就再度传来。

    慕斯反应过来,猛地一缩头。

    又一支箭矢射下。

    在即将抵达慕斯所在的柱子旁时,被一枚飞过来的玉环击偏。

    玉环在撞击中碎成数断,跌落在地上。

    慕斯认出那是先前系在影一腰间的配饰。

    慕斯猛地看向影一的方向,却见他不知何时夺了一个刺客的佩剑,以一敌九,生生将所有刺客都挡在了阁楼楼梯处。

    在慕斯的注视下,影一的出招越来越快,招招凌厉,尽是杀招。

    舞动的剑光与喷溅的鲜血之中,影一的身形似乎也变得缥缈了起来,难寻其踪。

    只有不断倒下的刺客,昭示着他的所在。

    慕斯渐渐瞪大眼。

    先前赤手空拳迎上刺客的影一,还能说是仅凭一身武艺与其对敌。

    但现在这场面,怎么也不是仅凭武艺了。

    影一的内力恢复了?

    他不是让太医院使施针把影一的内力封了吗?

    影一是怎么恢复的内力?

    慕斯缩着脑袋蹲在柱子后怀疑人生。

    虽然不知道影一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终归是件好事。

    恢复了内力的影一,别说这么几个刺客,再来上十个,影一也能轻松对付。

    慕斯是见识过影一的实力的。

    当初影一一人一剑要去闯诏狱,他一宫的侍卫齐上,差点都没能将人拦下来。

    慕斯放心地蹲着柱子后面发呆,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等等!

    影一的内力恢复了,如果他想跑、想要离开、想要去给二皇子殉死,谁能拦得住他?

    外边的声音渐渐停歇。

    慕斯往下看去。

    只见九名刺客中,八人倒地伏诛,仅一人被影一摁着,这是留下的活口。

    匆匆赶到的侍卫接手了影一手中的刺客。

    影一起身,抬步欲走。

    慕斯赶紧道:“把他拿下!!!”

    听到陛下的命令,侍卫们快速环顾左右。

    一时不确定陛下指的人是谁。

    影一也跟着停下脚步。

    抬头对上陛下紧盯着他、喷薄着怒焰的眼睛,他神情有片刻怔愣,握着剑的手缓缓松开。

    手中长剑锵然落地。

    第149章 朕撞进影卫膝间

    影一双膝跪地, 主动束手就擒。

    侍卫们也总算明白陛下要拿下的人是谁,默默拿出绳索,将人捆了。

    救驾有功的影卫, 和被留活口的刺客,一同被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侍卫们也不由心中唏嘘。

    慕斯快步从阁楼上下来。

    看着影一身上的绳索, 他眉头微蹙。

    质问侍卫:“怎么是绳子,锁链呢?”

    影一已经恢复内力,以影一的实力,这种普通绳子根本束缚不住他,只要他想跑,随时能挣脱。

    侍卫长硬着头皮上前请罪:“陛下,没有锁链。”

    哪有微服出巡带锁链的啊?

    就连这两根绳索,都是从宅子里就近取的。

    “若派人回去取, 半个时辰即可带来。”侍卫长道。

    “算了。”

    慕斯看着被缚双手跪在地上的影一,道:

    “朕亲自看着他。”

    他相信影一不会对他动手。

    当初影一想去闯诏狱救二皇子,一宫的侍卫都没能拦住他,当他出面后,影一就乖乖卸了武器,跟他回来了。

    影一自始至终都垂首沉默跪着,不发一言。

    无论是皇帝要用锁链绑他, 还是最终改了主意,他的神情都毫无变化。

    就好像被处置的人不是他。

    只在皇帝走近他时, 他的睫毛略微颤了颤,低垂的视线随着那绣着繁复纹样的银白衣摆移动。

    慕斯停在影一面前, 看了他一会,对侍卫吩咐:

    “把他丢上马车。”

    慕斯并不放心继续在宫外待下去。

    影一有了逃离的能力。

    只有将他带回被层层守卫的皇宫, 他才能安心些。

    慕斯首次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宛如牢笼般的皇宫。

    就算那是牢笼,只要能关住影一,能把影一跟他关在一起,那就是世上最好的建筑。

    侍卫押着影一往外走去。

    慕斯沉着脸跟在后边。

    管事这才听到动静,匆匆来迟。

    看到被侍卫压着的“大东家”,再看一眼跟在后边阴沉着的二东家,管事一头雾水。

    “东家,您这是……”

    慕斯脚步微顿,想起了他们对外的身份。

    但他这会实在没心情扮演什么感情深厚的兄弟。

    只面无表情道:“没你的事,守好这座宅院。”

    虽然之后大概是没机会再来这了。

    慕斯心中叹息。

    刚说好将这宅子送给影一,就出了这种事。

    又是遇到刺客,又是影一冲破内力封锁。

    他日后都不敢轻易再带影一出宫。

    正想着,就见侍卫撩开马车帘子,将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影一丢了进去。

    慕斯:“???”

    你还真丢啊?!

    慕斯一脚踹开挡在马车前的侍卫,匆匆提起衣袍下摆抬腿登车,躬身进入马车内部查看影一的情况。

    影一被丢上马车时并未做抵抗,顺着侍卫的力道让自己栽入车中。

    只是身体要撞到车内的摆件时,身为武者的本能让他调整了姿势。

    于是,当慕斯登车时,看到的就是垂首跪得板正的影一。

    车内铺着厚实的兽皮地毯,影一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事。

    但慕斯还是不放心,俯身蹲下查看。

    “没伤着碰着吧?”

    影一摇头,低声答道:“并未碰倒陛下的茶具。”

    谁问茶具了?

    慕斯在影一身上摸了摸,不见他有异色,这才放下心,回头吩咐驾车的侍卫启程回宫。

    马车缓缓启动。

    影一见皇帝还蹲在他面前,有些担忧。

    即使陛下亲卫的驾车技术再好,马车内也终究会有摇晃震动。

    陛下又不是武者,对身体平衡的掌控很一般,若是马车有个颠簸急停,陛下岂不是会摔倒?

    慕斯注意到影一担忧不安的神情。

    他前一刻还在跟影一云雨亲密,下一刻就把影一绑了,影一当然会不安。

    慕斯伸手环住他,抚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安抚道:

    “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边,朕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但你若是敢逃……”

    慕斯声音一沉,眸光也随之变得狠厉。

    他捏住影一的下巴,低声威胁。

    “朕会用铁链锁住你的四肢,把你禁锢在朕的寝宫中,让你哪也去不了。”

    影一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茫然。

    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后者听起来,尤为让人心动。

    但影一还是顺从本心回道:

    “我绝不会离开陛下。”

    就算陛下赶他走,他也会伏地祈求陛下留下他。

    “嘴倒是挺甜。”

    现在还未抵达皇宫,慕斯并不敢放松警惕。

    手始终落在影一身上,维持着只要影一有所异动就能立刻把他摁住的姿势。

    外边吆喝声渐起,马车驶到了街上。

    因是隐藏身份出行,慕斯连侍卫都没带几个,马车也是并不引人注目的样式,更不可能让人提前清空街道开路。

    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马车行驶缓慢,时走时停。

    影一跪得平稳,不动如山。

    慕斯就不成了,蹲得摇摇晃晃,宛如一个被推动的不倒翁。

    影一心中担忧,想要劝陛下去车座的软垫上坐着。

    还未来得及开口,马车就忽地一个急停。

    慕斯蹲坐不稳,蓦然往前栽去,扑到影一身上,撞进影一双膝间。

    影一双臂被绑在身后,没法伸手扶他。

    怕陛下撞到车壁,只能调整姿势用身体接住陛下,自己的后背撞上的车壁,腿也被陛下撞开了。

    影一闷哼了声。

    慕斯听到他的闷哼,连忙撑起身查看。

    “影一?你还好吗?”

    “回陛下,我无事。”

    影一低声答着,声音却不太平稳。

    且面上渐渐泛起了红色。

    见影一略显隐忍却并不是痛苦的模样,慕斯心中疑惑。

    随着视线下移,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此时的姿势不太对。

    影一被他压在车壁上,没有任何活动空间。

    而他的膝盖正抵着影一,手也按在影一身上。

    车外传来驾车侍卫的请罪声。

    慕斯注视着面上泛红、睫毛颤抖的影一,头也没抬,让他继续驾驶。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

    慕斯并未起身。

    就马车这摇晃的程度,与其像先前那样耗费精力地蹲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

    还能更好地压制着影一,防止他逃跑。

    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慕斯心安理得地压在影一身上。

    彻底放松身体,随着马车颠簸的幅度,一次次撞在影一身上。

    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趴着。

    果然舒服。

    在影一哀求般地看过来时,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车太晃了,朕根本稳不住,你能理解的吧?”

    影一能理解。

    只是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回车座的软垫上坐着。

    [刚进来,请问这是在玩什么刺激的普雷吗?]

    [如果是在一刻钟前,我会回答你小蛋糕又犯病了,裤子一提就翻脸不认人,刚睡完就把人绑了。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渣攻值涨了吗?没涨,那没事了。]

    [要求越来越低,只要小蛋糕别捅心,X哥别掏心,你们做什么都行。]

    [不能这样啊!还是得再挣扎一下,怎么能动不动就捆绑呢?太不尊重人了!]

    [可X哥看起来都要都爽飞了。]

    慕斯瞥到光幕上的文字,蹙了蹙眉,默默用身体将影一遮挡得更严实了。

    以前他和影一亲密时,光幕都会暗下去。

    现在许是他和影一都穿戴整齐,又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光幕并未做出判定,竟还亮着。

    他这样遮挡影一,也导致影一尽数被笼罩在他身下。

    慕斯感受影一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不许。”

    慕斯下意识制止他。

    光幕还亮着呢,怎么能在人前。

    影一颤抖的身体一僵。

    竟真停了下来,强行中断。

    在之前给陛下当狗的那一年里,他的排泄释放都被陛下所掌控。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听从陛下的命令,若无陛下的许可,他根本解脱不了。

    影一闭着眼,嗅着陛下近在咫尺的气息,暗自忍耐着。

    回到宫中。

    马车停下。

    慕斯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以影一现在的状态,大概是走不了路了,他打算把影一抱下去。

    正准备动手,低头却就见影一已经自己跪直了。

    除了面色稍红了些,别的在衣袍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慕斯有些诧异,开口问:“还能走吗?”

    “能。”影一沉声答道。

    慕斯思索着道:“那就跟上吧。”

    慕斯先下了马车,在影一下车时揽了他一把,将他接了下来,之后就放手,让他自己走。

    慕斯走在前边,悄悄用余光关注着身后的影一。

    只见影一垂首跟在他身后,步履平稳,丝毫看不出什么异状。

    慕斯想起先前,他在阁楼上幸了影一数个时辰,从太阳高悬到晚霞漫天。

    结束时,影一看起来魂都飞了。

    可随后又能利落爬起来给他穿衣,还能毫不受影响地跟刺客对战。

    甚至一挑九把刺客全解决了。

    慕斯对比了下蹲在马车上都会摇摇晃晃的自己。

    “……”

    对比太过惨烈。

    这一定不是他的问题。

    是影一的体质太过逆天。

    回到寝宫,慕斯让太医来给影一进行检查,毫无疑问地得出影一自行冲破了内力封锁的结论。

    在太医询问是否要重新进行施针、封闭经脉时,慕斯沉默了会,让太医先下去,也让殿内候着的宫人退下。

    等所有人离开后,慕斯看着被缚坐在椅子的影一,问:

    “你花了多久冲开经脉,恢复内力。”

    影一抿唇,睫毛颤抖。

    “朕要听实话。”

    “……三息。”

    三息,三个呼吸的时间。

    慕斯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让人封锁影一的内力有多可笑。

    影一仅需三息就能自行冲开经脉。

    之前他内力被封锁,只是他任由自己的内力被封。

    只要他想,他随时就能恢复内力。

    慕斯垂眸注视着被绑缚在椅子上,仿佛失去所有能力的影一。

    心中清楚,只要他想,他随时能挣脱绳索,离开这座皇宫,离开他。

    可,为什么他还坐在他面前,任由这根脆弱的绳索绑在他身上?

    第150章 朕的影卫从未叛主

    慕斯既感到不安, 同时又觉得不解和困惑。

    “既然你能轻易冲开经脉封锁,为什么先前不这么做?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恢复内力?”

    慕斯凝眉询问。

    “是陛下下令封我内力,没有陛下的许可, 我自然不敢恢复内力。”

    影一说着,想起自己已经擅自恢复内力,违抗了陛下的命令。

    他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只是他的擅作主张必定惹恼了主人,这才让主人气得将他绑了回来。

    影一垂首领罪。

    “今日情况危急,未来得及向陛下请示,就擅自冲开经脉,请陛下降罪。”

    影一这么做是为了救他。

    如果没有影一,他早就死在了刺客手中。

    慕斯当然不可能为此怪罪影一。

    反倒是影一前面的话更让他在意。

    明明三息就能冲开封锁,却只因为没有他的许可,就绝不去做。

    就像是一头拥有强大力量的猛兽, 主动低下头颅,让绳索套住自己的脖子。

    哪怕能轻易扯断那根脆弱的绳索,却任由绳索将自己束缚在原地。

    不得不说,影一的做法微妙地讨好到了他。

    “这会倒是听话。”

    慕斯抚上影一的脑袋,既动容,又酸涩。

    如果影一在二皇子的事情上,也能这么听他的话就好了。

    他要求不高, 只要影一做他的专属影卫,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好。

    想起影一先前说的话, 因为心有杂念,所以不能继续当他的影卫。

    慕斯心中愈发酸涩。

    他的杂念, 想必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死,虽是老皇帝下的手, 但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影一是否为此恨过他?

    “你恨朕吗?”

    慕斯低声问,眼眸微垂,竟有些不敢看影一的眼睛,害怕听到那个的答案。

    影一惊慌摇头。

    他怎么会恨主人?

    “不,从未,我从未怨过陛下。”

    影卫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

    主人别说是封了他的内力了,就算是彻底粉碎他的经脉,斩断他的四肢,将他彻底抛弃,他也绝不会怨恨主人。

    “我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影一道。

    慕斯心中一松。

    哪怕影一只是因为敬畏皇权,而不敢恨他,他也认了。

    只是,仍然忍不住向影一确认。

    “哪怕二皇子因朕而死,你也不恨朕?”

    影一有一瞬的茫然。

    这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二皇子死有余辜。

    没能亲自将其剥皮拆骨,是他一生的遗憾。

    但影一并不希望主人将二皇子的死背负在自己身上。

    他的主人至纯至善,白玉无瑕,不应该背负那些。

    所有的脏污都交给他来做就好。

    “二皇子的死与陛下何干?”

    影一试图宽慰皇帝。

    “他死于先皇的猜忌,死于自己的自大。陛下莫要过于伤怀,若是为此损了龙体……可就不值当了。”

    若是因此损了龙体,那二皇子,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死有余罪。

    影一心中冷冷想着。

    “你真认为二皇子的死与朕无关?”

    慕斯心情有些许复杂。

    在知道影一真正想追随的主人是二皇子后,他做一些针对二皇子的计划时,就特意避开了影一。

    比如当时在宫宴上,故意喝下那杯带药的酒,提前催发毒性,当庭吐血,使得二皇子下狱。

    还有在秋闱时布下暗棋,引得老皇帝对二皇子下杀手,将他俩一波送走。

    只是慕斯没想到,影一竟当真对此一无所知。

    “自然与陛下无关。”影一答道。

    “若我说,与我有关呢?”

    慕斯心情沉重。

    他并不想隐瞒影一。

    靠欺骗得来的信任,就如一张纸一样,戳之即破。

    “那便是二皇子咎由自取,死有应得。”

    影一坚定道。

    主人杀人自然有主人的道理。

    旁的不说,二皇子活着不就是最大的罪过吗?

    更何况,他还对主人多次下手。

    那么轻易地死了,简直是便宜他了。

    “咎……咎由自取?死有应得?”

    慕斯惊呆。

    影一居然会这样评价二皇子。

    那不是他真正想要追随的主人吗?

    爱之深责之切?

    嗯……说不太过去吧?

    当然,他绝不会在这时候反驳影一。

    反而要狠狠地肯定他。

    “对!二皇子就是咎由自取!死有应得!”

    慕斯一边赞同,一边狠狠踩二皇子。

    “他嚣张跋扈,凌上虐下,残害手足,迫害忠良,坏事做尽,不配为人!”

    一时激动,好像踩得过分了点。

    慕斯悄悄观察影一的表情,却见影一竟跟着点头,神情中大有赞同的意思。

    这反应……好像不太对吧?

    慕斯试探着说下去:“像他这样的家伙,就算死后被挖出来开棺鞭尸,也不为过。”

    影一蓦然抬头,目光锐利。

    慕斯心中一咯噔,就要收回刚刚的话。

    “陛下不可!您是天下之主,万民之父,若贸然下令对已故皇子开棺鞭尸,会有损您的声名!”

    影一道。

    慕斯干咳一声,试图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好了,朕知道了,朕就是随口……”

    却听影一道:

    “请陛下让我去吧!”

    慕斯:“???”

    “我会办好这件事,不让任何人知晓。”

    影一道。

    就算哪一天二皇子坟墓被毁的事被发现,陛下也可将他处死,将此事彻底了结。

    影一心中这般想着。

    “先等等……”

    慕斯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

    影一先前那样评价二皇子,已经很让他惊讶了。

    如果那还能称作“爱之深责之切”。

    亲自开棺鞭尸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没个血海深仇谁干这损阴德的事啊?

    影一表现得与慕斯认知中的完全不同,以至于慕斯不由怀疑其中有诈。

    “你不会是想……趁机为二皇子殉吧?”

    慕斯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影一微怔。

    他确实想过,若事情被发现,他以死将一切埋葬。

    但,那绝不是为二皇子殉。

    影卫只会为自己的主人殉死。

    “我只为陛下赴死。”

    影一沉声道。

    就算他因二皇子的事而被处死,那也是为陛下而死。

    若要说“殉”,也是他先一步为陛下、为主人殉。

    影一说的是实话。

    慕斯犹豫着收回探究的视线。

    彻底意识到事情跟他的不太一样。

    或者说完全不同。

    “你当初……是听了二皇子的命令献身于我。”

    慕斯的语气忽然有些不那么确定。

    影一微惊。

    他确实是听了二皇子的话,才决定自己教陛下通晓人事。

    但“听命令”一词,影一绝对不敢认。

    那可是叛主。

    “不……”

    影一连忙解释:

    “二皇子欲图往陛下身边安插人手,陛下不喜外人近身,定不会接受。可若迟迟不接受人侍奉,流言蜚语对陛下不利,我这才斗胆……”

    斗胆在二皇子说起“不要教导宫女,难道你来教皇兄通晓人事吗”之时,应了下来。

    擅自接下了教导陛下通晓人事的责任。

    在看了几本图册后,就将自己洗净,在主人就寝时爬入锦被中。

    主人当时并未降罪于他。

    但那是主人宽恕,并不代表他全然无罪。

    影一愿意接受一切惩处,唯有一点。

    “奴绝未叛主。”

    是为了不让二皇子往他身边塞人,以及为了解决流言才这么做。

    慕斯一向多疑,闻言并未完全相信,但心中的天平早就偏了。

    “宫宴那天,二皇子下狱,你还一人一剑想去闯诏狱,难道不是为了救二皇子吗?!”

    慕斯干脆全说了出来。

    “陛下?”影一愕然。

    被这接二连三砸下来的罪名,砸得几乎回不过神。

    “我怎会去救他?”

    “您身中剧毒、卧床不起,连张太医都对此束手无策。毒既是二皇子下的,他必然有解药。就算没解药,能逼问出具体是何毒、用了什么药也好。”

    影一垂首道:

    “先皇将二皇子关在诏狱,不许任何人接触,我只能闯上一闯。”

    影一没说的是,他闯诏狱不仅是为了解药,也是为了让二皇子彻底死在狱中。

    他的轻功无人能出其右,他有信心避开所有守卫潜入诏狱,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主人宫里的侍卫会突然出来拦他,更没想到主人会撑着病体下床,来到他面前。

    他只能束手就擒。

    他被主人绑在寝宫中数月,身上被戴了许多器具。

    主人又时刻盯着他,就连就寝时,也要让他侍寝,整夜容纳,他根本脱不得身。

    他担忧着主人身体,心焦如焚。

    好在,主人虽然一直卧病在床,气色却日渐好了起来,整夜玩弄他也不见疲倦。

    “为了解药……”

    慕斯懵了一瞬。

    他根本没想过这一点。

    因为他的中毒濒死,本就有很大一部分装的成分。

    这件事,他信任的御医也知晓,配合着做出他将不久于人世的假象。

    但影一被他瞒着。

    这是针对二皇子的局,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影一。

    他吐了满身的血,被侍卫从宫宴上抬了回来。

    影一是真以为他要死了。

    所以,决然为他闯诏狱,为他取解药。

    影一还有恐血症,他那副模样,一定把影一吓坏了。

    等等……

    慕斯蓦然想起什么。

    影一今日与刺客搏斗,剑光舞动,鲜血飞溅。

    所有刺客都是被割破了颈脉而亡,喷涌出的血染红了阁楼楼梯和院中石板,影一却毫无异色。

    影一不是有恐血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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