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峪慎重思考、广泛调查、亲身实践、认真听取了朋友们的意见,最后,找到了一个在所有哨兵和向导意料之外的人。


    谢泽林。


    ……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季峪正从广场返回,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条突然冒出来的黑尾巴拦腰卷进了绿化林。


    幽深的树林子里,有一头红眼睛的怪物等着他。


    “那老东西从哪冒出来的?”戚晚逼问道。


    “老东西?”季峪抬手吹了吹被拽走时蹭在树上的手背,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字。


    [你叫别人老东西?]


    戚晚哼了一声,随后意味不明地笑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一般人老十岁。”


    “你连我都不肯要,挑来挑去,就挑了这么个人?”


    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带了一身冰冷的锈气,头发披在肩上,显得人更苍白了一些,暗红的眼睛在月色下被映得慵懒又晦暗。


    蛇在草丛中游移,草叶被压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你跟他有仇?”季峪挥开想要舔舐他受伤手背的黑蛇,有点奇怪地问。


    这两个人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


    “……他抢过我的向导。”戚晚不太愿意地说。


    这里的向导很显然不是指季峪,他们之间有旧,估计是在季峪来之前有过什么向导之争。


    季峪莫名其妙地吃了一口瓜。


    戚晚因为孤立症流浪在外,谢泽林孤身六年没听说过有向导,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争的,没有一个赢下向导的芳心。


    “厉害。”季峪佩服地说:“你们俩是怎么抢的,v你五十,能讲讲吗?”


    戚晚:……


    戚晚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他不行,三年级不是有个岑寂吗?就他了。或者钟衡,你那几个小向导都让钟衡勾魂了,怎么不知道助攻?”


    季峪感到好笑。


    他选择谢泽林当然有他的理由,戚晚现在突然出现,要他换掉谢泽林,却说不出一二来。


    “只有这件事的话我就走了。”


    戚晚:“他不需要向导,他想当黑暗哨兵!”


    ……


    季峪的初心本是找中年级的哨兵,谢泽林不仅在别人的意料之外,也在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是自己找上门的。


    谢泽林:[季峪,听说你最近在找越野战的搭档。]


    谢泽林:[已经约好了人选吗?]


    山谷:[还没有,我正打算邀请岑寂。]


    谢泽林:[那我来得正好了。]


    谢泽林:[和岑寂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今年和我搭档一下怎么样?]


    ……


    六年级是哨兵和向导留在塔内的最后一年级,本学年之后,他们就会离开双塔,接到不同的委派和任务,外出实践。


    一年之后,成功完成委派的哨向可以毕业,未成功的延毕,下一年重新开始。


    很少有不能毕业的哨兵和向导,因为委派是分级的,双塔会综合哨向的各项成绩派发任务,结合或者长期搭档的哨向还会被派往同一个任务,尽量让每个人都把能力发挥到最大,各展所长。


    一般情况下,六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哨向委派就到手了。


    但是作为学生会长,谢泽林在双塔有很高的权限,他借用系统,提前算出了自己的委派待发。


    谢泽林:[说实话,我不是太满意。]


    谢泽林:[也许是因为我以前的考核大都随意选择向导,或者是自己独自完成的缘故,系统给我的合作分数比较低。]


    谢泽林:[哨兵的合作分虽然没有向导的重要,但对综合评定也有很大的影响——直接关系到我的委派。]


    [我想趁着这学期的最后几次机会弥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


    ……


    “黑暗哨兵?”季峪反问道。


    “就是那种精神空间天生稳固,有极端的自控能力,而且自发拒绝向导的哨兵……黑暗哨兵可以独自战斗,有一部分会歧视甚至仇视其他哨兵和向导,把向导视为哨兵的枷锁和掣肘。”


    “极端又偏激,是吧?”戚晚见引起了季峪的兴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吓唬季峪道:“黑暗哨兵是哨兵中的极少数,而且很强——不强的都死了,很可怕的。”


    他慢慢直起身子,歪着头,红发垂落下来,唇边的微笑在阴影中显得邪性又肆意。


    我看是你比较可怕一点。


    季峪点点头:“我知道了。”


    戚晚:“知道,然后呢?”


    季峪:“什么然后?”


    戚晚磨牙:“换人啊,你还要留着他?”


    季峪:“当然,马上就开赛了。”


    季峪掰掰手指:“岑寂又消失了。”


    “霍承钧有自带的向导。”


    “白璟瑄……”


    他数着数着,戚晚的眼睛越来越亮。


    “今晚我就进中心系统改数据,明天你和我一组。”他提出解决办法:“让谢泽林滚蛋。”


    “哦,系统。”季峪想起来:“钟衡说他今年越野赛守塔监督,今晚在中心值班。”


    他看着脸色变黑的戚晚,好心问道:“你还要去吗?”


    ……


    有那做白日梦的功夫,还不如讲讲八卦。


    季峪想:至少我可以拿去和珊瑚换五十。


    对季峪来说,戚晚和谢泽林没有什么不同。


    就像是火炮和地雷,危险是露出来还是藏起来根本无关紧要,反正早晚都会炸。


    既然会炸,那不如炸得早一点。


    戚晚被他气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奇怪,他连宿舍都没有,每天在双塔神出鬼没,隔几天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并且随机刷新一点伤害。


    走到光亮处,季峪才发现自己蹭得流血的手背。


    忘了当时给他一下的。


    ……


    山谷:[你认识谢泽林吗?]


    [哎?他?]


    [不太熟,但我可以帮你查哦。]


    山谷:[连你都不太熟?你知道有什么关于他的风声吗?]


    [没有,他那个人很低调的。]


    山谷:[那算了。]


    [……]


    山谷:[钟部长,还在值班吗?]


    钟衡可能有别的事在忙,回得晚了一些:[我在,怎么了?]


    山谷:[请教一下关于越野赛的事。]


    山谷:[可以讲讲评分的细则吗?]


    钟衡站在安静下来的楼道里,感应灯还亮着,照出他身上微微的凌乱。


    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徒,连系统中心都敢私闯,要不是他正巧路过,只怕就要被得逞了。


    可惜没有抓到人,否则必然该全校通报,以儆效尤。


    中心的巡查应该再加强一些。


    他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搁置,站在台阶上回季峪的消息。


    钟衡:[怎么这么晚,有点紧张吗?]


    山谷:[还好吧,但也是第一次活动。]


    难得听说季峪紧张,钟衡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不用担心,泽林是很妥帖的人。]


    钟衡:[当然,你自己也很厉害。]


    ……


    除了季峪要的评分细则,钟衡把自己的越野赛经验,说着说着,连同很多隐藏信息一并教给了季峪。


    [表面上,校内的考核和比赛只要有完成任务这个结果就能拿到分数,但是实际上,完成任务的过程是另一种分析和评定的重要指标。]


    [这种评定无关分数,但是会留存在系统内部,在你的个人档案中,影响课程安排,还有最后的任务委派等等。]


    [指标有很多的。知识储备,战斗时长,危机干预,爆发强度,同伴合作之类,几乎是全方位的。]


    [这些是不开放的内容,我也只是听说过。]


    他或许担心季峪多想,又添了些自己的观点安慰。


    [但是不用太担心,这只是双塔对你的一种了解。每个人都有他的不同特色,没有好坏之分。]


    [一开始不公开可能就是为了避免惶恐和刻意伪装吧……或许有人会觉得被搜集了隐私?但我以为还好。]


    [刻意在它面前伪装是自欺欺人啊,让系统了解你,发觉你的天赋没有什么坏处。如果你不擅战斗,它就会分配文岗,如果你热爱交际,它就会安排你通讯……为什么要抛弃原来的自己,选择一种背离的生活?]


    [人都会不自觉地歧视,被潮流的思想裹挟,漠视那些独特的闪光点,甚至走到歧视自己的地步。]


    [但是系统不会歧视任何特长,在它那里,每一种天赋都是平等的,这不是很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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