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信任和选择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晚上, 唯一的插曲是因为没有关窗,所以被说了两句。
乱步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安详的放在腹部。但惠拿来毯子盖在他身上前, 他又抬起一只手:“不用,我还没有睡着。”
他只是那样躺着,有些心神不宁的频繁翻身。
见状惠也没有坚持,只是学着加织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应该去房间里睡。”
“乱步,困了吗?”加织站在厨房门口,她的肩膀上披着针织的围巾。
因为恢复的不错,所以这个冬天可以在家里度过。不过相对的,相处时间增多的同时, 乱步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挑食、把零食当作主食。
不过这些都还好,最主要的是甚尔在家待的时间也增加了。然后他看不到咒灵的事情, 不可避免的暴露了。
甚尔是一个十分敏锐的人,而且他擅长很多武器,自然认出那副经常随手放的眼镜, 是特殊定制的咒具。
他三两句话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后在长久的沉默后, 突然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乱步的脑袋。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甚尔的语气很平淡,“那些东西长得丑, 看不见更好。”
现在已经不是在禅院家了,所以怎么样都可以。而且他还没有落魄到,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
不过相对的, 甚尔和加织商量后, 设立了出门的约法三章。
例如电话必须保持接通,晚上九点后不允许出门等。
虽然乱步的脑袋很聪明, 但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心高气傲。甚尔怕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这个家伙又肆意妄为。
“你看着很心烦。”甚尔来到客厅,一把将沙发上的人提起来坐好,“是因为刚刚那个电话吗。”
刚刚有一个电话打来,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机响了两声,然后又突兀的挂断了。
乱步本来在厨房盯着锅里的汤,听到甚尔提起时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他特地一番寻找,找到了手机。电话是夏油杰打来的,只短暂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而数次回拨,也都是嘟嘟嘟的无人接听的状态。
“说不定是打错了。”甚尔说出自己的猜测,“而且那个家伙的实力,不会轻易遇到危险。”
那个咒灵操使,除了能召唤咒灵为自己所用外,自身的体术也不差。
这一改了甚尔对“式神使”身手很差的观念,看来只有乱步这种家伙才是不对劲的。
“不。”乱步只摇头否认,“杰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再次找到手机,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还有呼啸的风声,一声“喂”后,紧接着是“轰”的一声巨响,然后那边算是安静了一些。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五条悟轻笑一声,“难道又走丢了吗。”
乱步只言简意赅的报了个地址,然后颇为认真道:“快去,不要耽误时间。”
“哈?”五条悟怀疑的语气传来,“你真走丢了啊,这个地方可是很偏的,怎么过去的。”
“不是我,是杰。”
五条悟短暂的停顿后,一副不相信的语气:“不可能,杰要是能走丢我以后闭着眼睛走路。”
“……让你去就快去,不要耽误时间。”乱步又强调一句,“以你现在这个距离,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嗨嗨嗨,真是会使唤人啊。”
嘟的一声后,电话被挂断了。不过乱步依旧没能放下心来,他站在窗户前面,对晚饭也不太感兴趣。
夜深了,客厅里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台灯,四周也静悄悄的。
所以开门的那声“吱呀”声,变得格外明显。门口的少年缩着脖子,刚往外走了一步就被拽住后衣领。
“去哪里。”
是甚尔,他一手拽住人,一手拿起挂在衣架子上的外套。外套兜头盖在乱步身上,抵御了晚上的一缕凉意。
乱步穿好衣服,他报了一个地址,然后乖乖将扣子扣好。
夜晚的街道上也不完全是安静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也时常有零碎的声音响起。
但是随着地方越来越偏僻,马路上就连照明的路灯也没了。
起先乱步还能自己走,但后面汗水涔涔,濡湿了额头前的碎发,他便干脆伸出手来,让甚尔背着他。
目的地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赶过去也花了不少时间。不过抵达附近后,却是因为不知道具体位置而烦了难。
乱步又尝试拨通电话,这次依旧是没有人接通,但他却察觉到事情已经结束,所以干脆摁灭了手机屏幕。
还好没有等很久,坐落群山之间的村落,零散亮起火光来。
唯一通向村外的碎石子小路那头,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他们身后是村民难听的谩骂声,还有人打着火把驱赶着。
走在前面的人很沉默,他的嘴角、脸侧有些淤青,像是被近距离被什么砸中。那身白色的衬衫上,也有不少血迹和脏污。
他抱着一个孩子,一个穿着破旧、十分瘦弱的孩子。那个孩子蜷缩着,身上伤痕累累。
而更为落后的那人,也抱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白发的少年扭头似是暗骂一句村民的粗鲁,转头时又一脸丧气。
五条悟只有衣领乱了,似乎是被大力拉扯过。他不断变换动作,但他怀里的孩子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是因为被刚刚的局面吓到了,在一片狼藉、血迹逐渐蔓延开的昏暗房子里,两个少年起了争执,然后互相扯起了衣领。
见到等在路口的乱步,五条悟迈大了步子,他特意越过前面步伐沉重的人,率先小跑过去。
悟没有带着墨镜,所以那张脸上的控诉表情一览无余。不过不等他解释,乱步已经抬手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他们并肩站着回头看去,数十米开外的黑发少年,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这边没有什么光照明,只有头顶的弦月撒下些许柔和的光。
夏油杰站在树投下的影子里,低着头。乱步也不催促,他抬手示意五条悟安静,后者虽然心有不忿但也沉默下来。
五条悟十分的不解和困惑,但是更让他沮丧的,是气急时夏油杰的那句。
“我们根本不一样,你什么也不懂。”
在他赶来时,那个寂静的村庄里,到处都是咒灵。本就为数不多的村民,一脸恐惧地被咒灵控制着。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死气沉沉。
“杰!”
少年在一个很偏僻的房子里,找到了他的挚友。但是地上已经躺了几个人,那血腥气味也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房子里弥漫着恶臭、腐烂的气息,一看就不能住人。但定睛一看,占据半个房间的牢笼里,正关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浑身颤抖着,因为恐惧而抱在一起。外露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连那两双眼睛,也有些不太正常的半闭着。
太瘦弱了。
五条悟定定看着,他不解的询问:“这里发生什么了。”
夏油杰正半蹲在牢笼前,他很有耐心的询问,安抚着两个受惊的孩子。但他身上的白衬衫上,有飞溅的大片血迹,就连脸上也溅上不少,看着有些可怖。
但那两个孩子,反倒是在犹豫过后伸出了手。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五条悟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杰……”
在场他只能感觉到杰的咒力残留,而房间里倒下的几个人,准确来说还苟延残喘着。
联想到外面被控制的那些人,五条悟的心里又浮现一个猜测。
夏油杰解开牢笼上的锁,他将两个孩子牵了出来,这才像是听见身后的询问,慢慢回过头去。
那张脸上,满是漠然的表情。眼下乌黑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眼中黯淡无光。
面前的白发少年先是摇头,然后声音猛得拔高:“你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控制着咒灵扑去——
秋天的夜晚,十分的冷。是那些厌恶嘲讽的话,让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解决完村中作乱的咒灵后,夏油杰并没有得到感谢,那些村民只是以一种怪异的神情,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站得远远的。
夜幕降临,在离开之前终于有人提起。
“那两个怪物,难道现在不是杀死她们,最好的机会吗?”
有人沉默、有人附和,“怪物”已经被村民关了起来,而也有人不断唾骂指责。
“就是因为她们这两个怪物,我们才会遇到危险吧!”
村中只是死了一两只牲畜,在事态严重前咒术师已经处理好了,所以夏油杰不解,为什么这些村民总是这样激愤。
然后在带路下,他见到了被关起来的“怪物”。
笼子里瑟瑟发抖的两人抱作一团,她们身上是被折磨留下的新旧伤痕。
那是人类,是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她们瞪大着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那些村民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只是一味的指责谩骂。
于是随着黑发少年的渐渐沉默,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断掉了。
那两个孩子,有成为咒术师天赋的。她们能看到咒灵,所以是“怪物”。被普通人讨厌、孤立,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夏油杰诞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但是和父母不同,他拥有咒力,所以除了父母,连那些亲戚、陌生人,也将他视作怪胎。
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普通人总是理直气壮的,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安稳生活,反倒将他们视作异类?
那些面目狰狞的“普通人”,渐渐扭曲化作了令人恶心的模样。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他轻叹了一声,于是很快响起惨烈的叫声。
真是如同猴子一样愚蠢又可恨。
如果悟没有赶来的话,他大概会控制不住,将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吧。
——
有微风拂面而来,夏油杰往前走了两步,完全站在了月光底下。他抬起头来,脸色有些疲惫:“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信念、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了。
五条悟有些激动,但他翻来覆去只会那一句话:“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突然?”
乱步没有质疑,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将那张脸上颓然疲惫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你已经决定这样去做的话,又为什么犹豫呢。”
夏油杰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月光底下,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淡淡的光。乱步戴着眼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
“不要说你没有犹豫。”乱步先一步猜到面前人的话,“如果真的下定决心的话,我为什么会收到那通电话。”
虽然没有被接通,但短暂的两声已经足以证明一切了。
他在犹豫、他在动摇,少年苦苦支撑着,因为信念的重塑而痛苦挣扎。
只是短短的时间里,杰的情况迅速的恶化。乱步紧抿着唇,深刻明白了咒术师的压力之大。
是频繁到没时间休息的任务,是吞咽咒灵玉时的痛苦和折磨,也是独自一人时的寂寞。
有太多的原因,刚好挑在这个脆弱的时间,一同倾泻而来。
“为什么要那样相信别人的话。”乱步放低了声音,“如果她说的是正确的,那你为什么还在犹豫?”
“是啊,强者总是要多照顾弱者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脆弱的如同婴儿一样,无知又愚笨。”平淡的话,没有什么语调的起伏,“不过,把他们当作笨蛋来看就好了。”
“不一样的。”夏油杰缓缓开口道,“是你的话、是悟的话,一定就能做到吧。”
“如果你觉得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都不应该存在的话。”乱步一边说,一边又往前几步,“那我呢,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低下了头:“乱步,你是不一样的。你会明白的,不过不是现在。”
在成为特级没有多久的时候,在繁忙的任务期间,夏油杰收到了一个特殊任务。
那些高层将他喊去,然后对他下达了一个机密的任务。
任务内容是、对一名咒术师处以死刑,而那个人——就是乱步。
明明身为咒术师的乱步,拯救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还是会因为,如此愚蠢的原因被“忌惮”?
只是因为太强、不服从命令,所以被扣上反叛的帽子,定义为“危险人物”。
夏油杰无比了解,无论什么情况,乱步都不会伤害其他人。他那么正义,又那么“正确”,为什么要被自己保护的人忌惮厌恶?
这是一个令人发笑的任务,那些高层大多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但是却心思险恶的,用他的前途、他的家人,威逼利诱。
他没有接下任务,只是在严肃警告敲打过后离开。但现在想来,那些普通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成的?
哪怕没有明说,乱步也猜到了夏油杰冷笑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甚至是悟,都收到过类似的任务。
不过在御三家长大的两人,早就对这种阴险的算计习以为常。但是很明显,杰的眼中满是失望。
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无论是“普通人”,又或者是“咒术师”,本身就因为是人类,所以复杂。
乱步沉默了许久,然后他抬起手遮住半张脸:“所以说了啊,我根本就……不擅长说服人。”
说教什么的,他根本就不擅长啊。不过在开口之前,那边的五条悟已经急匆匆地凑了过来。
“什么叫做会明白的?”五条悟咬着下唇,他紧紧盯着夏油杰,“我可不像乱步那样,能猜到你的想法。但是我不允许!”
五条悟并不知道夏油杰想做什么,但是从只言片语里、从那严肃的表情里,他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一种若有若无的奇怪感觉涌了上来,就像是伸出手用力握紧时,沙子也依旧会从指缝离开的感觉。
白发的少年也不擅长言语表达,他只是伸出手,紧紧扯住了一节袖子。
夏油杰的脸上,是复杂而痛苦的表情,他在挣扎,但却挣脱不开。
乱步也拽住了另一只袖子,他和悟都睁着一双眼睛,不肯让步的感觉。
气氛陷入了僵持,三人以奇怪的姿势对峙着,直到一直站在不近不远处的人,强硬地凑近打断。
“哈、不过是年纪太小才会有这么多困扰吧。”甚尔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聊,“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去找点事做吧。”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意气风发而骄傲的,所以受到一些打击,就要死要活。
甚尔打了个哈欠,率先扯着乱步的衣领:“天快亮了,该回去了。”
不然就赶不上早饭。
“而且在外面吹这么久的风,要是真感冒了我得挨骂啊。”说着甚尔又不由分说的,又扯着五条悟,将三人强硬分开,“管他什么原因,不要耽误我宝贵的睡眠时间。”
颇为恶劣的语气,让夏油杰身体一僵的同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当时在甚尔手下,他毫无反抗之力,当时前者也说了些类似的话,是同样一副不屑的表情。
乱步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被提着往回走去。
——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加织早在半夜就察觉到两人的离开,所以听到门口有声音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她看着那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一脸震惊和心疼,在询问之前,已经抱着她们低声安慰起来。
在温柔的声音下,在温暖的怀抱中,那两个孩子终于哽咽哭出了声。加织带着她们去洗澡,换上新的衣服,然后又熟练地哄着,让两个孩子先入睡。
而一身血迹、脏兮兮的两人,只是并排坐在门口的楼梯前。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一言不发,但那种生硬的氛围,在回来的一路上散去些许。
阳光透过云层,普及大地,白天终于到来,漫长的晚上终于过去。
乱步困得不行,他不断打在哈欠,确定那两个孩子没事后,才往沙发上一窝,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不过没睡多久,他就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
餐桌上,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人,已经换下昨天的衣服,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坐在桌子前享用早餐。
那白色的T恤穿在两人身上,显得有些紧致。而对它原本的主人而言,那是十分宽松的款式。
乱步揉了揉眼睛,他打了个哈欠,去厕所洗漱后也往桌子前一坐。
悟和加织很合得来,两人一唱一和的交谈着,时不时响起一阵轻笑。
“是吗,乱步在学校里天天偷懒啊。”加织掩唇笑着,“那还真是辛苦悟君照顾他了。”
五条悟微微抬起下巴,一副自豪的不行的模样,然后又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挑衅着对乱步吐了吐舌头。
夏油杰披散着头发,他的脸色有些萎靡,安静的吃着盘子里的早餐。
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碗热汤放在他的面前。
滚烫的汤冒着热气,味道钻进鼻子里,色泽也十分的融洽。
而煮汤、端来汤的人,是围着有粉色猫咪图案围裙的甚尔。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打了个寒颤。那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滚烫的汤入肚,又服帖的抚慰了疲惫的精神,而且味道也还不错。
一想到甚尔那个下手果断、攻击利落的人,在家里居然什么家务都会干,饭也做得很好吃,夏油杰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果然刀法很好的人,切菜也会很厉害吗。
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交谈声了,但是到点后睡醒的孩子,已经熟练地自己起床了。
最先发现那两个躲在门后发抖的孩子的,是起床准备去客厅的惠。他对上两双睁大的,满是不安的眼睛。
意识到自己的原因后,虽然并不认识她们,但是惠还是闭着嘴贴墙往客厅走去。
他喊来了妈妈,指着光着脚的两人说道:“不是我吵醒的。”
“怎么看都是悟吵醒的吧,你说话声音太大了。”乱步探头看来,借机报复了一句。
“菜菜子和美美子要吃早饭吗。”加织蹲下去,很有耐心的说道,“吃完再睡怎么样。”
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经历了什么,她只是十分心疼她们的遭遇。
名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双生子,一副并不信任他人的模样。或许是在场的人太多,来到客厅后她们直奔夏油杰而去。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住夏油杰的大腿,她们紧紧抓住杰的衣服下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般。
或许是因为长久地担惊受怕的原因,她们只信任第一眼见到的杰。
在加织的提议下,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夏油杰一左一右抱住两人,他们挤在沙发上,很快就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那两个孩子早已经累的不行,但是担心被抛下,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都让她们难以闭上眼睛入睡。
而现在,她们挤在夏油杰的身边,这才小心翼翼的睡去。
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夏油杰也觉得眼睛难以睁开。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安然的入睡过了。
沙发上的三人都睡着了,于是客厅里的人,也都放低了声音。
——
或许是在客厅里呆不下去,白发的少年又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楼梯上,手肘支着膝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凝重地眯着,直到身后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他这才一言不发的回头看去。
乱步穿着拖鞋,手里端着一个有可爱花朵涂鸦的杯子,他喝了口热牛奶,眼睛一睁一闭像是准备强打起精神。
两人并排坐在门口,一时无人说话,只能听到巷子外忽远忽近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过了许久,五条悟终于开口:“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上次见面,还没有什么不同的。”
“我早就说过了啊。”乱步伸了个懒腰,用手指擦了擦眼尾,“或许是因为你们太了解彼此了吧,所以才没有发现不同。”
“了解彼此,不应该第一时间注意到不对吗。”五条悟坐直身,他扭头看去,“乱步,我不明白。”
“不明白很正常。”黑发少年一副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有那么一些不近人情,“因为一直向前看的人,是注意不到自己的身后的。”
五条悟拥有六眼,他自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除了遇到甚尔这个天与咒缚,出现一次不受控制的意外,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挫折。
他永远骄傲而自豪的昂首向前走,就像他常常挂在嘴上的话,假以时日五条悟确实会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那些高层的动作频繁,我以为杰能够应付的。”五条悟低下头去,用手托着下巴,“为什么突然对普通人敌意那么大啊,我第一次看他用外号称呼别人。”
以往纠正他不要用“烂橘子”取外号的人,有一天也会面露厌恶的说着:“这些猴子,没办法听懂人的话啊。”
可是之前,明明也是夏油杰说过的——“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简单到乱步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只是歪着脑袋,“嗯……”了一声后,深吸一口气:“准确来说就是啊、你和我,都是作为咒术师而培养的。”
“但是杰,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吧。”
成长的环境完全不同,拥有天赋的他们于家族而言,是“宝贵”的咒术师苗子。但在被发现前,杰一直为这个能力而苦恼吧?
只有他能看见、只有他备受困扰,经过很多次的摸索才明白自己的力量,这和有正规教导的待遇完全不同。
那双六眼可以看破很多东西,但是唯独人心无法看破。
五条悟依旧坐着,他在思考,也在犹豫。乱步则干脆很多,他揉了揉脖子:“让他自己去做选择吧,不过昨天的事情,怕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
身为咒术师,却主动出手伤害普通人,虽然那三个人在治疗下没有死,但是也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这是很严重的过失,而且夏油杰没有家族支持,那些高层巴不得抓住小辫子,以此威胁和控制这位特级咒术师。
“我知道了。”五条悟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件事我会去处理,至于杰这边……”
短暂的犹豫后,白发少年说出之前一样的回答:“我相信他,要做怎么样的选择,我都相信他。”
乱步站在门口挥了挥手:“总之,那些家伙的手伸太长了。”
五条悟转头离去,他抬手示意:“我知道的。”
要怎么处理那些人,他已经有了好的想法。
————
夏油杰醒来时,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候。
他很难得睡了这样久,那两个孩子也已经醒了,正和惠一起坐在桌子前,准备吃晚饭。
揉了揉鼻梁后,他先是下意识对这个家的女主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又被招呼着上了餐桌。
就和初印象一样,加织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在她的安抚下,美美子和菜菜子已经没那么胆怯了。
“杰也醒了啊,晚饭有什么忌口吗?”加织坐在椅子上,转头耐心的询问,“悟已经先回去了哦,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再住一晚。”
现在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现在回去也并不现实,更何况还有菜菜子两人。所以夏油杰有些略带歉意地低头:“抱歉,打扰了。”
他依旧一副有些恍惚的模样,直到厨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被丟了出来。
乱步拍了拍手,他一擦鼻子抬起下巴,嘴里嘟囔道:“才不是帮倒忙呢。”
加织轻笑一声没有戳破,她招着手示意少年坐在身边:“好啦好啦,乱步就陪杰好好聊聊天吧,做饭的事情交给甚尔就行。”
说完她又特地起身去了厨房,将客厅让给几人。
夏油杰许久没有说话,只有在察觉到那两姐妹怯生生的目光时,才转头挤出一抹笑来。
菜菜子两人很明显有些担心,她们不敢离开太远,紧紧挨着夏油杰。
“没事的,虽然你并没有成年,但是咒术师的规矩和普通人不一样。”乱步像是猜到些什么,他一边摆手一边说道,“领养她们也完全没问题。”
想法被猜到,夏油杰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轻笑一声,一如往常那般:“我知道了。”
有些时候,在明确自己的想法之前,会被率先一步猜到。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只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用自己纠结,真是太好了。
夜晚如期而至,一前一后站在阳台上的人,却是都没有睡意。
乱步白天睡了一天,现在正精神着一点也不困。而夏油杰完全是想得太多,而且白天也得到了休息,所以简单熬个夜还是没有问题。
两人都站在阳台上,只有身后客厅里的台灯发着微弱的光。天上的月亮藏在厚重的云层里,远处家家户户的灯也渐渐暗了下去。
“我已经决定好了。”夏油杰突然开口道,他撑着阳台的栏杆,“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决定这样去做。”
他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也再没有办法继续之前的道路。
这样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咒术师、普通人,二者之间的关系是“扭曲”的
身为一个咒术师,他能拯救的只是有限的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现状。
服从高层的命令、咒术界的安排,就像一个工具那样按部就班。但是哪怕是这样,也没办法拯救更多人。
那些拥有权利和地位的人,终究都是自私的。要想改变这一切,继续待下去是不行的。
他要选择其他的路,去寻找其他可以改变的机会。
“没必要抱歉。”乱步开口说道,他看得给外通透,“你的选择都是有用的。”
“啊……”一声轻笑,夏油杰转过头去,“感觉你很容易就接受了,我这可是想要叛逃的话。”
“不是叛逃哦。”乱步伸出一根手指,振振有词,“最多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决定换一份工作而已!”
“谁说一定要当咒术师啦,就像我也不打算当咒术师,这是一个无聊的工作。”乱步吐槽道,“而且——悟不会让你叛逃的。”
如果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那“叛逃”有可能成功,但是现在不同。
不过这种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那双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嘴角有些得意地勾起一个笑容。
那种飘渺的、无法安定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见,夏油杰短暂的愣神后长叹一声:“我明白了。不过,你以后打算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乱步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又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或许是突然散开的云层给了他灵感,少年突然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
“我啊、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这句话他曾经说过,不过是由世界第一的咒术师,变成了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侦、侦探?”夏油杰有些意外,“侦探也不错,不过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才不是突然呢。”乱步反驳,“本来就是误会,我对当咒术师一点都不感兴趣。”
成为一位名侦探,才是他应该做的啊!
这样想着,那双绿色的眼睛睁开来,里面闪烁着亮闪闪的光:“很厉害不是吗,侦探和名侦探、是完全不同的。而我江户川乱步,一定会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那副笃定的语气,并不会让人怀疑。想到乱步的聪明才智,夏油杰在想了片刻后一拍巴掌赞同道:“那么我便期待一下,乱步是怎么成为世界第一的吧。”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啊,那还真是期待。
——————
今年的秋天,有些格外的漫长。可能是因为出现的变故太多,家入硝子觉得时间比以前过得更慢。
先是乱步,然后又是杰,他们两个一声不吭的,就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因为袭击普通人,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被列为危险的存在。不过无人敢审问他,甚至很多人连他在哪里也不清楚。
就这样,在一些暗箱操作下,咒术师夏油杰暂时“失业”。他被定义为危险的存在,但因为做的事情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高层又捏着鼻子容忍。
这才没有直接将其从咒术师中除名,还自觉大方的发出通告,希望夏油杰在反思后自己认错。
不过无论怎么样,正主都不在意就是了。
那是一条人很少的街道,因为是下午的原因,所以没有什么人。
栗色短发的少女拨动着打火机,发出咔喳咔喳的声音来。但她嘴里叼着的并不是烟,只是一根只剩下棍子的棒棒糖。
“哟,硝子。”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好久不见呢。”
“啊……”硝子放下了打火机,她长长叹息一声,“算了吧,学校就在那里可不会跑,我可是一直都在学校里。”
因为会反转术式、并且战力并没有其他几人高的原因,她最经常待在学校里,对其他几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很了解。
而等意外发生时,她也其他人一样的猝不及防。
走来的人没有穿着校服,而是一身宽松的黑色家居服。以往盘成丸子的头发,也柔顺地披散着。
两人站在路边,都靠着栏杆走神。半响,硝子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棍子:“老师可是快要哭了啊,他头发都愁白了。”
带的学生里,先后有两人以非毕业的方式离开学校,这可是让夜蛾正道愁得不行,以为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
“老师的头发本来就白了很多吧。”突然插入的声音津津乐道,“虽然他总是提醒我们早睡,但他常常因为缝制咒骸,上头就熬一整晚呢。”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他占据了硝子另一边的位置,三个人如出一辙的倚着路边的栏杆。
今天三人都有些分外安静,直到远远地看到一个左顾右盼的身影,硝子才主动站起身来,高高举起手:“啊、这里这里。”
乱步戴着眼镜,从街头那边走来。在路边靠着的大军又增一人前,硝子揉了揉鼻梁主动提议道:“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这句话说完,气氛好像重新流动起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勾肩搭背走在前面,剩下的两人则慢几步。
盯着前面的两人许久,硝子这才转头轻声说道:“真是糟糕透了,要是悟也离开的话,老师可是真的会哭的啊。”
“他不会的。”乱步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是五条悟,所以他不会。”
“希望吧。”
四个人如同之前一样,商量着接下来要干什么、要去哪里。但短暂的会面后,分别的时候也很快到来。
那是一个分岔路口,四人面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周围人群逐渐变得熙熙攘攘,在招手说过再见后,再回头看去时,那些熟悉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淹没。
第052章 最后的决定
漫长的秋天过去了, 迎来了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一日大雪后,是一个很晴朗的天气。
“夏油大人。”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句,“等等, 你忘记带围巾了。”
两个长相差不多的孩子,都穿得严严实实,带着两条颜色不同的围巾,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来。
养了几个月后,那些伤疤总算是淡去,因为这个年纪正是发育成长的时候,脸上、身上也长了点肉。
夏油杰并不觉得冷,但他还是配合着蹲下身,任由两人将同款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有序的清扫过, 但人行道上还没来得及清理。菜菜子和美美子低着头,两人互相踩着彼此的脚印。
一缕阳光刚好穿透稀疏的树叶, 照在他的脸上,夏油杰抬起头,呵出一口热气:“今年的冬天, 真是冷啊。”
恍惚间他想起去年的冬天, 那大概是他过的最煎熬的一个冬天,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穿着厚重的外套也感觉不到温暖。
那时的他只一遍遍的想着, 春天什么时候会来。
“太慢了!”一声吐槽声从前方响起,“今天我可没有迟到哦。”
黑发的少年带着毛绒的帽子,围着红色的围巾。他穿得很厚实, 但鼻尖还是有些泛红。
乱步抬手用力挥了挥, 他一手扯下围巾呼出一口热气,然后又拽着身边的惠往前小跑起来。
积雪没到脚腕, 所以跑起来要努力把脚抬起来。惠憋着一口气,配合着身边人的速度。不过还好在摔倒前,一双手扶了他一下。
“慢一点。”硝子说了一声,“融化的雪很容易弄湿衣服。”
以往她时常提醒乱步小心,但不久之前他们的队列里,多出了三个孩子。
家入硝子本来以为,选择不同的路后,他们会渐行渐远。但后面发现,完全是多虑了。
没有任务的空闲时候,他们时常约着私底下碰面。因为是四人组里唯一的女性,硝子时常带着美美子两姐妹,教会她们很多东西。
和惠一样,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拥有咒力,有成为咒术师潜力的好苗子。
所以从觉醒术式后,除了常规的训练之外,夏油杰也会带着姐妹两人接触简单的任务。
菜菜子两人是差不多的时间,觉醒术式的,而同龄的惠,至今为止还没有觉醒的预兆。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玩在一起,他们分散站着,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
“所以惠的术式,会是什么呢?”家入硝子推测道,“禅院家相传的术式,都有什么来着?”
除了祖传的十影法外,禅院家还培养了不少术师,所以还有其他继承的术式。
“这很难推测。”夏油杰扯松领口的围巾,“因为他的父母都没有术式,所以很难判断。”
说着,他又突然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不过对乱步来说,猜到应该完全没问题吧。”
毕竟那是朝夕相处的家人,察觉到一点端倪很正常。更何况,那可是乱步。
乱步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三人,许久才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话,他“啊?”了一声,然后给出一个回答:“大概和我一样吧。”
“和你一样?”硝子笑笑,然后不置可否道,“如果这是提示的话,那还真是难猜。”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乱步侧头说道,他的表情很认真,“不过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虽然拥有一样的术式并不罕见,但是——”夏油杰半闭着眼睛,“十影法和六眼,都是特殊的。”
十影法和六眼的出现,记载以来总是“相伴”的。但是无论哪一方死去与否,一个世纪内会出现的,只有一位六眼和十影法。
而他们这代,很碰巧二者是同一年诞生的。
见两人没有放在心上,乱步便没有接着解释。而姗姗来迟的五条悟,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后,又朝三个孩子而去。
他和惠几人“关系不错”,因为总是有新颖的点子,而且很大方开朗。
五条悟先是抓着惠的双手,将人提起来后又原地转圈。而惠的脸色有点难看,很明显他有些不太习惯,哪怕见面时时常被这样“捉弄”。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十分熟练地,一个起跳后抱住白发少年的两条胳膊。随着一声“准备——”,五条悟将三个孩子甩了起来。
没什么人的街道上,响起孩子们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再来一次”。
惠有些承受不住,他小跑着躲在乱步身后,然后又抿着唇用力摇头。
暖呼呼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掌。乱步低头看了眼,然后用另一只手揉着惠的脑袋:“那就休息一下好了。”
黑色头发的孩子这才如负重释,因为活动开来,一张脸都显得有些红扑扑。
但是身边突然蹲下来的人,却吓了惠一跳。蹲着的人和他平视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
夏油杰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孩子,惠和他的爸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也继承了妈妈加织的一些优点。
比如更为圆润的眼型,以及那纤长的睫毛。就是那头发有些不服帖,努力搓搓也还是会继续上翘。
“惠可千万不要和乱步一样啊。”夏油杰语重心长道,“不过你是禅院甚尔的孩子,应该不会弱。”
看着只玩了一圈就额头流汗的惠,夏油杰生怕他和乱步一样,在体术上一窍不通。
“他今年才六岁诶。”硝子摇了摇头,“而且听加织姐说过吧,他是在冬天出生的。”
现在刚好是冬天,所以满打满算惠也才五岁。
惠没有松开抓住乱步的手,他听懂了两人交谈的意思,于是很认真的思考后,点了点头:“我可以做到的。”
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教导说他是一个男子汉,要保护好乱步。
所以被提问时,小小的惠用出了十分认真的语气。
“很不错。”夏油杰站起身来,“去吃点什么烫一点的东西吧,再玩下去该感冒了。”
不过十九岁的少年,因为带着孩子的缘故,颇有一种老成靠谱的感觉。
那边的五条悟在提醒下,这才一手牵着一人走了过来。
几人肩并肩往另一处而去,随着几人的远去,空地里只留下一排排脚印。
——
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但是两个小时后,天空上却突然飘来大片的乌云。
太阳被挡住,眼见又是要下起雪来。
公园前的空地里,一个稍年长一点的少年,身边跟着三个孩子,看样子是在等人。
吃完饭后,突然的任务将五条悟拖住。不过在提前分开,还是去去就回两个选择里面,五条悟选择摘下墨镜,对着身边的人眨眼说着“我不想一个人诶~杰——”。
明明一直以来,一个人处理任务的次数也很多,但好不容易可以放松的时候,被任务缠住本来就是不高兴的。
夏油杰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没能拗过五条悟。或许应该说,对于后者的要求他从未拒绝过。
两人久违的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为同一个任务而动身,前往同一个地方。
不过一个二级咒灵,出动两个特级咒术师还真是兴师动众。
乱步和硝子带着几个孩子,在附近的公园里等待。过了片刻,硝子下意识一摸口袋。
口袋里没有烟、也没有能打发时间的棒棒糖,所以她分别问了几个孩子的口味,准备去买点热饮。
所以公园前的空地上,就只剩下乱步和三个孩子。秋千上的积雪被扫去,他毫不犹豫的霸占了第一个位置。
菜菜子有些欲言又止,但对某人无赖又理所以当的样子,她又学着夏油大人的样子,一脸严肃的摇头。
而惠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熟练的站在乱步身后推了两下,然后得到一声“去吧”之后,又来到菜菜子两人面前。
三人板板正正的站着,在到处都是游乐设施的公园里,不知道应该玩些什么。
最后还是美美子提议,三人蹲在雪地里,用雪模仿着沙子,堆起高高的墙。
“菜菜子……”很轻的声音突然喊道,“又出现了。”
菜菜子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她先是安慰胆小的美美子,然后毫不畏惧的看向那个小巷子。
小巷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往她们这边爬来。那是和白色的雪完全不同的颜色,像是一滩泥土那般,光看着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只是很低级的咒灵。”惠扭头说道,“不看它的话,就没有关系。”
或许是因为爸爸身边,总有一只丑丑的咒灵的原因,惠见到那只低级咒灵,也只是皱了皱眉毛。
“不要怕美美子。”菜菜子也拍了拍美美子的手背,“夏油大人不是教过我们吗,这些咒灵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夏油大人不在。”美美子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菜菜子很熟练地安慰道,“我们以后可是要成为咒术师的,要变得有用然后帮上夏油大人啊。”
这番安慰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美美子的眼睛突然睁大,她伸出手指着前面:“有东西出现了。”
菜菜子扭头看去,那是一只吐着舌头的白色大狗,它蹲坐着,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但是按夏油大人教她们的辨认方法,面前的可不是真的狗。
“菜菜子……这边也有。”美美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贴着身边的人。
而另一边,是另一只体型差不多的黑色大狗。
“没关系的。”惠盯着那只白色的狗,他安慰道,“是社长,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惠不知道为什么社长看着有些不一样,但他还是突然站了起来,引着那只白色的大狗,往另一处跑去。
黑发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晃着腿,他听到哒哒哒靠近的脚步声,以及一些因为高兴而加快的呼吸声。
乱步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了惠一脸高兴的表情。他很少见后者如此激动的时候,所以短暂的惊讶了一瞬:“惠?”
“是社长。”惠往身后指去,语气有些高兴,“社长回来了。”
从很早之前,那只银狼就“不见了”。惠之前常常在家里见到它,也随着乱步一同喊它社长。
但有那么一天,社长不见了。起先还偶尔能看到的,社长只静静的待在一个地方,但是后面就很少看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社长不见了,他只知道和自己一样,乱步肯定也很想念它。
所以“社长”重新出现时,他又顾不上那点不对的地方,兴致勃勃的带着它往回去。
乱步在短暂的愣神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眼镜戴上。他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说了句:“噢。”
少年蹲下去,以平视的角度睁开了眼睛。他捧着面前孩子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来:“惠,这不是社长。”
并不是每一只玉犬,都能叫“社长”的。
“只有我的社长、是社长哦。”乱步像是有些骄傲的强调一句,“而它是白玉犬,是属于惠的。”
“属于……我的?”惠也眨了眨眼睛,他开始仔细观察着那只白玉犬。
确实,和社长不一样。
“社长不会笑得这么傻。”乱步出乎意料的说了句,“这完全是狗吧。”
傻傻的笑容,吐着舌头,听见他的话也不管是不是夸奖,白玉犬都高兴地摇着尾巴,“汪”了一声。
惠又盯了很久,确定了那种联系后,才惊讶地张大嘴巴:“是属于我的?我让它什么时候出来,都可以吗。”
“当然可以。”乱步点了点头,随后又站起身来,“不过那只黑玉犬的话,你要是再不看一眼它,它好像就要化掉了。”
一脸备受打击的黑玉犬,因为没有白玉犬那样受到主人欢迎,所以萎靡地垂着耳朵。
经过提醒,惠这才着急忙慌的找借口:“我、我没有不喜欢你。”
“不用说出来,它能感觉到的。”乱步抬手落在惠的脑袋上,“毕竟,你是它们的主人。”
惠张开双臂,抱了抱两只玉犬,为了公平还特地抱了一样的时间。
玉犬兴奋地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很欢快。
“两只狗?”一个声音,打断了和谐的气氛,“不是狗吧,是式神?”
是回来的硝子,她的手上提着几杯热饮:“这是……玉犬吗。”
无论是头顶的红色印记,还是那副热切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狗吧。
“真是难得。”硝子诧异地挑眉,“你想起来怎么召唤黑玉犬了?还以为黑玉犬只能在书上看到呢。”
这一细看,玉犬不愧叫玉犬,和那些外向开朗的狗狗一样,伸手就能愉快的摸摸头,耳朵也配合着压下。
而后知后觉的,她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等等……”
硝子盯着那只白玉犬,眼睛缓缓睁大:“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一思考,就拖到了五条悟两人回来。菜菜子和美美子小跑过去抱住了夏油杰:“夏油大人,有两只狗诶。”
“狗?”夏油杰牵住两人,“什么狗。”
“好像是式神。”美美子记得比较清楚,“不过硝子姐姐看了很久,还没分清楚是什么。”
“是银狼吧。”五条悟抱着后脑勺,“虽然像狗,但其实是银狼啦。”
“就是狗。”菜菜子一本正经,“它舔惠的时候,和隔壁阿姨家养的大黄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并没有说出口。直到走近看到那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他们又学着硝子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
“这不是银狼。”五条悟摘下了墨镜,颇为笃定道,“变异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才是玉犬本来的样子啊。”乱步摊开双手,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五条悟弯着腰,他紧紧盯着那只白玉犬,片刻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抱着惠腾腾的往几步外挪去,而那玉犬也巴巴跟了上去。知道主人并不会真的受到伤害,所以它们依旧摇着尾巴。
“啊?”五条悟将惠举起来,两人对上视线,“所以是惠的玉犬啊。”
惠扭头看向乱步,得到一个点头后,他才开口:“是的。”
得到承认,那两只玉犬越发兴奋的“汪”了两声。夏油杰上前,一手摸着一只玉犬的脑袋,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这不对劲吧。”
一边说的时候,他又一边观察着乱步的表情。从那个平淡的表情里,他无法揣摩后者的想法。
“两个十影法吗。”五条悟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点意外啊。”
他并没有否认乱步,或者惠其中的任何一人术式的真实性,只是在想一直以来记载的会不会出错。
惠有些不安,被放下后他又回到了乱步身边。他抬起头,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那双眼睛里是欣慰。
乱步再次蹲了下去,他给了不安的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一件好事啊,恭喜你觉醒了自己的术式,惠。”
并不是因为是“十影法”而高兴,而是因为他是惠,所以无论觉醒什么术式,他都会由衷感到高兴。
“是一样的呢。”惠小声说了句,小小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将脸贴着乱步的脖子一侧,看着很高兴。
而另一边的五条悟几人,表情也不复刚刚的复杂,他们纷纷学着乱步的样子,对刚刚觉醒术式的孩子说出一声“恭喜”。
毋庸置疑的,那是此世出现的第二个十影法。与其追究两人之中是否有一个“冒牌货”,不如质疑一直以来的记载是不是有误。
“这一代居然有两个十影法,还真是突破性的记录啊。”五条悟慢悠悠走在后面,他眼睛斜着看去,“喂,你早就知道了吗。”
惠被硝子牵着走在前面,两人则落后很多。
“我今天就说过了啊。”乱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对惠觉醒的术式并不意外,“虽然最近禅院家老实了一些,但是我觉得他们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一个“十影法”养废了,在得知有第二个十影法的出现后,禅院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决定要隐瞒惠的术式吗?”五条悟露出一个好奇的模样,“你在担心吗。”
“不。”乱步闭了闭眼睛,“当然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
惠应该接受最好的教育,虽然他的父母不是咒术师,但是他会从小受到相关的教育。
而这样术式的秘密,就没办法隐瞒。更何况,根本就不需要隐瞒。
“不过啊,在术式方面我没有什么能教的。”话题突然变得严肃,乱步摩挲着下巴,“按照我的方法来学习……大概是不行的吧。”
闻言五条悟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你那种情况也太特殊了,其他人大概是做不到的吧。”
“嗯……”短暂的沉默后,黑发少年突然停了下来。
他颇为正式的看着五条悟,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惠就拜托你了哦,悟。”
“哈。”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你这么信任我吗,还以为你会把惠交给杰呢。”
“那就这样决定了。”乱步干脆道,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喂、你就不怕我不同意吗。”五条悟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那个背影问了一句。
乱步抬了抬手,他的语气很轻松:“因为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知道答案了。”
“真是作弊。”五条悟小声嘟囔一句,然后几步跟了上去,“呵,要是禅院家的那些人知道,大概会一脸意外的瞪大眼睛吧。”
禅院家和五条家的关系,一直十分恶劣。而六眼和十影法,按道理应该都是水火不容的宿敌。
但是他们这代,却先后出现两个意外。
五条悟很快注意到,之前那句话里的不对劲,他发问:“不过为什么一副要把惠托付给我的样子,你呢、你要去哪里。”
短暂的思考后,乱步给出了回答:“大概先会去横滨一趟吧。”
之后要去哪里,他也不确定。乱步只知道,在他找到“那个地方”前,他都不会长久的停留下来。
“噢——”意味深长的语气,“要去当侦探了吗,但是侦探也可以回家,不要一副要长久离开的语气。”
五条悟还是十分敏锐的,他伸着手臂揽住乱步的脖子:“你就不担心我教不好惠吗,万一我和甚尔合不来然后迁怒惠呢。”
“你不会的。”乱步回答的很果断,但他还是抬起头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因为我相信你。”
不依不饶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后,白发少年哼哼两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算了算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答应了吧。”
等到两人追上其他人时,酝酿许久的雪,也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夏油杰不知道他们两个聊了什么,他只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五条悟的心情很不错。
“杰。”五条悟很正式的喊住了夏油杰,“我可以做到的。”
就像是杰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方法,去改变咒术界一样,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啊?”夏油杰并没有听懂这句哑谜一样的话,但他还是笑笑表示了支持,“只要你想的话,那就去做吧。”
他们一直,无比信任彼此。
————————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第二个十影法出现的事情,在咒术界传得沸沸扬扬。
同时,也有很多流言谣传起来。
按照一直以来的记载,十影法应当有且只有一位才对。这样的特殊例子,不由让人怀疑是不是禅院家有所隐瞒。
更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第一位十影法出现了意外。毕竟从去年起,那位就和销声匿迹一样不再活跃。
但如果上一位继承者死去,按道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出现下一位才对。
更多的人持好奇的态度,观望着禅院家的反应。
“他们当然没办法过问。”一个嚼着手指饼干的少年,懒懒靠在了椅子上,“因为惠已经被卖给五条悟了。”
“卖?”不确定的语气,黑发的少年深吸一口气,“乱步前辈是在……开玩笑吗?”
灰原一脸诧异,他也是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谣言,这才在任务空闲时候约见了乱步。
因为外面都传,那位销声匿迹的特级咒术师,是因为死了所以才不出现。
“啊?”乱步歪着头,比了一个数字,“十亿、惠可是卖了十亿哦,很值钱的吧。”
“十、十亿?!”灰原一脸诧异,“好多。”
一向淡定的七海也不冷静了,他看向灰原,吐槽了一句:“事情的关键难道不应该是——人口买卖是不合法的吗。”
“所以惠现在姓五条了吗。”灰原脑回路奇怪的发问,“嘛、毕竟咒术师也不归警察管啊。”
“当然还是姓禅院。”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身后响起。
金发少年一脸怨气,他冷笑一声:“谁提出的这个馊点子,真是愚蠢。”
是指将惠卖给五条悟这件事,禅院直哉在得知惠觉醒的术式后,立马不冷静的前往求证。
哪怕再三怀疑,事实也摆在那里。不过虽然甚尔和惠都还姓禅院,但他们已经完全和禅院家断了联系。
所以这完全是一个馊点子!
“啊、是直哉啊,好久不见。”乱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直哉静静盯着面前的人,许久之后那些不满化作沉默,他坐在空出的位置上,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黑色头发的少年头顶戴着浅棕色的贝雷帽,身上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领口是苍蓝色的一块鸽子蛋大的宝石,缀在同色系的丝带蝴蝶结上。
外面是一浅棕色的披风,和同色系的过膝阔腿裤,白色的袜子搭配黑色的皮鞋,一副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像一个侦探呢。”灰原点了点头道。
乱步坐直身来,他对灰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是啊!我可是名侦探。”
短暂的沉默后,直哉有些咬牙切齿道:“你不当咒术师,就是为了去当侦探?”
“当然。”乱步点头,“也不是谁都能当侦探的,比如直哉就不可以。而且我可是、名侦探啊。”
名侦探和普通侦探,当然是不同的啦。
不再理会直哉的气恼,乱步看了眼时间,“哎呀”一声站起身来:“迟到了迟到了啊,那么回头见咯。”
他还得赶下一趟呢。
——
那是一片有些复古风格的建筑,站在门口时能看到的一大片同类型的建筑,都是属于同一个势力的。
这里是盘星教的地区,对外是一个正规的宗教聚集地,实则是一些疯狂教徒的组织。
不过现在它已经换了一个主人,经过半年多的整改,已经完全不复以前的样子。
乱步站在门口,没多久就等来带路的人。那人先是上下打量一眼,然后才低头恭恭敬敬道:“是夏油大人的客人吗,请进。”
因为是客人,所以带路的人直接将他引向,靠近后院的私人区域,而不是前院迎接那些客人的会客大厅。
“夏油大人还需要一会儿时间,劳烦您稍作等待。”说完后,那个人送上茶点就退了下去。
乱步先是盘腿坐着,然后又因为这里装潢很“严肃”的原因,改为了跪坐。他抬头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周围一片安静。
盘星教很大,随处可见一脸“虔诚”,准备接受祷告和开解的人。来这里的教徒,大多非富即贵。但哪怕是贫苦的人前来,也会得到教主的亲自接见。
好像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来诉说,然后得到开解。于是那位教主,被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走廊的尽头,一位穿着华贵的女人正在哭诉。她面前的人正一脸微笑的倾听,然后得到开解后,那位夫人又感恩戴德的道谢。
但是她很明显没有察觉到,面前人语气里淡淡的不耐烦。也正是因为那个人刻意的语言引导,这才早早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等了很久吗。”
门被推开来,原本盯着房间一处的乱步摇了摇头,他跪坐在蒲团上,清楚地看到了走进来的人一脸淡淡的厌恶。
“那些猴子,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来祈祷原谅。”夏油杰一脸冷漠,“真是可笑,明明被她伤害的人又不是死了,但是不去弥补,却虚情假意的请求〖神〗的原谅。”
夏油杰披散着近半的头发,穿着五条袈裟。在熟悉的人面前,他没有维持那副假面。
因为长相不错,面带笑容的询问时,真的很容易让人有一吐为快的想法。
十九岁的少年脸上仔细看还有几分青涩,但是正式的服装、高挑的身高和结实的体型,又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
乱步撑着下巴,耐心听完了杰的吐槽。后者揉了揉额头后,才恢复以往那个表情:“今天这身装扮很不错,看着就很像一位名侦探。”
“杰也是哦。”乱步也说了句,“如果很辛苦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夏油杰轻笑一声,他端着茶杯:“并没有勉强,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大义。”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为了完成他的计划而打下坚实的基础,所以夏油杰从来不拒绝接见那些有困扰的人。同时也不断收集咒灵,招揽志同道合的诅咒师。
虽然他依旧是一位咒术师,被得知和诅咒师同流合污会得到异样的眼光,但夏油杰早就不在乎了。
“决定要一个人去横滨吗,不需要认识的人陪同?”夏油杰放下杯子询问道,“我总觉得你这一去,就要很久的感觉。”
他和悟一样,都十分了解面前的少年。倒不是有同样全知全能的头脑,而是因为乱步是一个直率的、喜怒都明晃晃挂在脸上的人。
早在许久之前,乱步就提出过要去横滨一趟,要去成为大名鼎鼎的名侦探。
但这半年来,他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绊住手脚。
包括他决定收服盘星教,然后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中也有乱步的帮助。
就像是安排好一切不放心的地方,然后这才提出要出远门。
就是这个架势一看就有种,一去就不会回来的模样。但偏偏乱步还坚持,要一个人去寻找。
因为会被第一时间发现,所以没办法派人偷偷盯着,两人只好在商量过后换了一个对策。
正因为担心这点,夏油杰在和五条悟商量过后,做下了同样的决定。
而此时的乱步正和一块铜锣烧较真,察觉到杰的想法,他顿时停在原地。然后又“嘛”了一声,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夏油杰顺着话说道,“名侦探当然可以,我们很放心。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所以这次的路线规划里,涵盖了全国大部分地方。”
说着夏油杰拿出一叠文件来,不过他知道乱步没有兴趣看,所以亲自翻开:“第一站就是横滨,之后也会去其他地方。这可是悟的提议,我只是刚好帮忙给了点建议。”
“就当是去玩一趟好了,乱步。”
乱步沉思许久,然后闭着眼睛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他知道这是杰和悟的好心安排,所以根本没办法拒绝。
由五条家出面,几位好心人出资,创办了一个“侦探大会”。全国所有的有名侦探,都会收到邀约。
这个侦探大会会持续近三个月的时间,期间所有衣食住行,都由主办方一手包揽。收到邀约的侦探,只需要在安排下,来一趟全国旅行就好。
这期间,主办方会给出十张藏宝图。这些藏宝地点就在旅途的路线当中,有主办方专门藏的价值连城的宝物,珠宝等名贵物品,也有一直流传至今,但是未被发现的、货真价实的“宝藏”。
只要寻找到宝物,就能将其收为己有,也能得到丰厚的奖金。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次的侦探大会,会在收视率最高的频道,同步播出。旅途的一路自然会有不少谜题,需要侦探们去解谜。所以得到肯定的侦探,会在出名后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侦探。
并且收到一个纯金打造的、镶嵌着独一无二宝石的奖杯。
因为早已经开始宣传,所以这个侦探大会不仅仅是侦探十分期待,就连那些普通人也好奇,这趟旅途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夏油杰一脸平淡的解释,“你要不要配合都随意,最关键的是,希望你能在一路上找到自己寻找的东西。”
“嗯。”乱步应了一声,然后又抬起下巴,“哪怕不用获得优胜,我也是名侦探!”
夏油杰失笑出声,他当然知道:“是是,不过为了游戏体验,麻烦名侦探稍微手下留情。那句话怎么说的……他们都是孩子,名侦探大人可要让着些。”
按照乱步的头脑,那些精心准备的谜题,怕是会被一眼看破吧。所以为了其他人的感觉着想,夏油杰还是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乱步答应下来,然后他站起身,“这个铜锣烧不好吃,下次不要买了。”
“哦?”夏油杰看了眼手边还没动的甜点,“我下次会提醒一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后院,我让人带你去吧。”
看着站在门口左右观望的少年,夏油杰提醒了一句。
和悟商量过后,夏油杰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与其让乱步一个人去横滨,之后也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召集更多人的参与。
有名的侦探可不少,为了彰显诚意,他们特地调查了许久,开出了足以让每个人心动的条件。而那些特意藏起来的“宝藏”,也都货真价实的稀有珍品。
希望这趟旅途能够热闹一点,让那位名侦探好好的尽兴吧。
第053章 侦探的场合
横滨, 以往门庭若市的会所前,今天显得格外冷清。
这里以往是消遣时间的最好去处,但最近几天,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收到邀请的人并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看到门口停了很多车。
不过安静的是外面,里面还是有不少人的,隔着围墙就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好像是什么……侦探大会?”路过的两个女高中生交谈道,“据说也会在电视上,同步播放大会的内容。推理的盛宴吗,真是期待呢。”
“这样啊,那想必收到邀请的人, 都是很厉害的人吧。”另一个人若有所思道。
起先说话的那个人,知晓的内幕比较多, 她摇了摇头:“也不是吧,除了侦探、还会有不少宾客啊。不然干巴巴的推理没有人捧场,那可是很冷清的。”
虽然侦探大会的主旨是“推理”, 从而获得丰富的奖励和宝藏, 但是其实只要递交申请, 合格的人就能得到邀请,成为大会的宾客。
毕竟这次侦探大会, 可是持续好几个月,途径全国各大旅游点。
说是奔着推理而去,但更多人看中的是免费游玩, 而且据说规模很大, 所以对于即将播出的节目,大家也十分期待。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远, 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蹲着的人。
“喵。”一只小野猫驻足,叫唤一声后又跳上墙头走了。
乱步蹲在路边上,他刚来到横滨,身上什么也没带。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没有地图、也没有人带路。不过还好,在原地兜兜转转几圈后,他遇到两个兴致勃勃交谈着的少女。
她们的目的,也是这次的侦探大会。稍加思考,乱步便不近不远的跟着。虽然待在原地不动,没多久也会有人找到他,带他去往目的地。
但是那样的话,就和说的不同了。离开家前,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他可是名侦探,怎么能需要别人帮忙呢。
但其中一个黑色长头发的少女十分敏锐,明明隔着来往的人群,她却准确无误的看了过来。
随后她和身边的人交谈着,另一个人立马震惊的瞪大眼睛,然后一脸防备的样子。
被发现了。
在被当成跟踪狂揭发前,乱步默默往路边一蹲。反正也快到了,只是短短一段路他肯定没有问题。
“那个……你需要帮助吗。”
明明已经蹲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但身后还是传来询问声。
是刚刚那两个少女,为首的人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喂小兰,万一这个人是坏人怎么办。”另一个人有些提防,“他可是跟了我们一路,谁知道有什么坏心思。”
名为小兰的少女,安抚地拍了拍同伴的手背:“没事的园子,他看着不像是坏人。”
“坏人可不会把我是坏人写脸上啊。”园子反驳道。
小兰又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片刻,然后才有理有据道:“你看他穿着的衣服,很像是侦探的打扮诶。是不是因为我们路上讨论过这次的侦探大会,所以他才想和我们一起呢。”
这样的解释确实合理,园子有些犹豫,看着那个黑色头发的少年默不作声,她舒展眉头来:“肯定是知道我推理女王的名声,哼哼。那就一起去吧。”
乱步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的时候,脑子里又想起那句话。
〖为了游戏体验,就麻烦名侦探让让他们。〗
于是他在若有所思的咽下原本的话后,又站起身来,学着面前人骄傲的表情,双手抱臂道:“我可是名侦探、是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不要记错了哦。”
“哈?”园子一愣,“果然是侦探啊,口气好大。不过江户川乱步……和那位有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同名吗。”
小兰也觉得意外,但看着少年的表情,她又笑着弯起眼睛捧场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毛利兰,虽然我不是侦探,但是家父是一位私人侦探。”
“所以这次得到机会前往大会,不介意的话要一起过去吗。”
“我是铃木园子,是女高中生侦探。”园子也“哼哼”笑了两声,“论推理能力,我可是完全不弱的。”
“可是很多时候,你不是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推理过程吗。”乱步简单的一句话,说得面前人卡壳。
“喂、你怎么知道?”说完,园子又惊讶地捂住嘴,“难道你调查过我?!”
这件事,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才对。和沉睡的小五郎一样,有些案件的推理过程,她完全不记得。
“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乱步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而就是这个抬手的动作,阳光折射在他领口佩戴的蓝色宝石上,一时闪了眼。
园子顿时半眯着眼睛,原本的怀疑散去:“行吧我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侦探,不过这次的比赛我肯定是势在必得的。”
之所以不怀疑面前人的身份,是因为那块鸽子蛋大的、椭圆形银色镶边的宝石。
那看着只是一个比较闪的领结装饰,但是见过很多宝石的铃木园子确定,那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真品。
因为这块婴儿蓝色泽的宝石,她在一次拍卖会上见过。是一块国外有名设计大师仅存的孤品,当时好像是被某人一次性花大价钱拍下了。
不是一次次的加价竞拍,而是一次性报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像是觉得拍卖来回的拉扯很麻烦一样,很随意就报了一个大额数字。
能将真品用作装饰的,那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去正门的路上,园子和小兰说了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小兰又看了眼身后的人,她低声说道:“是吗,看来这次的大会有很多厉害的人呢。”
“当然。”园子也肯定道,“已经不仅仅是免费旅游很吸引人,据说只要参与就有不少奖励。而且最关键的,那十件宝物可是件件价值连城。”
这样的珍品,他们铃木家也收藏了不少。但是有好几件已经透露的珍品,可是据说失传已久的。
“这次的大会,有不少大家族参与,所以铃木家便也酌情投入了一些。”园子解释道,“所以我才知道,这次的大会并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因为那些宝藏带来的财富,可以轻而易举的颠覆普通人的人生,甚至带来的已经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相对应的地位。
如此巨额的财富,会惹来不少有心之人的忌惮。但偏偏除了邀请不少有名侦探外,还有不少宾客参与。
其中有没有混杂有心之人,就不得而知了。
哪怕不特意去听,乱步也知道其他两个人在讨论些什么。他并不在意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过想要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
三人走得很慢,但是拐弯路过门口时,还是远远地看到等在门口的几人。
“是爸爸他们。”小兰说了一声,“江户川同学,要和我们一起去报道吗?”
进入大门后,要去前台登记身份,领取自己的身份铭牌。
“可以哦。”乱步点头,“直接喊我乱步就好了。”
——
门口站着几人,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西装,梳大背头、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正一脸得意地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也只是小小意思了一下,并没有多高明。”
“您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啊。”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恭维道,“那可是很有名的侦探,我们很期待您的表现,一举拿下优胜完全没有问题。”
“哪里哪里。”毛利小五郎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挠了挠后脑勺,“我尽量让让他们吧,毕竟都是一些毛头小子啊,哈哈哈。”
毛头小子“切”了一声,他蹲着和身边六七岁的孩子说话:“真是自恋啊大叔,不过这次可没有那样容易,毕竟我可是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那个家伙也会来的话,那这次大会的含金量就不会低。
“不过那位有名的名侦探工藤新一没来啊,真是可惜~”服部平次特意咳嗽一声,大声道。
他身边的孩子一摊双手:“没办法,虽然收到了邀请,但是我……小、小兰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余光就看到走来的几人,柯南一紧张,然后咳嗽两声。
而小兰已经听到两人的话,她面上难以掩饰的流露一丝失望:“是吗,新一不会来吗。”
这次可是有和其他侦探交流、一较高下的机会,她本来以为新一会感兴趣的。
“小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然后招着手的少女快步跑过来。
“和叶。”小兰伸出手接住了快步跑来的和叶,她脸上是高兴的笑容,“你也来了。”
“毕竟是完全免费的。”远山和叶眨了眨眼,“刚好当作一次旅行,不过那位名侦探,这次也不会来吗。”
这次的大会,平次可是十分期待的,早几天就开始准备,然后提前两天赶到横滨。看那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和叶还以为那位工藤新一也会很感兴趣。
“什么嘛,还想看他败在我的手下呢。”园子双手叉腰,“真是可惜。”
提到这件事,柯南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他确实很感兴趣啊,但是没办法以参赛者的名义出现。
所以他特地拉住小兰的衣服,一脸天真的询问:“啊嘞,小兰姐姐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吗。”
穿着浅棕色风衣的少年,正扭头看着门里面。他好像对几人的交谈并不感兴趣,听到问话这才转过头来。
他眯着一双眼睛,并没有和几人打招呼,一副沉浸自己世界的模样。
而乱步正因为得到的消息,在心里说着“有趣”,面前的七岁孩子身上可是有不少“谜题”,不过应该不可以现在说出来吧。
这样想着,他又苦恼的皱了皱眉。
那是一身侦探打扮的少年,不过他们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
“说到这个就巧了。”园子弯下腰,看着柯南一副调侃的语气,“你们说不定是一家人啊,因为你们都姓江户川。”
“江户川?”服部平次也侧过头,“还真是少有啊,姓江户川的正牌侦探诶。”
意思是他身边的这个江户川,是“冒牌侦探”,因为他根本不姓江户川。
柯南扯了扯嘴角,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那他叫什么呢,小兰姐姐是刚认识的吗。”
看着也是这次大会的参赛人员,性格看着十分冷漠的模样。但是这个推测,在那个少年开口后不复存在。
“我啊、是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乱步抬了抬下巴,颇为正式的自我介绍道,“是名侦探哦。”
短暂的沉默后,原本咧嘴大笑的毛利小五郎也注意到这边:“名侦探?还真是有些狂妄的性格啊。”
不仅仅性格“狂妄”,就连那个名字也十分的“特殊”。
“江户川……乱步?”柯南重复一遍,“那位有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吗。”
他原先灵光一现,给自己取名江户川柯南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
那位有名的作家江户川乱步,和他取一样的代号,是因为自大的觉得自己无人能敌吗?
“才不是代号。”乱步突然开口道,“乱步、就是我的名字,喊我乱步好啦。”
心里的想法被看破,让柯南下意识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扬起一个笑容:“好的乱步哥哥。”
“我只比你大两岁而已。”少年一边说,一边比出两根手指,“这个样子说话不累吗。”
“两岁?”毛利小五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多少岁啊。”
“十九。”乱步一边说,一边露出沉思的表情,“大概算是十九吧。”
“十九……”小兰也开始思考,她看了眼柯南,“柯南怎么看都不像是十七的样子吧,十七……”
知情的柯南和服部平次,在反应过来后对视一眼,两人都仿佛听到咯噔一声。
“哈哈哈,和叶你刚刚问到什么没有。”服部平次打了个哈哈,立马开始转移话题,“去报道有什么要求吗。”
和叶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离开时去问的事情,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需要登记,也不需要带证明身份的东西。好像是只需要去领一个铭牌就行。”
“那我们快去吧,不知道还有谁来了。”服部平次戴正帽子,急忙催促道。而柯南也是一样的表情,他干巴巴笑着,“是啊真是期待呢,还有谁呢。”
这一打岔,大家也忘记追问之前的事,只以为是说错了。
而乱步仔细观察着两人着急忙慌的行为,脸上的笑容缓缓放大。
——
在接待处,早已经有人在等待。被邀请来的侦探罗列出名单,而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入席。
看了眼名单,几人都看到不少眼熟的名字。
“居然也邀请了优作叔叔吗。”小兰翻看着名单,意外道。
和叶和园子也凑过去看,前者也一脸意外的点头:“是那位很有名的工藤优作吗。”
“是的。”回答的是桌子前的工作人员,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不过这位先生说,舞台应该留给年轻人,所以并没有前来呢。”
“真是可惜。”
分发的铭牌,是金色底、红色字体,边缘由银色缠枝镶嵌,每个名字的前面还缀着一颗细钻。
仔细看就能发现,铭牌是由真金白银打造,镶嵌的钻石也是货真价实的。
“还真是奢华。”服部平次低声感叹了句,然后佩戴好铭牌。
而柯南则特意扒着毛利小五郎的手臂,仔细打量着那个铭牌。见状服部平次又摘了下来,仔细观察的同时,用手指敲了敲。
“这里面有定位系统,如果遇到危险和困难可以及时求助。”负责人做出了解释,“希望各位随身携带。”
“哦哦,真是全面啊。”和叶凑过去仔细观察,念出铭牌上的字,“工藤新一?”
那是托盘上还剩下的铭牌之一,不过此时并没有人将它取走。小兰听见和叶的话,也仔细看了起来。
“是原本属于新一的铭牌吗。”
两人正交谈着,一只手很快的拿过那个铭牌,随着“诶?”的一声,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乱步拿着那个铭牌蹲了下去,在面前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扣在了柯南的领口。
“诶、诶诶?!”柯南一副意外的模样,然后又故意装作不懂,“这不是我的,所以不能给我吧。”
乱步指了指柯南的胸口,那副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你的”。
柯南抬起头,看见了那双睁开的眼睛。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一般,静静的看着他。
心不可避免的沉了下去,不用怀疑、也不用求证,通过这一系列的暗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工藤新一、化名江户川柯南,因为身体变小的原因,所以这个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
他很清楚,不管是作为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他都从未见过眼前的少年。
为什么暴露、又是怎么暴露的?难道是那个组织?
瞳孔不受控制的缩小,仿佛被一双大手死死恰住一般,难以呼吸。
察觉到柯南的不对劲,服部平次也立马反应过来:“柯南他虽然机灵一点,但完全称不上是侦探吧,让他顶替工藤,其他人可不会愿意啊。”
巧妙的话将大家的想法引偏,大家不在往真相上怀疑,而是认为服部平次说得对。
但那个负责人却贴心接过柯南还过去的铭牌,在看了眼乱步后,笑笑说道:“没关系的,只是更改一个名字的话,还是很方便的。”
说完她招手示意人将铭牌换下去,然后又亲手拿过另一个铭牌。
乱步没有拒绝,他任由那个人将铭牌挂在他的胸口。
“请不要随意摘掉,名侦探大人。”负责人微微弯腰,又强调一遍,“有需要的话,尽管吩咐。”
虽然大家进来后,接待的人都十分礼貌温柔,但是肉眼可见的,在面对那个少年时,语气中带上一些恭敬。
而随着那个人侧身让开,铭牌上的名字也出现在大家面前。
是“江户川乱步”几个字,是货真价实的“江户川乱步”。并不是代号,而真的是那个少年的名字。
乱步低头扯着铭牌的一角,嘟囔一声后还是配合着没有摘下。他注意到两道“热切”的注视,而等看过去时,那两个人又欲盖弥彰的转过头去。
似乎被误会了。
“各位,在正厅准备了茶点和酒水,需要的话也有人带各位去自己的房间。”
黑色头发的少年肉眼可见的热情起来,他迈着轻快的步子,也没说一声就那样离开。
“真是……很奇怪的人。”服部平次低声说道,“感觉再怎么小声也会被知道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毛利小五郎摆正胸口的铭牌,哼了一声:“傲慢的小鬼。”
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却十足的自大傲慢,不说话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冷漠。
这是毛利小五郎对那个小鬼的第一印象,然后很快看着匆匆跑回来换一个方向的某人,他又摇摇头再加了一点。
还是一个冒失的家伙。
——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推杯换盏,除了没有穿正式的服装外,这里和一个小型的舞会一般热闹。
不过更多的人都忙着结交,和身边人交谈,所以长桌上的大盘小盘点心,根本就没有人去动。
而疾步走来的少年,目不斜视的朝餐桌前走去。他对会场里有谁并不感兴趣,但有人走近时,还是一边享受甜点的同时,一边分去一个眼神。
空掉的盘子堆出可观的高度,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少年依旧往嘴里塞着,看来甜点对他有十足的吸引力。
走近后就能发现,其胸口佩戴着铭牌。
来人有一头茶色的波浪短卷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红褐色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些生人勿近的疏离。
他穿着深棕色的立领风衣,头上带着一个帽子。明明是他先靠近,却只微笑着并不开口搭话。
而代表身份的铭牌他并没有佩戴着,而是用两指把玩着,上面的名字遮在指腹底下看不清楚。
乱步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他静静看着面前人卖关子,没多久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小蛋糕上。
他对猜别人名字没有兴趣,虽然猜到了,但是没必要顺着面前人的想法说出来。
来人轻笑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江户川乱步,本以为只是一个【代号】,没想到真的有这位玩家。你好,我是白马探。”
出于礼貌乱步点了点头,不过仅此而已。他打了个嗝,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白马探将这次的侦探大会比作“游戏”,而他们都是参赛选手。不过面前的人,是所有参赛选手中,最为特殊的那个。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众所周知的名字“江户川乱步”,更因为这个引起不少人注意的游戏,是为面前的人“量身定制”的。
比起推理、寻找宝藏,此次的大会更像是一场游戏,一场为了面前人尽兴而存在的游戏。
面前人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离开也不开口。乱步还是慢慢扬起一个笑容,他“啊”了一声,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是因为担心一直落败,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参与吗?”
“放心好了,我答应了别人会稍微让让你们的。”
那副大发慈悲的语气,好像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做让让他们”一般。
但除了说话的本人外,落在外人的耳中,明明就是挑衅的感觉。
白马探并没有生气,他反倒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是吗,我很期待。”
“生气了啊。”乱步双手叉腰,凑近仔细看着那张脸,“可是明明是你先说的不是吗。”
自顾自的靠近,说着明知故问的话,现在被戳破心思,反倒不高兴了。
“我并没有不高兴。”白马探回答,“我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闻有一位无所不知的名侦探,所以有些好奇。如果让你感到冒犯,还真是不好意思。”
“哦?”乱步站直身,“我对你和那位怪盗的比试没有兴趣,如果真的觉得抱歉的话,那就请我吃辻迁屋的限量甜点吧。”
不出意料被猜到了,白马探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明显,他闭了闭眼睛:“了解。”
来这次大会,除了那些诱人的宝藏,和值得期待的推理比试外,还有一件他十分重视的事情。
那就是十件宝藏里,有一颗从五百年前就失踪不见的名贵宝石。
而只要是与宝石有关的事情,那位怪盗基德、便一定会按时来访。
白马探无比期待,在这个面向全国人民的“舞台”上,亲手揭开那位怪盗真面目的那刻。
“很无聊的比试。”乱步干脆直接的评价道,“不过你大概不用等很久,因为那位怪盗也在现场。”
人群中,一个端着酒杯的身影不着痕迹的僵硬一瞬。
闻言,白马探下意识环视一圈。很快他又低声笑了起来,他的目光中带着些好奇:“我很期待,你的推理场合。”
“做不到的吧。”少年双手抱臂,一脸随意,“推理是侦探应该做的事情,作为名侦探当然不需要。”
作为名侦探,当然只需要一眼看破真相就好。
第054章 暴露的秘密
会所别苑, 有着喷泉的室外花园里,白色石头的圆形亭子前,摆放着几张圆桌。
圆桌上有琳琅满目的甜点、蛋糕, 还有配以解腻的红茶。
“真是的,为什么下午茶时间,都是一些甜得发慌的蛋糕啊。”一个抱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句,“他们还真是喜欢卖关子啊,都等半个小时了。”
“大概……是因为有位侦探很喜欢吧。”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回答道,顿时就引起了桌子前几人的注意。
“你这个家伙,不是去伦敦了吗?”服部平次一脸不悦,“接下来三个月都要和你同行, 想想还真是起一身鸡皮疙瘩啊。”
“同理,我也是。”白马探笑笑, 在服部平次对面的位置落座。
和前面对所有来宾开放的大厅不同,这个室外的花园,只对这次被邀请的侦探们开放。
美名其曰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交流感情, 但是互为“竞争对手”的大家, 彼此之间的气氛可没有那样和谐。
“江户川柯南——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侦探了呢。”白马探一手撑着下巴, 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左顾右盼的孩子。
“嘿嘿。”柯南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又疯狂摆手摇头, “怎么会,只是因为刚好多出一个位置啦。”
他的胸口,是新鲜出炉的金色铭牌, 上面写着的, 赫然是江户川柯南的名字。
柯南脸上勉强笑着,心里却有些担心。他并不想出风头, 但成为参赛选手,势必就会受到关注。
不过当时推脱时,那个负责人笑而不语的应承着,转头就把铭牌送了过来。
“哈?这小子不过是捡了那个工藤新一的空子。”毛利小五郎一边说,一边用力揉了揉身边小鬼的脑袋,“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啊,这种严肃的场合,有小孩子还真是让人扫兴。”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听到很多孩子的声音。”毛利小五郎掏了掏耳朵,“真是少有,出现幻觉了啊。”
白马探往路口看去,他诧异地挑眉后,说了一句:“看起来不是幻觉。”
服部平次和柯南也顺势看去,然后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几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一前一后的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元太?!光彦!”柯南直接站了起来,他一脸诧异,“这里不是前厅啊,你们怎么过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博士会带他们来涨涨见识,但是没想到他们三个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真是狡猾啊柯南!”步美率先说道,“你要背着我们少年侦探团,自己参加这次的大会吗。”
元太也赞同的点头,随后他高高昂起头,自信地展示胸口的铭牌:“真遗憾啊柯南,这次的少年侦探团里,没有你的位置!”
那分明也是【参赛者】的铭牌,几人齐刷刷地挺起胸膛,阳光底下的铭牌闪闪发光。
“哈?”和柯南一样震惊的,是毛利小五郎,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去去,这里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吗。”
他以为是这些孩子耍赖,找负责人要的仿造饰品。但被几个孩子簇拥着的少年,却以平淡的语气回答。
“不哦,他们四个人也是参赛者。”乱步没有挣脱被紧紧抓着的手,他抬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原因,他们三人是一个组合吧。”
因为四人铭牌的名字前,有一排小字【少年侦探团】,这代表着他们是一个组合。
“是的,看来各位名侦探并没有仔细看要求呢。”最后面的小哀一边说,一边摇头,“只需要递交申请,得到认证后就能参与哦。顺带一提,博士可是有问过你的。”
柯南指了指自己,嘴角扯了扯。他想起来博士确实问过他,但是他当时已经答应和小兰一起,所以拒绝了。
没想到不是参观,是参赛的资格吗?!
“略略,谁让柯南不和我们一起。”元太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兴致勃勃的介绍,“这个名侦探,是很厉害的人哦!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很喜欢鳗鱼饭。”
乱步被拉了一下,身后的光彦也身后在他后背推了推。他收到前往花园的安排,然后就在偌大的花园里,盯上一只舔毛的黑色猫咪。
他先是下意识看向身边,反应过来后又学着猫咪的叫声,“咪咪”两句。
不过刚准备靠近的野猫,因为几个孩子风风火火的靠近,而被吓跑了。
那几个孩子,也是这次受邀的侦探,换言之也是“参赛选手”。
走在前面的三个孩子十分热情活泼,而最后面那个抱着双臂,戴着帽子有些无奈的小女孩,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
眨了眨眼后,乱步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主动打了个招呼:“你们是一样的啊。”
这样打招呼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灰原哀却压了压帽檐。或许是因为曾经身处“黑暗”的原因,她对一些视线十分敏感。
她并没有从那个少年身上察觉到恶意,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这个好奇,绝对不是对陌生人的好奇。
而是一种探究的、想要看穿她的好奇,小哀顿时紧绷起来准备应付,但这样的感觉只有几秒,那个少年已经挪开了视线,好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诶?大哥哥你一个人吗。”是步美率先搭话的,“你也是侦探诶。”
不仅仅是因为这身装扮,更因为那个代表身份的铭牌。步美指着自己的胸口,笑着弯起眼睛:“大哥哥,我们也是侦探哦。”
“我知道的。”乱步一本正经的点头,“真正的侦探,可不需要别人自我介绍,就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让我猜猜,你们是少年侦探团对吧。”
“哇哦,你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元太也一脸意外,然后又自信地挺起胸膛,“对、我们就是少年侦探团!”
“我还知道,你很喜欢鳗鱼饭对吧。”乱步竖起食指,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那现在轮到你们了,猜猜我是谁吧。”
“你是……”光彦苦恼的皱眉,然后他眼睛一亮,“江户川、乱步,你是侦探江户川乱步。”
“光彦你好聪明哦。”步美露出一个崇拜的表情,小哀适时插话,“当然是因为铭牌上有写,笨蛋。”
就像他们从对方铭牌知道了少年的名字一样,他也可以从他们的铭牌上,知道他们是少年侦探团。
黑发少年弯着腰,他一双眼睛眯着,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哦,正确答案应该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世界第一名侦探?”几人也跟着念了一遍。
起先几个孩子还有些怀疑,但很快去往花园的路上,他们又信服了少年的话,随即一脸崇拜的认可了,“名侦探”世界第一的头衔。
在几人落座后,其他人才明白了为什么要开设两桌。
乱步坐在孩子堆里,他的余光注意到灰原哀和柯南在窃窃私语,不过比起仔细去听,他更看重面前散发着甜味的点心。
是他偏好的口味,松软的口感配上绵密的奶油,正是一块蛋糕值得入口的最好时机。
因为选手里面出现几个孩子的原因,毛利小五郎长叹一声后,顿时兴致缺缺起来:“什么侦探大会啊,不过也就这样吧。”
造势那么大,他还以为多么严肃高贵呢。
不过虽然这样说,其他的人也是期待起来,接下来登场的“选手”。
只有乱步一人埋头苦干,在听到一声“来了”后,才懒懒分去一个眼神。
路口两人并肩走来,但是并没有交谈。其中一个肤色偏黑、金色头发的男人率先招手,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毛利老师。”
“哈?怎么是你啊。”毛利小五郎一副大跌眼镜的模样,他唉声叹气,“真是的,不会那些什么宝藏,也是假的吧。”
来人面带和善笑容,对着一圈人弯了弯腰:“我是安室透,算是一名侦探,现今是有名的沉睡小五郎的弟子。”
落后他几步的“少年”,低声嘟囔了句什么后,也面带笑容打起了招呼:“我是世良真纯,请多指教各位。”
“怎么感觉,都是认识的啊。”毛利小五郎吐槽了句,然后扭头看向唯一一个“陌生人”。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子,你是哪里人啊。”
本来想多问两句,但低着头的少年,完全不搭理他。
乱步两指捏着勺子,目光短暂的落在安室透身上,他“哦”地一声张大嘴巴,然后答非所问的说了句:“你们是流行什么卧底剧本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几个知情人笑不出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
世良真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但她很快还是笑着解围:“是想说卧底游戏吗,作为侦探确实需要分辨真话和假话,这确实也是一个考验呢。”
“不是。”
乱步干脆道,他想说是因为这里好几个人,都是用的“化名”,就和卧底一样有着多重身份。
但是其他几人,皆睁大一双眼睛严肃地看着他。于是少年可惜地叹息一声,说了句:“这也是不能说的吗,真是无聊。”
“毕竟,现在可不是推理的场合哦,名侦探。”白马探意有所指道,“现在是让我们交流认识的时间,如果不做自我介绍的话,大家可是没办法更了解你的。”
“你也没做自我介绍吧。”乱步扭头一针见血道,但白马探却笑着回答,“因为我和大家认识。”
“嘁。”黑发少年终于放下了勺子,他先是按了下帽檐,然后站起身来,“江户川乱步、我的名字,不是代号也不是化名。”
这副别有用意的“强调”,听得在场的几人面色一边。毛利小五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摆摆手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和那位有名的作家同名而已。”
“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呢!”几个孩子附和道。
因为有一种再说下去,就会大事不妙的感觉。所以安室透和世良真纯,也找位置坐了下来。
受邀的侦探有几位,大家并不清楚,所以在有人通知前,他们都要等在这个无聊的地方。
在毛利小五郎不知道第几声叹息后,下一位侦探终于姗姗来迟。
来的人是记错时间的铃木园子,她有些懊恼的远远说了句“抱歉!”,然后又照顾着身边的两人慢下步子来。
有两位新面孔的出现,这下子总算是有点兴趣了。其中一人,更是一位气质超绝的波浪卷发的美女。毛利小五郎的眼睛顿时直了,他绅士地站起身来自我介绍。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沉睡的小五郎,这次受邀而来的侦探之一。”
浅咖色的波浪卷发、碧绿的眼眸,美人露出一个笑容,客气地点点头:“宫部美雪,一位没什么名声的推理小说作家,也算是一位侦探吧。”
“我听说过,你的那篇处女座可是十分惊艳。”毛利小五郎微微欠身,“能拜读到这样优秀的作品,还真是我们的荣幸。”
“过奖了毛利先生,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我的新故事取材,各位请多多指教。”
另一个人显得有些沉默,那是一个黑色短头发,深褐色眼睛的男青年,长相也十分的不起眼。大家投去视线时,他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那个、我是赤泽绯羽,呃……算是一个私家侦探吧。”有些局促的人自我介绍道,他下意识拿出口袋里的手巾,擦了擦手汗。
看着是一个有些洁癖的,注重细节的人。中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单片的挂链眼镜。
但这些,都是他想要别人看到的。
乱步以勺子杵着盘子底,不自觉的敲击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那位名为赤泽绯羽的男人看了过来,一双眼睛转了转。
“隐瞒身份是什么流行的事情吗。”名侦探诚恳地发问,不过这句话特地压低了声音。
坐在旁边的几个孩子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们一抬头,就看到乱步空出双手,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颊,做出一个鬼脸。
赤泽绯羽下意识摸了摸脸,确定脸上光滑没有异物,更没有掉落后,这才扯起一个勉强的笑:“你好。”
大家都用着“虚假”的身份,各怀心思的集聚一处,这样的话……还真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啊。乱步微笑着,面对那位看来的美丽女士。
他像是提醒,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现在并不是饮酒的最好时机。”
“酒?下午茶就应该有酒啊。”毛利小五郎吐槽道,“我看就你一个人吃得欢快啊,就好像专门给你准备的一样。”
除了乱步面前的甜点,还有几个孩子比较中意外,其他人只是喝了几口红茶。园子倒是比较感兴趣,不过她来得比较晚错过了。
很快,一位穿着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人上前:“各位,拍摄已经结束了,多谢大家的配合。”
“拍摄?拍摄什么?”毛利小五郎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情。”
“从我们来到这个花园的时候啊,大叔。”服部平次幽幽道。
柯南往头顶指了指,解释了句:“花坛和椅子后面,有好几个机位呢。”
经过这一提醒,毛利小五郎才看到亭子上面的圆形摄像头。于是在疯狂回忆有没有说错话的同时,他又骂骂咧咧道:“什么嘛,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啊。”
“作为侦探,难道连这样的破绽都发现不了吗。”白马探也接了句,“总之在接受邀约前,签订的合同里有这点。”
在不涉及个人隐私的情况下,允许在公共场合以及和其他人互动时的抓拍。
毛利小五郎环视一圈,发现除了他和有些心虚的园子,其他人都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就连那几个孩子,也一脸骄傲的点头:“小哀有告诉我们哦,而且乱步哥哥可是,每一个摄像头的准确位置都知道哦。”
提及乱步,大家这才发现原本的位置空了下来。而这转头一寻找,就刚好看到他伸出手,用力扯着刚刚传话人的脸。
乱步用了些力气,捏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起先面前的人还能维持冷静,面无表情的冷酷形象,而很快他又一副败下阵来的表情。
“你以为把头发梳上去,在脸上画道疤就变了个人吗。”乱步眯着眼睛,“或许你应该去学一下易容技术,这个疤画得太丑了。”
“我招我招。”原本生人勿近的男人,顿时耸了耸肩,“我是家族派来监视你的。”
这样的话听得其他人一愣,随后都默契的有同一个想法。
这样的话,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吗?
鹤田揉了揉脸颊,习以为常的“坦白”:“他们让我事事上报,不过只需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策反。”
这也太随便了吧?不过乱步,果然是有人脉的啊。
其他人默默观察着,心里的想法各异。
“不需要。”乱步站直身,抱着双臂,“我说过吧,我一个人也可以,所以你只是一个工作人员,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是的。”鹤田立马改变自己的说法,“我只是一个辛苦工作的工作人员,还请名侦探配合我的工作。另外袭击工作人员是不可以的,会扣掉饭后甜点。”
闻言,名侦探立马严肃道:“驳回。”
至此,“十位侦探”齐聚。
——
散场时,走在最前面的毛利唉声叹气。他没想到初次登场就这样结束了,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本来还准备来个完美的亮相,但刚刚拍摄时他完全就不知道镜头在哪里。
几个孩子倒是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围着黑发少年身边。他们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于是少年眼睛一转将话题引向身边的人。
“可是……”几人看向人高马大的侦探,顿时有些发怵,“他看着好凶诶。”
不算小声的吐槽,白马探本来就离得不远,所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乱步是怎么撺掇那些孩子找他询问问题的。
“侦探怎么可以害怕困难。”乱步拍了拍几人的后脑勺,“而这就是成为名侦探的第一步,去吧。”
说完乱步拍了拍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离第一场“寻宝大赛”还有两天,他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并不管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和打量。
来到前厅,周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而见到亮相的几位侦探,宾客也秉承着交好的想法,纷纷上前搭话。
而名侦探自然早就料到这点,为了逃避麻烦,乱步根本就没有去前厅。
他走出了大门,左右看了眼后,又拿出了手机。短暂的停顿后,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名侦探站直身,然后目标明确的拉住了,在路边上等车的金发男人。
后者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但还是耐下心询问:“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我要去这里。”少年报了一个地点,但是并没有松开手。
“啊?”安室透有些犹豫,“可以啊,刚好顺路。”
他犹豫不是因为方不方便的问题,而是“刚好顺路”这点。
这次要去的地方离横滨并不远,这家甜点屋则刚好在去的路上。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其实今天是第一次认识这位侦探,在那之前他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就像这个特殊的名字一样,名字的主人也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安室透没有拒绝的原因,是因为他怀疑面前人的身份。
他的上一个怀疑对象,是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名为鹤田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工作人员,但是虎口却有常年训练留下的茧子。
并且鹤田有些太关注他们了,后面更是在散场后上演了那一幕,让人对他印象产生改观。
“不是哦。”乱步也站着等车,他慢悠悠的来了一句,“鹤田手上的茧子很明显是,因为握刀和棍棒留下的,和常年用枪的人不同。”
“你要找的人,就在身边啊。”
安室透一惊,他缓缓转过头去,看见了那双睁开的绿色眼睛。
眼睛的主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刚刚那句对他内心想法的剖析,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果然是这样吗……安室透表面不显,甚至还回以一个笑容:“是吗,那位鹤田先生看着也是一位厉害的人。”
“他是笨蛋啦。”乱步摆摆手说道。
这个人、果然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那个鹤田只是一个幌子吗?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装作不认识才对,为什么要做出令人怀疑的举动。
沉默在蔓延,两个人都没有率先开口。一个是因为内心想得太多、误会了那句“就在身边”是威胁的话。另一个则是被面前人复杂的脑回路给吓到,无法理解的觉得面前的人是笨蛋。
而乱步确实这样去说了,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一副怀疑的语气:“你是笨蛋吗,在宾客里没有找到怀疑的人,不会去看看身边的人吗。”
这样提醒的话,让安室透想到那几位侦探。或许是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熟人的原因,他忽视了这点。
除了面前的少年外,还有两位比较陌生的人啊。
这种一眼就能看破的伪装,为什么要思考那么久啊?乱步摇了摇头:“总之,作为带路的报答,你可以问我其他的事情。”
“那个——我们之前有在哪里见过吗。”安室透依旧没有放下怀疑的心,但他却好奇起少年主动搭话的原因。
将刚刚场上的表现而言,江户川乱步好像是一个不喜欢客套、也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人。
“是因为你头发的颜色。”少年随口答道,身边的人捻着发稍,已经能很平淡的回答道,“是吗,很特殊吧。”
特殊的发色、肤色,让安室透从小就受到了不少异样的“注视”。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他已经能平淡接受了。
乱步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是让我想起一个人而已。他为了耍帅,可是特意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哦。”
“啊?”安室透愣住了,面前的人总是说出让人出乎意料的话,“哈哈,这样的吗。不过我这个头发,可是天生的。”
“我知道,而且你是警察,所以……”话说到一半,看到安室透骤然紧缩的瞳孔,乱步停了下来,“这也是不能说的吗?”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在这种地方、随便说出口的问题了,而是——江户川乱步,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组织发现他卧底的身份,还是……越细想,便越有一种内心发凉的感觉。
“没有人听到的,我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虽然是在大马路边上,但是乱步很确定没有人在监视。
但面前人似乎并不这样想,那副浑身紧绷的样子,好像下一秒便会爆发。
乱步之前从未和警察过多接触过,走丢被捡到的时候除外。但是他却对警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和信任感。
所以得知这次大会上有“老鼠”混进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把“老鼠”除掉。
虽然那个组织并没有得罪他,但乱步就是有一种,想要将其连根拔起的感觉。
就好像是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做。
所以乱步才会想,稍微帮个忙好了,作为他带名侦探去甜品店的报答。
但是被突然捂住嘴,塞到车里后,乱步瞪大眼睛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过分!”
他明明是好心,为什么不相信呢?
车窗被升了上去,安室透说了句“抱歉”,将车门锁上后便发动了车子。
在调查清楚前,他是没办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了。
——
一辆车停在了废弃工厂前,这个地方一看就是交流情报、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车里的少年起先还愤愤的抱怨,后面哼了一声后干脆安静下来。
安室透也没想到,“绑架”的过程这样顺利。那位侦探就和表面看着一样,不仅仅身上没有携带武器,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多大。
他站在空地上,看着通过特殊渠道调查到的资料,陷入了沉默。
太正常了,调查到的关于江户川乱步的资料,正常的和其他普通人一样。
名字、年龄等等都没有问题,要说奇怪的地方,大概是他没有在任何学校就读的记录。
履历上干干净净的,就像一直被养在家里那般,养尊处优、所以不懂常识,身手也算不上好,但是还挺大胆的。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啊。”车窗摇下,少年趴在车窗口慢悠悠道,“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呢,这样很浪费时间诶。”
车门没有锁,不过乱步也不打算下去。他坐在车里,不满地抿着唇。
太过分、太过分了,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呢。
安室透站在车边,盯了许久后才一把将车门拉开,他开门见山的询问:“你到底是谁。”
“乱步、江户川乱步,是名侦探哦。”乱步坐着不动,“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谁、我就是我而已。还是说你扮演其他身份入迷,所以也觉得别人的身份是假的。”
一脸沉思的人没有回答,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但能调查到的资料里,面前人的身份都是没有问题的。是掩饰得太好,还是他误会了呢。
“就是误会啦。”
又一句回答,安室透长叹一声捂住脸:“我的想法,有那么好猜吗。”
次次被猜到,那也太不正常了吧,看来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又不能拿乱步怎么样,现在破例将人带走,已经很违反规定了。
要冒险将人放回去、然后可能暴露,还是……
乱步突然伸出手,像是强调一般:“我才不要回去,不是说好了去甜点屋吗?”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离谱的想法,安室透张了张口,神色复杂道:“在今天前,你有听说过我吗。”
“没有。”乱步摇头,“我们今天刚刚认识,这个也忘记了吗。而你好奇的事情,我的回答是——yes,这些都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安室透静静看着那双眼睛,没有从里面读出撒谎的一点痕迹。这些他费尽心思隐瞒的事情,居然如此容易就被看破吗?!
结合已知的情报,金色短发的青年表情渐渐凝重,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所以,这些消息都是你靠自己的头脑猜到的?”
少年点了点头,随意地说了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因为你是警察、虽然现在是卧底啦,但是绝对是好人的。”
“而我很讨厌那个组织,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乱步振振有词道,“我帮助你,只是因为你愿意带我去甜品屋而已。”
一切的原因,只是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理由。
是了、一切的不对劲,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安室透先是沉默,然后突然伸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来:“看来你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同啊、名侦探。”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几次三番的“暴露”让安室透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他是警察降谷零、也是组织的“波本”,更是侦探安室透。
他苦心经营的身份和秘密,如此轻易地就暴露,这并不是因为他露馅了,而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与众不同的。
江户川乱步、自称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他有着超越大多数、甚至是所有人的智慧。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档案里没有在学校就读的资料。“平平无奇”的江户川乱步,并不是因为他普通,而正是因为他的独特和不同,这才一直被家里保护着。
大起大落的感觉,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心累。安室透打起精神来,他很严肃的说道。
“我是日本公安警察厅的降谷零,现以波本的代号,潜伏在组织当中。表面的身份是私家侦探安室透,所以在此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你的人身安全。”
他在赌,赌这样的坦白会得到信任。不过好像不说,也会被完全看破。
而果然,面前的人笑眯眯着伸出手来,颇为傲娇地说道:“我会帮助你,因为侦探和警察,本来就是互相配合的搭档啊。”
安室透回握住那只手,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可能,看到了那个组织被颠覆的未来。
面前人总算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乱步不是很理解,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的事情,为什么要反复试探。
“多谢。”安室透呼出一口气,“不过啊,你这样冒失,万一被他们注意到就不好了。”
“万一我不是卧底,把你揭发了怎么办。”
说到底,面前的人不过是十九岁的少年,虽然外表看着没有十九,但心智总归是没有那样成熟稳重。
如果露馅被那个组织注意到,怕是会和那位侦探一样。
“我相信你啊。”乱步很理所应当的回答道,“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名侦探的眼睛,可是能看破一切真相。”
这副骄傲的样子,惹得安室透轻笑一声:“总之在有完美计划前,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秘密。”
看来江户川乱步被教得很好,他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但是三观也正直,并没有因为这与众不同的“能力”,而遭受误解、成为反社会的性格。
不过得找机会和上头报告这件事,无论乱步会不会用这份能力帮助他们,这样特殊的存在,都应该被保护起来。
这位“名侦探”,只能是友非敌。要不是他先发现,万一被非法组织利用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
回去的路上,车内也活跃起来。
开车的人不时抬头透过后视镜看来,虽然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反复试探,但是乱步可以接受。
作为唐突的补偿,安室透点了不少甜品。乱步自然是没有客气,拿着菜单又理直气壮地要求打包几份。
而看着桌子上的甜品,安室透不解的询问:“这和会场提供的差不多吧,有什么不同吗?还是说专门在等我。”
“当然是、因为新鲜出炉的点心味道更好。”乱步歪着头说道,“去吧去吧,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
因为还有任务的原因,安室透本来想让乱步先回去。但后者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看了眼窗外,留下一句:“那我快去快回。”
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夜晚的横滨也很热闹、灯火通明。
走出店铺后,乱步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他并不着急回去,也没有在原地等待。他走过横滨有名的这条街,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地方。
他不知道还要找多久,走得腿有点发酸后,便干脆蹲在路边。
乱步盯着脚底下的影子,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那副眼镜,他看着身边的空地露出一个微笑:“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对吧。”
“所以,也稍微夸我一下嘛……”下一句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
他闭上眼睛,听见了很多嘈杂的、忽远忽近的声音。然后又耍赖似得捂住耳朵:“我不,自己猜到的,和亲耳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空荡荡的地方,地面上的黑色影子似乎动了动。但是一摘下眼镜,刚刚看到的东西又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路的那边,走来的人脚步匆匆。看到蹲在路边的人,来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祖宗,你说不让我跟着,结果一个人在外面啊。”鹤田按照定位,找到了乱步,“手机呢?不能打电话吗,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侦探呢?把你丢了?”
“没有。”乱步拍了拍衣服下摆,“是你太慢了,鹤田。”
鹤田一脸习以为常,他很干脆的说道:“是,我来晚了抱歉。”
他本来以为,乱步能交到新朋友。但是没想到,那个人这样不靠谱吗?
回去后,鹤田又见到了那个男人。但是仔细观察乱步和那位安室透侦探的表情,又感觉他们好像并不熟那般。
两人点头示意着,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错身离开。
桌子前,端着咖啡杯的女人笑吟吟的:“那位侦探,好像从未见过呢,波本。”
安室透一言不发,他看了眼时间随口说道:“大概是把这次大会当游戏看了吧,不过宫部小姐,在外还请称呼我的名字。”
第055章 横滨的宝藏
紧锣密鼓筹备三天的“比赛”, 终于在第四天、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展开。
扛着摄像机的人,分散站开,他们很少和身边的人沟通, 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
摆满圆桌的场地,不少宾客已经等待许久。场地上的台上,桌子上放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侦探们并没有统一的装扮,除了代表身份的铭牌,其实不熟悉的人,很难在一群人里找到他们。
和园子站在一起的小兰,感觉到来自几个方向的注视。园子称她是自己得力的助手,所以两人才站在比较靠近台上的位置。
比赛并没有规定不能带助手,甚至都没有禁止大家向外援求助。
因为一个合格的侦探, 除了优秀的推理能力外,能利用所有条件解决案件, 也是必须的。
不过比赛的内容自然不是各种案件,这些东西也不会允许播出。所以提前剧透得知的比赛内容,好像是和“找东西”有关。
这样的话, 就比较侧重推理能力。
“园子, 不吃早餐的话真的没问题吗。”侦探助理小兰贴心地询问, “可能要找一上午,或者更久哦。”
“没关系。”园子双手叉腰, 活力满满,“今天可是本侦探的第一次亮相,当然要大展身手。”
“什么什么。”一个声音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 “为什么要那么久——”
将嘴里塞得满满的少年, 一手抱着薯片,一手拿着只剩下一半的草莓大福。他看着刚从餐厅过来, 身上带着面包新鲜出炉的那种麦香味。
“啊、是乱步君啊。”小兰露出一个笑容,“昨天休息的好吗?我们只是事先预测一下,可能并不需要这样久。”
毕竟比试推理能力,速度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乱步将剩下的大福一口吃掉,一边鼓动腮帮子咀嚼,一边眯着眼睛看向上面:“咦,有请到一个比较厉害的人出题啊。”
他本来以为会是那种笨蛋也能猜到的谜题,没想到居然有花心思去请人出题。
不过、这也丝毫难不倒名侦探就是了。乱步稍微感兴趣一些,他拍了拍手上的碎末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嘴。
“哼哼,再怎么样的难题也难不倒我的。”园子倒是自信满满,她看了一圈提醒道,“好像快开始了,喂你吃完没有啊。”
抱着薯片袋子的人,还在咔喳咔喳的往嘴里塞,哪怕有摄像头对着他拍摄,也没办法动摇他的想法。
——
“受邀的侦探们齐聚一堂,想必大家早已经期待许久,那么今天、侦探们的初次亮相,就此展开——”一个满脸笑容的人,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好,现在有请我们各位侦探上前几步,让大家认识一下。”
接二连三的,从人群中走出的几人围成一个圈,站在台前。
主持的人声情并茂的开始介绍,那副生动又大声的嗓子,震得人耳朵发麻。
乱步掏了掏耳朵,侧头的时候对上那双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后者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主动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啊乱步哥哥。”柯南笑着仰起头,下一秒他的脸被扯住了,乱步半蹲着,用双手扯着面前人的脸,“你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奇怪,我并没有比你大多少吧,所以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柯南揉了揉脸颊答应下来,和昨天不同,今天的乱步好像收敛了那种“刺刺”的感觉,打着哈欠的同时,又一副对别的事情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原本还想多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但是面前的人很快又转移了注意力。
“今天刚好有两位姓江户川的侦探呢。”一个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引向靠近角落的两人,“嘿、他们刚好站在一起,让我们来问问他们:二位都姓江户川,是兄弟吗?”
被大家都注视的感觉,莫名其妙让人有些紧张。但是柯南更害怕的是,万一身边的人口无遮拦的说些什么……
“这不是用眼睛看就能知道的事情吗。”少年一如既往的不通人情,“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明明是活跃气氛的话,被一句话堵死。饶是颇有主持大场面经验的主持人,一时也有些哑然:“咳咳,那么介绍到此为止,我们来说说今天的【游戏】规则。”
“由主办方提供的【宝物】,现在已经藏在横滨的一个隐蔽地方。谁能率先找到它,就能得到它的归属权。”
没有人知道那件宝物是什么,但是如此大手笔的主办方,想必拿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东西。
“接下来,请各位侦探上台抽取线索。另外,少年侦探团们派一个代表过来就好啦。”
线索分散在十张纸上,每张纸上的内容都不同。为了准确的消息,可以互相分享情报,也可以用优秀的推理能力,来推理对方得知的情报。
因为所佩戴的铭牌上,都有定位系统。在电子屏幕上,能够实时查看其他人的位置。
陆续抽完后,除了少年侦探团那边有热闹的讨论声外,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
“宝物可能会是任何一件东西哦,找到它的话,就将其带到离心脏最近的位置。那么、比赛开始!”
“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有人问了一声,“连汇合地点也需要我们自己推理吗。”
“毕竟这是一个推理游戏。”服部平次两指捏着一张纸,他闭着一只眼睛探头看去,“你们的纸上写着什么。”
“秘密!”园子立马将纸合上,“喂喂、难道不应该凭自己的能力去推理吗。”
“可是园子姐姐,并没有说不能分享情报哦。”柯南抬头道。
小兰欲言又止:“可是这样的话,对其他几个人不公平吧。”
他们几个确实认识,可以更快一步的分享情报。但是侦探里面,还有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们都是“孤军奋战”,这样的话太不公平了。
“小兰说得没错。”原本准备将纸送出去的毛利小五郎,立马一脸严肃,“宝藏是属于个人的,到时候要是争起来就说不清楚了。”
柯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两人点头也赞同了这个说法。
但是那边,兴致勃勃跑过来的少年侦探团,却叽叽喳喳的说道。
“心脏、并不是最中间的位置。”步美作为总结的人,自信满满道,“而是东南方向的那个红色种塔哦,因为心脏也是红色,而且准点报时的钟声,就像是心跳声。”
“原来是这样吗……”毛利小五郎若有所思,“不对,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其实柯南和服部平次短暂的交流后,也确定了汇合位置。但是他们没想到,这几个孩子也猜到了。
步美的手里,有两张白色的纸条。她举起手往众人的身后指去,背对着几人的少年正伸了个懒腰。
毛利小五郎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居然是那个小子告诉你们的吗。”
“才不是呢,是乱步哥哥提示后,我们自己猜到的。”几人反驳,“不过这个情报也是他给我们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侦探团里有两份情报。
有人已经陆续离开,就自己得到的情报开始探寻。而慢悠悠等在门口的乱步,时不时回头好像在等谁。
“他们大概不会过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这样剧透的举动,可是和直接告诉他们答案没有区别哦,名侦探。”
那几个孩子拿着情报,高高兴兴就走了。走之前还说,晚点要一起行动来着。所以乱步才特意等了一会,他并不介意带着几个孩子,也不觉得告诉他们这些是“剧透”。
“哦?你也想要剧透一下吗。”乱步主动开口道,“没问题的哦,答案是河。”
白马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如此随意的,就能得到大概的答案。他顿时有些后悔来搭话了,本来还对这次的寻宝游戏比较感兴趣呢。
“这样的话可是毫无游戏体验啊。”
“你好啰嗦诶。”乱步抱怨到,“明明是你自己问的吧。”
远远的,乱步看到了那几个孩子,一脸失望的对他招手。他点了点头表示收到,随后没有再犹豫直接往门外走去。
不过身后却一直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
“你不去吗。”
“要是拿着答案照抄,那也太没意思了。”白马探回答道,“所以我打算放弃这次的游戏。”
“哦……”乱步又转过头去,“我找到了也不会分给你的,而且你一直跟着我更无赖。”
就好像是准备等最后关头,收获胜利的果实一般。
这次的游戏并不是很容易,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除了分散的情报外,寻找和确定情报的路上,也会遇到很多混淆真实答案的选择。
这确实是一场精心想出的推理游戏,全身心投入的话,大概会有一个不错的体验。
不过乱步本来就没打算去找,他按照自己纸上的情报,以及少年侦探团拿到的情报,推理出具体的位置。
为了那几个孩子的体验,他特地没有说得很清楚。
没有目的地的,乱步准备在横滨闲逛一圈。不过可能因为路线随意的原因,其他人都认为这是寻找过程的一环。
一直跟在身后的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挺烦的。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乱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种尾随的行为。
“你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找另一个。”
“所以果然是有两个宝物吗。”白马探摩挲着下巴,“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你当时对那些孩子说的是,按照【这个】去找就好。”
“那么被你排除的另一张,是无用的消息、还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两件宝物呢。”
没有人明说过,被藏起来的宝物只有一件。两件宝物放在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条是更为明显的明线,一条则是暗线。
如果寻找的路上,因为其他人的踪迹和推理而动摇,那么他们就会失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陷阱,但因为已知条件比较分散,加上侦探们对自己都有独特的自信,所以能起到很好的迷惑作用。
“你很无聊吗,为什么总是看着我。”乱步眯着眼睛质问,“无聊太无聊了,你这个人和你做的事情一样无聊。”
这样嫌弃的话,并没有让面前的人不悦。一声轻笑声后,白马探幽幽开口道:“名侦探,你是不认识路吗。”
肉眼可见的,短暂的僵硬一瞬后,气愤的少年立马反驳:“无用的东西没必要被记住!”
“所以你就是不认识路。”
一路走来,白马探可以观察到,面临分岔路口时,面前人会下意识的多看两眼。
以及、他们刚刚路过这里。
偃息旗鼓的名侦探生着闷气,他强调了一句“我一个人也可以”,然后默默走在前面。
“想要绕横滨逛一圈吗。”白马探看出了乱步的想法,他看了眼横滨的地图,然后建议道,“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当一次导游吗。”
他也不常来横滨,但是比不认识路的某人要好。
乱步没有拒绝,他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点了点头。
这颗糖果,还是白马探随手塞到口袋里的。很明显江户川乱步是一个喜欢甜味的性格,而这次糖果的贿赂,十分的成功。
“那么第一站、就定为这里吧。”白马探指了一个地方,“怎么过去的话,就坐电车过去吧。”
身边人短暂的犹豫一瞬,然后咔喳一声咬碎糖果:“嗯。”
随后白马探发现,江户川乱步已经不是不认识路那样简单了。
明明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但是却完全不会坐电车,人多的时候不牵着都怕他下一秒不见了。
那副左顾右盼的样子,让白马探确定了——这个人、是一点常识也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一个疑问呼之欲出,白马探伸手轻拽着乱步的后衣领:“走错了。”
周围的人很多,但是还算安静。乱步静静站在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他盯着电车外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其他的侦探,正如火如荼的搜寻消息,推理后得到下一步的提示。
但是有一边的两人,正在逛着横滨有名的旅游景点,就像是来游玩的一般。
手机上可以同步得到其他人的位置,而那些人的位置大差不差都在附近的位置。只有他们,在横滨的最边缘。
公园里,人工饲养的白鸽振翅飞起。洁白的羽毛在阳光底下,白得反光。
“咕咕咕。”
乱步的手里拿着喂食的玉米,不过那些鸽子并不愿意靠近他。
带上眼镜后,看着身后张牙舞爪、威胁着其他鸽子不能靠近的鵺,他无奈的将手里玉米,送给不远处的一对母女。
“怎么不喂了。”白马探坐在长椅上,他身边是这一路走来,买的大包小包的食物。
再逛下去,他两只手就提不动了。所以他特地买了份鸽粮,哄着乱步去喂鸽子。
“因为我家里已经有……鸟了。”在提及名字时,乱步稍微有一瞬的停顿,“它不让我喂。”
“什么?”白马探坐起身来,“我也养了一只鸟,有机会让它们见见吧。”
乱步推了推眼镜,他往身后看去:“很明显,它似乎不是很愿意。”
这句话面前的人并没有理解,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怀表,沉思片刻后说道:“还有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多十四秒的样子,我们就能知道是谁优胜了。”
“他们在赶过去了吗。”乱步也一屁股坐下,仰着头瘫在靠背上,“我可没有剧透很多,他们能找到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不过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柯南吧。”
柯南虽然不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但是他们却是一起行动的。为了不出那个风头,他大概会将这些归功于少年侦探团的推理。
“不回去看看吗,他们精彩的推理环节。”
拿到宝物去汇合点后,接下来就是面向所有人的推理环节。
为了那种万众瞩目的期待感,寻找宝物的全程,并不是都有人拍摄记录的。这种做法,只是为了引起大家的兴趣。
手机上的红点开始往一处挪动,而原本瘫着的乱步,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特意站了起来,蹭蹭蹭的挪开几米远。
“你最好看一下手边的袋子。”
白马探不明所以,但还是在一堆袋子里翻找起来。
很快,一个红丝绒的长条形口袋,被他翻了出来。
口袋里面,是一把银色手柄、主面镂空镶嵌云母,以金丝勾勒花纹图案的扇子。
扇面徐徐展开,扇面在阳光底下,折射着璀璨又耀眼的光芒,上面镂空镶嵌的云母,更有一种透光如玉的感觉。
短暂的愣神后,在想清楚它是怎么来的前,白马探先是想起它的“价值”。
一把扇子,怎么看都只是装饰品。但是这把扇子,却是在文物记录的书上见过的,曾经属于王室的一把有名的扇子。
如果不是仿造品、那它确实价值不菲,不过……
“它是怎么在这里的?”白马探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些东西我可是一直提着。”
虽然一路过来,是有经过那个藏着第二件宝物的寺庙,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进去,乱步也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是早就带在身边,找机会放进去的吗?各种猜测冒了出来,然后又被一个个否定。
“是魔术哦。”乱步意有所指的提醒一句。
白马探摩挲着质地温润的扇柄,将其开开合合后,露出一个笑容:“是他啊,他果然只对宝石感兴趣吗,不过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拿走它。”
是那精通魔术的怪盗。
他确实有些大意,可能是因为注意力都在乱步身上的原因,居然没有意识到,那个家伙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面前的人一副较真起来的模样,似乎已经重新燃起了和那位怪盗抗争的想法。这样的话,大概就不会一直盯着他了吧。
乱步若有所思的提醒一句:“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三十秒的时间,你应该能赶过去吧。”
毕竟他们理解是“魔术”,但是对其他人、对那些好奇的宾客,可不能解释说是变出来的。
因为摄像机拍到的画面里,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靠近过那个地方,也没有寻找的过程。
所以怎么编出推理过程,而且合理合据的骗过其他侦探,才是最困难的事情。
白马探扶着额头,似乎是因为出现了计划之外的事情,而觉得十分困扰。他简单提起身边的东西,开口道:“那么走吧,名侦探。”
“不要。”乱步掰着手指数,“赶回去的时间很着急,又不是我找到的,我为什么要赶回去。”
突然的话说得面前的人一愣,乱步则看向远处,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河流,看着眼前半空飞过的白鸽,说了一句:“我要晚点回去。”
虽然意外,但是白马探没有纠结。因为时间本来就所剩无几,他确实需要比较着急的赶回去。
“那么这些东西,我先帮你带回去。”
刚刚乱步不过提了一点东西走了段路,立马就嚷嚷着好累,然后将所有东西塞给他。
说什么这不是侦探应该做的事情,可他明明也不是侦探助理。
——
公园出去后,沿着一条小路往外走,就能看到一片栏杆围起来的平地。栏杆的尽头,有向下的阶梯。
这条河便是有名的鹤见川,不过这个地方因为靠近横滨边缘,所以并不是人多的景点。
但站在高处,又能从一方看到向前方,蜿蜒曲折的河流形状。
乱步并没有走下去,他坐在栏杆上,睁开一只眼睛,透过举起的双手间隙往外看去。
找不到,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方。但是他对这条河,这片土地,确实有一种“归属感”。
就好像他曾多次踏足过这片土地一样。
一片洁白的羽毛,从头顶飘了下来。少年放下了手,转而用双手撑着栏杆。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露出一个还算明显的微笑:“我记得,你是那位江户川侦探吧,你也没有赶回去吗。”
来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眼带着单片的眼镜,一副绅士礼貌的样子。
他也是这次受邀的侦探之一、赤泽绯羽,不过在其他人的积极表现下,他则显得有些普通。
“虽然知道你会给我送回来。”乱步将手搭在脖子上,“但是这是一位朋友送的,所以勉为其难现在借你看看吧。”
两指扯着领口的丝带,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拿了下来。阳光底下,那颗蓝色的宝石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乱步两指勾着丝带的一角,那颗宝石自然往下缀。他伸手往前送去,面前的人却是擦了擦脸,还装作不理解的说道。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江户川侦探。”
“不是要确定它是不是你所找到东西吗,黑羽快斗。”乱步颇为直接道,“你应该是想着,既然都遇到了,虽然看着不像,但是还是确定一下吧。”
失去丝带的束缚,衬衫的领口就直接敞开来。赤泽绯羽咽了咽,他清晰地看到面前人“疑惑”的表情,甚至是其脖子上一道细细的疤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056章 侦探和怪盗
突如其来的问题, 问得人猝不及防。
赤泽绯羽有所准备,但是很明显他准备少了。他毫无破绽的伪装,到底是怎么被看破的?
假面底下的脸, 扭曲着露出一个复杂表情。随后赤泽绯羽还是决定装傻:“好漂亮的宝石啊,我能看看吗。”
这块宝石,也是他的目标之一,是他作为“怪盗基德”的目标。
它好不容易从某位私藏家的手里流出,一场拍卖会后又成为了私人物品。
完全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不需要特地发预告函,也不用顺手拿走。宝石的主人就那样容易的,将那块有些重量的宝石送了过来。
将其举起对着眼睛时,可以清晰地看到折射的光。毫无杂质的宝石, 十分的完美。
不过,不是他要找的目标。
摩挲着那块蓝宝石微凉的表面, 赤泽绯羽也灵活地用手一撑,坐在了栏杆上。他并不着急将东西物归原主,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稍微冷静些许后, 赤泽绯羽又装作若无其事:“你是怎么看破我身份的?虽然我对宝石比较感兴趣, 但是很可惜你的这块宝石, 也不是我的目标。”
乱步伸手接过,他表情怪异地上下打量着身边人:“我可没说你是怪盗基德, 你要是自己坦白我也没办法。”
咯噔一声,黑羽快斗下意识咽了咽。
糟糕……刚刚江户川乱步确实没有说,可能是太过震惊的原因的, 他一时没有注意到。
这下就和不打自招一样了, 原本看着稳重的男人,突然自暴自弃的挠了挠头发:“啊啊!”
“我只是说你是黑羽快斗吧, 并没有说你是怪盗基德。”乱步撑着栏杆,笑眯眯着说道。
“你认识我吗?”黑羽快斗还勉强维持着理智,没有转头就溜。
他曾被许多人怀疑过身份,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被抓住过把柄。
但是面前这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作为黑羽快斗、还是怪盗基德,他都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江户川乱步。
他只是因为面前人,和那个侦探一样都姓江户川,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又因为其和白马探看着“还不错”的关系,所以才计划接近。
那块宝石确实是他的目标,但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可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靠近。
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黑羽快斗就差懊恼的抓头发了,不过现在他还维持着伪装,至少从表面上看着没有破绽。
乱步“嘿咻”一声跳了下去,他随意地答道:“当然是刚刚知道的啦。”
“刚、刚刚?”黑羽快斗一脸目瞪口呆,“所以我们之前无冤无仇对吧,甚至都不认识。就刚刚认识,你就、你就知道这么多?”
“这对名侦探而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才不是吧!”
两人面对面站着,就这个问题起了争执。
“正常人才不会这样啊,再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破这么多东西。”黑羽快斗辩驳道,“这简直和魔法一样神奇,当然我还是觉得魔术更胜一筹。”
那双绿色的眼睛睁开来,原本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面前的少年面无表情着,浑身陷入了低气压:“为什么不理解呢?这样简单的事情,也需要解释吗。”
这一点也不简单,黑羽快斗本来想这样说,但是他察觉到面前人的不高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又慌忙说了句:“抱歉!”
总觉得无法撒谎,如果装作不认识“怪盗基德”、也不知道“黑羽快斗”是谁的话,会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揭露更多“秘密”的感觉。
对别人,他还讲究一个证据呢。但是在这位侦探面前,却是有一种原形毕露、还无法挣扎的感觉。
黑羽快斗耸着肩膀,他长叹一声承认了自己第一次栽了。
他灵活的变着魔术,从袖子底下掏出一支玫瑰花,然后又从乱步帽子底下变出两只白鸽。
但是无论怎么样熟练的魔术,都没有将面前人哄开心。因为这些魔术的套路,在面前人眼中,可能并没有神秘的感觉。
一只鸽子扑腾着,落在面前人本就乱糟糟的头顶。乱步抬起手,另一只鸽子刚好停在他的手臂上。
“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看破过吧。”黑羽快斗摩挲着下巴,一脸苦恼的样子,“所以我忽视了,你其实并没有恶意。”
那种感觉,和那些想要揭发他的警察、打败他的侦探不同,和江户川乱步对话时,后者并没有揭露秘密的洋洋得意,也没有威胁的想法。
他好像只是单纯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而关键就是,好像任何秘密,都瞒不过那双绿色的眼睛。
两人又坐了下来,短短的时间里,就“熟悉”起来。
单方面的被熟悉了而已,黑羽快斗沮丧的想到。
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过还好,变出两三个糖果后,乱步的心情没有那样糟糕。
刚刚总有一种,被什么盯着、毛毛的感觉。就好像再不将人哄好,就会被什么东西咬上屁股了。
“喂,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两人又坐了下来,闲聊着。乱步含着一颗薄荷味的糖果:“当然是因为,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啊。”
没见过的话,不认识很正常。
黑羽快斗双手撑着下巴,他摇了摇头:“不对,像这次参赛的几位侦探,大多都是比较有名的吧。”
不说无人不知,总之相关的人都有听说过。但是在此之前,黑羽快斗从未听过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
不过也还好之前没有遇到过,不然他早翻车了。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他的天敌,不、应该说是所有人的天敌。
“因为之前我并不是侦探。”乱步并没有隐瞒,“决定要当侦探,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噢,原来如这样啊。”黑羽快斗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他站起身来,伸出手的同时说道,“我是黑羽快斗,不是侦探、但是最有名的怪盗。以后可以的话,就请多指教咯。”
面前人眨了眨眼,十分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乱步伸出手,借着握紧的力道站了起来:“请多指教。”
“如果没办法打败你的话,那就只能化敌为友了。”黑羽快斗一本正经道,“侦探和怪盗,就应该是默契的同伴才对。”
“你对白马可不是这样说的。”乱步靠近,低声说道,“不过,这是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对吧?”
黑羽快斗总算是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他看着乱步真心实意询问的表情,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有着多智近妖的头脑,但是没有什么“常识”啊。
“乱步你啊,并不知道刚刚那样的话不能直接说吧。”黑羽快斗直白的说道,“这样直白的戳破别人的秘密,当然会吓人一跳。所以哪怕你知道,也别这样直接啊。”
乱步思考了片刻,他皱着眉点头:“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点了点头后,黑羽快斗如负重释的松了口气,“不正常的并不是乱步,是我说错了。应该说,是我们太普通了才对。”
他们“太普通”了,就像是寻常人没办法理解天才的世界那样。
——
去到汇合地点时,精彩的推理过程已经告一段落。
被找到的两件宝物,呈在铺着红绒长布的桌子上。
“让我们恭喜少年侦探团、还有白马少年!”一个喜悦的声音,大声说道,“展示过后,这两样价值不菲的藏品,就归两方私有了哦。所以要欣赏的人,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乱步刚到地方,围在外圈的宾客就让出一条路来。他走进去,刚好看到一脸高兴的少年侦探团们。
几个孩子立马围了过来,对他的“提示”表达了感谢。而元太只是不解的嘟囔了句:“为什么只是一个罐子啊,还没有鳗鱼饭重要。”
另一件宝藏,是一个七彩凤凰纹路的陶瓷花瓶。它看着有些年岁了,所以外表十分的“普通”。
少年侦探团自然不知道,这件古董的价值。所以乱步解释了句:“这个卖出去,可以换很多鳗鱼饭。”
“真的吗?”几个人立马开心起来。
乱步点头,心里想着把这个东西卖了,买的鳗鱼饭大概可以直接把几个人堆起来吧。
第一次比赛的亮相,着重落在少年侦探团的身上。一开始还有人质疑,为什么侦探大会里会有几个孩子。
但是看着几个孩子有条不紊的行动,以及堪称精彩的推理过程,大家也慢慢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就是第二件宝物的持有者,虽然有精彩的推理过程,但是并没有拍下什么有用的录像。
第一次比赛完美结束,在前往第二个地点前,诸位参赛者和宾客,可以尽情的在横滨游玩。
而刚好合适,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
白天的酒店里,大多数人都外出了,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偌大的房间里,沙发前的茶几上凌乱堆着不少盘子。
从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上面曾经装着不少蛋糕和甜点。
靠近窗户的躺椅上,少年悠哉晃着腿,他闭着眼睛双手搭着扶手。
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一阵突然的敲门声响起。乱步没有起身,他依旧躺着,然后听到了锁咔嗒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门没有上锁,但是也并不是能从外面打开的。有人用他出色的开锁技术,恍若无人的打开了房间门。
乱步脚尖踩着凳子,一个用力躺椅转了半圈,正好面向门口。
来人是一个服务员,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手里端着一个装着点心的托盘:“客人,请用下午茶。”
是完全不同的声音,甚至体型也和之前不同。但是一个正经的服务员,可不会自己开锁进来。
“快斗。”乱步喊了一声,“你今天的身份是服务员吗。”
“这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吧。”黑羽快斗咳嗽两声,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我现在可是敬业的服务员,客人有什么要安排的吗。”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人,十分自然的就将托盘放下,他站在躺椅一侧,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那位有名的沉睡的小五郎,在饭店里遇到一起杀人案件哦。”黑羽快斗突然说道,“那副场面很精彩,被卷入的还有其他两位侦探。”
说完,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死的人是一位女性顾客,在场有另外三位顾客和一位厨师,一位店员。你猜,谁是凶手。”
黑羽快斗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观察面前人反应。
“是那位右手边靠近窗户的顾客,他们只在网上认识,现实没有见过面。”乱步慢悠悠说道,“这样的谋杀手法,算不上厉害。”
“对的。”
黑羽快斗露出一个微笑:“果然很有意思啊。”
看乱步猜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期待感。并不是期待他的答案,而是期待他一定会准确的,说出正确答案的那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几次的实验,让黑羽快斗确定了那个猜想。他不免长叹一声,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简直是作弊。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这次的来意。他从贴近胸口的一侧,拿出几张高清的照片来。
那些照片上的,是几款硕大的各色宝石。照片的右下角,统一标注着它们的名字和简单的介绍。
乱步只抬头粗略看了眼,甚至没有接过仔细观察,然后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没有。”
“我还没问呢。”黑羽快斗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将照片收了起来。
真是方便啊,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确定是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这种作弊的行为,只能偶尔用到。不然被利用的侦探,可就要不高兴了。
“是作为你带来甜点的报酬。”乱步指了指矮桌上的托盘,“这些并不是酒店提供的点心。”
那是专门买来,当作感谢的。
第057章 生命的可贵
在横滨待了十天后, 一众决定启程前往另一个地方。
不过一场突然的命案,却让大家都被留了下来。
在坐上特定的车前往下一个地点前,门口的长桌上贴心备了很多饮用水, 以及一些食物和晕车药等等。
陆续有人走出,交谈着就上了专车。但是也有不少人在门口分散站着,或等人、或互相攀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部分人都对彼此有了个了解。他们更多讨论的是这次侦探大会的几位侦探,也有人推测着之后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推理。
门口的台阶前,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蹲着,和身边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小声交谈着。
“喂工藤,你真的确定了吗。”服部平次小声询问着,“我观察了那个家伙几天, 除了每天都要超量的摄入甜分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
柯南双手插在口袋里, 他抿着唇一副严肃表情:“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话,我不可能这么安全。”
他最近总是提心吊胆, 反复试探的同时, 又注意着暗处可能存在的“埋伏”。
但是一切如常, 除了期间在饭店发生一起命案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正因为这样, 他才十分纠结。柯南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可不认识什么江户川乱步,哪怕他们都姓江户川。
而想什么来什么, 建筑一侧的小道上,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来。服部平次咳嗽一声,站起身的同时提醒道:“来了。”
小路那边走来的两人, 手里都拿着一瓶汽水。那汽水中间的地方,镶嵌着各色的玻璃珠。
这可是乱步好不容易从贩卖机里找到的,他晃悠着瓶身,低声吐槽了句:“鹤田醒来的话,会哭的吧。”
乱步口中的“鹤田”,此时正笑眯眯站在他身后。后一人有样学样的摇晃着玻璃瓶,轻松说道:“他会感谢我的,我可是提前让他赶去下一个地方了。”
“完全就是被你骗过去的吧。”乱步一针见血道,“是因为白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借鹤田的身份打消他的怀疑。”
赤泽绯羽的身份本来就漏洞百出,黑羽快斗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待下去,不过是侦探的身份,更了解当下情况,他还想着暴露后就干脆换一个身份的。
但是现在,他稍微对这次的侦探大会,感兴趣了那么一点。
“拜托了拜托,是名侦探的话一定没问题吧。”鹤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
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乱步揉了揉手臂,侧过头说道:“不要这样说话,太奇怪了。”
身边人轻笑一声,像是吃准了他会默许一样。乱步吐出一口气,余光看到了两个突然站起来的身影。
是柯南和服部平次,两人都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但实际心里都没个准。
“哦哦好巧啊。”服部平次率先打了个招呼,“这不是江户川和……鹤田先生?早上好啊。”
“早上好。”鹤田点了点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
“早上好啊乱步。”柯南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站是名古屋哦,据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诶。”
“我还是觉得大阪的美食多一点。”服部平次补了一句,然后又挠了挠后脑勺,“哈哈,不过还真是期待啊。”
乱步站在原地,他眯着眼睛凝视着柯南,后者顿时有些心虚的嘿嘿笑着。
这次他没有说些让人沉默的话,只是很正常的说了声“早上好”。而柯南正准备继续不着痕迹的询问时,一声尖叫声打破了门口的安静。
习以为常的两人,立马一个激灵后,默契的往尖叫声处跑去。
被留下来的乱步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他看着那边逐渐混乱的场景,皱起了眉头。
鹤田倒是习以为常,他一手搭着少年的肩膀:“那位名侦探身边,总是有很多命案呢。”
这不是什么值得习惯的事情,至少乱步是这样想的。他也稍微加快了步伐,转了一个弯后看到了围起来的人墙。
“是剧本吗?怎么突然有人倒下了。”围观的人中,有人推测道,“这也是侦探大会的内容之一吗,那个人的演技也太逼真了。”
“喂喂,让开吧,有侦探过来了。”
或许是那轻松的话影响了氛围,起先的震惊和害怕后,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剧本。
于是更多的人让开了路,乱步一眼便看到了,死死掐着自己脖子倒在地上的人。
他的双目圆睁,身体抽搐着往外吐出呕吐物。手脚已经有些许僵硬,脸色涨红之后开始发白。
“快打急救电话!”柯南一挥手,让围观的人稍微散开一些。
那副严肃的表情和语气,逐渐让大家感觉到不对。于是匆忙拨通急救电话的同时,周围又混乱起来。
一双手搭在肩膀上,身边的人有些遗憾的说了句:“剂量很大啊,怕是来不及了。”
虽然服部平次和柯南正冷静的急救,但那毒是双酯类生物碱,0.2mg就能中毒,超过3—5mg就可致死。
那个人还在挣扎着,呕吐物的倒灌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痛苦的发出几声喘息,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周围的人群让开了足够的空地,渐渐的除了低声的讨论之外,再无人开口。
服部平次沉默地站了起来,他尽量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往后退了几步。
摇了摇头后,他遗憾道:“通知警察吧。”
现在,大家终于确定是死人了,而不是剧本。
乱步依旧站在那里,他清楚地看到那个人渐渐没了生息。环视一圈后,周围人的神色各异。
鹤田也跟着看了一圈,他注意到乱步视线的停留,于是“哇哦”一声:“这么快吗?”
本来他以为,接下来就是侦探出乎意料的、超快破解案件,但是少年却保持着沉默。
门口的动静,吸引来更多人。昨天喝了太多酒的毛利小五郎还有些醉醺醺的,但是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后,他立马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柯南。”小兰着急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没事吧。”
在他们的面前,发生了一场命案。而凶手,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死去的人,是一家医院诊所的医生。在警察到来前,几位侦探已经有条不紊的调查起来。
通过初步的排查,大部分不认识的人暂时洗脱了嫌疑。而十几个宾客之中,有四位站得比较近,是最有可能下毒的“嫌疑人”。
“还真是戏剧性的一幕啊。”一个声音感叹道,“凶手很自信呢,觉得可以瞒过我们吗?”
世良真纯摇了摇头,她双手插腰,扭头对身边的人自来熟的搭话道:“那么江户川侦探,有看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吗。”
因为黑发的少年神情太过凝重了,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亲眼目睹了什么。
“算是吧。”在乱步的回答声中,是呼啸而至的警笛声。
警察到来后开始清场,他们将受害人周围空出来准备取证。而看着在场的几个熟悉面孔,目暮警官诧异地挑眉:“看来我再来晚一点,各位就要破案了啊。”
目暮警官也知道这个侦探大会,毕竟宣传还是很到位的。参与大会的侦探,也大多是熟悉的面孔。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想不开在他们面前犯罪。
说完,目暮警官又找了一圈,随后有些意外道:“哦哦是那位新的少年侦探啊,好像是叫……江户川乱步?真是巧啊,这个名字很熟悉。”
被喊到的少年,只是扭着头看着一个地方。顺他的视线看去,那边被警察和侦探问话的,正是几个嫌疑人。
在警察来之前,几位有经验的侦探已经调查到一些东西。
在受害人的手指上,有残留的毒物痕迹,可以借此判断得出,毒不是下在水或者饮料里。
所以地上碎了一地的酒杯,是一个幌子。
“我这边有发现。”一个声音汇报道,世良真纯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拿起一个方形的盒子,“这里面是服药配备的糯米纸,有使用的痕迹,受害人身上有携带晕车药。”
可以很容易就判断出,是有熟悉受害人习惯的凶手,将毒下在糯米纸上。
“应该是双酯类生物碱的毒,也就是**。”世良真纯分析道,“不过受害人是医生吧,难道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世良真纯说完,便有警察上前接过准备拿去化验。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就锁定在几位嫌疑人身上。不过在警察照例询问前,有个脸色苍白的人举起了手:“抱歉各位,我的心脏不是很好,能让我吃过药再问吗。”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他从口袋里拿出药,递给了警察。
世良真纯也上前辨认过,随后点了点头:“确实是相关的药物。”
名为木衫的男人苦笑一声:“谢谢你,侦探大人。”
他接过药,一手拿起了手边的水瓶。
“等等。”柯南察觉到不对,但是他刚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吃药的人,都会习惯先将药放入口中,然后在用水送服。但是那个名为木衫的男人,却是拿着药,将水瓶倾倒准备一口饮尽的架势。
是水有问题!
其他几人也很快的反应过来,还好拿着水瓶的手,已经被靠近的人抓住。
一直默不作声的乱步,抓住了那只手。他清楚看到了男人脸上诧异的表情,后者对他笑笑:“有什么事情吗,江户川侦探。”
“水里是剩下的毒吧。”乱步冷静说道,他没有松开手,“你并不是有自信瞒过警察和侦探,而是你原本就打算以同样中毒的原因,来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平静的话,在无人开口的情况下,清楚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木衫缓缓睁大了眼睛,然后他的手依旧沉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这就是侦探的推理,那我只能说毫无厘头。”
“如果有毒的话,我会把自己毒死吗?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木衫的表情太过镇定,那张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所以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犹豫起来。
那确实不像一个求死之人的心态,如果是按照江户川乱步的推测来看的话,那更合理一些。
通过中同样的毒,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过在各位侦探的面前,这一切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我记得,木衫先生是一位心理医生吧。”服部平次戴正帽子,他笑着说道,“是很不错的心理素质呢,但是确实和乱步说的那样,这样的方法并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是啊,**这种毒可是很霸道的。”世良真纯接话道,“如果控制不好用量的话,恐怕真的会死哦。”
众人都看了过来,但是哪怕这样,木衫的表情也依旧没有变化。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双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来。
乱步松开了手,在一众诧异地表情中,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喂喂!”有人着急道,“虽然已经戳破了他的计划,但是他要是破罐子破摔怎么办。”
“是希望我喝下这水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木衫举起手中的水,“好啊。”
有人快步上前想要阻止,但是却被乱步一个眼神拦了下来。在大家的注视下,水瓶被举起、然后停在了原地。
有一股细细的水流,顺着倾倒的角度,从瓶口淌了出来。它滴在那身干净整洁的西装上面,印出深色的痕迹。
木衫还是放了下来,他依旧面带微笑,对着少年询问:“我承认,这里的各位侦探都很优秀。但是你、江户川乱步,我能感觉到你是不同的。”
是精通心理学的医生,下意识会通过一些细微的反应,来判断接触人的习惯和性格。
“那么名侦探,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乱步点了点头,虽然他清楚面前人想问什么,但是依旧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我刚刚观察到,你似乎并不打算插手吧。”木衫缓缓道来,“是什么让你决定出面的呢?”
“真相的话,大家都能看出。”乱步短暂的沉默后,给出了答案,“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我不出手的话,就没办法挽回了。”
这样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瓶子里的,并不是刚刚好的毒吧,而是过量的、同样能够致死的毒。”乱步吐出一口气,“你甚至怕水稀释了毒的剂量,准备一饮而尽吧。只是心理医生的你,根本就没办法把控好剂量。”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吧。”
“原来是这样吗,不过这样不是更危险了吗?!”毛利小五郎急躁道,“那瓶水可是很危险的啊。”
在他这样说时,已经有几个人从几个角度,呈包围圈站好位置,就准备等着第一时间夺下。
木衫一言不发,他微微捏紧了水瓶,塑料被挤压发出咔喳的声音:“你很聪明,名侦探。”
“该死的,应该是那个草菅人命的医生,对吧。”乱步轻声道,这简单的一句话,终于撕下面前人淡定的伪装。
那双眼睛猛地睁大,里面都是不可置信。
“地上躺的的那个人,是通过作弊的方式,得到的行医执照。他根本就不懂医疗常识,也不会急救。”
“而有心脏病的,也不是你吧,是你的哥哥。不过他因为那个医生错误的救助,死在了三个月前。”
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就像是一板一眼地念着文件上的字一样。
但有人却因此感到震惊,震惊江户川乱步短短时间内,居然调查到这么多。
震惊过后,作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木衫又很快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以肯定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话。”
甚至对视也没有过,所以谈不上认识。
“而刚刚这样短的时间里,你根本不可能调查到这么多。”
对于面前人、又或者说在场人共同的疑问,乱步只是十分随意的回答道:“刚刚知道的,是你亲自告诉我的。”
鹤田突然不合时宜的轻笑一声,随后惹来乱步的一个目光,他立马老实了:“你们继续。”
“刚……刚刚?”木衫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你——有着一瞬间看透真相的,超强推理能力啊。”
“我就当是夸奖吧。”乱步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听着这句话,不了解的人可能觉得有些吹牛的成分在。但是有几个人,却是神色各异。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不像是侦探和嫌疑人,倒像是路口遇到的普通朋友,正常而随意地交谈那般。
“是啊,该死的应该是那个无良的医生才对。”木衫放下了手,他长叹一声,“我调查到,这样的〖意外〗不止一起,但是都被钱和权利摆平了。”
“医生本就是扶死救伤的存在,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为医生!”
或许是一吐为快,木衫的表情变得悲伤,他擦了擦眼尾,没有维持那个冷静的模样:“我认罪,是我下毒杀死了他。不过名侦探,你就不害怕我不顾一切同归于尽吗。毕竟你的力气不算大,我挣脱也完全不困难。”
乱步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嗯——”了一句,然后才若有所思道:“因为你不想死,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想活下去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后,木衫终于落下泪来:“我的哥哥,他最想和正常人一样,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但是那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践踏生命、忽视自己的健康,但是热爱生命的人,却没办法拥有健康的身体呢?
〖生命是宝贵的。〗他的哥哥,曾经这样说道,〖虽然不知道哪天我就会死去,但是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很重要啊。〗
生命是那样的珍贵,所以谋害别人生命的他,也罪不可赦。
所以他才想,用同归于尽的方法,为自己践踏生命的行为赎罪。
但是却有那么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他。
“我这种……这种杀害他人的罪人。”木衫松开了手,水瓶砸在地上,哗啦一声后,里面的水都倒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伸出手。”
“因为,生命是宝贵的啊。”乱步回答道,“无论是凶手、还是受害人,在我面前都是人而已。”
生命是同等宝贵的,好像曾经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警察沉默的将人拷走,这次的案件,由凶手主动认罪而结束。
围观的宾客不知不觉就沉浸在那种氛围当中,回过神来后又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帮我打开他。”少年拿着喝完的汽水玻璃瓶,对着身边人说道。
“没问题。”
一个响指的功夫,玻璃瓶里的玻璃珠就被取了出来。乱步两指捏着,将它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看去。
闪闪发光的玻璃珠,是他的藏品。它落在少年侦探的口袋里,和其他玻璃珠碰撞,发出哗啦的清脆声响。
那副样子看着,就和贪玩的孩子一样稚气。
但是那句“具有在一瞬间看透真相的超强推理能力”,却让几个人心思各异的在意起来。
“诶?为什么要去做口供?!不要、麻烦太麻烦了!”
怀疑的心思刚刚冒起来,又很快因为少年耍无赖的作风,短暂的抛却脑后。
——
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于是只剩下两个人的情况下,鹤田双手抱着后脑勺询问。
“你曾经目睹过什么惋惜的事情吗?你刚刚那个表情,可不像只是关注那个医生的情况。”
在警察到来之前,其他侦探活跃调查现场的时候,乱步一整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也没有聚焦。
就好像被什么回忆给困住,然后苦恼的不知道做出如何回应一样。
那副严肃的表情,带着一种沉重的感觉。
乱步一手捏了捏鼻子,他戴上了眼镜:“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一句——【因为可以拯救生命,所以生命变得一文不值】。”
“拯救生命啊。”鹤田长叹一声,“那大概只有魔法能做到吧,你的那句话说得很对哦,【生命只有一次】。”
两人继续往回走着,只是空荡的巷子里,时不时响起一两声意外的话。
“你还真是一个大好人啊,江户川侦探。”
“正常人都会这样去做吧。”乱步反驳,“是你的话,是其他人的话,也会这样去做吧。”
这是无关身份和立场的事情,只是因为每个人,都应该对生命存着一分敬畏之心。
“这样说也是。”鹤田慢悠悠道,“不过你确实冒险,这次的医生还算有理智,面对其他罪犯,可不能这样随意。”
“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这份信任,让某人有些哑然。“鹤田”咳嗽一声:“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下次我就考虑一下,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救你吧。”
“哦。”乱步眨了眨眼,“可是今天要是出现意外的话,哪怕暴露你也会出手吧。”
“笨蛋侦探,这个时候只需要说谢谢就好了。你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第058章 深山别墅
从横滨赶往名古屋的路上, 途径一个休息的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更像一个度假村庄。特地在山脚下开设的观光景点,颇有乡村的悠闲氛围。
侦探大会毕竟会持续好几个月, 在比赛与比赛之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休息。
“嘛——这样才有度假的感觉啊。”拿着啤酒的男人感叹道,“不过这次来的人比较少啊,其他人呢。”
“毛利老师,可以选择的地方有两个哦。”安室透跟在几人身后,顺口说道,“更多的人选择了靠海的横岗大酒店,可能是那边游玩的设施会比较多吧。”
“哈?那个酒店?”毛利小五郎顿时精神了,“我们为什么不去啊!”
“爸爸。”小兰喊了一声, “我们有问过你的。”
那时候,喝得烂醉的某人, 只大舌头的回了两句听不懂的话。
这个度假村没有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但却别有一种悠闲的感觉,就连节奏都慢了下来。
“可是大家都去的话, 岂不是很没意思吗。”同行的园子摆了摆手, “而且酒店而已, 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这座度假村,是以宣传以自然为美的主题。所以随处可见充满活力的植被, 甚至是木头的矮篱笆院子里,还种着一些绿色的蔬菜。
乱步走在最后面,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孩子也一窝蜂的散开。他停在了村口, 远远地看向另一个地方。
“那是很有名的恋爱景点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边有一条种满樱花的路,四五月份的时候, 可是有很多小情侣来观光的。”
做介绍的人,是度假村的负责人、阳江绫树,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衣服,手里提着一个小水桶。
“但是它们已经死了吧。”乱步收回了视线,对上面前人的双眼,“所以准备种上绣球吗。”
阳江绫树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笑给出了回答:“是啊,它们几个月前,因为什么原因成片枯萎了。现在正是绣球的花期,现在种下的话,来年就能开上一片了吧。”
“诶?已经枯死了?”听见两人的交谈,走过来的园子十分可惜,“我今年还看到过宣传呢,没想到没赶上,就永远错过了啊。”
“是啊,真是可惜。”阳江绫树摇了摇头,提起了手里的水桶,“那么接下来请玩的愉快,各位。”
虽然是度假的地方,但是并没有很多服务的人。主打的是一个随性自然。
前面的人已经越走越远,院子里的人也开始蹲下去,忙活着地里种的植物。乱步又看了片刻,这才继续往前走。
“是有什么问题吗?”落后几步的安室透,不着痕迹的问道。
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看样子只是凑巧一起。
“年初的时候,有一个人上吊死在那片樱花林。”乱步走在前面,眼睛又往那处看去,“因为被定义为自杀案件,所以草草了之。”
简单的两句话,让安室透明白过来。他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看似和善的男人,脸上一脸凝重:“所以,他打算报复吗。”
乱步点了点头,提到一句:“绣球花是可以调色的,但是需要用到大量的硫酸铝。”
硫酸铝可以调出其他颜色,但对人体而言是有毒的。
听完这句话,安室透难掩心中的复杂,他感叹了句:“总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逮捕人家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出现受害人之前,先锁定凶手的。”
以往再怎么聪明的侦探,都是在案件发生后,以不同的速度破案。但是对于面前这个少年而言,在受害者出现之前,阻止凶案的发生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会出手阻止吗?”
“大概不会吧。”乱步一边思考着,一边给出了回答。
他看向走在前面,抱着后脑勺的小小身影,露出一个微笑,“这里有能帮上忙的人。”
“柯南吗?”顺着乱步的视线,安室透看见了柯南的背影,他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那个组织已经注意到你了。”
是上次在大众面前时的分析,让这个惊才绝绝的少年侦探,宛如惊鸿一瞥般,短暂出现在那个组织面前。
他们能这样随意的交谈,也是因为那个“眼线”不在。因为相信安室透会如实转告情报,所以两个人分开前往了两个地方。
乱步自然知道这点,他一直很“低调”就是了。倒不是担心那个组织针对他,而是有些事情,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才更好的调查。
不过上次的事情,让那个组织心血来潮调查了他的资料。看着十分正常的资料,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总之他们调查不到什么。”乱步随口说道,“因为我的资料确实是这样简单。”
没有在哪个学校就读过,所以除了简单的资料,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算是吧。”安室透一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有些凝重,“按照你的提示,我们确实调查到一些破绽。不过也按照你说的,还没有动作。”
“要钓更大的鱼,自然不能因为这点小鱼而心动。”乱步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不过啊,我说过的吧我并不需要保护。”
安室透咳嗽一声,他摸了摸脸颊:“我只是向上头汇报了这件事情。”
有没有派人保护,就不是他的安排了。
乱步眯着眼睛,他盯了安室透一会,然后才吐出一口气:“会有人保护我的,你们安排的人,只会暴露我们的目的。”
听完安室透也是很认真的思考起来,随后他点头表示了解。
他有仔细观察过,那位和乱步认识的鹤田先生。那个人的身手也不普通,而且对这次侦探大会很了解的样子。
看来乱步的靠山,也没有那样简单。
————
只需要稍加引导,聪明的侦探就能注意到,暗处潜藏的杀人恶意。
比起出现受害者后,再推理作案过程这点,在罪案发生前阻止,要更为困难。
因为比起总会留下痕迹的作案过程,还未行动的情况下,只能从各个角度,用推理去推测可能会出现的场面。
但杀人的恶意存在,就势必会被发现。
藏在花房里的工具,事先的排练和踩点,这些都是“证据”。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还穿着围裙的花匠,奔溃的跪倒在地。
那是他精心想出来的杀人计划,但是却在两人面前告吹。明明为了毫无破绽,他都特意推迟了计划。
花房的二楼走廊上,乱步站在靠近墙的地方往下看去。他听到了柯南和服部平次的推理,以及那一项项列举的证据。
和他之前想的毫无差别,不过有些不同的是,猜测中可能会撕破脸、自暴自弃的花匠阳江绫树,却只长叹一声后放弃了。
原因只是因为小兰和园子在走廊时,那一句无心的交谈。
“绣球花吗?据说它颜色有很多种哦,不知道来年能不能见到它们。”
只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让原本打算同归而尽的人,期待起来年的光景。
人心还真是复杂。
他并没有久待,撑着阳台的楼梯,顺利地跳到下面的草坪上。
身后的花房里,回荡着某人哽咽的哭声。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黄昏的暖色撒在大地上。远远看去,那没有花叶的、光秃秃的樱花树林,好像以薄红的晚霞为装,再次热烈的盛放。
一处小山坡上,少年迎着最后的夕阳而站,有风吹过,浅棕色的披风便轻轻飘起。
身后的草地传来沙沙声,转过头去就能看到一个表情分外成熟的“小孩”。
柯南没有继续维持那副孩子的性情,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推了推眼镜。那副表情,分明是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
乱步转过头去,他一手插腰,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来:“你终于来了,工藤新一。”
面前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江户川乱步,这就是你的真名吗。你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也不是公安的人,你似乎来自另一个常人不知晓的组织。”
“说的没错。”乱步收敛起笑容,他严肃道,“因为你的做法,已经让我无法忍受了——”
面前的少年半睁着眼睛,他一步步走来,随后伸出了手。
“是想用你的麻醉针?还是其他道具,这些都是没用的,工藤新一、难道你还没发现吗。”幽幽的声音,随着越发拉进的距离,变得越发明显。
“你的所作所为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别在一直盯着我了啊。”乱步突然说道,“还有调查我的资料也没用,因为就和你们看到的那样,我的信息就是这样简单。”
至于那些调查不到的事情,既然都调查不到了,那自然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啊。
怀疑是什么组织派来的、或者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这些都是莫须有的。
他们只是刚好遇到而已,然后又刚好有那么一些“共同目标”。
看着面前人震惊过后复杂的神色,乱步满意的笑着,他伸出手扯了扯柯南的脸颊,然后吐槽道:“一直盯着我不累吗,你觉得那些跟踪器和监听器,是我没发现吗。”
当然不是,那些小打小闹的把戏,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才会纵容。
“调查了这么久毫无头绪的话,为什么不来亲自问我。”乱步半蹲下去,直视着那双瞪大的眼睛,“之所以知道你是工藤新一,当然是因为猜到的啊。”
“我是先因为见到你,然后才知道工藤新一的。而不是先知道工藤新一,然后才想办法靠近你。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无聊了。”
面前人没有说谎,那副平淡的表情,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所以这些——都是一个误会?
柯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刚刚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那、那为什么灰原要那副表情啊。”
灰原哀在几天前,退出了侦探大会。她的脸色苍白,身体紧张地颤抖。但追问时,也只是不断摇头。
她被博士带了回去,十分的突然。而他能调查到的,只有灰原曾经和乱步两个人待过一段时间。
或许只是擦肩而过的短短几分钟,但是很明显灰原接收了什么情报。
“你没发现吗,这次混进来的人,确实有那个组织的人。”乱步站了起来,“你太关注我了啊,明明连灰原都注意到了不是吗。”
因为太过关注突然出现的“嫌疑人”,所以就忽视了身边其他的不对劲。
柯南猛地反应过来,他在脑海里快速的排查了几个名字,然后犹豫道:“是那个……是那个宫部美雪?!”
“因为他们的计划,是大会后期的一件东西。”乱步眯着眼睛看向山坡底下,“所以前期并没有很大动作。”
一下子得知了太多东西,柯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不知道参加这次大会,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只知道,如果这次大会也是那个组织的目标的话,那么参与大会的人,都会有危险。
那个极端的组织,为了达成目的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在那之前阻止他们好了。”乱步踩着草坪中间的小路,往底下走去,“我们不会一直被动。”
那句“我们”,触动了内心的某一处。柯南抬手喊住了乱步,他的声音带着些不确定:“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难道也和那个组织有仇?又或者是组织的目标之一?
“当然不是。”乱步回过头,解答了这个问题,“实话说,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组织。”
“但是我可是名侦探。”
夕阳底下,少年扬起一个自信明媚的笑容:“不要去想会不会因此陷入危险啊,有挑战性的事情,才更有趣不是吗?”
又一次、心里的想法被猜中,柯南越发确定了,乱步所说的,能够一眼猜到他真实身份是真的。
而后他又慢半拍的想起,那位心理医生所说的——【在一瞬间看透真相的超强推理能力】。
————————
察觉到柯南和乱步关系有些过分的好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那时看着坐在一起,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电影剧情的两人,路过的毛利小五郎吐槽了句:“不愧是都姓江户川的吗,怎么关系突然这么好了。”
“感觉乱步君和柯南很合得来呢。”小兰也若有所思道,“就是有些时候,他们两个经常一起消失不见啊。”
“两个臭小鬼,冒冒失失的。”
沙发上,少年往后躺靠着,他指着电视上正深情表白的男人,说了句:“这个演技也太假了吧。”
柯南坐在沙发的一角,他手里端着小兰刚送来的水果盘,赞同的点头:“与其说是刑侦剧,不如说是恋爱剧。”
“恋爱剧怎么了?至少这个男主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吧。”站在沙发后面的园子说了句,“不过你们两个,不会真的是一家人吧。”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一样吐槽着电影剧情,似乎对这样小儿科的案件不屑一顾的样子。
现在突然站在他们身后说话,又都默契地抬头看来。
“毕竟你们都姓江户川不是吗。”
“嘛,相同的姓氏也很多啦。”柯南摆了摆手,心里却是想着:虽然江户川这个姓氏,确实是和【江户川乱步】有关。
乱步伸手搭在柯南的脑袋上,他不经意的说了句:“是他学我的啦。”
柯南一个激灵,立马用叉子叉一块水果,堵住了身边人的嘴:“哈哈,乱步哥哥真是幽默呢。”
这一打岔,园子便没有再纠结刚刚的事情,她提醒了句:“别懒着了你们两个,马上要去下一个地方了哦。”
在这里也待了几天,将特色的景色游览过、美食品尝过后,就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
“嘿咻。”柯南率先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他拉了拉乱步的衣袖,“要出发了哦。”
乱步没有什么东西能收拾,所以他和柯南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而不过离开两天,看着乱步如此自然的融入一行人后,服部平次嘴角扯了扯。
“不是吧工藤,你搞定了?”他小声问了句,“这个家伙不是敌人的话,那是什么来历啊。”
柯南摇了摇头,诚实的说道:“他就是江户川乱步,和我们一样是一名侦探。”
“奇怪,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铁了。”服部平次质疑道。
“大概是……昨天?”
那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更加了解乱步后就能发现,他那些有些“伤人”的话,并不是故意想要让人为难。
这样一看,似乎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至少柯南觉得,在乱步身边能避免很多麻烦的事情。
比如在命案发生前,如果乱步在场的话,就能及时避免。
不过他也有被后者吐槽就是了,说“为什么你身边总是有命案”,诸如此类的质疑。
小跑一阵后,柯南追上了前面的人。上车后,面对小兰的邀请,他乐呵呵的坐在了乱步身边:“我想要和乱步哥哥一起。”
于是小兰也没有强求,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通过后视镜看到两人正对着报纸研究。
车窗摇了下来,有徐徐的风吹了进来。乱步揉了揉鼻子,用手肘支着车窗,眼睛睁开看着外面。
前面的小兰和毛利小五郎,正交谈着接下来的安排,而看完报纸上的消息后,柯南也开始四处张望。
随后阳光正好折射着一个亮眼的东西上,短暂地闪了下光。
是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眼镜,它被随手搁着,似乎被主人淡忘了。
那副眼镜,很少看到乱步佩戴,而仔细观察也能发现,后者根本就不近视。
那么没有度数的眼镜,作用是什么呢?
柯南鬼使神差的拿起眼镜,将其举起对准眼睛前,但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乱步?”
原本盯着车窗外走神的人,却是及时地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
“不行哦。”乱步两指捏着眼镜边框,将它重新折好放在口袋里。
乱步平常总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提起精神来。除了有甜点、和出现案件时会稍微有精神一点,其他更多时候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拒绝。
这让柯南更加好奇了,但是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礼貌的。
难道是和他特制的眼镜一样,有什么特殊功能吗?
各种的想法接二连三冒了出来,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乱步太过“神秘”。
这样一想,他们好像都不是很了解乱步。
看着柯南纠结,乱步只笑眯眯着没有解释。身边人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又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好像在说,“就告诉我嘛”。但是笑眯眯的少年,依旧是那句:“不行。”
——
车越驶越偏僻,虽然已经到达名古屋,但是要前去的地方,却是一处位处深山的别墅。
不过这次前往别墅的,依旧只有几位侦探。
因为那座别墅荒废有一段时间,并且处于深山这种偏僻的区域。所以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在委婉的建议下退出这次的角逐。
而这样一说,大家便越发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其他人会留在山脚下的村子中,通过实时连通的电子屏幕,来观看这次的比赛。
等人到齐后,主办方又拿出熟悉的抽签箱子。在陆续抽完后,被火漆密封的档案,分别来到各位侦探手中。
“现在不是打开的最好时机哦。”主持人笑眯眯着说道,“接下来有十分钟的时间,请各位侦探在确保别人无法看到的情况下,阅读自己的【角色卡】,另外为了剧情完整性,请按照档案中的设定来行动。”
这样一说,大家也清楚了这次比赛大概与什么相关。
服部平次甩了甩手里轻飘飘的档案袋,说了句:“这不就是角色扮演吗,类似于剧本杀那种?”
柯南也分到一份,本来和少年侦探团年纪相同的他,也应该待在大家身边的。但他硬是抱住毛利小五郎的大腿,上演了一波“耍无赖”。
“是啊,如果这位小侦探不参与的话,倒是会缺少一部分精彩剧情呢。”主持人是这样解释的。
所以毛利小五郎才勉强答应,稍微看着点这个小子:“又不是过家家,你这个小子过去有什么用。”
“嘿嘿。”柯南挠头笑了笑,随后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人有些太安静了。
乱步已经拆开了档案,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柯南没有靠近,但是他注意到乱步戴上了眼镜。
他仔细观察着乱步的表情,很快后者将轻飘飘的一张纸揉皱,似乎是嘟囔了句什么,然后再次低下头。
乱步好像……常常低着头啊。
柯南意识到这点,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乱步经常看着脚底下,或者盯着明明没有东西的地方。
察觉到身后的注视,乱步将那废纸往旁边人手里一丢,然后摘下眼镜就走了过去:“走吧。”
“那个……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是阅读各自档案的时间。”柯南提醒了句。
“这么点东西,也需要看这么久?”乱步一脸疑惑,“那我先过去了,你慢慢看吧。”
那边接过废纸的鹤田,并没有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他记得自己的工作,将纸烧毁确定没有其他人能看到后,又笑着看向柯南:“小侦探看完的话,也统一交给我哦。”
柯南点了点头,然后将档案打开。而很快,看清楚第一句话后,他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嘴角。
【你是一个哑巴。】
片刻的沉默后,柯南明白为什么乱步要这样说了。因为他要扮演的是一个哑巴,所以需要注意的条件,寥寥无几。
“啊啊、到底是谁写的剧本啊!”
是哑巴的话,要怎么推理啊,他可不会手语,会的话也没人能看懂。
很快乱步感觉到,身后有人扯着他的衣服下摆,一低头就看到了一脸沮丧的柯南。他笑了一声:“我可不帮忙翻译。”
“翻译什么?”服部平次刚好也在不远处,他朝柯南走来,挑了挑眉,“这次的剧本还挺有意思啊,是深山别墅大逃亡。”
柯南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意思。”
这是在进入别墅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看着已经废弃许久的别墅,占地面积并不小,它的周围一大块地方,都用铁栏杆围了起来。
几人来到偌大的铁门前,在特意的提醒下,他们没有互相交流。
走进去后,是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随着咔嗒一声,铁门落锁后、游戏正式开始。
“我们只需要逃出别墅,就胜利了吧。”园子推测道,“虽然围墙很高,但是爬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这样的话,就不用专门去找钥匙。
“铃木侦探似乎忘记了,我们这次的重中之重是找到【宝藏】,然后成功逃离。”白马探提醒了句,然后他注意到另一边不对劲的两人。
“喂、喂你说话啊工藤。”服部平次先是小声问了句,然后又意识到什么诧异地挑眉。
柯南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了摆手。见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他立马回头看向乱步。
“他是哑巴。”乱步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句。
随后服部平次拍着巴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各位,顺带提醒一句哦。”世良真纯笑着开口,“要是做出不符合〖设定〗的事情,是会出局的。”
这个要求,明确标在档案的最后面。而这座别墅虽然荒废了,但是能看到明显安装了摄像头的痕迹。
深山的地方,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就连气氛也显得压抑几分。
乱步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是时刻需要他翻译的柯南,走过杂草丛生的小道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房屋前的巨大雕像。
雕像上面长满了青苔,但是她高举的手上,却束着一条惹眼的红丝带。
是给众人的第一个线索。
第059章 全员真凶
威严又有些老旧的别墅前, 有一座上了年纪、所以长满青苔,遍布裂缝的雕像。
雕像做着高抬手的动作,一手挽在腰侧, 一手向高处举起。而那高举着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飘飘扬扬的红色丝带。
“是胜利女神维多利亚啊。”世良真纯解释了声,“不过她的手持物似乎不见了。”
胜利女神维多利亚的一手握着,但是应该被拿着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毛利小五郎摩挲着下巴,给出了一个推测:“所以破解的关键,是要找到她原本拿着的东西?”
站在雕像底下的安室透仔细看了眼,不过在他观察到什么前,已经有一个人率先爬了上去。
雕像落座在足有半人高的石台上,虽然石台能爬上去, 但是想要去够那缕丝带,没有工具帮助是不可能的。
服部平次站在石台上, 眯着眼睛看去:“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丝带上没有绑怎么可疑的东西,雕像上也没有什么标记或者文字。
其他人也围着雕像看了一圈,他们还没研究出一个所以然, 就听到什么沉重的、令人牙酸的嘎吱一声悠长声响。
是别墅的大门, 它被站在门口的少年推开来。
门没有上锁, 但巨大的铁门却是十分沉重。乱步憋着一口气,这才勉强推开一条缝。
不过在他准备进入前, 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等等,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我们应该绕着这个别墅先观察一圈。”是世良真纯, 她笑着拉回最前面的人, 建议道,“或者应该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入口?毕竟这个别墅这么大。”
这样的建议无可厚非, 但是在别墅大门成功推开的情况下,却有些不合时宜。
如果大门没办法打开的话,那确实应该找其他入口。但是大门已经打开了,就有一种故意将人引开的感觉。
乱步眯着眼睛打量着身后的人,他收回了手,没有再坚持。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这外面路这么多,我们分别调查后在这里集合。”毛利小五郎也赞同的点头,“不对,或者我们应该两两组合,毕竟是陌生的地方。”
“不了,我觉得一个人探索更有意思。”笑着的女士眨了眨眼睛,“而且我一个人的时候更有灵感。”
宫部美雪婉拒了这个提议,让原本准备和美女作伴的毛利小五郎,惋惜地长叹一声。
园子左右看了眼,然后她站到柯南身后:“哈哈,那我就和这个小子一起吧,刚好能看着他。”
柯南扯着嘴角笑了下,他想着园子明明是因为自己害怕才对。
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时不时有不明飞禽的声音响起,显得恐怖极了。
“那我和你们一起吧。”服部平次考虑后,也干脆决定同行,“那就由我们三个人,负责最大的花园区域吧。”
乱步扭过头,他看着那个黑漆漆的花园片刻,然后又看向柯南。后者一直盯着他,见他点了点头后才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接下来的分队就更为随意了,大部分不熟的人都选择了独自一人行动。安室透先是看了眼世良真纯,然后又面对乱步开口道:“要和我一个队吗。”
他在认真的询问面前的少年侦探,不过后者却直接摇了摇头。
“那你要小心一点。”安室透点了点头,提醒一句后,选择和毛利小五郎同队。
剩下的赤泽绯羽和世良真纯,两人对视一眼后,并没有同队的意思。不过在分开各自行动后,一个转弯的功夫,赤泽绯羽就在转角处,看到了靠着墙等待他的人。
白马探对来者露出一个微笑:“我想,这位侦探先生,一定不介意和我同队吧。”
赤泽绯羽擦了擦脸颊上的汗,他笑了笑回答:“自然不会。”
——
“你不走吗?”
询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乱步盯着那个雕像,给出了回答:“我要在这里等。”
世良真纯诧异的挑眉,她笑笑说了句:“好吧,那么我先走了,待会见。”
雕像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最后一人,乱步依旧盯着雕像手上的位置,然后抬手后退几步,比划着距离眯着眼睛。
而没有安静多久,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呼吸声。
好像是故意加重呼吸,只为了让他察觉到一般。
但是乱步依旧没有转头,他维持着刚刚的动作,说了一句:“在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哦。”
来人似乎有些苦恼,说了句:“你早就猜到我的计划了吗,那我应该感谢你还待在这里,省得我来回搬运尸体。”
说完,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上他的后腰。乱步转动眼睛,一双手却伸来盖在他眼前。
“放心,很快的。”
这个角度,如果刀足够锋利的话,那确实会很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而像是为了杜绝他发声的可能,一双手有轻轻掐着他的脖子,随后是附在他耳边的一句提醒。
“嘘——死掉的人,可什么都不能说。”
——
陆续地有逛完一圈回来的人,大家在别墅的门口聚集,然后发现原本只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此时正敞开着。
大门里面没有灯光,所以黑漆漆的,像张大的巨口,看不清楚里面的危险。
“这个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毛利小五郎发出质疑声,“已经有人先进去了吗。”
这样一说,回来的大家也互相观察着。
除了远处走来的白马探两人外,其他人已经陆续赶了回来。
柯南“啊啊”发出两声听不懂的话,他扯着毛利小五郎的衣服,在头顶比划了一下。
“是那位江户川侦探吗。”宫部美雪猜到柯南要说的话,“我是第一个离开的呢,并没有看到他。”
提到江户川乱步,最后一个离开的世良真纯给出了线索:“他说要这里等着。”
“难道他先进去了吗?”服部平次推测道,“真是狡猾啊,居然先我们一步。”
其他人好像也默认了这个说法,世良真纯更是站在门口,对里面喊了一声:“喂——你进去了吗,乱步。”
空荡荡的里面,好像隐约能听到回声,但是并没有传来回答声。
不对……太不对劲了,柯南摩挲着下巴,盯着那扇铁门。
他是有见过乱步的身手的,后者的力气不足以他顺利的推开沉重的铁门,而不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刚刚,乱步推门的时候,确实发出了比较大的声音。
突然,他猛地反应过来,继而快速扭头看去。
在他们的身后,台阶底下的雕像,依旧屹然不动。有风吹过,于是那缕红色的丝带,轻轻的飘起。
“喂柯南!”园子看到突然往底下跑的柯南,喊了一声,“你去哪里啊。”
见柯南快速往底下跑去,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不对劲。
雕像前方的石台上,一抹刺眼的红色,出现在大家面前。
少年双目紧闭,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在他身下、身上,是一大块红色的轻薄质地的布,就像是一大滩血迹那般。
在几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时,躺在石台上的人却是扭过头来。
“乱、乱步?”园子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啊,这是在干什么。”
离得最近的安室透,他一脸严肃的上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手套,义正言辞道:“我是法医,大家不要靠近破坏案发现场。”
乱步依旧躺着,他听到安室透严肃的汇报,然后翻了个身用胳膊垫在底下。
“被害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刀口约莫五公分长,正好命中要害。”
这样一说,大家也明白那垫在身下的布,大概就是在模拟流淌的血。
一时之间,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蔓延。大家不由自主都和身边人拉开了距离,并且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身边每一个人。
在场的就只有这么多人,而现在出现了“受害者”,说明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这里没有信号,想报警的话,就得找到出去的办法。”世良真纯皱着眉说道,“很遗憾,虽然发生了这样可惜的事情,但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件东西。”
“是啊,我们得先继续探索。”毛利小五郎也表情沉重地点头,“现在我们先进去吧。”
无人提出为什么不寻找“凶手”,大家都心思各异的,一边怀疑身边人,一边继续。
园子还站在雕像前,她看到少年眨了眨眼睛,于是松了口气:“真是的,这么快就退场了啊。”
她没想到,游戏还没开始,就有人出局了。但同时又有些庆幸,那个人不是自己。
“园子小姐,死掉的人是不会说话的哦。”白马探提醒了句,“而且伤口在背部,死者恐怕也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对吧安室先生。”
作为一个“法医”,安室透收好工具点了点头:“很遗憾,受害者似乎没来得及留下什么。”
说完他就准备从石台上跳下去,不过某人却恶趣味的吐了吐舌头,一副“我死的好冤”的模样。
比起找到凶手,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到那个宝藏,毕竟大家来此的目的,都是因为这个。
要是着场就推理出凶手是谁,那么寻宝的过程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至于报警,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报警这片势必会被围起来调查,那他们的计划就会泡汤。
乱步依旧躺着,不算刺眼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顺带扯了扯盖在身上的布。
——
偌大的别墅,一共有五层,一层的房间就有几十个,所以要想探索,也是一个大工程。
于是便有人提议分头行动,在灯都没有的地方,大家靠着一个手电照明。
有几人往楼上去了,剩下的三个人留在一楼探索。因为没有信号,大家只能约定着在一楼大厅集合。
柯南走在最前面,身后的园子有些害怕,但是强装镇定。落在最后面的服部平次,则仔细观察着各种细节。
别墅里大部分的东西都还在,除了有一层厚厚的灰外,还保持着有人居住的状态。
不过有些奇怪的地方是,很多地方都挂了格格不入的“画”。
那些画占据了墙面大部分的位置,能够很清楚的观察到,上面的痕迹还很新。
“是机关吗?”服部平次推测道,“喂工藤,总觉得不对劲啊,你说那个杀人凶手是谁。”
按照推理,可以排除掉那些结伴同行的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率先提出一个人行动的宫部美雪、以及世良真纯。
但是离门口最近的是毛利小五郎和安室透,如果那扇大门是在他们离开后打开,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听见声音?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不过也没说过凶手只有一个人,所以所有人都在怀疑的名单当中。
几人来到一个看着像书房的房间,推门后便是扑面而来的厚重灰尘。
书架上的书十分整齐的排列着,但是书桌前,却格格不入的散落着几本摊开的书。
柯南借着身高的优势,从桌子底下爬了过去。但刚伸手的瞬间,脚下便突然传来失重的感觉。
“咚”的一声声响后,原地只剩下惊起的灰尘。
“工藤,工藤?”服部平次在房间里喊了几声,直到园子也听到了,好奇地询问,“你喊工藤干什么。”
“哈哈,我喊柯南呢,你听错了吧。”服部平次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打着哈哈,“柯南呢?自己先出去了吗,这个臭小子,也真是冒失。”
两人说着便往门外走去,而无人注意的角落底下,一个摔得头晕目眩的人,正张大嘴巴陷入了沉默。
在喊出声之前,柯南想起来自己是一个“哑巴”。他看着头顶高高的木板,想要敲击发出声音,但是身高却远远不够。
于是只能安静听着,外面的两个人一边纳闷一边离开。
早知道就正常从旁边走过去了,谁能料到桌子底下有暗道啊。
不过也很正常,这样大的别墅有地下暗道,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头顶的摄像头。
果然,这也是策划好的机关。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看着身后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通道,柯南深吸一口气。
——
闪烁的摄像头,安静转动着,它从数个角度,记录着别墅里的大家。
而在一个装着偌大电子屏幕、有着一个复杂的控制平台的房间里,罕见的亮着灯。
电子屏幕又分为几个小屏,分别观察着入场的各位侦探。
这个房间里,格格不入的用着鲜艳颜色的装饰,地板也铺着柔软的地毯,和这个破旧的别墅与众不同。
但它却又是别墅的一部分,位处于最神秘的位置。
隐形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人先是左右看了眼,然后一屁股坐在替他留出的位置上。
乱步揉了揉脖子,不满的嘟囔一声。那个雕像太硬了,不过躺了一会儿,就硌得他背痛腰酸。
不过还好,在操控台边,已经准备好甜点和饮品。
电子屏幕上,可以观察到整个别墅的场景。而那个操控台,连接着别墅内大大小小的机关。
摆在最面前的,是一个摇杆和红色的数个按钮。虽然没有什么提示,也没有使用须知,但是乱步还是在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后,同时按下了几个按钮。
于是原本探索中的几人,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地板也好像跟着颤抖起来,天花板上扑簌簌抖落大片的灰。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最中间的楼梯已经被结实的铁栏杆给拦住。
他们被困在各自的楼层当中。
隔着监控,乱步清楚地听到了一些意外的抱怨声,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接着他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原本黑漆漆的走廊,突然闪烁着亮起灯来。然后墙上暗色的痕迹,就变得明显起来。
那像是一些提示,又好像只是无意间留下的。有人凑近仔细的研究起来,很快又一无所知的摇了摇头。
那些确实不是暗号,所以不管怎么解读,都没办法得到有用的东西。因为那些只是混淆视听的“陷阱”,要是真的用心去研究想要破解,那还真是笨蛋行为。
乱步靠着柔软的椅背,膝上抱着一个抱枕,他悠闲地看着其他人开始寻找其他出路,又盯了片刻后,突然伸出手,一个用力将手边的圆形球拔了下来。
那个比巴掌略大的球,闪烁着红绿两种光。虽然被从操作台上拔了下来,但是光芒依旧闪烁。
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操作台的一部分,虽然外观和颜色都毫无违和。
少年高高将球举着,比巴掌略大的球勾在指间,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摔下去。
“这些机关确实不错,也很用心。”乱步慢悠悠说道,“不过我应该不认识你,你是——”
在少年揭穿身份前,那个球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一个男人咳嗽两声,然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说道:“你好,江户川乱步。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但绝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受邀设计这次大会全程的【游戏】,不过当然这些巧妙的机关和谜题,并不只是出自我一人之手,我也有求助其他人。”
“是我想的哦,很有意思对吧。”另一个活泼的女声说道,“这些只是开胃菜啦,希望乱步君会喜欢接下来的、专门为你而设计的游戏。”
乱步虽然猜到了那两人的身份,但是对那没由来的亲近和关照,有些不明所以。
圆球上的灯光闪烁,那个女声突然凑近,似乎是接过了话筒。她先是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小时候,我可是还抱过你呢。”
短暂的沉默后,乱步将圆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就算这样说,我也不会放水的。”
“当然。”一开始的那个男声说道,“我们之所以这样安排剧本,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尽兴。”
“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以一人之力与其他侦探抗争,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乱步继续躺靠着,他伸手拿过盘子里的饼干,继续观察着屏幕里大家的动作。
不过被戳破后,那个圆球后面的人,却也在一边观察进度的同时,一边朝他搭话。
所有需要解谜的地方,都涉及的十分巧妙。没用多久,大家就找到了除了楼梯之外,通向其他楼层的暗道。
不过先会面的几人,起先还在交换各自的情报,但是随着一声尖叫声的响起,众人都猛地回过神来。
对了,凶手还在他们之中——
顺着声音,跑得快的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率先赶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园子还站着,但是她的身体在发抖。
她没有走其他通道,而是站在被铁门阻拦的楼梯口,颤颤巍巍的回过头来。
她的胸口,浅色的衣服上,被红色的东西泼了大片。
“我、我好像已经死了。”园子咽了咽,这样说道。
“啊?死了的话,那可不能说话了。”毛利小五郎也记得这点,“遗言呢、有没有什么遗言?”
园子闭着嘴,艰难的摇了摇头。
而从她胸口“血迹”的位置,安室透推测出:“武器应该是枪,刚好命中心脏的位置。”
所以哪怕看清楚了凶手的脸,也没办法留下遗言。
在场的人,有毛利小五郎、安室透和白马探,以及赤泽绯羽几人。
其他的人并不在,而刚刚发生命案时,几人因为能给互相做不在场证明,所以顺利地洗脱了嫌疑。
“服部和柯南呢。”安室透询问,“他们不是和园子小姐一起吗。”
这样一问,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
刚刚那声尖叫声不小,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听见然后赶过来?
“总之,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比较好。”白马探观察着身边几人的表情,虽然察觉到不对,但是却无法将所有不对的地方串联起来。
而观察安室透的表情时,后者对于园子死亡的事情,似乎也很意外。
这只能证明,凶手——不止一个。
另一处,还在地道里爬的柯南揉了揉鼻子,不能开口求助的情况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出去。
第060章 侦探的犯罪
或许是因为太过安静, 没多久就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瘫在椅子上的少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眯着眼睛走神:“无聊, 不过马上也要结束了。”
乱步直起上半身,他的手里勾着一个遥控器。而屏幕里大厅的位置,剩下的“幸存者”,正互相怀疑、处于敌对的位置。
在他的安排下,上一秒可能还是凶手的人,下一秒就会因为大意而“死”。
人总是会陷入一种误解,因为自己是“凶手”,所以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他们以为只需要用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就好, 但是可能来不及和下一个人碰面,他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死掉。
而正中间的屏幕里, 呈大字型躺着的人用帽子盖着脸。
“真是……太逊了。”服部平次吐槽了句,“话说我要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吗?那也太奇怪了。”
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附近没有其他人。而杀人凶手, 早已经处理好一切痕迹, 然后洋洋得意的离开。
而在无人注意的落地窗前, 悬挂着一个双手自然垂下的人影。
她已经被吊死,身上的长裙飘飘, 在黯淡无光的走廊尽头,像一个悬空的幽灵。
不过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挂在那里的只是替身的傀儡。真正的死者, 早已经金蝉脱壳。
大厅里还幸存的人, 彼此因为互相怀疑站得很远,空荡的大厅里, 甚至能听到声音的回响。
让侦探去想办法“犯罪”,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乱步撑着下巴,仔细听着几人的争吵。
从一开始,那些档案袋里,早已经安排了所有剧情。
比起合作找到最后的宝藏,大家的档案里,最明确标出的就只有一点。
那就是独自一人获得胜利。
优胜者只会、也只能有一个,是互相推理比试的角逐,更是想方设法淘汰其他人的比赛。
而对聪明的侦探而言,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就现有的环境,设计一场比较完美的“杀人案件”,还是比较容易的。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也有着各自的小巧思。而乱步要做的,就是以第三者的视角,帮忙收尾或者完善那些计划。
而有些人并没有明确自己的想法,这时候就需要稍加引导,让他明白自己的目标是谁。
不过,看着在走廊上一边喘气,一边狂奔的柯南,乱步很好奇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的剧本有问题。
比起其他人“恶意满满”的剧本,柯南的剧本是看着最正常的。但正因为正常,所以才有一种被蒙在鼓里被迫害的感觉。
少年心情不错,不过随着咔喳一声轻响,数个被分割的屏幕里,突兀地黑下去几块。
是有人破坏了监控,并且出现这样情况的屏幕,越来越多。
随后咻地一声,刺啦的电流流窜,面前所有的屏幕都黑了下来。
——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
柯南明明听到了几个声音,但是却完全找不到方向。他好不容易从地板底下的密道里出来,但是外面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别墅,通往上下的楼梯被铁栏杆拦住。站在楼梯口试探着喊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人回答。
他开始惶惶不安起来,那种感觉让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其他人。
而后,他先是在走廊上,看到了园子的“尸体”。后者下意识扭头,然后又捂着自己的嘴摇头。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伤口”,表明她现在只是一副尸体。
柯南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他继续探索。
走廊的尽头、悬挂着身穿长裙的“尸体”,突然推开门后,他看到了躺平的服部平次。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就接连出现了几次命案。
往后退了两步后,柯南意识到不对劲。但是突然的电流流窜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看到一张扑克牌,扑克牌锋利地没入地板里面。
是那个家伙、基德,柯南早知道他潜伏在他们身边,也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这刻意留在他面前的扑克牌,是想要传递什么消息呢?
正沉默思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落在他肩膀上:“喂。”
柯南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喊出声来。突然出声的,不是房间里“诈尸”的服部平次,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世良真纯。
“大家好像都聊不到一起,所以分开了。”她将已有的情报告诉晚来的柯南,“那么要和我一起吗,我大概猜到了那件东西在哪里。”
面前人笑眯眯着,看似友好的提议,却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他用力摇了摇头,比划着、却没能传达自己的意思。
或许有人是故意装作看不懂,她从身后推了把柯南,提醒了句:“往最高处而去吧,往楼顶而去。”
这用力的一推后,柯南往前趔趄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世良真纯,后者叉着腰似乎不打算一起。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并不是因为这善意的提示,而是在那欲盖弥彰的举动里,察觉了杀人凶手是谁。
因为杀人凶手,总是会再次返回暗杀现场的。
看着柯南往楼上而去,世良真纯吐出一口气。她刚刚一直站在走廊贴近墙面的地方,而这往前走了两步,肩膀处的一片红色就变得十分明显。
如果伤口在这个位置,那么确实不致命。但是缓缓从另一个角落走出的人,却是缓缓举起手来。
“按照我调查到的,那件东西确实是在屋顶啊。”世良真纯双手一摊,说出临死前的话,“不过给我的时间,也只够调查到这些了。希望他能接替我,找到最后的宝藏吧。”
“咔嗒”一声后,走廊陷入了安静。
按照世良真纯的提醒,柯南找到了通往楼顶的路,不过这期间,他遇到了其他人。
是毛利小五郎,他看着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伸手将人捞了起来,然后又往楼底下而去。
柯南刚刚上来,自然不可能往下去。他挣扎着,因为没办法开口被锤了下脑袋。
“闭嘴小鬼。”毛利小五郎小声道,“要不是看你一个人,我才不带着你一起去找宝藏呢。”
柯南挣脱不了,于是只能翻了个白眼后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毛利小五郎是怎么推理的,反正他刚从底下过来。
那件宝物,似乎并不在室内。它可能藏在哪个密室当中,也有可能根本不在别墅内。
但是混淆判断的谜题太多,他得到的情报太少了。
“毛利先生。”一个声音喊住两人,“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很可惜我刚刚与赤泽走散,等发现他时,他已经不幸遇难了。”
略带着惋惜的声音,但是从另一边走来的少年,脸上却看不出本分可惜。
毛利小五郎顿时警惕起来,他带着柯南往后走了几步,动作慢了下来:“哈哈真是巧啊。”
故意隐瞒去向的想法被看破,白马探笑了笑:“真巧呢,我也准备去一楼。毛利先生也推理出,宝物藏在哪里了吗。”
“哈哈算是吧。”毛利小五郎将柯南放了下来,打着哈哈道,“你呢,推理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于是下一秒,站在原地的两人都往另一个方向扑去。
柯南刚站稳,就感觉后衣领被猛得一扯。随后他从楼梯上往下坠去,不过还好没有脸朝下摔倒。
“笨蛋,谁会告诉你啊。”毛利小五郎一边跑,一边吐槽,“真是的,不过一个游戏,怎么大家都动不动杀人。”
开始,他还当作游戏来看。只跟着其他人,靠找到的线索,推测着更多的情报。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他才猛地发现,那个“凶手”并不是针对最先死的乱步,而是想要杀了所有人,独吞宝藏。
跑了几圈后,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前面。毛利小五郎被吓了一跳,然后来者立马举起手:“是我啊。”
是安室透,他举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我在楼底下没有发现什么,是不是我们忽视了什么。”
见来人是安室透,毛利小五郎也放下了担心:“不应该啊,那个暗号的提示,不应该是说最底下的位置吗,难道一楼不是吗。”
提到这点,被拽着的柯南想起了什么,他发出“啊呜”的声音,不过依旧没人听懂。
一楼并不是最底下的地方,因为在一楼底下,还有一个地下室。
不过地下室的通道,连他这种身高都只能爬着过,其他成年人就更别提了。
是还有其他通道?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按照柯南不断的暗示,往一楼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下去没多久,来的那条走廊上,闪烁着重新亮起灯来。
乱步的手里还拿着一盒饼干,随着咀嚼的动作,安静的室内发出咔喳的声音。
突然亮起的灯,让白马探回过神来。他扭过头,看到来人时突然笑了声:“果然是你吗。”
乱步点了点头,随后提醒了一句:“离你中毒死去还有两分钟,这期间你可以尝试求救一下。”
“那是不可能的吧。”白马探依旧站着,“剩下的活人,只有四人了,虽然很可惜看不到最后的决赛,但我对优胜者是谁,可是毫无疑虑的。”
在三楼探查的时候,白马探就发觉了不对劲。他和“赤泽绯羽”,难得达成了协议,决定在不久之后的宝石鉴赏赛上一决胜负。
在那之前,两个人还是和谐相处比较好,毕竟搞砸了这次的大会,怕是会有人不高兴。
所以来到三楼后,两人暂时分开探索。而等回过神来时,他差点就成为了下一个受害者。
赤泽绯羽笑了笑,说“这可不是我想这样做的”,但是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的,看着就不是这样想的。
首先,他们确实不知道彼此的剧本是什么,虽然推测出杀害乱步的凶手是谁,但是白马探没想到一行人之中,还会出现其他的凶手。
这时,他才明白了剧本上那句【一切皆有可能】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按照一张不起眼的,电子屏幕上的提示,成功完成了反杀。
赤泽绯羽倒是不惊讶,他往地上一躺,还舒服地调整了姿势:“去吧去吧,我倒是很期待白马侦探得到优胜,不过你我都是被利用的工具,大概是没有可能的吧。”
通过赤泽绯羽的话,白马探也确定了,从来到别墅里,获得的那些消息是有人有意为之。
那不是宝藏藏匿的线索,而是引导他们自相残杀的“剧本”。
于是他不禁感叹起来,这环环相扣的计划,是多么的巧妙。
幕后之人好像拿捏了他们所有人的想法,甚至是一些自然的反应,也会安排在计划当中。
若不是赤泽绯羽“临死”前的遗言,他确实很难想到这点。
看来有人在利用他们对彼此不了解这点,让他们自相残杀。
汇合后,他揣摩过其他的人,但是能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的。
在遇到毛利小五郎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所以放弃了“追杀”,转而在原地等待。
随后没多久,空荡的室内冒起白烟,他下意识捂着下半张脸,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大概已经中毒了,在没有防毒面具的情况下。
而看着自楼上走下来的人,他轻笑一声说了句:“如果你真的是凶手,那我们怕是会全军覆没吧。”
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有害人之心,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大概是“完美犯罪”吧。
虽然有些感叹,但心里还是会有些震惊。随后是庆幸,还好乱步并不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
乱步略微颔首,算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面前的白马探拿出随身的怀表,在静静的看着秒针转动到一个点后,他闭上了眼睛。
“去吧。”
黑发的少年,径直越过站在路中间的人。他往楼下而去,而没经过一个地方,原本被误以为损坏的灯,也接二连三亮了起来。
这里的场地布置,还是比较完美的,也很有那种诡异的氛围。
地上老旧的不明污渍、随处可见混乱摆放的家具,在这里好像曾经有过未被破解的凶杀案。
乱步并不着急,他知道那件东西藏在哪里,但是比起自己辛辛苦苦去拿到,他更愿意旁观。
于是原本被关上的别墅大门,再次敞开。
只不过这次再站在门口往里看去时,昏暗破败的别墅,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而靠近走廊的窗户上,也能看到几个诈尸的尸体,贴着窗户往外看去。
——
一楼的底下,是不算小的地下空间。这里都由石砖铺设,空气里都是一股陈旧的腐败气息。
除了爬过去的路有些艰辛外,剩下的路就正常多了。
一个密室里什么也没有,但一阵敲敲打打后,却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空鼓声。
三人一番寻找,找到了前往另一处的暗门,不过怎么过去,又成了一个问题。
柯南低着头,一边结合之前的线索,一边推测着开启密室的方法。
因为太过认真,他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审视。而很快,在互相配合提醒下,他们终于找到了开启密室的办法。
密室的另一边,是长长的通道,因为没有光的照明,只能借着手电前进。
但是突然的,有一个手电的光却暗了下去。安室透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啊,手电好像没有电了。”
毛利小五郎混不在意,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于即将见到的宝物,满脸都是激动和期待。
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柯南无奈的摇头,但随着距离的拉远,手电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身后有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还是让柯南下意识回过头去。他只能看到安室透模糊的轮廓,那张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按照其他两人的说法,大部分人应该都“死亡”了才对,刚刚他们只是把真凶白马探甩掉了,为什么这么久他还没有跟过来?
不对、不对!
按照其他人的死法以及时间,如果只有一个凶手的话,那也太仓促了。
如此缜密的计划,绝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柯南咽了咽,他猛地意识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不禁加快脚步。他往前小跑着,抓住了毛利小五郎的衣服,但一脸惊恐意欲提醒时,一双手却落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毛利小五郎扭头看了眼,安室透将人抱了起来,说了句,“好像是走累了吧。”
“真是的,都说了小孩子别来。”
在一声吐槽声中,柯南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而将他抱着的人,却不合时宜的轻笑一声。
“嘘。”
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能是气氛太好的缘故,柯南下意识揉了揉胳膊。
他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大手控制住,一举一动都在安排和监视中一般。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窒息。
但回过神来,他又努力安慰自己这是“游戏”。
不过眼见着胜利离他远去,辛辛苦苦推理得到这一切的柯南,又不仅想到:可恶啊!是被利用了吗。
发觉的太晚了,如今明明离胜利就一步之遥。莫名有一种憋屈的,还有口难言的感觉。
于是被提着走时,柯南干脆双手抱臂,开始从头梳理起来。
而很快,这条长长的通道,也走到了尽头。七弯八拐的路,倒是给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通道的尽头,也是一个密闭的房间。但是却有那么一缕不知道哪里照进来的光,从正上方投下,刚好照清楚石台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暗金色的细柄长剑,灰尘掩盖了它的色泽,但精致程度却难以忽视。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宝藏,一把纯金、镶嵌大小不一宝石的长剑。
毛利小五郎发出一声感叹,随后抬手就想要将它拔起来。
“等等。”安室透开口道,“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陷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说着他也慢慢靠近,而被他带着的柯南,却是一鼓作气的挣扎着冲了过去。
这突然的举动让人没防住,于是他一个猛冲后,撞上了毛利小五郎的大腿。
于是本来还插着的剑,十分轻易就拔了出来,随后便是一声咔嚓的、仿佛粗糙石头互相磨损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下陷,隐约还能听到水流道声音。随后,他们的头顶震落大片灰尘。
别墅前,偌大的雕像突然摇摇欲坠起来,它摇晃着,随着一声轰隆的声响,开始突然下陷。
原本雕像周围的地面,也开始分崩离析,那些石板纷纷失去了稳定,往不知名的地方坠去。
乱步站在楼梯上方,亲眼看着雕像整个下坠,轰隆的巨大声响后,冒起的灰尘惊起数米高。而原本的雕像,只剩下一个脑袋、和高举的手还在地面。
“发生什么了?!”
有人从门口冲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乱步:“游戏结束了吗,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也顾不上遵守规则了,剩下的人也陆续出来了。他们看着门口下陷的大坑,不禁好奇是谁搞出来的这么大动静。
乱步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说了句:“如果他们不乱动的话,那个密室就是安全的。”
“有人在底下?”服部平次意识到这点,随后快速找了一圈,“是柯南他们?”
得到点头承认后,服部平次立马冲了下去。剩下的人里面,有人说了句:“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吧,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
“不哦。”乱步往前走了两步,“藏于胜利女神维多利亚雕像底下的宝藏,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是别墅主人留下的吧。”世良真纯接话道,“是航海家特米修斯的宝藏,所以安排好的那件东西,已经被你拿到了吗。”
这样一说,大家的视线纷纷看向乱步。少年依旧盯着底下,片刻后才毫不在意的,从怀里掏出些什么。
那是一本有些破旧的、封面泛黄的书,它被随意的往身边一丢,然后被世良真纯接住。
她并没有打开,只是无奈的笑笑:“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们可是没有机会翻阅的。”
航海家特米修斯只是一个名号,其实这个别墅的主人,是一个海盗、村上修,他年轻时是赫赫有名的海盗,收敛了一大批财宝。
老年时才用积累的财富,为自己洗白名声,成为有名的航海家特米修斯。
而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一张“藏宝图”,据说藏着那位航海家特意留下的、人人都想要得到的宝藏。
这也是下一程,他们要去寻找的东西。获得藏宝图的人,毋庸置疑能领先其他人许多。
这些情报,在别墅的各种不起眼线索里都能得到,但是传说中的宝藏,大家也不清楚是否存在,所以找到这张藏宝图的人,能得到那位航海家传下来的、近三分之一的财富。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十分的诱人,就是不知道那位的后代,是怎么愿意让出来的。
不过乱步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反应过来时,能找到宝藏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只能自己走一趟。
而另一边,被突然动静给吓得一脸茫然的几人,也先后逃了出来。
柯南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于是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是……憋死了。”
并不是指底下的氧气含量少,而是这一路来,他一句话也不能说。
虽然有所发现,但是只能着急的比划。
而站起来的毛利小五郎,他举着手里的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如此嘛,看来还是轻轻松松啊。”
在室外的光线下,褪去表面灰尘的黄金剑,迎来了它重生的闪耀。
于是这一趟的废弃别墅之旅到此结束,对此不少人的评价还是比较有趣的,因为挺有代入感。
往山下走时,还不时有人讨论,自己是被谁杀害了。
这时候毛利小五郎才知道,在他身边、被他信任的安室透,居然就是凶手之一。
“嘛,这样来说大家好像都是凶手啊。”安室透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还是要恭喜毛利老师了,不愧是沉睡的小五郎呢。”
这样的赞美,毛利小五郎很受用。他大方的摆摆手,决定原谅了自己的弟子。
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柯南一阵小跑追上前面的人。他先是扬起一个笑容,随后出其不意道:“一直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是你对吧。”
乱步投去一个眼神,他没有否认:“然后呢。”
“只有作为法医身份的安室先生靠近过你,所以说你死了后,也没有其他人靠近验证。”
“说的不错。”乱步点了点头,“不过笨蛋,除了你的剧本,其他人的剧本可都是想方设法除了别人哦。”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让自信满满的柯南愣在原地。他还以为是在乱步的引导下,大家才会互相为敌。
因为是乱步的话,能造成全灭的局面也并不意外。
但是他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对他的“针对”吗?!
“那些可都是他们自己策划的,我只不过帮忙清理了一些线索,让游戏不那么快结束而已。”乱步若有所思道,“不过最关键的,大家好像都挺感兴趣。”
比起找线索寻找宝藏,大家好像更认真的投入到,怎么“完美犯罪”上。积极寻找下手的对象,然后用完美的犯案手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而一想到这点,柯南就觉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感叹了句:“还好只是游戏而已。”
不然他不敢相信,敌人是身边的这些人的话,别说取得胜利,想要死里逃生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乱步是好人,真是太好了。”良久后,柯南又感叹了句,“不然我不敢想象,你要是敌人会有多么难对付。”
乱步轻笑出声,他抬手落在柯南的头顶,然后突然收回手:“好脏,你头上都是灰啊。”
柯南在密道里爬过、在塌陷的密室里待过,身上都是灰扑扑的。而这一提醒,他才发现除了乱步外,其他人的身上都脏兮兮的。
“所以说……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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