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
“不, 这明显就是那家伙（←晴原猫夏）的错。”
刚刚训练结束的伏黑惠额头迸起青筋，手中的苏打水瓶被他握扁：“打个电话说一句很难吗。”
蘑菇君对伏黑惠总有和对晴原猫夏相同的恶劣兴致：“当然很难，小王子的问题比较重要, 半道出家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关爱，百忙之间她可抽不出时间。”
忽然被提及的吉野顺平想要开口解释，被伏黑惠制止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看着蘑菇君，表情和晴原猫夏对待蘑菇君的样子几乎相同，他当然不相信蘑菇君的鬼话。
晴原猫夏更可能的反应是心惊胆战的想要不要和他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怕他生气，还怕他们之间再起矛盾, 然后纠结着纠结着就放弃的拖延起了时间。
所以他对蘑菇君说：“很闲就去收拾那家伙的宿舍。”
蘑菇君笑了一声：“伊地知没有打扫吗？”
“那就去找点别的事情做。”
“我想去看晴原, 但是五条悟不允许。”说起晴原猫夏, 蘑菇君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晴原已经没有术式了吗？”
伏黑惠整个人愣住了，许久后, 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问：“……什么？”
“晴原那家伙已经没有术式了。”
他观察着伏黑惠的表情, 吐字清晰的说：“, 按理来说，他留在你们这些小鬼身上的术式也同样都该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五条悟告诉我, 你身上的还在。”
羂索告诉五条悟这是晴原猫夏的小手段, 但其实他也不确定，他总觉得他忽视了某些东西。
伏黑惠立马想到了什么, 不动声色道：“我不知道。”
晴原猫夏不是伏黑惠在高专的老师, 也不是伏黑惠的父亲, 前者是既定事实，后者单从性别上来看就不对, 而血缘上，就更无可能。
如果有人要问晴原猫夏是否信任血缘，她会回答“相信。”但她同样会说，“也不相信。”
而伏黑惠会给出和晴原猫夏相同的答案。
晴原猫夏不是伏黑惠的老师，但伏黑惠是晴原猫夏的学生，他被单独教导了许多知识，包括一些偏门又奇怪的。
那些知识不仅仅来源于日下部笃也，还来源于晴原猫夏的主要教导者，羂索。
伏黑惠的聪慧毋庸置疑，他也从未忘记晴原猫夏教他的东西，在蘑菇君说出情况后，他立马判断出了原因，但正因判断出了那个原因。他才更不会说。
或者说是不该说。
“你知道。”蘑菇君笃定的靠近伏黑惠，“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你最有可能说的话是‘谁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而不是现在这个回答。”
伏黑惠看着蘑菇君，并不回答。
“你真该学学晴原怎么说话。”他低笑一声，并没有追问，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指指吉野顺平，“那他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离开了。
//
高专走廊似乎总是冷清清的，这里不像是学校，更像是失去神明的古老神社。
蘑菇君停在医务室的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推开门。
他在想为什么伏黑惠身上的术式没有消失，还有……
蘑菇君眯了眯眼睛，他的感觉不会错的，在晴原猫夏命令他去救川将仁的时候，是带着束缚的，而他接收到了命令，明确的违背了，却毫发无损。
束缚并不是乙骨忧太那种被诅咒的一方原谅对方就可以不受惩罚的类型，当约定达成，除非死亡，否则没人会尝试违背，那并不划算。
他之所以违背晴原，是因为当时有一道攻击是冲着晴原猫夏去的，而失去咒力的晴原猫夏只能凭借着眼镜“看见”，却“感受”不到，她很有可能躲不过去。
虽然在违背后他就清楚自己不会有更大的问题，因为他和晴原猫夏之间最大的束缚是成为她的式神。
这次违背会让他接受难以忍耐的疼痛惩罚，或者说失去某个咒体器官，那个惩罚可能是只持续一段时间或者伴随永久，但绝不会是干脆的死掉。
和晴原猫夏命丧当场比起来，这样的结果令他好受许多。
蘑菇君是想看晴原猫夏的惨样，但不是想晴原猫夏死。
可哪怕他是为了保护束缚主导的那方，他也的确违背了命令，他理应受到束缚的惩罚，但他没有。
这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他能够无伤违背更多——
蘑菇君握紧门把手，缓缓压下。
——那么，他可以做到更多、更糟糕的事情。
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蘑菇君确信自己没有心跳，而他现在之所以感受到了心跳，绝对是因为他为了让晴原猫夏能够长时间的看到它而经常待在这具人类身体内的缘故。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畏惧，畏惧那个用暴力、语言，触摸和夸赞驯服他的人。
是的，蘑菇君承认自己被驯服了，哪怕现在他们之间的束缚消失，他也不会立马做出伤害晴原猫夏的事情。
但那只是“不会立马。”
他绝对会那么做，总有一天，为了驯服晴原猫夏，为了用暴力、语言，触摸和夸赞驯服那个人。
在开始驯服之前，他们之间或许会有很多很多的试探，但是没有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
蘑菇君压下了门把手，也压下了快要变成翘嘴的嘴角，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日光倾泻至走廊一角，门内，晴原猫夏背对着窗户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手中拿着一本黑皮书，正垂头看着。
此刻，她安静的陷入自己的世界，翻页时指尖无意识地抚蹭皮书。
蘑菇君很少看到这样子的晴原猫夏，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只会这么认真的对待漫画书，但是现在，晴原猫夏正在认真的看着那本黑皮书。
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是为她加上了一层唯美的滤镜，女性仅剩的一只眼睛微微转动着，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哪怕是她那头就算披散也仍旧乱翘的头发，在现在也显得那么柔软。
蘑菇君躁动的心忽然就被平复了。
“你在看什么？”他问。
晴原猫夏闭上了眼睛，语调轻缓。
“神啊，我有罪。”
“我与恶魔共舞，妄图从地狱窃取生机。”
蘑菇君疑惑：“神话故事？圣经里有这段吗？还是奇幻小说？”
晴原猫夏睁开眼睛，将书的内容面向蘑菇君。
色彩是入眼的第一感知，很遗憾，这是漫画书。
“我高专时候专门包成这样躲过夜蛾校长惩罚的，看完后一直留在了医务室的抽屉里，刚刚被我找到了。”
蘑菇君：“……”
他就该把关于晴原猫夏美好的一切瞬间都当做幻觉才对。
“看起来你的状态不错。”
“还好。”晴原猫夏看着手中的书，轻松道，“在你来之前，硝子过来告诉我川将没事。”
沉默了会，蘑菇君再次提出了那个问题：“本大爷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那么违背了你的命令。”
他在试探，试探晴原猫夏知不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
晴原猫夏从书中抬头，由衷的笑了：“因为我们的束缚里有一条是这样的，在我们的束缚成立后，你可以违背一个除杀死、伤害我之外的命令。”
“虽然你已经忘记了，但按照束缚，我先记起来了。”
“很遗憾，春元。”她低笑着说，“你没能用这个束缚在我们都忘记后给我下绊子，而是用它保护了我。”
蘑菇君：“……”
蘑菇君真的要碎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他握紧拳头，近乎大脑宕机，“定束缚的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久前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违背我一个命令，这不是很公平吗？”
晴原猫夏大笑起来，她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蘑菇君当时辛辛苦苦和她掰扯好久才有了这条束缚，她还记得蘑菇君当时为了这个低声下气的隐忍样子，结果这条束缚竟然就这么被消耗了。
蘑菇君大脑发懵的站了一会，扶着墙蹲下了。
“晴原。”他有些虚弱的叫了晴原猫夏的名字。
看在他大受打击的份上，晴原猫夏好心情的应声：“怎么了。”
“你会下地狱的，绝对。”
她又笑了起来：“很高兴你还有精神说这种话。”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拎着辣味章鱼小丸子的五条悟走进房门，带着墨镜的他看着颓废成一摊的蘑菇君，挑了挑眉。
“怎么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颓废的蘑菇君看向五条悟，反唇相讥：“真希望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告诉你的。”
晴原猫夏接过五条悟递给他的辣味章鱼小丸子，将他的眼罩还了回去，好笑道：“春元他刚刚得知了一件令他幻想破灭的事情，不用在意他。”
“是吗。”五条悟摘掉墨镜，戴好眼罩，若有所思，“看来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
晴原猫夏假装没有听到，快乐的吃着章鱼小丸子。
“我们需要谈谈，猫夏。”五条悟说。
晴原猫夏拒绝：“我们可以之后再谈。”
五条悟沉默了会，他总是拿晴原猫夏没办法，妥协的叹息后，他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晴原猫夏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今天是10月30日，天晴。
她的眼睛略过今天的日期，手中的竹签戳穿了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
“后天。”晴原猫夏吃掉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舔了舔嘴上的酱汁。
“10月31日之后。”
五条悟揉揉晴原猫夏的脑袋，唇角上扬：“那万圣节要一起去捣蛋吗？”
晴原猫夏弯眸：“好啊。”
第92章 万圣节快乐
咒术高专, 教师宿舍。
晴原猫夏在厨房里做饭。
她不太擅长料理，但她有专属的、填饱肚子的方法。
将切碎的咸菜、辣椒酱和面粉混合，加入水和少许盐, 把它们揉捏在一起，然后把大面团分成一个个小面团，捏成一个个片片扔进有着火锅底料的锅里煮熟。
然后就可以吃了。
“……不会做饭可以不做。”这是紧跟着晴原猫夏的蘑菇君。
回到咒术高专第二天，在五条悟的安排下，吉野顺平光速换上高专校服，现在正在和伏黑他们上课。
伊地知洁高在忙吉野顺平的转学流程, 川将仁还躺在医务室没醒。
现在晴原猫夏身边只有蘑菇君，但就算是蘑菇君也是会做饭的。
“不用在意, 这是我自己的份。”晴原猫夏将厚面片盛进碗里, 坐到椅子上开吃。
蘑菇君：“……好吧。”
一时间, 房间里只有晴原猫夏吃饭声音。
蘑菇君紧盯晴原猫夏, 在想很多东西。
晴原猫夏咀嚼着面片，忽然问：“你知道毁掉羂索计划的最快、也最轻松的办法是什么吗。”
蘑菇君脑子一拐弯去想这件事, 很没有人类道德感的说：“趁现在杀了虎杖悠仁。”
蘑菇君本以为自己会被晴原猫夏否认, 然后被她警告一顿, 但晴原猫夏喝了口汤，赞同了他的答案。
“没错, 和其他办法比起来, 杀死虎杖悠仁是毁掉羂索计划最快、最轻松的办法，就算没能毁掉, 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蘑菇君：……
蘑菇君毛骨悚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晴原猫夏回复：“知道。”
“……我猜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为了让我去杀虎杖悠仁。”
“不。”
蘑菇君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 晴原猫夏告诉他这口气松早了。
“我就是为了让你去杀虎杖悠仁，在事情真正彻底无可挽回之前。”
蘑菇君：“……”
房间, 再次安静起来，只有晴原猫夏还在冷静喝汤。
蘑菇君十指相扣沉思起来：“这件事在我们的束缚里？”
晴原猫夏：“我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如果没有，那你就要去做，如果有，那你更该去做。”
“但你不是说你已经想起来我们之间的束缚吗？”
“我想起的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在你那里。”
蘑菇君又沉默了。
他有点不安：“你不是看重正论吗。”
晴原猫夏也沉默了。
“……你知道电车难题吗。”
“两面宿傩会杀死很多人，你在担心这个？”蘑菇君诧异，“不是还有五条悟吗。”
晴原猫夏没有回答蘑菇君的话，自顾自的说：“电车难题中，掌握按钮的是第三个人，我会把按钮交给虎杖悠仁，而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因为他是好孩子。”
“啊……没必要吧。”蘑菇君还是有点犹豫，“按你们的话来说，如果连面前的这个都拯救不了，更惶论是其他人。”
晴原猫夏看着蘑菇君，笑了起来，“你竟然会说这种话。”
蘑菇君抹了一把冷汗，暗自吐槽：因为你刚刚绝对有一秒是认真的，而且真那么干了又绝对会后悔。
“好了，那个只是保底的保底，我接下来会告诉你真正该做的。”晴原猫夏起身，低声呢喃，“祝我好运。”
“啊对了。”严肃的氛围消失，晴原猫夏咳了咳，“记得回去喂猫。”
蘑菇君：“……”
对哦，家里还有一只猫。
//
——
10月31日19点整，涩谷周边降下了一个半径约400米，不允许非术师进出的【帐】，被困人员众多。
咒术部门【窗】探测到后，转接咒术师部门。
东京咒术高专全员出动，咒术家族派出特一级咒术师。
20：14，东京地铁涩谷站，13号出口方向，【帐】外。
伊地知洁高对自己负责的队伍汇报着现在的情况，内心松了一口气。
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处在等级审查中的准一级猪野琢真，还有能够开启半成品领域，同样是准一级的伏黑惠，无论怎么说，他们三个人组队起码不用特别担心生命安全。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全部安全回来的几率很大。
在出发前，猪野琢真小心翼翼的看着伏黑惠，想当前辈的心蠢蠢欲动：“伏黑，晴原前辈有告诉你【账】的筛选对象是什么吗？”
伏黑惠疑惑回复：“是包含咒力的物体吧，非术师，咒术师，咒灵，还有咒物，其实咒具也可以，但对结界术的要求很高，刚刚伊地知说的【帐】的内外隔绝手机信号是附带功能，无法选择隔绝和不隔绝。”
猪野琢真失去了拜前辈架子的想法，失魂般夸赞：“没、没错，伏黑你学的真好啊，不愧是……”
“猪野同学，伏黑君很优秀。”七海建人推了推眼睛，说，“和因为是某个人的谁没有关系。”
猪野琢真立马站直：“是！”
伏黑惠反应过来，雀跃的道谢：“谢谢你，七海先生。”
“没事。”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别太在意猪野的话，他只比晴原小一届，有一段时间是和晴原还有伊地知一起上课，某次出任务回来后猪野就对晴原有了点心理阴影。”
提起晴原猫夏猪野琢真猛地一吸鼻子：“对不起伏黑，我被晴原蒙蔽了双眼。”
伏黑惠：“……”他快哭了啊。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看向伊地知洁高：“说起来，五条前辈呢。”
——
与此同时，另一边，新田明辅助的特一级术式禅院直毘人、禅院真希、钉崎野蔷薇三人到达，涉谷xx区【账】外，附近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这里可是涩谷！但是这附近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辅助监督新田明紧张的吞咽一下，“不久前，好像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指着某处被推倒的铁柱说：“人们四处奔逃到「帐」的边缘，嘴中喊着。”
“让五条悟过来。”
——
涉谷新站南口，「帐」外。
日下部笃也带着熊猫在附近转悠。
和七海还有禅院那里不同，他们这一队并没有辅助监督，甚至只有两个人，但哪怕如此，日下部笃也知道的也仍然比其他两队要多的多。
“上头想把损失降到最低。”他摩挲着腰间的刀，死鱼眼道，“于是决定让五条悟独自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而我们几个一级术师在【帐】的不同方位待命，负责给五条悟补漏。”
熊猫想说些什么，比如那些普通人怎么办，但日下部笃也早有准备的做出了制止的手势。
他一屁股坐在某个铁管上，拆了根棒棒糖含进嘴里。
“和一年前百鬼夜行那次不一样，这次没有夏油杰会提前送来的犯罪预告，事情已经发生了，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现在能做得，只有捡漏，还有等待。”
//
——
都新地铁，2号出口附近，蘑菇君远跟在虎杖悠仁、冥冥和另一个陌生的冥冥家的小孩子身后，关上了和晴原猫夏联系的手机。
这次他是真身上阵，晴原那家伙对这次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预料，她只是知道会出事，而现在涩谷的情况比较复杂。
蘑菇君在他们没来之前就收到了消息，也清楚的知道虎杖悠仁会来这一边，而在他们来之前他就进账内探查过。
那下面还有一层账，被一只恶心的蝗虫守着，虎杖悠仁搞不好要进去。
要跟上去吗？他想了想，那要特别注意冥冥的乌鸦啊。
“咒灵君……对吧。”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蘑菇君猛然跳起，翻身落在楼顶的栏杆上，抬头看着盘腿坐在飞行咒灵，飘在楼对面的男人。
“羂索？”
羂索露出照常的微笑：“好久不见，我以为她会告诉你我的注意力会在虎杖悠仁身上很多。”
蘑菇君咋舌：“哈！她的失误。”
“这不是失误，咒灵君。”羂索摇头，相当之宽容，“这是她路上的一点点小挫折。”
蘑菇君失去了所有表情：“虽然好久没见了，但这么一见面，我还是觉得，你有病吧。”
羂索并不在意蘑菇君的失礼，而是开始回忆往昔。
“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不能让猫夏陷入我的计划，所以我让她失去咒力，她身上的术式还有用，所以我剥夺她的术式，我想让她活着，起码不能死去，所以我拿走了这份天赋。”
“在这场战争里，我唯独不希望她死去。”
咒灵漂浮至楼顶，羂索跳了下来，笑眯眯的说：“虽然原因不同，但我想至少在这点上，我们可以达成共识。”
蘑菇君也从栏杆上跳下，拒绝了羂索的合作邀请：“本大爷和你可不一样，有的时候原因也很重要，不是吗？”
羂索赞同的点头，不否认蘑菇君的说法，他只是问：“怎样才能防止鲜美的食材被顶尖厨师处理做成食物？”
蘑菇君感觉羂索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凭借着不错的记忆力，他想到了晴原猫夏发烧昏睡时，他和羂索的谈话。
但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羂索不在意的笑笑，自问自答：“答案是，让食材变成不能入口的品质，但这只是很表面的办法。”
羂索微妙的重视晴原猫夏，但另一个和他同时发现晴原猫夏的里梅更微妙的重视着她。
“她是里梅为两面宿傩献上的食材，如果想要保证她能活下去，我们需要合作。”
羂索笃定蘑菇君会同意。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蘑菇君整个灵的头都要炸了。
晴原猫夏没告诉他这个。
那是两面宿傩，他不怀疑对方的强大，而对方的强大就意味着晴原猫夏必死无疑，除非五条悟能赢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或者那个怪物死的一干二净。
蘑菇君不愿意看到晴原猫夏那么死去，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上，更别说是成为另一只咒灵的食材。
至于和晴原猫夏的束缚，在和晴原猫夏的性命比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在意什么劳什子命令。
最终，他磨了磨牙，问：“我要怎么做。”
羂索笑了笑：“如果猫夏和你说了什么有关虎杖悠仁的计划，我需要你用那段计划的时间，将那根猫夏交给你的手指喂给虎杖悠仁。”
看着蘑菇君诧异警惕的眼神，羂索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没丢掉那根手指，放心，不是让你把两面宿傩放出来，毕竟这样的话就和保证猫夏存活的事情有所冲突。”
“我想让你做的是，在确认他能压制两面宿傩的情况下，杀了他。”
蘑菇君：“……”
“我有一个问题。”
“嗯？”
蘑菇君心情复杂的问：“你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吗？”
羂索笑的胜券在握：“我不知道，但那个计划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会赢。”
第93章 圣诞节礼物
涉谷, 【帐】内。
前排的人群吵闹着，呼喊着五条悟的名字。
万圣节的涩谷涌聚着很多非术师，哪怕最初还有不明所以的人, 最后，也从众般加入了进去。
人群就像是找到了糖块的蚂蚁，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生命弱小、脆弱又不能说不重要。
他们不是真正的蚂蚁，他们是组成这个社会的，人。
五条悟站在【帐】外观察了一下。
“来玩的人真的很多啊, 可惜，本来我和猫夏会是畅玩的一员。”
他呢喃着, 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将手伸进了【帐】内, 微微侧身, 走了进去。
20：31, 五条悟到达现场。
//
——
明治神宫前站，新的【帐】降下, 冥冥、忧忧、虎杖悠仁前往。
“虎杖悠仁。”
在虎杖悠仁杀死二楼的蝗虫咒灵后, 蘑菇君从阴影中走出。
阴影仍然笼罩着他的上半身, 在所有咒灵里它的存在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比因人类而诞生的真人, 还更像人类。
蘑菇君看着因非术师死去而愤怒的粉发少年, 咧嘴，吐字清晰道, “你要和我走一趟了, 我需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啊？”虎杖悠仁迅速调整好状态, 有点疑惑，“但是, 我还要去帮五条老师。”
蘑菇君难得耐心的解释：“你现在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就是对这里最大的帮助了。”
处理完另一边的冥冥走到虎杖悠仁身旁，手中拿着重斧。
她盯着蘑菇君，若有所思，“晴原的咒灵，是吧，你要带走他的理由呢？”
蘑菇君并不想和冥冥打一架造成时间的浪费，他直接开门见山道：“这场混乱是幕后主使为了虎杖悠仁，或者说两面宿傩而挑起的，虎杖这小子绝对不能进去自投罗网。”
“而他只要待在涩谷就有被抓的可能，我们不能冒着两面宿傩可能会出现的风险让他大咧咧的呆在这里。”
冥冥短暂思索后，将头发撩了起来：“可以，但在你们离开涩谷的路上，应该不介意有乌鸦同行吧？”
也就是监视。
蘑菇君点头：“随意。”
虎杖悠仁看看自己原本要走的路，有点不甘心但碍于刚刚说明的情况，还是乖乖的跟上了蘑菇君。
//
——
几小时前，咒术高专，教师宿舍楼。
晴原猫夏低语着她的预判。
“找到虎杖悠仁后，你能在羂索眼皮底下顺利带走他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点五，在五条悟来之前，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虎杖悠仁那里，所以，这只是一个尝试。”
“我让你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彻底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认为，你是我最后的手段。”
她的指尖敲敲桌面，规律的节奏踩在了人类心脏跳动的点上。
“他会注意到你，会和你说一些事，会劝你和他合作，又或者干脆杀了你。”
“但如果他只是劝说，你可以假装与他合作，我希望你不是真的被说动了。”
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晴原猫夏抬眼看着蘑菇君，仿佛是要透过这具人类身体和咒灵的身躯看见里面属于他的灵魂。
“然后，你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按照几年前我们定下的束缚内容行事。”
蘑菇君很难说没在紧张，但紧张不代表能阻止他提问。
“按照你之前说的，你已经知道了上半部分的束缚，下半部分的在我这儿，意思是有关下半部分的束缚，我会比你先想起来，对吧。”
蘑菇君轻而易举戳破了晴原猫夏怪异的话术，语气中带了一点质疑：“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你几年前对我说了什么内容，那你怎么确定我这么做不会帮倒忙？”
晴原猫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其实她也很紧张，说话时身体都是紧绷的。
“实话说，我不确定。”
“但我只能信任自己。”
//
——
涉谷新站南口，「帐」外。
熊猫沉吟疑惑：“话说，晴原老师应该也来了吧，她在哪？”
日下部笃也打了个哈欠：“猫夏在学校，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嗯……日下部非常重视晴原呢。”
“没办法。”日下部笃也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账，回忆着说，“她是我最难搞的学生。”
熊猫若有所思：“所以其实是不放心的吗？”
“等下等下！”日下部笃也紧急制止，“我可没有这么说！我说猫夏难搞的意思是很让人担心。”
“为什么？晴原很值得信任吧？虽然确实很毒舌，但也很可靠啊。”熊猫不明所以。
“所以啊，还是小孩子的你们才不会懂。”日下部笃也抱臂，“担忧和信任并不冲突。”
“就比如猫夏高专时期饮食上的问题。”日下部回想起了刚发现晴原猫夏特制料理时的一言难尽，“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猫夏是个只追求结果，不追求过程的笨蛋。”
靠谱且油滑的大人想起了自己年轻刚接手第一个班级的事情。
“比如，我相信她会乖乖的一日三餐掐着点吃饭，但她也会从冰箱冷冻层拿出冻了三天的饭团蘸着辣椒吃掉，她的味觉里是只有辣味吗？”
熊猫想了想冻饭团蘸辣椒的吃法，沉默了。
难不成是晴原老师平时的魔鬼教学让他们有了对方，其实很靠谱的错觉吗？
日下部嘴里的晴原——完全不可靠啊。
//
——
东京地铁涩谷站，13号出口方向，【帐】外。
伊地知洁高观察着【帐】的情况，莫名有点不安。
“呦，伊地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伊地知洁高猛地转头，眼睛亮了：“晴原君！你也来了！”
晴原猫夏浅浅的被闪了一下，好笑道：“拜托，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连辅助监督的程度都算不上吧，别露出这种放心的表情，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伊地知洁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晴原君很让人安心，这点没办法轻易改变。”
晴原猫夏走到伊地知旁边，抬头看着笼罩住涩谷这片区域的【账】。
“这里怎么样了？”
“七海先生、猪野君，还有惠都已经进去了，有他们在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晴原猫夏点点头，忽然一卡：“等下，两个靠谱的在这里了，那日下部老师那里是什么情况？”
伊地知洁高“呃”了一声：“日下部老师的队友只有熊猫，所以……”可能会摸鱼吧。
晴原猫夏：“……不愧是日下部老师。”
一道微风刮过，虎杖悠人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晴原姐！伊地知先生！”
晴原猫夏和伊地知洁高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正朝这边赶来的粉发少年。
伊地知洁高诧异：“虎杖君怎么会在这里？”
晴原猫夏则是第一时间锁定了蘑菇君，她有点疑惑。
按理来说，蘑菇君不该带着虎杖悠仁来到这里。
//
——
涉谷车站内部，五条悟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三只咒灵，感觉到了一些棘手。
打肯定是能打过的，但是车站附近的人太多了，就怕这些咒灵对那些非术师进行屠杀，他不怀疑三只特级能造成的死亡人数。
当为首的火山头咒灵将众多非术师拉入战场时，五条悟就清楚明白了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
——
“别这么看我。”
抵达晴原猫夏和伊地知洁高两人面前的蘑菇君耸肩，“按你的话行事，我可没违背。”
晴原猫夏收回视线，予以蘑菇君她为数不多的信任。
蘑菇君靠近晴原猫夏，按照站位看向了他们原本在看的【帐】。
他知道从这个方向进去的人分别是谁，但在想到伏黑惠的时候，记忆的角落里，他看到了某样东西。
“伏黑惠身上之所以还有你的术式。”蘑菇君顿了顿，陈述道，“是因为带了咒具吧。”
“他脖子上的项链，是你的助骨。”
当你做了某件事的时候，就不能指望它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晴原猫夏很清楚这个事实，她笑了笑，说：“聪明的判……”
一把短刀洞穿了她的胸膛，鲜血缓慢浸湿她的衣服，诧异过后，痛楚有一瞬占领了她的大脑。
“很遗憾。”
将刀尖对准自己主人的蘑菇君转动持刀的手腕，笑着说，“我被那家伙说动了，并且，想了更多的东西。”
拳头带着劲风砸向他，还想叭叭的他被虎杖悠仁打中了这一拳。
“你该更冷静一点，小鬼。”蘑菇君退后和虎杖悠仁拉开距离，他看着被伊地知洁高扶住的晴原猫夏，指尖对准女性背部的刀，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太兴奋，那把刀可能会因为你的鲁莽而被我不·小·心拔出。”
虎杖悠仁依然什么都没说，再次冲了上去，横踢在他的腰侧，蘑菇君后跳躲过，踢踹向他的脸，虎杖悠仁后仰，短暂的视线死角里，蘑菇君打中虎杖悠仁腹部，少年被打出几米远。
“不过，我的目标也不完全是晴原那家伙。”
蘑菇君活动了下手腕，视线紧盯虎杖悠仁。
他的确被羂索说动了，就算晴原猫夏之前告诉他这是保底的保底也没用。
他要杀了虎杖悠仁，杀了两面宿傩。
不远处，正在被伊地知洁高带离这里的晴原猫夏喘息着，睁开了眼睛。
外界的信息进入她的大脑，冥冥中羂索的笑容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脸是空白的，只有嘴唇仰起的弧度令人熟悉。
柔韧的蛛丝伴随着风的飘荡落在某个物体的一角，伴随着时间形成的，是一张张在阳光的照射下，色彩绚丽的蛛网。
眼前的场景恍惚变动着，树叶落下的一片片阴影变成了熟悉的微笑，灯光的折射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弧度。
她迷茫的眨眨眼睛，抬头，淡金色的月牙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微笑闯入晴原猫夏的眼眶。
这就像是她一生也逃离不开的梦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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