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洗澡
“这猫又不是什么品种猫, 不值钱吧?”
“和你说也说不明白,多萝西娅小姐派对上要用猫,这是海上, 我们哪来弄那么多猫。”
“那也不能偷啊。”
“我们又不是不还了, 省省吧,让多萝西娅小姐开心了, 就是坐牢出来钱也一辈子也够用了。”
“她只是一个情妇。”
“情妇怎么了, 就凭人家一顿饭吃你一年的工资,人家开一个派对用你努力十几年才能存下来的钱都不带眨眼睛的, 她愿意给我们钱,那她就是神, 我去教堂祈祷, 上帝不会给我半分钱,但我给她抓几只猫, 她能让我半生无忧, 我们跟着船出海是为了什么,长见识吗?”
“好了,好了, 别吐苦水了,我知道, 跟着你做就是了, 多萝西娅小姐的派对在哪里?”
“在船的顶层, 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准备了吗?”
“都做好了, 但多萝西娅小姐真准备对自己下手,被猫朝着脸挠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张脸毁容了多可惜。”
“有钱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多萝西娅小姐待我们不薄。”
听他们话,他的猫身安全应该没太大问题,童锐的心这才稍微放到了肚子里,原本降谷零把他交给毛利小五郎时,猫箱并没有上锁,他是可以自己打开笼子出来的。但刚才毛利小五郎到赌场前台换弹珠的时候,把他的猫箱放在了前台的接待台上,毛利小五郎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猫箱没上锁,夸了一句这猫真乖,就把锁给锁上了。
童锐从猫箱里面也是能打开门的,他原本是等着那两人离开再行动,但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再等等。
他们口中的船顶派对,应该和降谷零去参加的是同一个,现在看来,这两人口中的多萝西娅小姐准备在这场派对上搞事情。
但奇怪的是,她似乎是对自己下手,让猫挠自己的脸?对自己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尤其听这两人的话,多萝西娅小姐似乎是某人的情妇,面容姣好。
另一边,追了大半条船,毛利小五郎最终还是没能追上那个穿着黑衣的偷猫贼。他先是将情况告诉了船上的安全人员,安全员给他调了监控,却发现那个人找准了监控死角,现在除了知道对方穿着黑色工装西服,很可能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外,再无其他信息。
毛利小五郎站在监控室门口焦急地给安室透打电话,但像遇到这种关键时刻,电话打不通才是常态。
此时,降谷零正站在在轮船顶层甲板已经开始来宾的派对场地上,他伪装成了负责给宾客端酒的服务人员,船上的服务人员大多是菲律宾人,他们的肤色与他相近,因此伪装起来十分方便。
他只是简单对自己的外形做了些许更改。
游轮最顶部的甲板又被称作阳光甲板,这里有整艘游轮最广阔的视野、最美的风景,此时这里被红玫瑰切花所装扮点缀,巨型的香槟塔立于派对中央,折射着太平洋上璀璨的阳光,四十几米的自助餐桌各居于两侧,工作人员在宾客间穿梭,低着脑袋态度谦卑。
派对上来的大多是与威尔森公司有合作的各企业高管、投资者和董事会成员,当然,还有一大部分是卡莱布本人的好友,他们和前者是同一批人,但他们来宴会的理由,是他们是卡莱布的好友,而不是哪个公司的高管、谁家的CEO。
作为老牌威尔森公司的CEO,卡莱布可不像自己管理的公司似的死板,他是标准的美国新时代管理者,喜欢打棒球喝啤酒,他喜欢玩,也会玩,自然在圈子里拉拢了一批人,这批人里零星几个愿意和他做朋友,他便受益匪浅。
派对的主人还没到场,这是卡莱布的习惯,对他来说严格布置的时间就是用来打破的,他本人可以三言两语地打破尴尬。
宾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事情,降谷零穿梭在人群中间,或多或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大多的谈话围绕着美股、世界金价和比特币那些富人老生常谈的东西,一小部分人则在讨论姗姗来迟的主人公、降谷零的任务对象、威尔森公司CEO卡莱布·彼得森。
对于这个人大家都是赞不绝口,这或许是场面话,但也可以看出卡莱布确实是人们口中的热门话题,而这个热门话题现在最最收人瞩目的,自然是他准备将自己管理的公司卖出去。
“作为威尔森的老员工,威尔森改名换姓这件事我个人无能接受。”一个挺着大肚子,脸颊上的两块肉像桃子似左右分开的男人拿着红酒说道。
这个人在卡莱布的聚会上很常见,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威尔森的老员工,男人名叫费尔南德·凯里,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是威尔森的员工,他们购买威尔森的股票,然后一直传承到了他这里,到了他这代,他们家已经不算是工薪阶层了。
这自然都要归功于威尔森公司保值的股票,因此,菲尔南德自然是反对卡莱布贩卖威尔森公司,他曾指责卡莱布是威尔森的罪人,终究有一天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他现在“认同”卡莱布了,卡莱布以捐赠的名义送给他一座华盛顿七千万美元的庄园,而在这之前,他的全部身价加在一起也不过近千万美元,他只不过因为属于威尔森的老员工才成做的董事,自此,费尔南德就成了卡莱布的忠实拥护者。
但只是有些时候,他的话可能不那么顺听。
“威尔森需要新鲜血液,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我说凯里老兄,你总不能说违心的话。”
费尔南德身边另一个瘦高的男人笑着说道,此人名叫默文·福克,在为道奇投资公司工作,是近些年道上有名头冉冉升起的新星,据说他对收购威尔森公司有些兴趣,道奇投资对威尔森的资金项目就是他来拉拢的。另外,他和卡莱布是朋友,两人常一起打高尔夫,并对一起参与的活动对外并不隐瞒。
朗姆对这个人很戒备,认为他是海顿会社收购威尔森公司项目的强力竞争者,但在降谷零看来,这个人更像是在通过与卡莱布的交流制造舆论,从中获利,但不管如何,降谷零都要着重关注他。
“这些话,大家都明白。”费尔南德红着脖子说道,降谷零在他身边经过,闻到了他身上有刺鼻地酒味,这显然不是派对上提供的酒水导致的,而是费尔南德在派对之前就喝多了,现在有些控制不住真实情绪了,“他就是在为自己的口袋服务,但谁又不是呢,我也没资格说他。”
“我打赌,终归有一天威尔森会成为卡莱布的威尔森,到那个时候,呵,总会有人会刺死他。”
“凯里,你喝多开始说胡话了。”默文皱眉道,从表情来看,很难猜出他是否真的开始思考费尔南德说的话,他叫过在一旁伪装成服务人员偷听的降谷零,叫他把这个说胡话的家伙扶回房间。
“这就是我不喜欢和南方佬交流的原因。”默文喝了口香槟,有些嫌弃地说道。
降谷零将费尔南德扶到甲板下层的躺椅上,重新折返回来,正巧碰上派对的主人公出场。
论身高来说,卡莱布放在白人堆里算是不出挑的,但好在他的其他配置都很符合美国人对帅气的形容。
阳光下,他一头璀金色的短发随着海风微动,因为经常户外运动,他拥有健康的小麦肤色,长相颇似电影里的美国队长,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一来,人群就发生了躁动,大家纷纷向他问好,他也一一回应,这不像是宾客与主人家的问候,反倒是像对竞选成功的新议员似的盲目推崇。
卡莱布并非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女伴,根据降谷零调查,是一个名叫多萝西娅的舞女,她容貌昳丽,明眸皓齿,身材匀称该有的都有,她要比卡莱布高出一头,因此她只穿着矮跟鞋,挽着卡莱布的胳膊笑容亲切可人。
卡莱布爱玩的名头也包括女人这方面,多萝西娅并非是他第一任女伴,他身边总是换人,他没结婚,分手也向来体面,自然没人拿这回事来谴责他,说起来也总会有人往风流韵事上带。
多萝西娅是陪伴卡莱布最长时间的女伴,曾有人猜测卡莱布是准备收心了。
两人站在香槟塔下与宾客们互动着,降谷零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但又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继续收集信息。
在降谷零不知道的,离这最热闹的地方十几米的甲板两侧的设备房内,放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笼子,童锐也被关在此处,那两个男人终于在童锐面前露出了真容,其中那个喜欢指挥另一个人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长得像木头疙瘩似的东西,他一打开袋子,笼子里的猫就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童锐只觉得自己闻到那个味道就像是喝醉了似的,忍不住地一次次蹭着猫箱栏杆,浑身像是有蚂蚁爬过似的刺痒。
他很快意识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是木天蓼,其内里含有荆芥内酯,对猫有很强的吸引力,诱发猫兴奋。
但荆芥内酯并不是对所有猫都有影响,这个男人现在打开木天蓼的袋子,应该是查看哪只猫对木天蓼的反应最大。
童锐已经想好要参与进这场派对里了,对于破坏这场派对他有很大的兴趣,首先是这场派对对降谷零的影响,通过晚上的交流,他已经完全弄明白降谷零和黑衣组织,还有威尔森公司之间的关系了。
对于降谷零来说,黑衣组织的任务重要又不重要,完成任务是为了继续潜伏,而不是为了好好完成。如果他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派对闹停,那降谷零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黑衣组织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也更少。
想到这,童锐的动作更加来劲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对木天蓼高敏感的猫,男人寻视了一圈,一眼相中了他。
“就这只了。”他指着童锐的笼子说道,收起袋子,问一直向外观察的同伙,卡莱布和多萝西娅小姐两个人走到哪里了,听对方说已经走到香槟塔下来了,他拍了拍同伙的肩膀,说到时候了,起身将童锐身前的锁头半打开,在地上放了捏碎的木天蓼粉末,然后和同伙离开了房间。
随着地上的木天蓼粉末香味钻入童锐的鼻子里,他有些不耐地用爪子摸了摸脸,起身走出了笼子,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在地上木天蓼的粉末上滚了滚,又跳到各个猫笼子面前,用爪子将锁头打开,不多时,狭小拥挤的机房内就有五六只猫猫对着童锐一身的木天蓼味泛口水,但又因为童锐威胁的哈气声不敢接近,只能眼巴巴地盯着。
童锐走到机房门前,发现门没关,他用身子将门推开了一些,随着门推开,他闻到了更浓烈的木天蓼味,只不过这种味道被更浓烈的玫瑰香给盖住了,人正常是闻不出来的,那股木天蓼味比他身上浓烈很多,童锐只感觉身后阴风阵阵,身后有一阵风吹过,猫猫们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跑了出去。
童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合群些,也跟了上去,他的目标更明确,那就是两个男人口中的多萝西娅小姐,他怀疑多萝西娅小姐身上有比木天蓼更刺激猫的东西,否则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两个人能确定猫会伤害多萝西娅小姐。
变成猫后他的嗅觉变得很灵敏,就比如说他能闻到独属于降谷零的味道,即便是降谷零不在房间,他也能很轻易地找到他。
周围的人群随着猫猫们的勇敢狂奔而变得有些喧闹了,童锐灵敏地避开人,寻找味道最重的地方跑去,他很快看到快被跃跃欲试的猫包围的女人,此时她正被身旁的男人保护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失控的猫群。
童锐很快就明白她身上那浓烈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她带着的头围用的是纱网里放置干花制作的,很显然这里面有很浓烈的木天蓼和猫薄荷味,味道浓烈的有些刺鼻了,童锐怀疑其中有人工添加的其他成分在,这才会引发猫咪的失控。
他本身也收到了影响,精神极度兴奋。
童锐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但他也无法眼看着女人因为他多打开的几个猫笼子而受到伤害,他计算了一下距离,确定自己的能力可以达到后,跳到一旁的自助餐做上一跃而起,他的前爪掠过女人的头围,随着女人尖细的叫声,头围随着童锐的动作掉了下来,那纱布不太结实,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猫咪蜂拥而上,吸了个彻彻底底、五迷三道。
这整套动作无疑是帅气的,但童锐小瞧了自己飞出去后的距离,他眼看着自己离香槟塔越来越近,只能徒劳地闭上眼睛。
随着酒水和高脚杯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被他撞了个完全,浑身被香槟浸湿的童锐终于安全落地,刚一落地,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睁开眼,不远处站着的服务人员正是降谷零假扮的,他们有些尴尬地对视在一起,童锐心虚地扭过头,快步离开自己的案发现场,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行动非常成功。
降谷零一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有一只和童锐长得一模一样的绅士猫撕扯卡莱布的女伴的头围又撞碎了整整四点五米高的香槟塔?但仔细一看,尤其是那只猫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时,降谷零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猫并不是长得像而已,这分明就是童锐!
原本被猫差点围攻的卡莱布和他的女伴就有些狼狈了,随着香槟塔倒塌,他们被酒水淋了个落汤鸡,场面更是难看,降谷零可以确定今天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随着卡莱布和女伴被保镖们护送着去了休息室,降谷零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伪装卸掉,匆忙往房间赶。
快走到门前时,他听到旁边安全通道里有猫叫声,他寻着声音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看到童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
童锐浑身的毛都被香槟打湿了,比平时看起来瘦了一圈,耳朵因为有软骨支撑,所以在毛打湿后看起来更加大了些,那双金色的眸子无辜地看着他,张开小巧的嘴巴,喵喵叫着,细长条一根的尾巴左右摇晃。
降谷零几乎要被童锐卖乖的样子气笑了,他扬了扬眉毛,低声道:“还知道找没有监控的地方回家?”说着,蹲下身将童锐放进自己有些肥大的衣服里,兜着带回房间。
将童锐放到地上,降谷零这才拿出手机,因为做任务不方便看电话,所以刚刚他把手机调了静音,一看看手机,才发现毛利小五郎给他打的五六个电话。
他回拨了回去,“老师?”
“诶呀,你的猫被人抢了啊,我让工作人员查监控了,但他们说抢猫的那个混蛋特意避开了监控,现在怎么办啊?”
“老师,已经没关系了,它自己跑回家了,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带回来的一身酒味。”降谷零看着旁边撒娇卖萌求他原谅的童锐,表情凝重了一瞬,随即笑着说道。
“这样啊,回来就好,吓死我了,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船上值钱的东西那么多,偏偏偷一只猫,这阵子你可别把它带出来了,现在偷猫贼实在太张狂了。”毛利小五郎心有余悸地念叨着。
放下电话,还不等童锐躲开,降谷零将他整个抱了起来,相对于生气童锐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酒,降谷零其实更害怕。
在确认眼前的猫就是童锐时,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童锐中枪,掉下海时的画面,他没法接受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童锐不知道他回来时有多匆忙,多焦急,看到门口没有童锐身影时心跳跳得有多快,但好在童锐没事,降谷零也不顾身上的衣服被童锐蹭脏,紧紧地抱住他。
随着降谷零抱自己的力度缩紧,童锐意识到刚才降谷零的情绪并不似看起来那般平静,即便降谷零抱他是力度有些大了,他也没有叫,只是像一只玩偶似的,放松身体让降谷零抱起来很舒服些。
问题随之而来的就是童锐必须洗澡了,也许是苏醒时的整缸血水,又或者是猫讨厌水的天性,童锐在知道自己要洗澡后,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最终,他还是逃脱不开洗澡的命运,眼看着降谷零在浴缸里放满了水,他坐在浴室门前,尝试用爪子将推拉的门打开逃掉,但最终还是挣扎着被降谷零放进了浴缸里。
降谷零调试的水温刚刚好,即便童锐不爱洗澡,也不能违心地说洗澡水让他感到不舒适,但他很快顾不上这个了,当降谷零用手将水拂在他身上,一手扶住他的后背,一手给他清洗时,童锐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即便变成了猫,童锐归根到底还是人。
洗一只普通的猫咪固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他本质上是人啊,平常降谷零摸他的后背,他的脑袋还好说,毕竟那对于人来说也不是什么敏感地方,但现在洗澡就不一样了,那双手洗过他的脑袋后一路向下,清洗过他的背部和前胸,再向下,就到了不太能说的地方。
如果能看到他皮毛下的肤色,童锐一定完全变成了一直红猫。他挣扎着想起身,但降谷零的手很有力气,他挣扎不开,只能感知着那双手到了不能说的地方,给他清洗的很彻底,力度很轻柔。他不满地喵喵直叫,降谷零显然没听懂他想说什么,只是轻声让他乖一点,马上就洗完了。
从后面洗到前面,童锐彻底没脾气了,只能任由降谷零摆布,被降谷零用毛巾从浴缸里抱出来时,童锐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废猫猫了。
降谷零确实没能感知到童锐的情绪。
童锐变成猫,在他这里,平日里给童锐梳毛完全是出自于喜爱,并没有更多的私情,更何况,在童锐还是人的时候,他就什么都见过也摸过了,现在童锐变成了猫,他更难生出什么羞耻心。
总之,已经历练过的降谷零不太理解此时还是愣头青的童锐在被洗过后的精神打击。
他用浴巾给童锐简单擦干,将他放在台面上用吹风筒吹干。全程,童锐都用一个倔强的背影表示自己的抗议。
降谷零觉得好笑,弹了弹童锐立着的耳朵,童锐的猫耳动了动,才转过来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好了,现在又变得香喷喷的了。”他揉了揉童锐脑袋,童锐抗议似地将头从他手下移开,一边却没很志气地打起了呼噜。
降谷零拿过手机,放在童锐面前,让他讲一讲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猜测从中他一定能有什么收获。
童锐看着手机,想着该不该口头控诉一下降谷零对自己刚刚的摧残,他从没被别人碰过那里,从没有,更不要说清洗。
但这话该怎么说?说你刚刚把我摸了?还是说人家性骚扰?
在降谷零眼里他现在就是一只猫,给猫洗澡有什么错?他说人家骚扰,人家还忌讳猫有着人的想法呢。
想到这里,童锐不免情绪有些低迷,他决定自我消化掉,晚上报复性地多吃些金枪鱼。
两人互换了他们知道的信息,依旧不太能理解多萝西娅小姐想用猫攻击自己、甚至是准备在派对上破相的想法,这或许和卡莱布有什么联系,但那一定是多萝西娅小姐对卡莱布的个人行为。
其实降谷零还注意到一些细节,派对进场时,多萝西娅小姐挽着卡莱布,两人朝着内场走,看样子举止亲密,但事实上全程卡莱布都没有转头看过多萝西娅小姐一眼,与之相对的,多萝西娅小姐回头看过卡莱布几次,但都没有收到相同的视线,只能保持微笑。
另一个细节就是他们的脚步,站在香槟塔下和宾客们聊天时,两人依旧保持着亲密接触的姿势,但全程卡莱布的身子一直朝外,这个姿势并不能用方便交流来解释,因为他的上半身朝内,下半身却朝外,这本身是个很别扭的姿势,只能说卡莱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喜爱多萝西娅小姐。
甚至有可能是排斥的。
多萝西娅小姐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为了引起卡莱布的注意了,降谷零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能吧。”
“卡莱布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很爱玩,哪一次不是带着好几个女伴,现在有所收敛如果不是为了多萝西娅小姐,又能有那些可能呢?”
“你知道他平日里带女伴?”
“我和他私下有些交流,他这个人在商场上没什么本事,但长了一张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嘴,情商也是高得厉害,他总在纽约开派对,当时我在纽约度假,就参加了几次,他就是自己喜欢女伴陪着,我们其他参加聚会的人都是很正经的。”
他又看了降谷零一眼,怕他不信,又打字道:“我没找过女伴!我连恋爱都没谈过!!”
为了加重语气,童锐连打了几个感叹号。
童锐眼看着降谷零脸上浮现了笑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急于解释是为了什么?
第122章 成人
直到降谷零开始整理晚上睡觉的床铺, 坐在床头柜上看着降谷零的童锐也没能想明白当时自己解释的脑回路,和降谷零那别有意味扬起的嘴角。
他觉得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降谷零铺好了被子, 起身和他说去洗澡, 离开了卧室,童锐从床头柜上跳下来, 在柔软的被子上留下一串梅花印, 他用头拱了拱被子,钻了进去。
等降谷零洗完澡再回来时, 就看到床上鼓起的圆包和被子上已经模糊不清的脚印。他嘴角上扬,掀开被子, 被子里团成一团的童锐打着哈欠, 感受到被子外的空气,睁开有些迷茫的猫眼看他。
“你之前不是说就是睡地板也不上床的嘛。”降谷零笑道。
“喵。”童锐的前肢支撑起来, 有些不满地叫着, 像是在抱怨降谷零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要睡地板?”降谷零故意会错意道。
“喵,喵。”童锐着急地叫了两声, 选择用后背对着降谷零,这大概是他变成猫后唯一的倔强。
“说不过我就用后背对我?你不行啊, 童锐。”坐到床边, 降谷零继续逗他。
“喵、喵……”童锐抱怨似地叫了几声, 站起身晃了晃尾巴, 气呼呼地要下床。
“好了,逗你的。”降谷零扑身抱住童锐, 将整只猫抱到怀里,童锐不高兴地用爪子推降谷零的脸, 但事实证明,如果猫咪选择用肉垫接触人的脸,那只会受到人更变本加厉地蹂|躏。
第二天清晨,童锐久违地感受到躯|体与被褥接触的质感,和人的身体舒展的感觉。但陌生的,是环抱他强有力的胳膊,和身边人身体的热量,他一睁开眼,就对上降谷零的睡颜。
昨晚睡觉时没拉窗帘,海上没有阴霾的阳光直照进来,照在男人身上,那头金色柔软的短发每根发丝都耀眼非常,顺着阳光,童锐能看到男人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这层绒毛让男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发光体,童锐的呼吸放缓,他看到降谷零修长的睫毛随着梦寐在轻颤,但那种颤动似乎又出自他自己的心跳。
做猫的时候童锐不觉得和降谷零睡在同一张床上有多不合适,但此时他深感不妥。
降谷零牢靠地把他环在怀里,胸膛挨着胸膛,腿缠着腿,他能感受到男人旺盛的生命脉搏,还有随着这脉搏的跳动,平稳均匀的呼吸像是挠痒似地打在他脸侧。
童锐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早晨本就是男性的敏感阶段,更不要说他从未和人如此近距离、亲密的接触,再这样下去要糟糕,童锐尝试着从降谷零的拥抱里撤出来。
他轻轻推了推降谷零,就见降谷零眉头轻轻皱起,但很快又平整了下去,见男人没有要醒的意思,童锐的动作加大了些,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降谷零更用力地抱住。
降谷零在睡梦中动了动身子,一直环在他后背的胳膊向上移,托住他的后脑。降谷零很自然地拉近过来,亲吻他的脸颊,然后带着几分睡满的饱足,在他耳边说了声早安。
因为睡觉的缘故,降谷零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里低哑。
童锐再顾不得上其他,挣扎着坐起身,想下床,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而这个时候降谷零也终于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早。”童锐上半身坐起,他有些尴尬地看向降谷零,随着男人向下的视线,他扯过被子挡住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早?”看到少年熟悉的容貌,降谷零惊喜地笑道,窗外的阳光如此明媚,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年白皙结实的胸膛上,还有那处淡粉色。
但很快,少年就用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们到底什么关系。”被他的视线所扰,或者是因为心中的疑惑又或者是其他,少年的脸上已经出现血色,眼睛里带着些许的不知所措,疑问道,“你别骗我,这是师兄弟的相处方式吗?”
也许是少年重新变成人,给了降谷零少年能恢复记忆的希望,又或者是这几日的相处让降谷零再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隐瞒下去,他看着眼睛因为情绪睁得滚圆的少年,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我……”少年咬了咬唇,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欺负似的,脸上的红晕越来越重。
降谷零坐起身,看着少年肉眼可以看到的窘态,心中感动好笑又温暖,想来也是,感情这种东西确实不说就摸不清底细,但却不是不可察觉,生活中的本能会透露出无数极微小的细节,所有的细节构建在一起,就是感情它本身的表达。
再隐瞒只会让他的心情压抑,让少年胡思乱想,是时候说实情了,降谷零想。
他笑了笑,顷身拉近自己与童锐的距离,他们的视线汇聚在一起,他轻轻在童锐嘴角吻了一下。
这回不再是脸红,童锐看起来像是一台烧坏的机器,整个人都冒了烟。你、你、你说个不停,最终干脆用手挡住了脸,不敢看他。
降谷零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的反应,没有提醒他因为手在挡脸,他胸前的被子掉了下去,随着情绪变红的胸膛和更下面的风景都让人尽收眼底。
话憋了半天,童锐终于抬起脸,有些惊恐地问道:“你要上我?”
“嗯?”降谷零因为疑惑歪了下脑袋,“不是。”
“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也不是。”降谷零感觉谈话有些跑偏,他很好奇童锐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下面的那个,“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所以我们不是…?”
降谷零打断道:“我们是的。”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
降谷零再次打断道:“对,你不是,我才是零。”
“所以我们到底是不是师兄弟?”童锐感觉自己被信息刷屏了,他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双关语。
“我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没告诉你我们这段感情。你是我师弟,还是我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童锐沉默了片刻,终于又看向他。
降谷零有些担心童锐接下来会告诉他自己接受不了同性的感情,又或者说些更抱歉的话,他知道少年心冷起来说起话足够伤人。
却没想到少年说的是:
“抱歉。”童锐揉了揉头发,看向他,“忘记你了,我很抱歉,我会努力恢复记忆的。”
“你不用道歉,失去记忆不是你的错,我会和你一起,在这期间,我们也可以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好。”
“另外有一件事。”
“什么事?”
降谷零的视线向下,童锐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下方,淡粉色扬起的鲜花钻了出来,正在昂首挺胸,春风摇曳,他立刻用被子挡住。
“不、不要看。”童锐感觉自己要报废掉了,从早上起来脸上的热意就没散去过,这是浑身赤|裸的男人的脆弱。
“没什么,该看的都看过,也不止看过,”降谷零还是很愿意逗童锐的薄脸皮,或许这就是年下的快乐,“而且,你这样也能证明我对你还是有吸引力的。”
“才没有,明明就是早上敏感。”
“嗯、是,才没有—”降谷零拉长音道,他选择继续逗童锐,继而舔了舔嘴唇,“需要帮助吗?”
说着手也伸了过去。
“啊啊啊啊!”童锐吓地直接跳下床,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粉色,拿起枕头挡在自己前面,大声道:“不需要!”
“不需要吗?”降谷零努力憋着笑,反躺在床上,“真的吗?”
“你不能诱惑我,我还没恢复记忆呢。”说着童锐飞速地跑出卧室。
刚出去,他又转了回来,伸进门上半个身子,“还有我只是晨|勃,是正常现象。”
说完,又砰地关上门。
看着门关上,降谷零终于笑了出来,他几乎笑得肚子疼,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候。
“所以说,可爱啊。”
——
“所以做猫到底是什么感觉?”水谷英何好奇地问道。
“想打死你的感觉。”童锐比划着拳头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变成猫后味觉明显更加敏锐了,而且身体素质也有所提升,但并没有感觉到程序还有代码之类的东西。还有,现在人类和猫对我来说是两种状态,我似乎可以自行转换。”
“所以你真的改物种了?”
童锐有些无奈地看向水谷英何,为自己交了这么一个精神状态美丽的朋友而默哀,“我不知道,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说着用头点了点坐在旁边沙发的降谷零。
“你两不情侣吗?你还说干完这一票要向他求婚来着,”水谷英何挠了挠头,“我之前就看出来不对了,当初他给你系鞋带,看着跟求婚似的,你两眼神那个柔的哟,我说嘛,这不弯成螺丝了。”
“童锐,你是怎么和他处成朋友的。”得知自己要被求婚的降谷零一本正经地问道。
“可能是怕他被人打死,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第123章 摆放
事实证明每个语出惊人、情绪美丽的混蛋都有自己的魅力时刻, 水谷英何也不例外。
多萝西能看上水谷英何,童锐其实并不意外,毕竟这家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个天才。
只是大多时候这位天才的脑回路似乎不太正常。
对于用那段根本看不懂的代码恢复记忆, 童锐完全没有头绪, 同样看不懂那串代码的水谷英何却能在几天时间给童锐安排记忆康复训练。
“你这个方法好使吗?”童锐对此表示怀疑。
“除了这招你还有好方法吗?”水谷英何挤眉弄眼道,“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最重要的不就是安室透嘛, 现在虽然我把那部分代码重新给你发到了数据后台上, 但还需要你自己重新消化吸收啊。”
“我说技术上的东西你又听不懂,就举最基本的例子吧, 安室透在你的记忆里就像游戏中需要点亮的地标,一旦这个地标被解锁, 周围的地图就能看到了, 也就是说你来日本后的记忆就能恢复。”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安室透多接触,让安室透多给你讲述你们两人之间的细节, 要是语言上匮乏, 也可以身体上行动,其实身体上的记忆点并不比语言少。”
“好,我懂了。”还不等童锐回答, 坐在一旁的降谷零率先回答。
“你到底懂了什么呀。”童锐在一旁眯着眼睛说道,原本失忆是件严肃的事情, 但被水谷英何这么一搞, 他恢复记忆的套路似乎像是俗套娱乐故事的三流情节。
“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相处时间。”降谷零伸手摸了摸童锐的头道。
“我现在不是猫了。”童锐嘴上说着, 头却是往降谷零那边偏了偏。
水谷英何在旁边吹了一个口哨, “兄弟,我觉得你恢复记忆指日可待啊。”
童锐给了他一记白眼。
“还有件事我一直有些在意。”降谷零起身坐到童锐旁边, 正色道,“你之前说童锐与你说过, 一旦他这边出现什么问题,他的秘书会把资料都交给我。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见到他的秘书,更没有收到资料。”
“啊,对,是这样,一直没人找你吗?”水谷英何说着看向童锐,“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失忆了啊,而且我也不止有一个秘书,”童锐见两人齐齐看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他沉默了一瞬道:“像这样有关我隐私和秘密的事情,我一般会给王哥、王臻处理。”
“你之前从未提过他。”
“他是照顾我的王叔的养子,比我大几岁,算是看着我长大,相对于上下级,我们更像是亲人。如果我真的准备在日本上学的话,我会把他留在国内帮我处理国内的工作,有他压阵脚我能放心些。”
有些话童锐没说,王臻看他的目光与降谷零看他的目光颇为相似,若是放在以往他只会以为王臻对他是哥哥看护弟弟,现在来看,这其中怕是掺杂了什么东西。
但他失忆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东西,没道理和降谷零相处更多的没失忆的自己察觉不出来。
待水谷英何离开不久,房门再次被敲响,童锐去到卧室半掩上门,降谷零前去开门,他在猫眼里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请问你是?”
“我是童锐的秘书王臻,童锐有些事情托我转达给您。”
“请进。”降谷零打开门让人入内,回头看了眼卧室,又看向王臻,问道,“什么事。”
这位与童锐一同长大的秘书王臻身量比他高几公分,体型偏瘦,梳着向后背着一丝不苟的三七头,五官端正,带着一副金框眼镜,此时眼镜背后那双细长的眼睛正也注视着他,本就不厚的嘴抿成一条线。
“有什么事吗?”降谷零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不友善,再次反问道,语气冷淡了很多。
“童锐让我交给您一些东西。”王臻的表情更加紧绷,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他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视线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里是什么?”降谷零将文件袋拿到自己面前,并没有急于拆开,他注意到王臻的视线。
“我不清楚,需要您自行查看。”王臻直接了断道。
他的视线在餐桌上放着的两个玻璃杯子上停顿了一秒,继续道:“没想到安室先生对船上的娱乐项目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喜欢养船上的猫,实在让人惊讶。”
“他在遇到我后,就被我收养了。”
“是吗?可以让我看看他吗?”
“他在卧室,你可以尝试叫他咪咪让他出来。”
听到咪咪两字,商业精英摸样的男人明显身体都僵直了一下,随即看向卧室的方向,沉默了一瞬,随即真的叫了几声咪咪。
可惜,卧室里半饷没有动静。
降谷零笑道,“可惜他好像对你不怎么感兴趣。”
王臻直接站起身道:“他在里面。”
“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确了,东西已经送到,请回吧。”降谷零站起身,挡住他去卧室的路线。
王臻还想说什么,但降谷零已经走到他面前,直接赶人了,王臻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房门走去,降谷零紧跟其后。
“等一下。”
房门外,降谷零叫住王臻,“童锐提起过你。”
“是吗?”男人脸上划过一丝痛苦。
“他说你是他的亲人,我就当是家庭考验了,还有其他东西吗?”
“我确实信不过你,但还不至于耽误童锐的事情。”
——
待降谷零回到房间,童锐从卧室走了出来,吐槽道:“你什么时候给我起的小名?”
“猫叫咪咪有什么不对。”
“哪里都不对,我根本就不是猫。”童锐咬牙道。
“不是猫,但会喵喵叫的那种是吧,”降谷零收起笑容,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害怕他?”
“就是感觉氛围不太对劲。”童锐动了动肩膀道,“我也是刚知道。”
“你安排他的时候呢。”
“我失忆了,你不能谴责现在的我呀,”童锐睁大眼睛,“而且,我身边办事最放心的就是他,这件事不同寻常,自然要找最稳妥的人。”
童锐可是记得自己当初去日本就是旅游的,他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没道理旅个游把学校改了。
而且即便是有钱,想上东京大学,也不是他刚一落地就能解决的事情。听降谷零说他来日本后的身份一直是准备上东京大学的中国留学生。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变故,而这种变故,八成和虚拟世界的存在类似。
第124章 喜欢
“我不知道改变自己想法的原因是什么, 但我清楚如非必要,我不会来日本留学。”童锐沉吟道。
首先是他的工作方向主要都放在国内,原本近几年的计划里他的公司根本没有向行业饱和的日本发展的计划。
另一方面, 对于日本这个国家, 童锐确实很喜欢它的动漫和游戏,他会来日本旅游, 但他绝不会长期待在日本, 更不会选择重要的大学四年在日本度过。
但按降谷零的话说,他来日本的第二天卷入连环杀人案中, 向警方出示的身份就是等待隔年东京大学开学的中国留学生,且在几天后不久, 就急切地在毛利事务所对门购买一户建自住。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个人想法和社会运行规则, 但恰恰与现在他遇到的情况有诡异的吻合感,童锐认为这两件事有关联性, 且导致他人生轨迹变化的事情非同小可。
童锐没有向降谷零提起自己原本上飞机前只是来日本旅游的事情, 他隐隐察觉到这种不合常理的变化只能由他自己消化。
“但你最终还是选择到日本学习。不管怎么说,很高兴能遇见你。”降谷零抬起头道,他和童锐之间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开, 那一些情感的表达就再没有压制的必要。
或者说,即便童锐恢复不了记忆, 他也不想放手。童锐教会他最有用的, 大概就是对欲望践行的勇气。
因为失而复得, 他大概要粘少年一段时间。
“你是在怕我后悔吗?”
“大概?”说着, 降谷零打开王臻交给他的文件袋,里面有几份纸质文件和一部手机。
手机童锐和降谷零都很眼熟, 因为它就是童锐一直使用的那部。
“也许因为遇到你,让这件事变得没那么糟糕, ”童锐低下身拿起手机,尝试开机无果,“有这部手机能用的充电线吗?”
“我记得放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了,”降谷零拉住正要离开的童锐,“等一下。”
童锐愣了一下,任由他拉着,坐到他旁边。
因为降谷零的手拉着胳膊,童锐坐下时离降谷零很近,腿挨着腿,他们能感觉到对方腿部的热量和肌肉的弹性,少年有些尴尬地朝旁边瞥了一眼,快速地将腿往右边移了移。
滚动的喉结透露了少年的思绪。
“那个……”
“嗯?”降谷零好奇童锐会说什么。
“我和王臻没那种关系。”童锐在卧室当然没有忽略掉客厅里的剑拔弩张,他没有选择走出房间,就是在摆明自己的态度。
有些话他不直说,也算是给王臻保留一份体面,告诉他越距了。
“哪种关系?”降谷零笑着问道,只是这种笑有些危险。
“就是你和我的那种关系,对于我来说,他算是我半个亲哥。”
“我还是你师哥呢。”
“那不一样。”童锐果断道。
“哪里不一样?”降谷零笑容和善地问道。
童锐看着降谷零的脸认真道,“我喜欢你深色的肌肤,还有看起来柔软的金发,而且,你的眼睛太阳光下耀耀生辉。你和我说的我们之间的经历还有关系,对我来说有距离,有些虚无缥缈。但我却可以理解你口中的那个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降谷零没理解他意思,更直白道:“除了性别,你长在我对人的审美上,当然对于我来说,性别并不是最关键的事情,喜欢才是。”
“见色起意?”
“我觉得,我应该比这个词更有内涵些,你也值得。”有些话还未说前肉麻极了,但当这些词在心中与某个人身上诞生时,就又会觉得它们分外贴切真实。
童锐本以为自己说完会脸热,但实际上只是心脏跳得有些快,话脱口而出,身体愈发轻盈畅快、跃跃欲试。
“你没恢复记忆吗?”降谷零脸色复杂道。
“嗯?怎么?”
“你以前也爱说这些话。”
他们有过突破性进展后,童锐在他面前就变成了情话小能手,少年就是看窗台上飘过来的垃圾袋都能想出对他说的情话。他总是被少年脱口而出对他的赞扬、还有对他爱意无休止的表达哭笑不得,但那确实是蜜里调油的日子。
刚刚的童锐如此熟悉,几乎让他以为少年恢复了记忆。但转念一想也是,童锐不管有没有过去一年的那段记忆,他就是他,他对爱情的观念,他的思想、他的语言都没有变、他给他的呵护与情话储存于本能的一处,等待着宣泄。
降谷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把过去的童锐和眼前的童锐分割开。
他拉过童锐,童锐因为没有防备而向他这边倾斜,他吻过少年的唇,在少年睁大眼睛想要后撤时身后扣住了少年的后脑。
童锐紧扣着唇齿,他便一次次地亲吻少年的唇,随着唇与唇间因为贴合而升起的温度,他能听到童锐的呼吸在变重,眼中的惊异慢慢变成懵懂潮湿。
终于在他又一次吻过少年的唇时,少年反扣住他的手,那手心似乎像主人被挑|逗出的情|欲,像干柴似的干燥热烈,但又不知所措。
借力,他把童锐压倒在沙发上,在倒下的时候,少年终于唇齿,他趁虚而入。
随着唇间的单方面进攻愈发猛烈,少年扣重他手的力道也愈来愈用力,半长的黑发在沙发上凌乱散着,金色的眸子像是傍晚湖泊中倒映的圆日,其中波澜涛涛。
在被降谷零吻住时,童锐是震惊的,他以为自己会排斥,但实质上并没有,只有身体里像是共鸣似的鼓声阵阵,随着男人轻软的唇吻落时的阵阵战栗,还有心中流淌出的柔情。
那份有些眼生,但并非不知名的感情让童锐放任了这个吻,他确定自己本能地接纳这个人,随着对方的亲吻,自己的内心流淌着的快乐、温情要比情|欲更多。
终于,一个有些漫长又温热的吻结束,童锐眼看着降谷零从他身上坐起,单手解开他最上面的衣服扣子,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除了降谷零压着的地方,几乎都快化掉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王臻拿来的东西还没看。”他眼神躲闪地说道,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童锐第一次知道自己情动的时候声音带着共振。
第125章 魔盒
“手机充电也需要时间。”降谷零能感受到身下少年身体对他的热情, 平稳呼吸说道。
“我手机可以快充。”感受着属于降谷零的手指从他衬衫上的布料划过伸入衣内,随之后来的是腹肌传来的、男人指尖茧子划过的摩擦感。
“你不想摸摸看吗?”
“摸什么?”童锐看着男人背光下有些发深的蓝眸,吞咽口水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头发看起来柔软吗?摸摸看?”说着, 降谷零撩了一下头发。
他们所卧的沙发背对着窗户, 正常坐着,人的上半身正好能完整靠在沙发背上, 但此时降谷零坐在童锐身上, 他的身子就比沙发背高出半尺来,窗外的阳光正巧照在他金色的发丝上, 勾勒出明亮绚丽的光影。
童锐看得发呆,拿着手机的手僵在那里, 不自觉地慢慢坠落, 而另一只手,被降谷零抓住, 伸向金色的发梢。
他先是摸到蓬松的发丝, 它们轻柔地向春天树下的微风,又像是裁缝包里的细羊绒线,紧接着, 他摸到带着主人温度的发根,它们更坚韧, 带着自己停摆的方向, 他的手在发丝间穿过, 扬起的发丝像秋天熟透的麦子随着“风”从左到右的扬起又回落, 划过他的小臂内侧。
带起的痒意从指尖酥酥麻麻地传到小臂处,又在这里生起更大的风暴, 疾风骤雨地落在他心上。
坐在他身上的男人在看着他笑,那双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 要把他拖入属于自己拿麦色的土地、金色的麦田中去。
“这对你不公平。”童锐触电似地收回手,拉回自己的理智,“还是放在我恢复记忆后吧。”
他挣扎着坐起身,身体的反应如此的忠实于对方,让他羞涩又难堪,因为他坐了起来,他与降谷零此时的距离也更贴近了。
他看到降谷零的嘴角随着他的话落了下去。
“抱、抱歉?”童锐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童锐。”
“嗯?”突然被降谷零叫名字,童锐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肩膀抬起了一下。
“你有时候太理智了,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或多或少,都会让我生出挫败感来。”降谷零摸着童锐的脸颊说道。
这其实是童锐的优点。
要知道,正常来说,一个走上社会的成年人去和一个还未踏入大学校门的、年纪仍可以称为少年的半大孩子谈恋爱,是不道德的,是带有诱导性的。
正是少年超乎同龄的成熟和理智让这段关系有进展下去的可能,因为确定童锐能时刻保持着理智、拥护自己的判断不被他人左右,降谷零才敢于触碰这段相差十一岁的恋情。
因为他清楚,自己在这段关系里不处于主导的位置,他塑造不了少年的精神世界、也左右不了少年的思想。
这段感情对于少年来说不是潘多拉魔盒,而是让生活更加添彩的窗外花朵,少年爱他,却并不会依赖他,更不会为他疯魔。
童锐的喜欢更像是晴朗天气里的阳光,它不是突然爆发的,也不是单独为他孕育的,少年像是天上的太阳时刻保持着这样温暖他人的能力与温度。
只是他恰巧足够幸运、这轮太阳也足够绅士风度,所以这些阳光就全部归属于他。
这种感觉在每每少年对他的节制时在降谷零心中到达顶峰,就像是面对一杯温水,明明喝着的温度刚刚好,却总会让人担心等会儿喝会变凉,而人对一杯开水就不会有类似的苦恼。
降谷零想看到童锐为自己疯狂一次,没有任何计划和终点。这种期待因为童锐失忆而变得更加迫切,他急需证明自己在童锐眼中独一无二、只是一眼就能被认定选中,以此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看着我。”降谷零双手扣在童锐耳侧,“对我疯一次怎么样,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欲望。”
“那样对身体不好。”男人燥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鼻尖上,湿热过后是一阵凉意,那双手覆住他的耳朵,让童锐听着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子。
“我不在意,用身体告诉我,可以吗?”
“我不懂男人与男人这方面的技巧。”童锐地唇动了动,还是道。
“我可以教你。”
“你没有任务吗?”
“今天和明天都不会有,你还要有什么问题?”
“没有。”说着,童锐笨拙而坚定地吻住降谷零。
第126章 变态
第126章
童锐的亲吻没什么技巧, 他尝试着用吻包裹住那双落点轻盈、温热柔软的唇瓣,又学着电影里经典头颅微微左右轻摆,让吻有了方向和进程。
他的动作没有平日里温柔, 他用果断的态度, 有些笨拙粗鲁的动作去回应降谷零的请求,随着亲吻, 血色从耳朵向下蔓延, 他整个人都染上一层淡粉色。
就这样,童锐反将降谷零压了过去, 亲吻时他们互相拽着对方身后的衣物,又或者在对方的脊背上发泄似地摸索, 童锐一步一步地加重力道, 降谷零一点一点地向后倾斜,终于, 童锐被降谷零压着的腿从他身下撤了出来, 反将降谷零压在了沙发上。
因为原本坐在童锐身上,降谷零整个人被翻到后,呈现双腿屈起, 相互张开的姿势,随着亲吻, 他用腿勾住童锐的胯部, 春野里的火焰在他们中间燃烧遍野。
“这么吻对吗?”童锐他喘着粗气, 呼吸着除了吻以外的氧气, 他抬起手将降谷零被汗水粘在脸颊上的碎发理顺,“教教我。”
“教到哪一步?”降谷零扬眉反问道。
“看你想进行到那一步, 我会是一个勤奋的学生。”
“我不教你能继续往下忍?”说着,降谷零坏心眼地腿部用力, 不出意外,童锐随着他的动作闷哼了一声,像是被老师指出弱点的学生,眼目盈满地看着他。
“看样子不太行啊,还记得在帕劳时,我喝了杯下料的酒,在洗浴间吻你这里。”说着,降谷零抬手大拇指的指尖摸索童锐随着粗喘而滚动的喉结。
当时事后确实难堪,但当他和童锐确定关系后,这就成了回忆里带着一抹艳色的轶事。
降谷零半抬起身子,在童锐耳边道:“你当时的反应很有趣,可是……了呢。”
他明显感觉童锐的身子随着他话最后的几个字抖了一下,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懂了,你是让我学习吗?”童锐看着降谷零有些得意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说着,他行动了起来,先是学降谷零抚摸自己的架势,在男人脖间的凸起上滑动了几下,最后顷身过去。
“等等。”少年养尊处优的手分外的柔软,带着对方几乎快燃烧起来的温度,降谷零万万没想到石头有一天会砸在了自己脚上。
随着童锐顷身,湿热的唇齿包裹住男人脆弱又敏感的喉结,降谷零的头不自觉地向后抵去,他抬起手想将童锐推开,但随着舌尖开始在最峰点舔舐,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原本要推开少年的手变成了按压,手指穿过少年浓密而发质偏硬的发丝,随着那峰点所遭受的湿热,一遍遍地捋顺童锐的墨发。
“好了,可以停下了。”他终于忍不住说道。
童锐微抬起头,“我感觉自己与你还有很大差距。”
“你表现得很好了。”降谷零感觉自己声音明显有了变化,再这样下去,他或许也会有一份童锐可以拿出来说道的轶事了。
“嗯…我不觉得,”童锐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嘴角,一副好学生的摸样,道:“我会更加努力的。”说着又底下头去。
“诶,等等!别这样!”
也许是因为他之前的请求,童锐动作总是大开大合,果断而快速,疾风骤雨下的花朵,只有不断被击打地向后、随风向左向右的份,整个过程降谷零没有痛苦,只有快乐着和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又是一阵疾风骤雨击,花朵不堪地落出了花粉。
少年咬着他的耳朵问道,“我学得还到位吗?”
那种感觉来时让人陷入一种飘悠的境地,他整个身体的肌肉紧绷着,时而痉挛一下,他听到少年坏心眼地问话,捶打了他一下,不解气,想骂他不正经,但一张口,就是随着痉挛带着颤动。
“噗。”他听到少年于他耳畔的笑声,只能更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换来少年更放肆的笑声。
终于,他眼前的世界不再是一片空白,偏头看向于一侧看着他的少年,少年嘴角还带着笑意,他有些气急败坏道,“不许笑。”
“我没笑,只是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有些欣慰。”
“你一直在笑,就没停过。”
“因为看到你就开心。”童锐从身后把他抱着道,少年很少出汗,这一点在他们运动时格外明显,他这边已经汗水津津,皮肤因为汗水而变得光滑了,少年那边却依旧干爽。
以往这个时候童锐身上的汗水都是从他身上沾染的。这次也不例外。本就是中场休息,随着童锐的动作,一大滴雨水落在花朵上,让他一个踉跄,他回手捏了捏童锐的腰,让他老实一些。
“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吃亏。”他捏着童锐腰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感知着肌肉带来的质感,犹豫片刻问道。
“怎么?”
“你会不会觉得和我上|床吃亏?”对于旁人,这或许是占便宜,但降谷零了解童锐,童锐对床上活动没太大兴趣,以往,在床上,对方最大的乐趣不来自于感官,而是来自于活动是与他一起,而现在,童锐对他没那么多回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童锐,我了解你。”他收回在对方腹部摩挲的手,转头亲吻少年离他最近的下颚。
“我看到你就开心,这不是什么场面话,和你做什么都快乐,又怎么会吃亏,你不需要因此对自己有任何的谴责,我和你发生|关系,完全是我乐意这么做。”
“但是,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是不是能给我一些补偿。”少年话锋一转,神色害羞道。
“说吧,想要什么补偿。”降谷零总觉得童锐在打坏主意。
“我想给手机充电,充电器不是在卧室吗,我们正好回卧室床上继续,沙发太软了,不好借力,好不好?”少年语气可怜巴巴道,似乎在沙发上让他有了天大的委屈。
降谷零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知道少年这幅摸样一定有个很正的主意,“说吧,想做什么?”
“我不想出去。”
“嗯?”
“就是不想出去嘛。”少年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抱着你过去。”
“你……”降谷零感觉身上热了起来,“……你变态吗?”
“好不好嘛,哥哥?”少年一副我很乖的样子,尤其是最后的一声哥哥,叫的降谷零心软了几分。
第127章 汽水
第127章
最终, 降谷零还是同意了。
也许是出于害羞,又或者是最后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思,降谷零吻了吻少年的嘴角, 笑着问道:“怎么?你还能全程抱着我?”
事实证明, 童锐不仅能抱他全程,还能绕场一圈。
“你不是说去卧室吗?”降谷零有些崩溃地抱住童锐的肩膀, 随风的竹蜻蜓和因重力与走动的夯土让他分外狼狈, 少年走走停停,像是饭后散步似的不紧不慢, 最终在冰箱前停下。
“你不渴吗?”童锐的话听起来关心,实则恶意十足。
“我不渴!快点回去。”降谷零有些气恼地说道。
“哥哥, 运动多累呀, 喝一点嘛。”
童锐故技重施,撒娇道。
降谷零当然熟识童锐的套路,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童锐亲切且黏腻地叫他哥哥,绝对没好事,这大概是属于少年的恶趣味, 里面带着些少年特有的活泼。
一般在这个时候,少年会用撒娇的语气, 软且粘黏的眼睛注视他, 如果身体是空闲的, 那一定会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人, 说完后,眼睛滚圆地看他, 这个时候童锐像狗狗似的杏眼的形状就分外明显。
少年的演技如此“精湛”,似乎不答应下来, 就罪大恶极似的,降谷零是对这个套路最熟悉了解的人,但同样最不巧的,是他就吃这一套。
每当童锐放软声音,又或者用亲密无间的名称叫他,降谷零都能感受自己的心像是被点燃的蜡烛,一点一点化成滚烫的蜡水。
“喝什么?”降谷零知道自己现在说话的中气所剩无几,像是一只已经漏了半下的水瓶。
可怜他一会儿还是要被童锐抱回卧室。
“当时是哥哥自己挑啦。”童锐将他往上抬了抬,道,“抓住我,我要先松手了。”
听这话,降谷零用力地锁住童锐的脖颈,随着童锐胳膊地撤开,他不出意外地感受到身体的下坠感,这让他缠绕童锐的双腿更加用力。
伴随着冰箱门打开的声音,少年随着他的动作闷哼了一声,有些沙哑地问道,“好多种类呢,哥哥想喝什么?”
说着胳膊重新撑住他的身体,脚步画了一个90度,让他看到冰箱的内部。
降谷零有些气恼地躲开童锐亲吻他的嘴唇,偏过头看冰箱里装着什么,被童锐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降谷零真有些渴了,冰箱里亮着柔和的米白色灯,上下三层分别各放着三种饮品,矿泉水、罐装咖啡、汽水、牛奶、果汁还有啤酒,大概就是这些东西。
他清了清有些疲惫的嗓子,道:“还是来一瓶青苹果味的汽水吧。”
汽水青苹果颜色的液体在降谷零眼中像是童锐嗓音的实体化,人有时候会对某样东西产生通感,这也是为什么一部分人潜意识里觉得数字有颜色。
少年的声音总是让他联想到青苹果掰开、啃咬时的脆响;拿起苹果,放到鼻下闻到的果香;还有的就是那抹不庸俗、充满活力的青色。
这样的声音,正常交流时总是给人一种年轻、充满活力的感觉,配合童锐看他的目光,扬起的笑容更加清爽;童锐撒娇时总是甜得很,又不至于腻歪,像是吃了一大口苹果后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最后是情动时,降谷零无法确切地形容,那大概是阳光下的青苹果在枝头成熟,被他摘下的刹那。
所以在看到苹果汽水,降谷零不由自主地选了它。
“我自己拿。”
“好的,哥哥。”似乎是喜欢他对“哥哥”两字的反应,童锐叫哥哥叫得愈发熟练了。
降谷零还知道一个小秘密,那就是童锐以往都叫他师哥的原因在于童锐觉得叫哥哥略显羞耻,所以平日里不是叫他哥,就是叫他师哥。
他有时会逗童锐,让他叫自己哥哥,童锐会被他逗得耳尖通红,目光谴责但又富有温情地看着他,最后随了他的愿。
但这种时候绝对不是在运动中、或者沙发里和床上,做了更深入的事,少年的羞耻心就早早抛于云端之外了,穿上衣服又会正经了起来。
降谷零感知到童锐支撑他的胳膊有力而牢固,松开环绕童锐肩膀的右臂,他伸手拿起一瓶苹果汽水。
他将汽水拿到童锐身后,另一只手握住瓶盖处扭打开,随着旋转,不与地面平行的瓶身不出意外地用冰冷的瓶底接触到童锐的脊背。
少年发出嘶的一声,不自觉地朝前挺了一下身子,降谷零拿着瓶子的手陡然抓紧,汽水涌了出来,迸溅在他手上,还有少年的后背。
这场面停顿了一秒钟,童锐随即无辜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在这场连锁反应里的无害。
“让我喝水,自己先喝了吧。”降谷零有些尴尬地开玩笑道,“喝一点?我一直觉得你的嗓音很像青苹果。”
“所以童锐喝苹果汽水会有什么奖励吗?”童锐愣了一下,笑着问道。
“怎么,又想到什么了?”
童锐吻了吻他的唇,抬眼说道:“想吃青苹果汽水味的吻。”
“没个正经。”降谷零这么说着,却又放任了少年的动作。
第128章 想看
第128章
青苹果味最终不仅仅停留在了他们的吻间。
它蔓延在整个房间中, 滴入在汗水、混合进白色的细沙间,又沉吟在旋律里,最终坠入柔软的床上, 交融进白与黑的纠缠深处。
旁边, 男人沉睡进梦里,柔软的金发凌乱地贴合着脸颊和头皮, 它们之间闪过晶莹的水色, 就像男人被吻滋养的唇,两片平日里轻且薄、如花苞似的唇瓣, 此时正如夏日阳光下绽开的花朵绽放、更加红艳。
他的呼吸沉稳悠长,眉头舒展, 一呼一吸间像是要慢慢沉进柔软的被褥深处, 童锐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大概是同一时间睡去的, 没有言语, 只有在对方腰间收紧的双臂,和向下蜷缩进入怀抱的泰然。
这个动作似乎做过许多次,在他没有犹豫地钻进男人满是汗水和热气的拥抱里, 他反应过来,惊讶地抬头看男人, 男人那因为疲惫已经开始迷离的眼睛此时却分外明朗, 脸上划过看到雨后彩虹才有的色彩, 童锐无法精准地去形容当时降谷零脸上浮现的笑容, 里面掺杂了很多滋味,但童锐可以肯定, 里面最多的是欣喜。
也许是这个笑容牵动了他的神经,所以在短暂进入无梦的睡眠后, 童锐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的思维像是窗外无云的星空一般在无垠的夜幕中闪烁着,许多破碎的记忆划过星空,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怀抱一一揽住,送进他的脑海。
他一直望着这张面孔,起初背景夜总会那昏暗暧昧的走廊,是咖啡馆烹饪台后面木色的橱柜,后来是温泉、是花海、是天空,在厨房、在车里、在寂静的夜和波澜的海上。
柔然的金发、麦色的肌肤、那唇、那眼变成了一个个轻松埋进记忆深处的锚点,每每抖露出都是擦拭崭新的画面,这张面孔、这个人构成了他18岁的浓墨重彩,随着记忆一点点重组、复苏,童锐眼前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划过,他无声地抽了抽鼻子,再次将自己埋进降谷零的怀抱里,安然睡去。
当降谷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身体依旧疲惫,他的精神却分外亢奋,他怀里的少年钻出盖到脸侧的被褥,墨色的半长发蓬乱,苍白的肤色带着热的红晕,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让降谷零的心随着抖动了一下。
他似乎预知到了什么,但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只能看着少年阳光下金色如琉璃顶的眸子,揽住少年腰的胳膊多用几分力气,让他们紧紧相依。
“师哥,早上好。”少年说着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有些嫌弃地抱怨道,“好粘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随着童锐的那声“师哥”,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重新学会跳动似的,跳动得格外有力。与童锐再见以来,他都再没听过少年开口叫他师哥了。
许是尴尬陌生,失忆的童锐都是自己称呼他为你,又或者干脆放弃称呼他,即便是情动时,称呼他的也是“哥哥”,不是他们之间几乎快熟过头、能闻到发酵酒香的“师哥”。
“师哥,早上好,要不要去洗澡啊,我们都臭了。”童锐想吻他,手指拂过他的唇,然后被汗水干在身上后带来的粘黏感惊到了,用手指点着他的脸颊,感知着指尖簌簌的脱离感,眼中带着愉悦和乐趣。
“你恢复记忆了?”降谷零没管童锐淘气得有些不像话的手指,眼中充满了急切。
“当然——是啦,对不起师哥,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告诉你我的行动,也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童锐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做的事危害社会了吗?”
“不,是为了社会。”
“那你有伤害其他人吗?”
“伤害了你,对不起。”
“你在,我就痊愈了。”
少年看着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宛然笑了,“所以说是师哥治愈了我才对啊,有你在,我勇敢极了,所以一起泡澡吗?”
“不看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手机了吗?”降谷零挑了挑眉。
“这里都有,”童锐指了指脑袋,“现在想看你呀,师哥。”
第129章 欢迎
第129章
“净挑别人爱听的说, ”降谷零弹了一下童锐的额头,“说吧,怎么想我的?”
“嗯……”童锐捂着额头, 抬头做思考状, “怎么想的这个话题有些宽泛,我就只有一个师哥, 不想你想谁?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你大概是像是黑暗里的一盏灯。”
“不管路途多么遥远,前方有多少险阻困难, 你都是我的目标和方向,是让我脚步不知停歇的那个人。”
少年的目光太过真诚, 似乎为了再遇见他走过很长的路, 让降谷零的心刺痛了一下。
“好了,知道你会说情话, 感谢你还活着, 欢迎回来。”说着,降谷零重重地抱住童锐。
童锐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声,视线看向窗外, 他同样感谢降谷零对他的坚定。
有些秘密,有些安排, 他必须藏在心里。
系统、还有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他的野望、他的担忧, 童锐统统都无法向外界讲述, 只能自我消化、表面云淡风轻。
三个月前, 当时树梢上落叶已经稀疏,东京的早晨在室外呼一口气, 就有白雾凝结,预期着冬日降临。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空间一如往常的狭小拥挤, 带着开窗也放不掉的毛利小五郎分泌的油脂味与烟酒沁入墙体的味道。
童锐忙完公司那边的工作,与往日一样到这边打卡,上楼前他瞄了一眼波洛咖啡馆的窗户,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有些慢吞的步伐瞬间有了动力,因为他知道,降谷零应该在楼上。
如他所想,相对的两张沙发上一侧坐着降谷零,另一侧,毛利小五郎、还穿着校服的毛利兰和柯南坐在对面探头听着,书包被两人随意放在旁边,童锐即便不知降谷零到底在讲什么,也明白他讲的内容一定很吸引人。
他一进门降谷零就注意到了,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五官都舒展开,但他们还在装作“闹别扭”,降谷零没有打招呼,而是瞥过头去继续讲他说到一半的事情。
因此,这个空间一时间把童锐与其他的人隔离开,童锐得以短暂地成为这幅场景的静默观众。
他的公司自进入日本后发展得要比他预期中好,下午开完会后,他选择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身后是人来人往、繁荣喧哗的银座街区,他对着刚才坐满人的会议桌发了会儿呆,站起身走到窗前,下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荧幕广告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内容。
眼前的信息繁多复杂、微小到路人系着蓝色丝巾的手提包、庞大到俯视整个十字路口的广告牌上女星涂着口红的笑容,这幅图景的内容如此繁杂细节,童锐埋在心底的问题又一次、再一次涌上心头。
如果他们的世界来自于更高维度的作品,他们的世界可以轻易被摧毁、可以在规则上被改变,那他们算是什么呢?
是侥幸的附属品?还是为了高纬度剧情继续下来的工具?
童锐一直兢兢业业地完成系统交给他的每一个任务,出现在柯南每次遇到凶杀案的现场。
与眼前这幅图景相比,那些故事的剧情刻意又呆板,大家好似提线木偶,或尖叫、或解谜、或作为犯人、或成为死人。
除了柯南身边固定的几人,所有擦肩而过的人都不安全,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剧情的死者,或是杀人犯。
系统告诉他只要等高纬度的剧情结束,他们的世界就彻底安全了下来,但谁敢保证高纬度故事的结局如何呢。也许这个故事会有一个Happy end,但如果不呢?或者,故事剧情里出现更多超乎世界规则的设定,当剧情结束之后,他们的世界此后的发展又该如何保障?
童锐很难说清发生命案与柯南这位主角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就像是在研讨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但不管两者间的因果关系如何,都有人真的为此付出生命。
一个死人总是带着太多细节,他脸上的皱纹、他冷掉的手指带着婚戒,他空洞看向出口的眼睛、他钱包里孩子的照片与给父母承办的亲属卡,但制造出一个死人、或者说,造成死人这个结局的故事塑造的高纬度剧情却单薄空洞。
当真实恐怖、又让人悲哀的场景与柯南解谜时那塑料的“规则”碰撞时,童锐总会有一种身处楚门世界的荒谬感,让世界彻底安顿下来的心也更加强烈。
他已经有了计划,却也忐忑,因为付出的太多,收获和结局却通往未知、或许并不完美。
不知付出是否能有收获,为了虚无缥缈的可能,他要为此预先支付生命,童锐也有些害怕了。
终于,降谷零的故事到了结尾,柯南和毛利兰都注意到了他,和他打招呼,毛利小五郎站起身,大嗓门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呢?”
“这几天公司的事有些多。”童锐收起刚才沉思的表情,微笑道。
他看到此时无人注意的降谷零朝着他笑了笑,单眨了下眼睛,做了一个wink,他原本有些僵硬的笑容也如冰雪般融化了下来。
童锐晃了下神,他突然明白自己不顾风险的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降谷零,还有如降谷零一般他爱的、爱他的亲友,是为了这世界生而为自己活着的万般生灵,是为了这物质存在的天地,这个星球、这个真实存在,不是背景也不该作为剧情背景的、宇宙兆亿可能的奇迹。
那一刻,他在黑暗里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前方的路。
“欢迎我拥抱了光明。”童锐笑着说道。
第130章 爱你
降谷零已经习惯了童锐的不解释。
很显然, 童锐有属于他年轻的一面,他平日里大大咧咧、时而胆小、慌张,愿意展现毫无保留的爱与热情, 让少年整个人都看起来鲜活得像树上刚刚成熟的果子, 闻起来香甜中带着丝丝青涩。
但这只是浅层的、表面的,就像老虎和狮子被路上突然窜出来的兔子吓了一跳, 也没有人会认定它们的爪牙不锋利, 觉得它们没有攻击性。
童锐也是一样,在无关紧要、不涉及根本的小事上, 他是个稀里糊涂、得过且过的人,但一旦涉及的事情是他关注的、是有影响又或者需要他认真对待的, 那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严格的人。
所以人们对童锐的评价是两极分化的, 一部分人说他大方好交流,甚至认为他是个胆小鬼, 但只要更深入了解过、在工作上与童锐有过交集的人就会说出截然相反的评价。
除了因为童年造成的创伤导致的影响, 降谷零深知更贴合童锐本性的评价绝对来自于第二种人之口,少年心里有把尺子,中间有一条刻度线, 大事小事,又或者是人, 都在那副尺子上反复度量, 然后做出一个个不会动摇的决定, 并执行。
这样的童锐是果断、自我的, 一件事能告诉你,他绝不瞒着, 一件事能解决,他绝不拖延, 如果你明显地表现出好奇,但童锐却不解释。
那童锐的态度就很明确了,那是明确的拒绝。
这样的童锐有好有坏,好是好在他该幼稚的时候幼稚、该成熟的时候成熟,青春充满活力的同时又踏实可靠,可甜可盐;但另一方面,作为恋人童锐有时候过于独立,他确定的事情即便在这段并不寻常的关系里也没有任何婉转可言,有些冰冷,有些不近人情。
降谷零看了一眼睡在他腿上的燕尾服猫,叹了口气,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到笔记本屏幕上。
他最终还是没能从童锐口中得知有关虚拟世界,和童锐这么做的目的和原因,童锐唯一向他透露的就是这件事有益于社会,余下皆无可奉告。
“相信我。”童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沉默了片刻,手指抚过童锐脸侧,童锐蹲下身,将头搭在他的手上,仰着头看他,金色的眸子像是在诉说温情。
“好。”沉默了片刻,降谷零说道。
他愿意短暂地放下好奇心与怀疑,去相信童锐,他相信自己足够了解属于自己的少年。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腿上沉睡的猫爪子虚空动了动,随即打了个哈欠,童锐不知去虚拟世界做什么,但在走之前让水谷英何修改了部分程序,让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不再消失,而是变成一只熟睡的燕尾服猫。
猫咪还是之前童锐变成猫时的那副样子,只是一直保持沉睡的姿态,时不时地翻身,打个哈欠,又或者是摇一摇尾巴。这是童锐知道自己去虚拟世界他并不放心,才添加的功能。
“能在爱人的怀里苏醒,本身是件美妙的事情,不是吗?”童锐在后面抱着他的脖子说道,“我一直在陪着你哦。”
“对了,有一句话似乎是时候说了。”少年松开他的脖子,从身后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降谷零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我爱你。”少年凑近过来,他们鼻子挨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呼吸都打在了一起。
“……嗯?”降谷零微微一愣,额首道:“什么?”
“我说,我爱你,”童锐拉起他的手,笑着说道,“之前的情况不适合说,后来来不及说,但这句话很早就准备好了。”
降谷零突然感觉脸有些热,那股热度从耳朵延伸到脸颊上。
“我爱你”这三个字在21世纪已经没什么分量了,随处可见、随处可听,像是被没水平的厨师烹饪成了一道没滋味的快餐,因滥用而干枯了内涵,降谷零以为自己听到时不会有额外的感觉,但也许是童锐把这三个字存储的太久,又或者是童锐正式的态度,让他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那种感觉大概是感觉到了爱本身的重量和含义,爱和被爱两者同时在他身上体现、让他感知到了。然后,突然这一天,童锐站到他面前,点名对他的爱,承认自己对他的爱,让一直积蓄在他身上、记忆里的爱燃起热度。
降谷零感觉这一刻过得很慢,实际上他没有任何迟疑。
“我想,我也是的。”
也许正是爱的分量,让他选择相信童锐。
“其实变成猫也不方便啊,”电脑上的工作告于段落,降谷零将童锐猫猫抱起,超过头顶,童锐猫猫不负众望拉成长长的一条,“接下来任务总不能一直带着你吧,真会给我出难题。”
童锐前脚刚走,朗姆紧跟着就发来任务,让他继续盯着卡莱布。
海顿会社社长和卡莱布在船上的几次交流都并不顺利,原本朗姆是想借着黑衣组织的名头,在卡莱布那里压价,所以让海顿会社社长几次暗示海顿会社与黑衣组织的关系。
但不知道是卡莱布这个美国人听不懂暗示,还是他不想接这个茬,卡莱布的意思明确,那就是所有对威尔森公司感到兴趣的人公平竞价,甚至是特意减少了和众竞争者的见面。
而彼时,也有小道消息说,因为威尔森公司在墨西哥拥有的一块地里发现了好东西,据说是黑色浓稠的液体,所以卡莱布有了收手的意思。
如果消息一旦成真,那威尔森公司的股价翻倍也不是不可能。
朗姆眼馋威尔森公司,对威尔森公司那块地里发现的东西也更加心热,但他想的是怎么在那块地的东西还没确定前,怎么先将威尔森公司用低于市场价格收入囊中。
因此他派降谷零继续盯着卡莱布。
如果那块地里真有好东西,作为威尔森公司的CEO,卡莱布的日程不可能没有变动,另一方面,朗姆也想从其他途径寻找低价收购威尔森公司的可能。
那就是卡莱布的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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