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衣琚是吃撑了,人呢,也没溜成。
由于公司“五十年老员工不满傲慢空降领导,冯周两派正式决裂?”传闻事件,衣琚下午也不干活了,回避了事情后续处理,此时坐在周良晏办公室等着对方的交待结果。
衣琚本来想回家的,有什么事不能发消息说,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忽悠住了,呆了下来。
此刻衣琚在周良晏办公室里踱着步,很是无聊,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对方还没回来,对方的壁柜里的奖杯与证书他都看了四五遍了,地面上的地毯是几块拼的都清楚了。
不过衣琚看到对方的奖状证书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知道对方公司是搞机器学习与网络安全什么的,其余再具体的是一点也不知道。
周良晏帮衣琚揽的活也是和这些没什么关系,主要搞的是他们公司帮持的一个文化传承交流宣传项目,正值公司四十周年,需要搞点大的,有格调的。听周良晏那天和衣琚透露,这次项目也算是给后续一个投资卖个相。
衣琚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周...衣老师你怎么在这?”
冯梁也风尘仆仆的进了来,看了看左右有些疑惑,丝毫不见外地直接坐到了周良晏的位子上,“周哥呢?他开完会不是回来么?”
“没回来,就我一个,”衣琚礼貌的笑了笑,他上哪知道去。
冯梁也视线落到了站在玻璃壁柜前看着里面东西的衣琚身上,心里又不知道盘算什么,面上反正是笑滋滋的,“感觉衣老师和周哥关系很好,我和周哥关系也铁,以后一起出去玩呗,人多热闹。”
“有机会的冯总。”
冯梁也自顾自说着,“衣老师可能不知道,我和周哥十多年的兄弟了,在大学那会儿开始,我们就一起搞大创搞竞赛搞项目搞创业...”
衣琚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想果然当总了的都爱追忆往昔,结果对方突然话头一转。
“但不知怎么,总有人觉得人不能共富贵,想方设法的拆我们对儿,”冯梁也眼底一丝不耐烦的冷意闪过,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衣琚也不接腔,只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衣老师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周哥撑撑腰,”冯梁也站了起来走到衣琚旁,一身西装革履的侧靠着壁柜,笑起来还真有些风流倜傥的。
冯梁也顿了顿,又笑着“其实今天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怪我,牵连到衣老师头上,我得赔个不是,衣老师哪天有空赏脸吃个饭呗。”
衣琚也没避开对方有些近了的社交距离,一双眼睛不冷不淡的望着对方,脸上带着几分体面的笑意。
“不用冯总请,我到时候请项目组的各位,还有冯总这个项目的庆功宴。”
这个人也算是有分寸,不算多惹人厌。
但这种和谁都一股近乎劲儿,四处撩拨的风流样子,还有一股花孔雀专用牌的香水味。
他通通不喜欢。
早些年遇到这样的甲方他是不乐意伺候的,也不缺你这份钱。
但时间叫人成长,他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乙方了,你推我挡,就过去了。
冯梁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耐心,还兴致勃勃的开口,“不不不,衣老师...”
“冯总,你压坏我的壁柜是要赔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周良晏将手里的文件往冯梁也身上一扔,对方条件反射的接住了。
“干嘛,我和衣老师聊正经的呢,哪都有你。”冯梁也悻悻直起身,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衣老师,既然周良晏也到了,我就把刚刚开会的处理结果和你说说。”
冯梁也示意对方过来坐,衣琚自然间歇性失明,坐到了周良晏对面的扶手椅上。
冯梁也本来还要和衣琚拉扯会儿,但看到周良晏投来不大友善的视线,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衣老师你的名誉可以完全澄清了。”
“坏消息,王沉携带你们的成稿跑了。”
冯梁也和衣琚单独呆着那么长时间,一个字没说,他东聊西侃的的样子,衣琚是真没感觉到这个事情会是“被偷家”这样一个结局。
他也是真沉得住气。衣琚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刚刚我已经报警让官方处理这件事,但及时追回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要做好换方案的准备,”周良晏直截了当说明。
“换到什么程度?”衣琚微皱眉头,也没想到他们公司的水这么浑,连一个小项目都能折腾到这个地步。
“董事会是想要由水墨变成沙画,来展示公司这些年对于文化传承的贡献。”冯梁也咳了声,老实说道。
“冯总,我对沙画不通。”衣琚话和冯梁也这么说,却看向周良晏。
周良晏沉吟半晌,这回冯梁也和他都被搅进事情里,话语权被董事会控制着,没往项目里塞人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
沙画是板上钉钉,那群老家伙就是想折腾他和冯梁也,让他们乖乖的搞技术,别伸手其他事务。
不听话,那你们就等着看吧,什么也别想办成。
没办法,人在高位久了,初心什么的就被权力利欲遮掩得看不太见了。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改成由沙画展示水墨风格的动态公司文化帮扶史。”
“这个项目与我们最初拟定的不同,衣老师你有权利终止这场合作。”周良晏把这个事定性了下来,担了责任,就算衣琚想毁约,那也是无责的。
冯梁也坐在沙发上,也没作声,他等周良晏回来才谈事,就是想这个事全权交给对方处理。
既然周良晏的意思是对方想走便走,那他自然不会在合约上再做文章,让人家强留下来把这个烂摊子替他们收拾了。
虽然这种资本家的做派他也没少搞,但衣琚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不一样法,单纯是他兄弟面子。
嗯,也有冯梁也一点点小心思。
衣琚大致也明白这事是他们公司内部给他两个下马威,思酌一番,轻笑声,“多大点儿事晏哥。”
“项目跟了这么久了,不出个模样我也不甘心。”
衣琚也不是不地道的人,周良晏这边麻烦事多着,他也不能图个轻松就当甩手掌柜了。
不厚道。
衣琚翻了翻手机,点进一个头像的朋友圈翻出张沙画作品图。
“沙画我是做不了,但有人可以。”
衣琚卡壳了一下,含糊说着,“就是他和我合不来,知道我在他准不来,还得麻烦晏哥把他骗来。”
周良晏了然,嘴角勾了下,“明白了。剩下的我办。”
冯梁也那边还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回神的时候就看着这两个人打着哑谜,纳闷得左右看了看,“你们说的谁啊到底。”
............
周良晏给赵登发消息说明情况的时候,赵登正好在这附近的商场给自家老婆买糕点还有娃的奶粉。这一趟也没别的事了,也就利落的答应来周良晏公司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登自从去年老婆生了娃,什么外活也不接,连和孙伞他们的聚餐也就去了两次,是孙伞他们第二大批判对象。一直放在工作上的重心掉了个弯,全落在家庭上。
但赵登有了孩子,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没少麻烦周良晏,这回人家开了口,自然不该推脱。人情是要还的,情分也是要去维系的。
让周良晏等个十几分钟,他就到。
周良晏这边儿门都要贴到冯梁也脸上了,对方也还是杵在门口,百折不挠地和衣琚搭着话,这会儿总算找了由头把冯梁赶走了,办公室内总算静了静。
说真的,衣琚是真不想搭理这位了,宁可继续坐在周良晏里数地毯块,他也不乐意和冯梁也一道出去,再受他那位花蝴蝶似的各种挥洒魅力的拍打翅膀。
衣琚看着坐回办公椅的周良晏,两个人对视上了,都有些无奈。
“冯梁也国外长大,大学回国读书,所以对于感情方面一向比较热情,又是爱逗弄人的性子,衣老师你别见怪。”
周良晏替自家兄弟解释了两句,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无奈说道,“烦的话,衣老师你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成,不用顾念别的,他常年被打击惯了。”
“冯总人挺有意思的。”衣琚浅浅笑了下。
烦是烦,但对方公事私事分得清,哪怕不给他面子,也没让他难做过。衣琚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和对方多计较。
周良晏闻此,给衣琚倒茶的手似乎顿了下继续斟满,也没说什么,抓了两把小吃点,“衣老师,垫垫肚子?”
衣琚笑着摇了摇头,“午晌吃的还没消化完呢,晏哥你忙你的...”
衣琚话说一半停住了,他眼尖看见对方的平板上放着几张有些熟悉的稿图,有些迟疑,“这是小黄同学的图?”
衣琚拨开了对方试图遮掩划过去的手,确认了,纳闷地看了看移开眼神的男人。
“这小子怎么不发给我?”衣琚查了查自己的工作邮箱,想敲敲黄浩然的微信,被周良晏拦了下来。
“他怕自己太烂,让我给他先过过。”周良晏微握住了对方的手机,眨了眨眼“琚哥给我个面子,装不知道呗。”
衣琚乐了,“你们怎么还干这种事儿呢。”
“衣老师查作业,不先帮着孩子批一遍,小黄同学得不到衣老师表扬,又该垂头丧气了。”
周良晏也觉得这事办的有点怪里怪气的,自己也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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