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a市灯光明亮,照彻整个城市。


    晏岁时抱着一个大纸箱,脚边还有一个,全都是这么多年自己送给谢京白的礼物。


    作为谢家的继承人,谢京白自然是不傻。见晏岁时在阮延尘的房间里,手里还拿着病历本,一眼看出来他想要做什么。


    可还没等谢京白发作,晏岁时就从谢京白手里夺过纸箱,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谢京白家。仿佛一路上的沉默,已经是他能够面对谢京白最好的态度似的。


    晏岁时坐在出租车中,心下一片茫然。


    本以为拿到病历本,就能够澄清自己扇阮延尘是剧情需要,而阮延尘的脸部重伤,纯粹是自己用药加重伤势。可阮延尘警惕性强,早已将就医记录毁掉。


    晏岁时很难形容自己看到垃圾桶里纸张燃尽的灰烬时是什么心情,失望都是其次,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一开始的时候,晏岁时是踌躇满志,总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任人拿捏的命运,可现在却久久被困在第一个危机。


    回到家,a市的天空已经完全黑透。


    放下两个箱子,晏岁时才像是重新打了鸡血似的,满血复活。


    阮延尘的就医记录已经被毁,但也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是从医院拿到阮延尘的就医记录,第二就是拍到阮延尘的伤口。


    但现在晏家早已经破产,树倒猢狲散,医院这条路成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其次,就算找到人,随意透露患者的隐私,势必会对别人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晏岁时不愿意这样。


    否决了这个方案,现在只有一条路——伤口照片。


    这件事还是得尽快解决,如果不在事情热度最高的时候解决,那就会给路人留下一种这件事就是晏岁时做的感觉。


    晏岁时现在的路人缘已经够差了,不能再让这件事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了不知道多久,晏岁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到了电脑前,在搜索框搜索阮延尘的名字。


    除了和晏岁时关联的词条,阮延尘的广场上全都是他的图。也许是为了虐粉,受伤之后脸上裹着纱布的照片格外得多。


    晏岁时将这些照片一一翻过,可阮延尘的伤口全都是包裹着的样子,没有一张是完整露出伤口的。


    阮延尘肯定也知道露出伤口势必会引发争议,因此这些照片都只能从边角位置看出很严重。


    关上电脑,晏岁时心中有了主意。


    -


    另一边,谢京白本想先发难,反倒被晏岁时的理直气壮弄得摸不着头脑。


    终于回过神来,打开手机拨打晏岁时的号码。意料之中的,晏岁时没有接。


    于是,谢京白打开对话框狂发了十几条语音——


    “晏岁时,你欺负延尘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面对自己的错误,道歉就那么难嘛?”


    “上次我们的交易,我要加一个附加条件,你需要公开给延尘道歉!”


    “还有,欲擒故纵对我是没有用的。”


    ……


    谢京白发了一堆,正说到气头上,发现晏岁时又把自己拉黑了。


    正在网上找晏岁时的各种联系方式时,却被微博推送了一个话题。


    #晏岁时二手平台#


    带着疑问打开,谢京白发现晏岁时二手平台的账号被网友扒了出来,卖的商品被截图发了出来。


    扫了一圈,全是今天从自己这里收回的礼物。


    谢京白的脑袋空白了一瞬,下载了二手交易平台。


    数了一遍,这些东西都是十几分钟前上传的,今天收回去的东西一个不落。


    这一刻,谢京白还坚定地认为,晏岁时将礼物挂在二手平台,并且闹得人尽皆知是在欲擒故纵。


    每当有一次这样的猜想,谢京白心里的天平就往阮延尘那边倾一寸。殊不知,天平的另一端已经是空空如也。


    -


    第二天一早,晏岁时的助理游宛早早敲门。


    晏岁时是个起床困难户,游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谁料刚敲了一次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晏岁时已经收拾完毕,时刻准备出发的样子。


    游宛准备了一腔话,现在无用武之地,悻悻地跟着晏岁时一起出了门。


    谢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家大业大,就算晏岁时是个糊逼,也给配了车和司机。只有游宛是晏岁时是自己找的助理,算是唯一的心腹。


    一上车,晏岁时就交代道:“小宛,之后有什么工作你这边能解决的就自己做主,不能解决的就交给我。”


    游宛眨了眨眼,小心问道:“晏哥,之后许哥真的不管你了?”


    晏岁时认真道:“是我们不需要他了。”


    游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想了想,晏岁时又保证道:“你放心,从这个月开始我会加工资。”


    游宛跟了晏岁时好几年,自然知道他的状况。以前晏岁时还是谢京白的未婚夫,在公司日子也没有多好过,更何况现在。


    “不用!”游宛说道。


    但晏岁时坚持,又对了一些工作细节,两人才揭过这个话题。


    -


    来到《现在请开播》的排练室,晏岁时发现阮延尘早已经到了。


    为了立敬业人设,阮延尘常常早出晚归,被站姐发到超话引粉丝们心疼。


    见晏岁时走进来,阮延尘斜眼看了过来。


    排练室的监控没开,现下就他们两个人,阮延尘也没装,直接开口问道:“晏岁时,你在发什么疯?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替我解释!”


    说的是晏岁时最新转发的那条微博。


    晏岁时看着他包裹严实的伤口,轻笑一声道:“憋大招啊,看不出来?”


    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阮延尘的伤口,两厢对峙之下,阮延尘到底是心虚,转了一个方向面对晏岁时。


    “不管你憋什么坏水我都不怕,我才不是什么小三。”阮延尘冷静下来,朝着晏岁时宣布道。


    往常的晏岁时肯定被他的厚颜无耻堵得跳脚,可现在只觉得可笑,摇了摇头。


    阮延尘不解:“你这是什么反应?”


    晏岁时好笑道:“都同居了,还没有在一起呢?你发到网上看一下大家信不信。”


    在原书中,谢京白和阮延尘的暧昧期旷日持久,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只能算是恋爱游戏,对他们俩来说确实不算同居。


    只是这件事要发到网上,谁也不会信。


    阮延尘怀疑地在晏岁时身上扫射,像是怀疑他身上有录音笔。边扫,还边说道:“什么同居?没有。”


    鸭子死了还嘴硬,这两人确实是前两天阮延尘被晏岁时“扇”进医院才住在一起的。


    让阮延尘觉得这就是晏岁时憋的大招,确实没什么坏处,所以晏岁时没有多余的解释。


    今天的排练只有节目组请的表演老师,虽有摄影师拍摄,但剪进正片的镜头很少,大家都没多么重视。


    晏岁时和阮延尘所在的这组是古代权谋戏《傀儡皇帝》,一共四个嘉宾进行表演。最红男演员的万溧赶通告,排练常常不在。剩下的一位十八线小艺人钟期乐和阮延尘是多年的好友,经常出头给阮延尘鸣不平。


    钟期乐和表演老师一起进的排练室,一进来,就狠狠瞪了晏岁时一眼。


    晏岁时当没看见,专心跟着老师排练。


    以前这时候的晏岁时表演还很稚嫩,现在有了更多的人生阅历,特别是毁了脸的那段时间,渴望想要重回舞台,更加用心钻研演技。现在拿到这个镶边的角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钟期乐有心刁难,冷嘲热讽都是好的,一直缠着老师指导自己和阮延尘,晏岁时这边只能自己在角落背为数不多的几句台词。


    最后表演老师下班,看着满屋子的摄像机,钟期乐又拉着阮延尘对起戏来,仿佛两个敬业的好演员。


    晏岁时没有当两人观众的打算,收起东西就站起了身。


    还没踏出排练室,钟期乐就阴阳怪气道:“晏老师,这么早就要下班了啊?”


    晏岁时看着摄像机微笑,但语气却是阴恻恻的:“对啊,可能是我领悟力比较好吧,一学就会了呢。”


    钟期乐被气得不行,正要发作就被阮延尘拉住。阮延尘小心翼翼看了晏岁时一眼,像是怕极了晏岁时。


    不用想,晏岁时也知道后期剪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嚣张跋扈。


    本来现在晏岁时霸凌嘉宾的传闻就尘嚣日上,到时候阮延尘和钟期乐的粉丝肯定是满屏的心疼,觉得两人被晏岁时欺负了。


    晏岁时冷笑了一声说道:“把你们的演技用在舞台上,到时候要是还比不上‘不学无术’的我,打的是自己的脸。”


    这算是公开宣战,钟期乐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那个演技,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得过延尘。”


    “那你觉得阮延尘凭什么能赢过我?”晏岁时反问道,“凭你的滤镜?还是凭你们那屎一样的演技?”


    -


    发了一通疯,晏岁时通体舒畅。


    不过离开排练室之后,晏岁时没有下班,而是躲进了排练室旁边的楼道里。


    节目组也就是要拍一些素材,现在晏岁时离开了,素材够了摄影师们就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钟期乐和阮延尘也离开了排练室。


    钟期乐的声音在一墙之隔响起:“延尘,晚上去six?”


    说的是星视tv附近的一家酒吧,私密性强,很受圈内人欢迎。


    阮延尘的声音听着兴致不高,但是他很少拒绝社交活动。特别是钟期乐背景强大,认识的人都非富即贵。


    果然,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阮延尘就说道:“等我几分钟,我去化妆间换个药。”


    晏岁时靠在昏暗的楼道里,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晏岁时往楼下走去,在他们所在的化妆间的楼层停下来。


    轻手轻脚来到最角落的位置,看到阮延尘的化妆间已经打开了灯。


    化妆间的门上有一块小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阮延尘虽然想搞晏岁时,但没真想毁掉自己的脸,因此上药很勤。


    晏岁时偷偷探出一个头,阮延尘脸上的纱布已经拿下,正在拆棉签。


    阮延尘坐的位置比较偏,晏岁时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边在想需要怎么拍。


    手比划了一会儿,晏岁时想了想只有上药的时候才最有可能拍上。


    谁料手机刚对上焦,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晏岁时手机没拿稳,啪嗒一下丢到了地上。


    “谁?”屋内的阮延尘很警觉,厉声问道,随即屋内传来一阵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捡起手机后,晏岁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转头,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西装革履,手腕搭着一件灰色毛呢大衣,晏岁时印象中的他总是冷若冰霜,此刻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仿若冰山消融。


    四目相对,晏岁时克制住自己被美色迷惑的脑子,咬牙切齿从嘴里面吐出一个名字——


    “谢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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