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暖月殿里热热闹闹的,桑缈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海棠和青兰迎了上来,一个给她穿衣服,一个给她穿鞋,配合的天衣无缝。


    “娘娘,您醒啦,都日上三竿了,明天就是十五啦,要提前准备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的衣裳配饰。”绿竹笑眯眯地拿着图册过来询问道。


    桑缈缈是最南方的越州选秀上来的秀女,路途遥远,在京城无强大的娘家依仗,在后宫也不受宠,唯一的来源就是每月的俸银,每季度的两套新衣。


    绿竹是暖月殿的大宫女,掌管暖月殿里所有的库存和收支。想着昨晚宴会上哪家娘娘不是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只有自家娘娘却那么朴实素净,简直是浪费了这么一张国色天香、艳丽无双的脸。


    桑缈缈拿着浸湿的帕子正在净面,“随便选一套冬装吧。”


    “可今年的冬装还没送过来。现在也只是深秋,这时就穿上冬装会不会有些不妥?”绿竹有些不确定。


    “没事,先把去年的拿出来晒晒,马上就要大降温了,说不定明天咱们还可以打雪仗呢?”


    “是。”无奈绿竹只好下去吩咐小太监和小丫鬟们,将往年的冬装都拿出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桑缈缈坐在梳妆镜前,闭着眼睛,任凭青兰给她弄头发。其实她今天准备在殿内宅上一整天,完全不想化妆,要不是古代不允许披头散发,连发髻都不想梳呢,唉,随她们吧,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海棠刚刚摆好早餐,听到雪,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娘娘,哇,我最喜欢雪了,到时候我给娘娘堆一个漂亮的大雪人!”


    “没问题,就在院子里堆上四个,咱们一人一个,排排站!”桑缈缈也开心地回道。


    青兰手巧,一会儿就编好了头发,争宠似的说道:“娘娘果然最喜欢绿竹姐姐,什么都不忘绿竹姐姐一份,连堆个雪人也惦着。”


    海棠也不甘示弱,撒娇道:“娘娘可不能只偏心绿竹姐姐一个人,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宴会,也要带上奴婢们呀。”


    “好好好。”桑缈缈笑着点了点她们的鼻尖。


    绿竹吩咐完众人,刚进来就看到两个小丫鬟黏在桑缈缈身上撒娇,趁她不在的时候赶紧争宠,嘴角一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开始被分配到偏僻的暖月殿,绿竹还以为前途渺茫,而娘娘之前可能是过于思乡,一直都闷闷不乐,满面愁容的,直到半个月前突然想开了一般,吃得多了,也爱笑了,每天乐呵呵的,还会主动对她们嘘寒问暖。


    因为她们不敢和她同桌而食,就装模作样地哭唧唧,说自己多么多么孤单,连个陪她吃饭的人都没有,也就海棠和青兰两个小丫鬟傻乎乎,被骗的一脸心疼地哄着她,不过从此她们也基本三餐都会围在一起吃。


    绿竹在宫里待的久,一开始对她这些过于不分等级的举止行为,还有些战战兢兢,可久而久之竟然也慢慢习惯了,反而感受到了另一种平静的安乐。虽然自家娘娘不受宠,但是天性乐观善良,对这些小宫女们如同妹妹一般,半点架子都没,纵得她们嬉笑打闹,还说这样才有生气有活力。


    其实娘娘也才如花妙龄,和她们这些小宫女们差不多的年纪,都是远离家乡,孤身一人待在皇宫,所以娘娘才格外怜惜和纵容她们吧。作为最年长的大宫女,绿竹有些心疼地看着桑缈缈。


    唉,昨晚看娘娘一下子吃了那么多,都怪御膳房平时看人下菜碟儿,有什么好的也轮不到他们暖月殿,才让娘娘如此眼馋。


    罢了,按娘娘的说法,就这样无忧无虑无灾无难的度过一生,也是种极大的幸运吧。


    看着屋里和谐的氛围,绿竹也生出了捉弄之心,她故意板起脸,“唉,昨晚的宴会可幸亏你们没去,现场发生了可大的事了,美艳的舞姬突然变成刺客,众人始料不及,全都愣在原地……更有甚者,他一开口说话,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假扮的……”


    海棠和青兰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紧张地凑近到桑缈缈身边,又害怕又好奇,“真的吗?娘娘,这么可怕!那,那然后呢?”


    桑缈缈看出来绿竹是故意吓唬她们,但并没有打断,反而是点着头附和着,“可不是嘛。”


    绿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得亏锦衣卫季大人武功盖世,一脚就将刺客踢翻在地,才平息了这场刺杀!”


    海棠&青兰星星眼:哇~


    绿竹:“你俩是没看到,连那些个一品大臣们都不敢大口呼吸,要是换成你们,恐怕都要吓得躲到娘娘怀里了。”


    青兰还傻傻地问:“绿竹姐姐,那你都不怕的吗?”


    绿竹拍了拍胸脯,“我可是要保护娘娘的,怎么能害怕!”


    桑缈缈想了想当时在宴会上,绿竹是什么表情来着,哦,好像是吓傻了,算了,不揭穿她了,于是捂着嘴不住地点头,“可不是呢,绿竹超级勇敢的。”


    看到桑缈缈调笑的表情,绿竹也忍不住了,“娘娘,你笑话我!”


    几人闹成一团,银铃般的笑声为深秋的寒冷带来了不少暖意。


    ***


    慈安殿内,孟国公正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太后端着一杯茶,慢慢啜饮着,半响也不说话。


    这几年孟家式微,人才凋零,如今全部的殊荣都系于太后身上。


    虽然当初夺嫡之时,他们是站队自家妹妹和寄养在妹妹膝下的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可是当时七皇子年少,只占了一个嫡出的优势,而相对的三皇子,不仅年长很多,早些年就开始暗中招兵买马,同时其母族还是封北将军府,更是有不少人都看好和押注三皇子。


    孟家举棋不定,不确定最后会鹿死谁手,所以心思漂浮之下就两边都买了股,将大女儿嫁给了三皇子,这样三皇子这边有女儿,七皇子这边有妹妹,以为这样不管谁得势,都能讨着好,可结果却是两边不是人!


    七皇子登基后,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既没有表彰孟家,给予实权,也没有捉拿孟家,秋后算账,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拖着,让孟国公也是焦虑不已,夜难成寐。


    太后对自家大哥的背刺之举也是格外愤怒,她明白大哥是个糊涂人,撑不起孟家,可也没想到他竟然有胆量做出这种墙头草的行为!哪怕他最后硬塞了小女儿进宫,却也只封了个贵妃,太后心中也清楚,孟薇是不可能当上皇后的。


    本来对孟家持着放养的态度,是想看看下一代中有没有可以拎得清的人,撑的住孟家的门楣,可太后一想起昨天听到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不成器就算了,结果连孩子也教不好!


    再生,可不会教,又有什么用!!!


    唉,难道孟家的荣耀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孟国公有些心虚,不停地冒着冷汗,膝盖有些麻,一不小心就歪倒在地。


    他立马爬起来:“老臣体弱,还请娘娘见谅。”


    太后冷哼了一声,“大哥说笑了,刚纳了第四十八个小妾的人会体弱?”


    孟国公一听,不好,原来太后娘娘也听到了,昨天那道声音真是可恶,现场那么多人,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却只说他,可恶!


    “娘娘恕罪,老臣真是无奈啊!大郎和二郎是什么情形,您也知道,如今三郎也被一个尼姑迷了心窍,非要落发出家,劝阻不成还在闹绝食,我是真的头痛不已,无可奈何了。”


    “真是荒唐!这一个个的,不指望他们能光耀门楣,可怎么能做出如此儿戏之事,三郎好好的不在家准备明年的举荐应试,怎么会认识尼姑?”


    太后也气得不清,可总归是自己娘家,虽然眼皮子浅,做事又糊涂,但也不希望偌大的孟家真的后继无人。


    一旁的崔嬷嬷,连忙续上茶水,担心道:“娘娘要顾着自己身体,可千万不要动怒。”


    在太后极具压迫的视线下,孟国公只好断断续续地说出真相:“是,是三郎心念长姐,去看望的时候,不小心撞上……都怪那尼姑,出家之人六根不净,贪恋凡尘,竟然引诱三郎……”


    孟国公还没解释完,就被太后扔了一杯盏,怒斥道:“我都提醒过多少次!孟嫣如今是三皇子妃,是带罪之身,允许她在庵堂清修已经是陛下的仁慈了,不然就凭你临阵倒戈,孟家不被诛九族才怪,说不得哀家都要被连累!你竟然还敢让三郎去看她!”


    孟国公连连磕头告罪,“都是老臣的错,当时一念糊涂,幸亏娘娘您及时提醒,才能悬崖勒马,免得孟家百年荣耀毁于我手,只是可怜了嫣儿,如花的年纪,却只能在庵堂寺庙中度过余生。”


    “这不是你这个父亲,替她选的吗?”太后丝毫没有同情,想赌就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孟国公向前挪了几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妹妹,嫣儿真的不能回来吗……陛下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住口!”太后及时呵斥道,“陛下的事情哪轮到你来揣测,收起你的小心思,同是女儿,你这样又置孟薇于何处!她好歹也是个贵妃!”


    孟国公被妹妹几番训斥,挂不住脸,低下了头,“臣也是为了孟家啊,薇儿不得陛下喜欢,入宫也快一年了,可迟迟未能有孕,我知道陛下对孟家有怨念!您是陛下的母亲,由您出面,才能解开陛下和孟家的心结啊。”


    呵,心结易结却难解啊!太后看了眼孟国公,空有野心却无谋略,只会从女人这下手,当年是,如今还是,看来孟家的气数也确实要到头了。


    她不再多言,只是端起崔嬷嬷新呈上来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养母而已。”


    ***


    正躺在贵妃椅上,悠闲地听着八卦,桑缈缈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小皇帝还有个白月光?难怪后宫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美人儿,他都看不上眼,敢情是心有所属啊!】


    小叭点点头,翻查着资料,【嗯嗯,只是当年被他皇兄捷足先登了。】


    桑缈缈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皇家深宫版三角虐恋……


    绝了,快,展开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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