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的王桂花, 在村里溜达的时候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回村的赵兰花，后者远远就招呼她快帮把手。
王桂花甩着膀子过去把最重的两袋提了，到了赵兰花家放下时才发现, 那是一大包的番茄和一大包的黄瓜。
“那个宝宝, 就是白白胖胖矮矮的那个……”王桂花用手空搂了个大圈子, 又在膝盖那儿比划了一下, 问道，“她不是说带你去赶集吗？你这是去赶集还是去进货啊？买这么些番茄黄瓜回来干啥？你地里的吃完了来我家摘啊, 你就一个人整这么多干啥，吃着吃着都不新鲜了。”
“这些菜不是我买的，是节目组给的。白白胖胖矮矮, 你说卯卯啊……”赵兰花好气又好笑地拍了王桂花胳膊一下, “你咋比划呢, 哪儿像你比划的那么胖那么矮啊，那得是个球啊！”
“哟, 这就护上啦？当初是谁不爱接节目组的零活儿，觉得小宝宝们麻烦来着。”王桂花笑嘻嘻伸长了脖子去看赵兰花放桌上的那几包小点的东西, “咋的, 今天发财了啊, 整这么多吃的？”
桌上几个小塑料袋，不用解开也能看到里面透明的塑料盒子, 都装着吃的呢。
“跟着卯卯她们去赶了个节目组安排的假集, 帮小宝宝们熬了会儿糖，做了几串糖葫芦，这些是她们送的。”赵兰花边说着, 边把东西掏出来，“卯卯给的烤鸡腿, 言言给的糖醋小排骨，月月的五香猪肝，东东的炸小鱼，还有霖霖的藕饼。正好中午不用做饭了，你留下来一起吃点。”
“诶，后悔死了，我刚吃完，中午就吃了土豆焖饭配鸡蛋酱，你咋不早说能弄回来这么些！”王桂花摸了摸肚子，坚定道，“不过没事，我还能吃，我再陪你吃点儿。”
“我咋早说啊，我哪儿早知道去。”赵兰花边继续掏着东西，边笑道，“一开始是节目组那个小刘姑娘劝我跟着一起去，不要让卯卯怀疑，我也有点担心才去凑个数看看的。谁想到在那儿还找着熬糖的活儿了，我都好些年没干过了，居然手还不生。小宝宝们还怪客气的，我就随手熬糖玩儿了会儿，她们就给我送了这么多，还帮我把这次带去的枕巾都卖完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你哪儿像不好意思啊，脸上褶子都笑出花了，美的你吧就。”王桂花边笑边帮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赵兰花是真挺不好意思的。小宝宝们是带着任务去卖菜的，结果卯卯自己的菜都还没卖出多点儿呢，她带去的枕巾倒是被那个小胖宝宝卖得差不多了。后来其他宝宝们也过来了，卯卯到里面干活儿了，剩下的最后几条，还被在外面看蔬菜摊子的月月卖完了，真是……应该她来给孩子们分钱才对。
本来，赵兰花看冰糖葫芦热闹了一阵，卖着卖着没人来买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召集宝宝们一起说事儿了。她看着宝宝们筐里还剩那么多呢，小小的宝来做趟生意，结果没卖出去多少该多难过啊。她就想着，她多少帮着再买点儿呗。结果节目组的人不卖给她，非但不卖，最后还强制送了她两大包，说是拿回去也分不完，她不拿点明天也都坏了，都是小宝宝们辛辛苦苦顶着太阳采的，坏了多浪费。这话说的，她要不拿还真的挺心疼。
结果拿了菜，事儿还没完。节目组说她是跟卯卯的车来的，索性一起等会儿，跟车回去。
大夏天的，还挺热，赵兰花也就等了。
结果没多会儿，宝宝们等回来了，礼物……也等回来了。
一个小宝宝一个塑料袋，领头的是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穿得小大人一样的，叫沈子霖的小宝宝。
他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赵奶奶，谢谢你帮我们做糖葫芦，没有你我们一毛钱的菜都卖不出去。卯卯说你不肯像糖葫芦爷爷那样收我们一块钱一串的分成，她和你说给你钱的时候你还捏她脸了。我们不给你钱，我们和你分享吃的，你别捏我们的脸好吗？”
怎么说呢，反正赵兰花当时是被可爱的不行，是真的非常想伸手去捏沈子霖那张严肃认真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小脸脸的了！
哎，小宝宝们，怎么那么可爱啊~~~
就在赵兰花控制不住，陷入了之前一群小宝宝围着自己一起把手上的塑料袋举起给自己塞食物的可可爱爱的回忆中时，旁边王桂花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赵兰花转头看。
“小宝宝们都送你这么多了，你还买了个烤鸭啊？这烤鸭咋看起来还怪怪的呢……这是半只啊，还是半只的半只啊？这个腿咋还切开了呢？”王桂花托着手里的烤鸭盒子，看不明白，“是我们平时那个集上的酱汁烤鸭吗？闻着挺像啊，他不都最小半只卖吗？你这是路上饿了吃了点？啃得还挺齐。”
“说啥呢？你啃烤鸭能啃得齐得跟刀切似的？”赵兰花气笑了，“明显是切的好吧，损我呢？就是因为他是半只半只卖的，这些是我和那个叫汪知知的小宝宝一起买的半只，然后一人分了一半。”
“哦……但是你这半只吧，为啥不横着斩，是竖着的呢？这样这个腿只有半边，真的很奇怪啊。”王桂花忍不住把这奇怪的不知道算是完整还是零碎的烤鸭看了又看，“你咋不索性让他给你全切了？”
赵兰花也想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那时候汪知知已经把他们都给绕晕了吧。
那还是在等宝宝们回来一起搭车回村的时候，赵兰花站的地方离那个酱汁烤鸭的摊子挺近的。她们这边的烤鸭，不是外头那种片好片然后包着吃的，而是切块直接浇的酱汁。赵兰花平时还挺喜欢，就是一个人舍不得常买。今天熬了好一会儿糖，时间也有些晚了，赵兰花闻着那香香的烤鸭味儿，犹豫了好一会儿，准备小小地奢侈一把。
然后，就遇到了在烤鸭摊前，磨着老板给他来四分之一只烤鸭的汪知知。
赵兰花走近了一看就认出那就是平时来集上的那个烤鸭老板，他们家烤鸭要么买一只要么买半只的。能不能买四分之一只这种问题……勤俭持家的赵兰花早年间也问过。当年的回答当然是不行，老板觉得不会有人买另外四分之一只，只能带回去自家消化太亏了。
老板不喜欢买四分之一只烤鸭的顾客，赵兰花可喜欢极了。
她一个人，四分之一只烤鸭配点饭，一顿饭足够了，能吃得美美的。
赵兰花和汪知知一拍即合，卖烤鸭的老板虽然好大一个无语，但是还是卖了。
就是汪知知这孩子吧，不知道咋回事，要求这烤鸭竖着切……
当然赵兰花自己吃也无所谓吧，可切完看着那两份鸭每份上头都一半翅膀一半腿，是……挺奇怪哈。
可能老板也觉得切出来非常奇葩，都没问他们要不要继续切，就给他们包了……
赵兰花自己当时看着那窄窄的鸭身和上头半边儿半边儿的东西也有点晕乎，也就给钱提上了。
拿都拿回来了，这时候还有啥可说的。那会儿她也没想到那些小可爱们还给她带吃的了，要不就不会去买这个烤鸭了。
“就忘切了呗，反正就咱们两吃，也不讲究齐整，我洗个手来扯一扯，直接吃就行。”赵兰花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那两块并排挨在一起的奇怪鸭块的画面甩了出去。
只是，有的人洒脱豁达了，有的人却是……难以接受。
宝宝们携菜而归，先一起去了小广场那边，那个村子第一天爸爸们一起做饭的那个有很多灶台的院子。等宝宝们在那儿把需要处理和烹饪的菜，在那里指导替手帮他们做出来了，节目组才请了卫家院里的爸爸们结束活动，来小广场这边用餐。
早上宝宝们都至少赚上了大几十，在买菜的时候，节目组也没为难他们，跟着他们的人形计算器还是给了些建设性意见的。再加上宝宝们在集市上相遇的时候，会相互讨论一下，最后大家这桌子摆出来，一桌桌的，都还挺有模有样的丰盛。
爸爸们被领过来，没急着去自己桌坐下，先挨着看了一圈儿别人家的。
不说味道如何吧，粗粗一眼看上去，都有荤有素有主食，都挺不错的。小宝宝们这家长好像干得还挺不赖的。
哦，当然，汪青川的想法还是略有不同的。
汪青川跟着其他爸爸转悠了一圈，再回到自家桌上，汪知知和那个女人已经入座了。汪青川看了一眼汪知知和那个女人面前一堆堆的盘盘碗碗，再看看剩下的那个应该给自己留的位子面前唯一的盘子，沉默了。
几块卤牛肉，几块白切羊肉，三个大馒头，全都是干巴巴的也就算了，那块奇形怪状的东西不会是烤鸭吧？一大块都不切切的吗？怎么形状这么奇怪，像是从哪儿捡的一样……
还有，为什么别家都是一桌菜，一个菜一个盘看着就是一起吃的。他们家看着像是要搞分餐制？分得还奇奇怪怪，那两个面前的菜就是正常炒菜，汤汤水水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到他这儿就几块肉配三个大馒头，看到就干死！
“汪知知家长，我们今天这个菜，是怎么个说法？就这么各吃各自面前的，不一起吃吗？”汪青川看到汪知知和汪青贝都摸上勺子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汪知知转头看向汪青川，“三个馒头，你不够吃吗？李木哥哥说一个成年男性三个馒头加上这么多肉应该够吃了。”
“这不是够不够吃的问题！你们这吃着蒸鸡，炸鱼，还炒冬瓜炒芹菜，还给弄了个啥……丝瓜蛋汤。”汪青川指了一下汪青贝面前的一堆碗盘，又推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盘子，“我这都是什么啊，白白的干干的，你们有汤有水吃炒菜，你就给我安排这个吗？你早上用刀切齐蛋饼，用筷子量平豆浆那个公平劲儿呢？她早上可是玩儿了一上午，我躺门板上一上午，你就给我吃这个啊？”
姜禾叶有些震惊地看着好像很生气的汪青川，她不懂，他气个啥，这些不是他早上点名要吃的吗？嗯……除了那个烤鸭长得丑了点，其他有什么问题？
“哥……”姜禾叶皱起了眉。
“这是叫花鸡，不是蒸鸡。那个鱼叫爆鱼。”汪知知说着，把本来放在汪青贝那边但是还是摆得有点靠近自己的那两个盘子，往汪青贝那边又推了推，又看向汪青川理直气壮道，“我是公平的。你早上说要吃卤牛肉，白切羊肉和烤鸭，我都买了。贝贝说要吃蔬菜，我也给她买了。”
汪青川愣了一下，他想起了早上自己随口说的气话。
还……真是他说的要吃的这几个。但是那是随口说说的啊，随便说的气话听不懂么？
不对……
“那我说要吃牛羊鸭，你就只给我买牛羊鸭啊？你不知道变通吗？倒是给我也来点蔬菜和汤啊，这么干巴巴的怎么吃？她说只吃蔬菜，你怎么不只给她买蔬菜啊？”汪青川依然觉得汪知知是在举着公平的大旗偷偷搞不公平。
汪知知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解释，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汪老师，账目比较复杂，知知家长还小可能还记不清楚，我来给您说说。”李木把刚领到还没来得及吃的饭盒背到了身后，推了推眼镜，开始背诵，“知知家长早晨赚的钱，按人头调整后，可花费金额是一百五十八元。贝贝这份午餐，叫花鸡半只十八块，爆鱼一碗十六块，馒头一块。丝瓜蛋汤，冬瓜炒虾米，芹菜炒香干，都是买的食材回来做的，分别用了两块五，两块，四块。炒菜的时候，还用了五毛钱的大蒜头，一共用了四十四块钱。您这份烤鸭十八元，卤牛肉二十五元，白切羊肉二十元，三个馒头三元，共计六十六元。一百五十八元，均分再四舍五入后，三人每人可消费五十三元，您那份超额了十三块，这十三块是从知知家长自己的那份钱里出的。”
汪青川：“……”他啥都没记住，不过倒是听清楚了最后那句超额……好的吧，他这份干巴巴，还超额了？
“贝贝没花完的九块钱，还有我给了爸爸十三块，也会给贝贝十三。这里是……嗯……二十二块钱。”汪知知见李木已经说清楚，索性提前把兜里的一小卷钱掏出来递给了汪青贝，“贝贝，你留着当零花钱。”
姜禾叶同样被李木那串没停的话里的数字砸到头晕，不过这不妨碍她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汪知知的安排。
“谢谢知知。”姜禾叶接过那卷钱，对汪知知灿烂一笑，“知知是最棒的！”
汪知知小脸一红，从桌下把一个塑料袋拿了起来：“我……我给你们带了一点礼物。给爸爸的跳绳，还有这是给贝贝的发圈和手绢。这次集市上没有好看的衣服，我也没钱了。等下次，下次……”
愿望很美好，但承诺很重，不知后面还会遇到什么任务什么情况的汪知知有点不敢说出口。
“发圈三元，手绢五元，两样共计八元，跳绳八元。扣除所有花费后，知知家长今日工资余额为一元。”李木像个没有感情的计算器一般在汪青川耳边报价。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公平了。”汪青川拿着跳绳，听李木这么一通说，也的确说不出汪知知偏心的话了。
最多，就是孩子还太小，考虑还不够周到，才给自己整出了这么干巴巴的一盘子。
“谢谢知知……”姜禾叶轻轻地摸着做工不是很精良的手绢，还有那一大包五颜六色的橡皮发圈。啊，小宝宝为什么这么好啊，她要哭了。
对了……
“知知，你的钱用来买礼物了，所以只吃蔬菜吗？我们一起吃这两个好吗？是你公平分配给我之后，我请你一起吃的，这样可以吗？”姜禾叶实在是没法自己吃鸡吃鱼，看汪知知吃全素，不过她也不会因此就反对汪知知的原则。
“不。”汪知知坚定摇头。
“你给我点蔬菜，我给你点肉，我们匀匀。”汪青川仔细看了一下汪知知面前的菜，才发现自己刚才随便扫了一眼，原来汪知知面前的那些和那个谁的蔬菜是一样的，但是那个鸡和鱼居然是没有的。
也是，又是补贴自己这儿，又要公平地给那个谁同样的钱，还要买礼物，也就吃得起一点素了……
汪青川自觉自己的提议很好，这样他也不用干巴巴了，汪知知也能吃上肉了。可汪知知却是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壳，再次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十分充分且让人有些无语。
“肉和菜怎么换，多少换多少，我算不过来。你很想吃蔬菜，我分你们一点。”汪知知说着，站起身，开始给汪青川……哦，不对，准确地说是给汪青川和汪青贝夹菜。
这边两片冬瓜，那边也两片，这边三根芹菜，那边也三根……
这边……
“不不不……别弄了，你自己吃吧！”汪青川真的是又生气又无语，还得顶着旁边那个谁强烈的震撼又谴责的目光，再夹给他，他也吃不下了。
“好吧。”汪知知顺从停手，指了指桌上最边边的盘子又道，“集市上的爷爷给我们送糖葫芦吃了，给你们带了两串冰糖西红柿，吃完饭你们一人一串。”
汪青川：“……”这孩子突然坏了的脑子还有好起来的机会吗？
姜禾叶：“……”为什么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报完账的李木功成身退，蹲回了远处正在干饭的工作人员堆堆里。
旁边吴桥胳膊肘顶了李木一下：“你咋没事儿凑上去了，这种非必须上镜要扣你工资的。”
“扣吧。”李木打开盒饭，把里面的鸡腿夹给了吴桥，“今天抓人你辛苦了，多吃点。”
“嘿嘿。”吴桥夹起鸡腿啃了一大口，他也没干啥啊，就是被抓着在车窗前面怼了几次脸。
“你有纸笔吗？”李木扒了一口饭，摸了摸兜，问道。
“有。”吴桥利索地从包里拿了笔和小本子，“干啥？你吃个饭还要写东西啊？”
“嗯……知知想学习简单的数学计算，我来想想怎么教比较容易学。”李木一边扒饭，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吴桥震惊，“我们是来照顾孩子的，倒也不用照顾到这个份儿上吧？就拍几天综艺，连家庭教师的份都要做吗？”
倒也不是一定要，但是……李木想到在集市上那个努力分配，因为算不清急到小脸红红的孩子。也许，知知回去了，也会很需要吧。在上学学到那些之前，知知要是需要了，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李木下笔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而人与人的悲欢总不相通，如汪青川和姜禾叶无血缘如此，如文启明文江月有血缘……亦是。
话说文启明在入座自家的餐桌前，跟着其他爸爸们转了一圈，看完之后，再回自家坐下，就……有亿点点小小的落差？
别人家盘盘碗碗，荤荤素素的挺多啊，他们家怎么就，嗯……
文启明看着桌上的榨菜鸡蛋汤，青椒土豆丝，红烧茄子，凉拌豆芽，还有两串糖丝黄瓜？菜是挺多的，但是就一盘五香猪肝算个荤？
这桌菜，按这村里的买菜物价，不算猪肝，六七块应该够了？这么一盘猪肝，最多也就十几？那就是二十块左右。
别家桌上的看看，肯定不止二十。
节目组在饭前没和爸爸们说宝宝们早上卖菜的情况，但是就文启明观察，文江月可能干得不怎么样。
“月月啊，你早上这菜，是不是卖的不怎么好啊？”文启明委婉问道。
“挺好的啊，我和卯卯，温东钰还有沈子霖并列第三！”文江月自信回道。
文启明回想了一下卫家，温家和沈家桌上的菜色……好像有鸡腿还是鸭腿，有鱼，有切块的鸡，还有藕饼，炸丸子啥的……虽然回想不了太详细的，但是自家这个差的也有点远啊。
“你们并列第三啊，那是挺厉害。不过……”文启明点了点桌子，“咱们这个菜，你应该没有把卖菜的钱都买菜吧？”
“爸爸你真聪明！”文江月笑，“还想吃完饭给你看呢。我还买了花给你，你不是喜欢花么！”
说着，文江月弯腰从桌下掏出了……
一束包好的花。
“哈……哈……谢谢月月。”文启明哭笑不得地接过，忍不住又道，“但是爸爸喜欢的花，是种在花盆里的啊。你不记得院子里那些花都是种着的了吗？”
“我记得啊，可是平时别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带这样的花来家里，你也很喜欢啊。”文江月轻轻咬了一下唇，“集市上没有卖带花盆的花，爸爸你不喜欢这个花吗？”
“爸爸喜欢的哈，月月送的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呢。”文启明先肯定了一下女儿，又笑道，“不过，你看你们上午应该也没挣多少钱对吧，有句话叫钱要花在刀刃上。像是这样包装好的花，它价格高，还没有办法继续养活，是不是就不属于紧急要花的钱？我们呢，下次是不是要先保证一下必须要用钱的地方，比如说这个卖菜的钱，是不是让你们用在买午饭上的啊，你拿来买花是不是……”
文启明的饭前教育，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坐在他们隔壁桌的卫承礼也能听个清晰。
本来么，各家吃各家的，桌子靠的近又没隔开，听着点儿声音也没啥。
但是问题是！
卫承礼心惊胆战地伸手按住了旁边小胖团子的小胖爪，压低声音道：“宝宝，你冷静点。”
卫卯卯抬眼看卫承礼：“我冷静。”
卫承礼看着小胖团子嘴里叼着的老长一根说话都没吐出来的鸡腿骨，呵呵……开玩笑呢冷静……
“好好好，你冷静。来，这个吃完了，把这根骨头吐出来，咱们再吃个新鸡腿啊，吃吃吃……鸡腿好吃呢，吃了长个子哈。”卫承礼僵笑着把小胖团子嘴里叼着的已经被咬得干干净净坑坑洼洼的鸡腿骨努力拔了出来，重新给她夹了个大鸡腿。
其实卫承礼想把鸡腿直接塞小胖团子嘴里来着，但是他有点不敢。
毕竟小胖团子刚才那用力咬着鸡腿骨嚓嚓嚓磨牙的声音，从旁边桌文启明开始说教，就没停过了。
讲真……文启明这是挺打击人积极性的，女儿送礼就好好收了么……不过各家有各家的教育方式就是了，卫承礼也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
他好怕啊！
他的胖崽都被气到磨牙了，不会想扑过去咬人吧……
第82章
咬人是不可能咬人的, 毕竟卫卯卯三岁的外表下，拥有的是“成熟”的内核。
好吧……可能也不是那么成熟……
毕竟，如果是足够成熟的人, 应该坚定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不会被路边的旁枝末节吸引。
文启明都四十五的人了, 这种中老年男性是非常固执, 难以掌控，很难改变的。
文江月也不是言言, 她有着自己并不了解的家庭和未来……
装作没听见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就算没有理由，也可以拿出成年人应有的距离感和礼貌。
但是……
听见了的原因, 却很简单。
卫卯卯忍不住地去想……之前在集市上, 捧着花的文江月迎面而来, 脸上开心的笑意是如同寻获了珍宝一般的灿烂。
事实上，也的确是珍宝。
“这个集市上有卖花的摊子诶, 花都好漂亮！”
“我爸爸最喜欢花了！”
“我第一次自己挣到钱，可以给爸爸买花！”
“你们看好看吗？我爸爸会喜欢吧！”
……
卫卯卯静静看着面前盘子里被卫承礼不断夹过来的鸡腿, 猪排, 土豆, 花生，青菜……
那时候被文江月问到的自己, 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看！”
“花好看, 文姐姐真好，你爸爸会喜欢的！”
……
啊，所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回答？
真的……太想当然了……
是了, 这不是什么旁枝末节的事情，不是自己不该干涉的人生, 自己只是想，小小地纠正一下之前自己的脑抽罢了。
“爸爸。”卫卯卯看向了卫承礼，她下定了决心，心里憋屈有了出处。
“不，不要叫我爸爸。”卫承礼警惕地拍了拍心口，“我，今天是可怜无辜的小宝宝。”
“爸爸，我今天买了个东西送给你。”卫卯卯的声音大了很多，胖爪坚定地按在了卫承礼的胳膊上。
“不，你没有买，也没有送。”卫承礼被这几天时不时乱出牌的小胖团子已经训练出来了，飞快摇头，机警答道。
“……”卫卯卯伸出另一只胖爪，摸到了桌边盘子里的冰糖黄瓜串，“我买了……”
“不，宝宝，这不是你买的，你说过这是冰糖葫芦摊子的老爷爷送给你们的，你忘了吗？”卫承礼伸手把冰糖黄瓜串上的小胖爪抓回手里。
卫卯卯：“……”
当然没忘。那个社恐老爷爷还怪可爱的。说好了租的摊位，最后把那一百多块钱给他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要，说是学到了那冰糖黄瓜的新做法，这摊子就已经借值了。最后还是节目组劝了好一会儿，他才把钱收了。好吧，卫卯卯其实觉得，他是被镜头怼到社恐又犯了，才放弃了极限拉扯。
不过他们临上车的时候，社恐爷爷又追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换的番茄黄瓜，做好了糖葫芦，给宝宝们一人发了两串，说是卖了半天他们自己也没吃上，让他们带走尝尝。
现在，卫卯卯后悔把这个故事给卫承礼说早了。
“爸爸，你要配合我。”卫卯卯看了一眼桌子，桌上其他都是买回来的菜了，已经没有比冰糖黄瓜串更适合的道具。
“宝宝，我配合。但是这真的不是你买的呀，是老爷爷送的啊，你忘了吗？”卫承礼努力转移卫卯卯的注意力，“要不你吃两口，吃两口就能想起来了。”
卫卯卯：“……”
好样的！
卫承礼就见那小胖团子一下子气鼓了脸，胖乎乎的一只团一滚就下了凳，蹬蹬蹬地跑远了。
啊……
卫承礼攥了攥因为动作慢没有捞住小胖团子的右手，哎，这……
啊啊啊！宝宝们那么辛苦卖菜回来养家，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好好吃饭啊！！！你们不吃我们还要吃啊！！！
卫承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小胖团子是被气跑了，却不是一去不复返。
卫承礼远远望着，卫卯卯去程家那边打了个转，就往这儿折返回来了。
“宝宝……”卫承礼满脸堆着最大诚意的友好，迎接归来的团。
卫卯卯不吃这套，避开了卫承礼要抱自己上凳子的手，自己哼哧哼哧爬了上凳。
“爸爸，我给你买了这个！”卫卯卯对着卫承礼张开手心，中气十足。
足够周边两桌清晰听到的音量轰得卫承礼脑子嗡嗡，看来……这事儿是真没法糊弄过去了。
卫承礼看了一眼小胖爪上躺着的淡蓝色小花发圈，又慢慢转头，看向了文家那边的桌子。
只见那边的父女两，果然被小胖团子故意加大的声音吸引到，正齐齐地看了过来。
卫承礼知道，是自己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文哥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是能相互体谅，回头解释解释就能一笑泯恩仇的对吧。
毕竟……天平的另一头，是可爱又执拗，只有三岁的小宝宝啊。
“宝宝，谢谢你！你买的这个……嗯……这个真好看！爸爸很喜欢！我们宝宝真是……”卫承礼做出了选择，自然不会再左右徘徊，直接一顿猛夸。
只是，在他伸手拿到那发圈前，小胖团子收拢了胖爪，藏起了发圈，打断了他的动作和话语。
“爸爸，你不是要这么说。”卫卯卯攥着拳，先看了卫承礼一眼，然后缓缓地转向了文启明那桌，把目光在微微皱眉的文启明脸上停留了两秒。
不要这么说？
哦，是……不是要这么说……
卫承礼顺着小胖团子的目光看去，心中刚生出的疑惑，开始变成了……尴尬。
至此，小臭团子是怎么个意思，卫承礼终于明白了。
但是！
“宝宝，不用那样学吧。爸爸夸夸就行了吧？”卫承礼矮了身子，凑近小胖团子，小小声。
回答他的，是一只蹬掉了凉鞋，踏上他腿腿的小胖jio。
白，胖，暖，有力且坚定。
卫承礼懂了。
文启明也懂了。
刚才旁边那突然高起来的声音打断了他和月月说话，他本来还以为是旁边怎么的，吵架了还怎么了呢。结果看了看，听了听就觉得……好像不是很对啊。
而卫承礼和卫卯卯接着的对话和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也让文启明大概猜着了点儿。
但是，不至于吧？
关他们啥事儿啊？
用的上，演一下给自己看看，收到个发圈都开心的样子吗？
文启明猜到了，但是也猜错了。
因为下一秒，幕布重新拉开，真正的演绎才刚刚上场。
“爸爸，我给你买了这个！”卫卯卯举起发圈，大声。
卫承礼：“……”拜托，怎么和刚才那句一样，台词好歹换两个字吧，这么明目张胆的刻意的吗？
短暂的沉默，卫承礼的腿上，那踩着的软乎乎的小胖jio好像开始发力。
“哈……谢谢卯卯。但是爸爸喜欢的发圈，是粉色的啊，你不记得爸爸的发圈都是粉色的了吗？”卫承礼努力回忆文启明刚才的话，并加以变形。
文启明：？
卫卯卯：？？？
这就……卫卯卯是想让卫承礼学一下文启明刚才的意思没错，但是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我……记得啊。”现在硬着头皮演下去的变成了卫卯卯，“可是别的人送蓝色的发圈给你，你也很喜欢啊。集市上没有粉色的发圈，爸爸你不喜欢这个蓝色的吗？”
卫卯卯说完，纵然顶着这身三岁的皮囊，依然有点头皮发麻。
“爸爸喜欢的哈，卯卯送的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你看你们上午也没挣多少钱对吧，有句话叫钱要花在刀刃上。像是这种蓝色的发圈呢，它……嗯……它……”卫承礼卡了一下壳，决定放弃掉描述缺点，“反正它不属于急着要用的东西，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用这个钱买够午饭？这个钱你用来买蓝色的……”
文启明：……
卫卯卯胖爪搓了搓肉嘟嘟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到这里就可以了。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卫卯卯捧着心口，受伤一般歪歪地摔（假摔）下了凳子。
那小胖团子突然戏精上身，掉下凳子，卫承礼被吓了一跳，手没来得及拉，人就下去了。
“卯……”卫承礼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
然后就见那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胖团子开始边锤心口边蹬腿。
“啊！爸爸！我好伤心啊爸爸！你给我买什么我都好开心的！别人送你发圈，你都好喜欢！我给你买发圈，你……你说我不该买！那是我，三岁的宝宝，摘了好多菜菜，卖了好久的糖葫芦，身上都汗湿了，手手脚脚都坏累了，才能给你买到的发圈啊！我好伤心啊！”
卫承礼僵硬地看着小胖团子在地上蹬腿，扑腾，锤心口，拍地……
这，这一套怎么跟电视剧里碰瓷的似的，都哪儿学的……
“爸爸，我的心啊，都疼死了！宝宝我啊，好难过啊！我再也不给你买礼物了！我再也不要难过了！我不要爱你了！我不爱你了！”卫卯卯演得上头，泪花都演出来，差点把手里攥着的发圈朝卫承礼丢过去。
当然，没有扔，毕竟这是借来的道具。
小小白白的胖团子，像是上了年纪的碰瓷老人一般，在地上扑腾，还说着像是古早言情剧里的台词……
讲真，超好笑的！
一开始卫承礼虽然震惊又僵硬，但是心里还是被逗得发笑的，就静静地看小臭团子开始她的表演，看得连旁边的文启明都忘了。
但是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对了。
明明知道小胖团子可能是在模仿着胡乱拼凑着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古早剧集。但是当那小胖团子闪着泪花，看着他说出那句“我再也不要难过了！我不要爱你了！我不爱你了！”的时候，卫承礼居然突然心空了一瞬，莫名地额间出了一层冷汗。
“……”卫承礼下意识地想去把小胖团子一把抱起结束这场失控的表演，但是这一刻，身子竟是一时跟不上脑子，是连声音都无法喊出的，僵硬。
僵硬的，并非卫承礼一个。
监控室里，施定山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秦思朝的肩膀：“秦导，请不要趴在我们的监控屏幕上好吗？你这啥时候养成的习惯，整个人扑上去了，还在屏幕上摸来摸去的……一墙屏幕呢，你别给我撞几个下来。”
“你刚是不是没看屏幕！你看到小胖子哭了吗？”秦思朝看着屏幕里已经爬起来自己给自己拍灰的卫卯卯，依依不舍地退后一步，离开了那一墙的屏幕。
“我泡茶呢，小胖子你说卯卯吗？她可爱哭了，这两天还好点，刚来的时候眼一眨金豆子就哒哒哒地掉，小哭包。”施定山一边吹茶，一边又笑道，“要是程听言在场，后面你还能看到言言摸了手绢给她拼命擦擦擦哈哈哈。”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秦思朝依然震惊于刚才的那一秒，只是这是要施定山亲眼看到才能感觉到的震撼，他再形容也没用，“你一会儿去找个回放看一眼，我们再聊。”
施定山：？？？
回放一时是找不到的，弹幕倒是可以翻出来看一下，是个啥情况。
只是，施定山掏出手机，点了卫卯卯的直播间，弹幕看是看着了，可是对着满屏的嘤嘤嘤，呜呜呜，他一时竟是没看懂。
“哭哭哭！我艹！怎么这么好哭！开始听卫导说什么蓝色发圈粉色发圈，我正笑死呢，下一秒就被卯总创到眼泪乱飞……明明卯总是演的，我怎么这么难过啊！啊啊啊啊！”
“卯总从凳子上假摔的时候，我还笑到头掉呢，后面我的头就被眼泪冲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啊啊啊我的头！”
“我真的是，卯总真的人间嘴替！是谁十五岁省了两个月的零花钱，在母亲节给妈妈买了一束花，被妈妈说浪费钱，逼着给退了，我不说！反正我再也没给我妈买过花了。我今年三十六了，我妈问我为啥不给她过母亲节，她广场舞小团队的妈妈都有孩子给她过母亲节。呵呵呵！你说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看不懂日历了吧！”
“刚才文启明说教月月的时候，我拳头就硬了真的！月月在集市上看到有花卖的时候，真的超开心啊，真的……那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么开心，那么那么开心，我真的哭死现在。为什么文启明不能守护我们最好的月月，你是不是再也不想收到女儿的礼物了你说！”
“恕我直言，父母给孩子买个啥，还会指望孩子感恩。别人送孩子个啥，父母还要让孩子当场说谢谢。说不准多年以后，还会和孩子说起来，我以前给你买过xxx，xxx，那个叔叔，那个阿姨，以前给你送过xxxx……但是孩子给父母买东西，真的……尤其是年纪越小的孩子，买东西送父母的时候，真的都没想过要什么谢谢，要什么记得，他们要的可能就是父母收到礼物那个瞬间，那个时刻的，一个笑罢了。”
“对……真的，只是想让父母开心一下罢了。一个笑罢了……很难吗？一个成年人，就算装也给我装出一个笑啊！就算实在笑不出来，也不要凶了脸，说什么浪费钱，说什么赶紧退掉这样的话好么？孩子是省的钱，挣的钱买的，不是偷你的钱去买的啊！她扣除的，是她本可以拥有的，变成了想给你的！”
“那也……不能那么说。万一孩子买的不是父母很需要的东西呢？或者价格的确比价值高很多呢？那确实也是浪费钱啊……”
“？？？好吧，前面说的情况确实有。但是大部分的人，特别是孩子，也送不出价格多高的礼物吧。大多数人第一次送爸爸妈妈东西，都是攒的零花钱或者压岁钱。可能送的东西，的确可能不是很成熟很实用。但是！东西的本身真的那么重要吗？多花了那一个礼物的钱，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吗？爸爸妈妈买给孩子的每一样东西都实用非常吗？孩子会对爸妈如何花钱指手画脚吗？说白了……还是个掌控欲，地位不对等带来的支配罢了。”
“抱起前面那个三十六岁的可怜朋友，你没有错！即便是妈妈，给你留下了这么多年都难以愈合的伤口，下一次的惊喜，只能在赡养阶段再见了。”
“今天看到了这里的我，希望我能永远记得今天。等到我有了孩子，也不要忘记今天。好好接受一份爱，才能拥有更多的爱，不要去伤害，伤害了就啥也没有了。”
“文启明，猛烈摇晃，你听到了吗？好好接受月月的爱，不然啥也没有了！没有了！”
“希望文启明对得起卯总又摔又滚弄的一身灰，反正，我小时候没有卯总做嘴替……我感觉现在我对父母的爱倒是还有，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责任已经比爱多了很多。爱，虽然会让人受伤，但是至少，父母子女间的爱，不该让人受伤啊……”
“谢谢卯总，替十五年前的我哭出来……”
“艹，我当年没有流过的泪，喊不出口的话，忽然在今天这么个娃综里有了嘴替……人生真是主打一个无常，谁能想到啊！！！”
“全世界最好的兔兔！卯总真的……我都哭了，她没事儿人一样爬起来拍拍灰了。真是，就我自己哭哭笑笑像个神经病一样。”
“不愧是我卯总，主打一个收放自如。你们看月月的直播间了么，月月一开始也被吓一跳，后来眼圈也红了。”
“卫导也是不容易，明明是一场共同的表演，看到后面好像都被卯总吓呆了哈哈哈。还有神特么喜欢粉色的发圈，卫导真的为了卯总，什么戏都敢接哈哈哈。”
……
有的人为了崽，什么戏都敢接，什么话都敢说。
有的人……
文启明一开始以为，那个卫卯卯准备用“爸爸说……”来管他们家的事儿，就像她总那么去管程飞英家的事儿一样。
谁知道……
翻滚的小白胖，扬起的灰尘，奶声奶气撕心裂肺一般，锤头顿足的痛苦……
震得他呆若木鸡。
旁边这桌的戏，很足，甚至都早演过头了。
但是……
是从哪一句开始，好笑无奈和有点生气，变成了戳心的疼……
明明那个坏坏的奶奶的，戏精一样的小胖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己拍了拍灰重新爬上了凳子，都开始啃鸡腿了……可是那些稚嫩的痛苦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还盘桓在文启明的耳中。
那是演的啊，假的啊，只是一场做给自己看，甚至学了自己在打自己脸的戏啊……
文启明这样告诉着自己，可……
旁边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一粒一粒一粒……
在文江月低下头前，文启明是看到了的，那双偷偷红了的眼。
“爸爸！我好伤心啊爸爸！”
“爸爸，我的心啊，都疼死了！”
“宝宝我啊，好难过啊！”
“我再也不给你买礼物了！我再也不要难过了！我不要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魔咒一般，依旧盘桓在耳中的声音，不可控制地……从卫卯卯的奶声奶气，变成了文江月的柔柔软软。不同的，是音色，而相同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是……
那么大的，失望和难过么……
他……
文启明看着桌上的花束，眼睛发疼。
“月月啊……”文启明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女儿的脑袋，“爸爸错了。月月给爸爸买的礼物，爸爸是很喜欢的。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回去把它插起来好吗？用水好好养起来，这花能漂亮好几天呢。”
按文启明一贯的个性和习惯，错误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发生，那肯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即便是认错，他也不会在这样的人前，更不可能在刚被人唱作俱佳地打完脸之后立刻就服软。
但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等不了，如果不立刻道歉的话，他感觉这一刻都过不下去了。
文江月闻声，抬起了头，还红着的眼中，并无开心，满是狐疑。
“给爸爸一个机会，让爸爸好好珍惜我的……嗯，我的宝宝，给我买的礼物好吗？”文启明在文江月大点儿之后，就不大说这种哄孩子的话了，此时说来不免有些生硬。
但是，看着女儿那板着的脸，肉眼可见地松动了些许，文启明又觉得，不习惯哄孩子也没关系，自己还是能努力做好的。
旁边桌，一根鸡腿夹在筷子上，半天鸡皮都没少一块，光支棱着耳朵听隔壁桌动静的卫承礼偷偷碰了一下旁边小胖团子的胳膊，在小胖团子看来时，用气音八卦道：“和好啦~~~”
“哦。”演完戏的卫卯卯有点累，放下了啃了半根鸡腿，就要下桌。
“又去哪儿？”卫承礼机警抓胖。
“把发圈还给言言。”卫卯卯抖了抖手里蓝色的发圈。
“不是买来送我的吗？”卫承礼没松手。
“你要发圈干嘛……”卫卯卯伸爪把桌上放着冰糖黄瓜串的碗往卫承礼那边推了点，“你还是吃这个吧。”
小胖团子滚远了。
卫承礼气呼呼地拿起冰糖黄瓜串啃了一口。
哼！
第83章
糖醋排骨, 五香素鸡，油爆虾，炸小丸子……
程听言低着头, 看着面前小碗里的菜, 拿着筷子的手如坠千斤, 怎么都提不起来。
为难, 不适，想要逃避的精神开始试图游离于身体之外, 冷……
周遭喧闹，无人关注到这小小一处安静下的逐渐冰封。
“言言，还你。”
软糯糯的小奶音, 穿透了寂静的屏障, 冰凉发麻的胳膊被一只暖乎乎的小胖爪轻轻碰了一下。
程听言松开了筷子, 筷子落在筷架上，发出了轻轻的啪嗒一声。
携裹想要自我封闭的灵魂逃走的气泡碎开, 周遭的声音与气味重新出现，程听言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用好了？放你那吧, 可能还要用呢？你给我买了一包, 我这还有好多呢。”程听言看着挂在白胖手指上晃悠的蓝色发圈, 轻轻道。
“用好了，我用不着了。都放一起, 我来给你梳头的时候用。”卫卯卯把发圈塞到了程听言的手上, 只是碰到了程听言手心的手指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反握了一把，“言言, 你吃着饭呢，手怎么这么冷啊？”
说着, 卫卯卯看向了桌上的菜。
当初在集市上，给宝宝们算完排名，大家散开去买午饭时，程容容来问程听言，她们都是要买回去和程飞英一起吃的，那是一起逛集市一起买吃的然后钱也一起出呢，还是各买各的回去再一起吃呢？
这还用问么……卫卯卯觉得，合买东西这种事，和志同道合的亲近人一起尚且有些麻烦，更何况对方是程容容。一个本来就挺麻烦，手上还握着个更麻烦的一百块的小孩。
到时候，买的东西多了贵了，就还得和那一百掺上关系，要是买的便宜了，说不定回去程飞英还得吐槽几句挣了两百多就买那么点儿……
程听言手上都有两百多了，就一午饭还能安排不过来么，何苦和程容容掺和在一起呢。
最终，程听言选择了后者。
完了程容容还表现得怪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堆什么她也觉得各买各的好，毕竟她挣的没有程听言挣的多，一起买会给程听言拖后腿……
当时把卫卯卯给气的啊。真的是选A，选B，程容容都能有话说，小小年纪怎么话术那么精进，时不时就让她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年都白活了。
气归气，后面卫卯卯和程听言两个人逛集市还是逛得怪开心的。上一世做匿名网友的时候，两个人还聊过呢，见了面要不要一起去逛街之类的话。没曾想，上一世没逛成街，这一世还是从个村里的大集开始逛的。
程听言手上那两百多，光用来买菜肯定是买不完的，跟着的苏梨的意思也是说钱是可以剩下或者买别的东西的，不需要全部用掉。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临分开前，程容容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分开买，是她不想连累钱多的程听言花不爽快么。钱多的，就要花得多，这理论也是……毫无道理，但是极为普遍的。
卫卯卯也懒得去纠正程容容的想法。反正不就两百多块么，花呗，全花完了也就两百多。
菜量上不浪费，那就价格打上去。
糖醋排骨，油爆虾，油炸小丸子，切点卤牛肉，来半只叫花鸡，再配点凉拌菜，最后买点蔬菜回去炒炒做个汤，完美。
买的少了，程飞英说不好要说点啥，但是买成这样，就算他说贵了多了，不还能扯个孝顺的旗子么。
卫卯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程听言也随便着她来，现在程家靠程听言这边的半张桌子上，这些碗碗盘盘的都是卫卯卯的安排。
之前爸爸们被领过来的时候，卫卯卯留在程听言这儿多呆了一会儿，确定了程飞英状态虽然不知道为啥不太好，但是面对这桌子菜暂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之后，才走的。刚才，卫卯卯过来拿发圈，来去匆匆也没仔细看桌上的菜。但是这会儿一看，卫卯卯就瞅出了点不对。
程听言这半边桌上，糖醋排骨已经只剩几小块，油炸小丸子少了一层，卤牛肉剩了两片，半只叫花鸡也消失多半，油爆虾直接清盘了，剩下的蔬菜看起来也是被吃了不少的。
但是程容容那半边桌子……
卫卯卯看着程容容那边和刚上桌时比，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盐水鸭，五香鸡腿，烤豆干，还有那些差不多还满着的蔬菜……再看看程飞英碗碟边都堆起来了的肋排骨头，虾壳子……
这？
不能是程容容不知道程飞英爱吃什么吧？
许是卫卯卯看着桌子的目光实在专注，程听言压低了些声音轻轻问道：“卯卯要不要吃一点？”
“我……”卫卯卯还没来得及说已经饱了，就被程飞英截去了话。
“卯卯来一起吃点，今天菜多呢。”程飞英大声招呼道。
就在卫卯卯在思考他是假客气，还是真炫耀的时候，程飞英夹了一筷子叫花鸡到程听言的碗里，又道：“来，卯卯尝尝这个叫花鸡，嫩呢，小孩子吃好咬。”
卫卯卯：？？？
“这个丸子也不错，卯卯来点？”程飞英说着，又给程听言碗里来了勺丸子。
卫卯卯：“……”
可能是她眼睛不好了，她怎么会觉得程飞英此时的热情看起来如此真实不作伪呢……
说起来，卫卯卯看向程听言已经堆到半满的小碗，再想到自己来时，她好像端正坐着不在吃饭的样子。
“言言，你爸爸，之前给你夹菜啦？”卫卯卯凑近程听言，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程听言轻轻点了点头。
卫卯卯无语了，她好像找到了言言刚才手那么冷的原因。
不至于吧，不至于是程飞英发现了程听言的小洁癖，所以故意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难受吧？从菇到小洁癖，碍着你了啊？
但是……
卫卯卯看着程飞英，他正左一筷子右一筷子不断往嘴里塞着的，又都是程听言这半边桌子的菜……就这吃得兴头十足的，好像也不像是有空来故意夹菜给言言让她难受的样子啊。
想，是暂时想不明白了，但是该干的事儿还是得干。
原本只是在那边儿演戏演得有点脱力，下意识地想在程听言身边小小呆一会儿会儿，汲取一点点力量就回去的卫卯卯，现在索性伸爪拖凳，在程听言旁边坐下了。
于是程听言就看着那双白白胖胖的爪伸了过来，把自己面前的小碗整个儿端走了。
卫卯卯把头埋进碗里，直接叼起了最上面的丸子，开吃。
后面，苏梨被刘茗推了一把，及时给卫卯卯上了一把勺子。
“卯……”程听言愣住，因着那在桌下悄悄握住自己的暖乎乎的小胖手，话语最终还是只停在了第一个音。
那些因为讨厌，想要远离，无法接受靠近，触碰，尤其是分享食水的难受，程听言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明明是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身体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有时候，她甚至会强迫自己，去试着接受。而后更大的反弹，带给她更大的挫败。
程听言看着旁边大口吃丸子的小胖兔兔，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她可能已经发现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有些不明白，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那勾了他们柔软心肠，引了他们难过眼泪的家伙，是怎么在没几分钟之后，又勾了他们腹中馋虫，引了他们饥饿口水的。
“呵呵呵，我这包纸巾真是拆的不亏啊，眼泪还没擦干呢，又能继续擦口水了。卯总别开公司了，直接去演戏吧，演艺界没有你，真的不行！”
“卯总这小丸子嚼得嘎嘎香啊，哈哈哈你还记得大明湖畔你啃了一半的鸡腿和老父亲还在等你吗？”
“鸡腿可以等，老父亲也可以等，但是有洁癖的可怜言言等不了啊。你们没看言言的直播间，程飞英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平时眼里压根就没言言的，今天眼里全是言言，还给她夹了好几次菜。言言这筷子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在卯卯来之前已经为难了很久了。”
“言言这洁癖，真的是分人的。程容容昨天用手抓到的薯条，她也都给拨走了的。今天程飞英夹的菜，她感觉已经很纠结很努力了，但是吃不下真的就是吃不下。不过和卯卯一起喝糊糊的时候，好像又没什么事。”
“正常的，洁癖就是有点奇怪的。不是干净，就是干净，而是她觉得干净，才是干净。就像是有些洁癖，家里未必一点灰尘都没有，但是进他家就是得全身拍灰消毒。因为在他心里，家里再脏也是干净，外面再干净也是脏。就是唯心。”
“懂了，就是和卯总一起喝一碗腥巴巴的糊糊也是开心，吃被程容容和程飞英亲密接触的食物，就是难受不开心。”
“哈哈哈，笑死，前面的前面是在说唯心，不是开心。好吧，也差不多就是了。”
“我们卯总是真的贴心，二话不说直接整个碗端走了。小小的胖，大大的救火队队长，扑了那里灭这个，这顿处处起火的午饭没了卯总是真的不行！”
“哈哈哈，倒也没有处处起火。至少沈总他们家还挺正常的，父子两聊大集上卯总的糖葫芦摊聊得还挺开心。我倒是觉得，是这几天他们父子比较投机的聊天时刻了。可能是商人的基因吧……说起做生意两个人都有劲儿。温家也还行，自从温响不知道为啥突然变成哑巴之后，他们家和谐了好多啊！”
“弱弱哭泣，救命……不说温响带孩子带的怎么样，我还是个歌粉啊，就此哑巴了可还行！”
“说起来，程飞英今天是不是有点奇奇怪怪啊？不，应该说早上还挺正常的，这会儿中午上桌了，就感觉不是很对劲。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怎么感觉程容容和他说话，他有点爱答不理的，反而是对言言突然和颜悦色，夸了好几次不说，还给言言夹菜了。”
“前面的没感觉错！程飞英就是不对劲。就他之前那几天的表现，像是今天这种两个女儿各自置办了半桌的吃的，他就算一开始嘴上说的好好的两个都夸一夸，到后面肯定还是偏程容容。但是今天，他不但没偏程容容，甚至都没怎么理她，你们发现没，连程容容置办的那半桌的吃的，他都没吃过。一筷子都没吃过！全是夹的言言这边的吃的！”
“我说呢！我跟的卯总直播间，光顾着看月月那儿了，再回来发现言言这一半的菜怎么少的那么快。原来是程飞英一直只吃这边的！为啥？这边的好吃？程容容今天中午买的不合程飞英的心意吗？”
“我觉得不会，不说别的，那个鸡腿，程飞英平时不是咔咔地炫么，今天可是碰都没碰。不说菜，你们从他都不怎么爱搭程容容的话，就能看出来，至少不是菜本身的问题。”
“那是啥问题？一百块？不对啊，我之前看到上桌后，程容容才刚说起菜第一个卖完，还没说到那一百块，程飞英的态度就不是很对啊。上午宝宝们去集市之前，他们父女互动不还是挺好的吗？难不成，上午程飞英看鱼缸看太久傻掉了？还是发现程容容给他安排的这个活动不行，生气了？那咋也不直说啊……”
“你们这就不懂了，有些年纪大有点地位的男人就是这样。他有不高兴的事情他就是不直接说出来，但是他会做出来，让你自己去领悟。就像是程飞英现在这样，踩一捧一！”
“？？？在一个三岁半，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面前搞踩一捧一，让小孩子去意会自己的不开心？不至于吧……那得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上午那鱼缸里的水都不够啊！”
……
至于么？
倒也不至于……
程飞英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将他揣测成了什么样子，他也没脑子去整活思考那些。
事实上，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生气，克制自己不要把无法继续对白蕾宣泄的火气砸去程容容的身上了。当然，克制自己不要在直播时发火，已经很为难程飞英了，要他再给程容容一个好脸，那就真是有点为难他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程听言再孤僻再沉默再不亲近人，天天往外跑不着家还引来了一个事儿精小胖子，但是她自己管好了自己，没给他捅出过什么大篓子。不像是程容容，平时的确乖巧可爱又贴心，但是冷不丁地，就让自己被叫到了厕所，直接被节目组的总导演甩了一脸的证据，连句狡辩的话都没法说。
那种被点名批评教育的尴尬，又是在厕所那样的地方……程飞英真的不能重新回头想，一想头上都要冒出火来。两分钟，两分钟怎么够他发火的！二十分钟都不够好么！白蕾干涉节目的拍摄是不对，但是干涉就干涉吧，还被人抓住了，证据全都留下了，那不是对不对了，那是蠢！
只能说，还好施定山把他叫过去的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冷静，不然在程容容一脸炫耀地说起她第一个卖完菜的时候，程飞英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再次被气炸掉。
无知，真是幸福。
节目组已经愿意放过这次的事情，程飞英当然不会在直播时自揭其短，但是程容容那开心和炫耀，实在让他觉得蠢。相信在那些知道真相的工作人员眼里，那就是蠢上加蠢，愚蠢至极！
程容容那一半桌子的菜，程飞英看着都觉得是一种羞辱，更别提吃了。
还好，他还有另一半桌子的菜可以吃。
丰盛，美味，量大……最关键的是，买它们的钱来得干干净净，还是所有宝宝里挣的做多的一份钱。
虽然程听言还是那冷漠疏远的老样子，但是有了那还一脸无知在自作聪明的程容容做对比，程飞英觉得程听言还是不错的，连带着看来蹭饭的小胖子也顺眼多了。
尤其是，之前那小胖子来借发圈，程飞英多问了两句，知道程听言包里的那包发圈是小胖子送的之后，更是觉得两个女儿的差距持续拉开。一个要让她妈违反规则，让人做托假采购，才能有钱。另一个靠自己挣到更多不说，还有人送东西。
都在自己窝里扒拉有什么意思，扒拉到别人窝里的才是本事好吧。
程飞英这事情越想越不舒服，这菜越吃越嚼得重。
所以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答应白蕾和程容容，让她们在节目里踩着程听言上呢？
没错，程听言的确性子冷僻，脾气不好，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大前途的样子。但是性子脾气好的这个，好像这几天也没有整得多好吧？
要是程容容真的能在这个节目出彩，程飞英当然不介意献祭一个没用的当踏脚石。可是程容容卖个菜还要她妈给她假造个高光时刻，这后面节目组管控严格了，还能自己出彩得起来吗？
他为什么要消耗掉一个现在看看好像也没那么糟糕的，去成就一个现在看看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
明明手握两个抚养权的人是他，如果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他也不用白白献祭一个可能性出去吧？
一顿饭，程飞英吃着吃着，自己把自己攻略成功了，肚子里那乱窜的无名火气，也消了不少。
只是有人找回了那么一点点的脑子，冷静了一些，有的人就真是的……炸了！
倒下的桌椅，碎掉的碗盘花瓶，摔烂的食物，迸溅的汁水，地面连带着旁边的墙面一片狼藉。
白蕾站在几步开外，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攥紧着拳头，看着前方投影里安静吃着饭的程容容。
程飞英！你可真敢啊！
早晨，那个被白蕾派去的男人传来了好消息之后，就是混乱的声响和再也打不通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男人再打过来，之前的好消息就变成了坏消息。
那个男人对着一个山一样熊一般的男人怂是怂，只能说好歹没把传递纸条的事情说出去。
直播么，互通消息既然被禁制了，就肯定是个忌讳。相比而言，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小小地给予了一点点帮助，应该还有情理可讲。白蕾都准备好了，如果节目组打电话过来质问，自己该如何应对。
可是她没想到，电话是等到了，等到的却是程飞英的号码。
两分钟的电话，她只有机会说一个字，就是刚接通的那个“喂”，剩下的全是对面倾注而来的火气和谴责。
直听得她的气也聚起来了，她的火也上来了，结果对面……挂了……关机了。
如果那就是对她请错办事人的惩罚，她也就……忍了。
可是程飞英凭什么，凭什么那么对容容？
白蕾在看到直播里程飞英对程听言和程容容明显区别的对待，彻底炸了。
这个男人，真是没有用啊，只是一点小小的问题，就在直播做出这样的姿态。
没有回应的对话，无人夹取的菜肴……
他没有脑子吗？想不到会给程容容带来怎样的尴尬无措，怎样的伤害吗？
傻逼！
果然傻逼就是傻逼，不会因为这几年逐渐和睦的气氛就真的变得聪明。
只白蕾不知，程容容的确因为程飞英的奇怪态度有些尴尬无措，但是伤害……倒也不至于。
前一天，程飞英搬了一千五百斤的瓜，还大放厥词说自己可以搬三千斤但是自己不想因为不值得的时候，程容容就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和程飞英继续捆绑。
不，或者是在那次跑环任务时，程容容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
毕竟，程飞英再这么搞下去，一个为教导孩子偶尔严厉的慈父这种角色都快要立不住了。
如果她继续和程飞英捆绑，继续为程飞英描补，那么她的人设，也会随着程飞英口碑的下滑而崩塌。
午饭桌上，程容容感觉到程飞英给了自己好几个没脸，还持续要给更多。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讨厌程飞英的这种阴晴不定。尤其是程飞英在给她没脸的时候，又去给程听言做脸，实在是……
程容容忍不住地想到原著中，程飞英只带了程听言来参加《宝宝去哪儿》第三季，父女两关系变得更融洽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原著的惯性吗？
就像是……程容容想到集市上，其他宝宝们围绕着程听言的冰糖葫芦摊干活的样子，就像是大女主打不掉的自带光环一般么。
无论失去了谁，程容容看了程飞英一眼。
无论多了谁，程容容又看了桌上正在啃排骨的臭胖丫头一眼。
无论如何，如果这个世界有光环，那么它就该属于自己。
不然，为什么要让一个读过原著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呢！
第84章
中午在村中小广场的聚餐结束, 上午宝宝们和爸爸们的任务也算画上了一个算是圆满的句号。
照例，在今天下午新的任务卡送达之前，是节目组给大家留的午休时间。
当然这个午休时间, 也如之前几天一样, 大多数人并没有用它来休息。
此处便要重点点名自从买了猪之后就陷入了无限还款危机的沈子霖。
夏季的天气, 一天多变, 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烈日炎炎，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便开始云层渐布, 散席的时候天都开始有点儿阴了。
对于沈子霖来说，这样太阳不晒，还时有凉风的中午, 实在是继续搞宝宝币的大好时机。
散席时, 沈子霖看了看阴阴的天, 祈祷了一声就这么保持着千万别下雨，又摸了摸鼓鼓的背包, 下定决心把原本安排在傍晚的搞钱大计提前到了中午。
就在沈子霖瞄准方向，准备前进时, 袖子和裤腿突然同时被人拉住了。
“要去挖宝宝币了吗？带我一个呗。”温东钰拉住了沈子霖的袖子。
沈子霖低头, 被温东钰牵着的猪咬住了他的裤腿。
“好, 走。”沈子霖言简意赅，却是忍不住又往远处望了一眼。
只见卫卯卯和程听言已经手拉手走到了小广场的边缘, 看那方向应该是往家去了的。
也是, 程听言想要的西瓜之前已经攒够宝宝币买了，卫卯卯今天在集市上也买了好多东西，一大包各种各样的漂亮发圈, 还有两袋糖金桔。想来昨晚上半夜也想去挖宝宝币的卯卯已经消失了。
不过……感谢今天的集市，感谢卫卯卯的启发, 他的购猪款，应该也快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沈子霖的心跳得有些快，只是走着走着，脚步却是越发坚定了起来。
“我们不是去上次挖宝宝币和宝藏的那个地方挖吗？”温东钰跟着走了一段，总觉得好像方向不太对，这没往村口走，好像反而是在往村里走啊。
“是去那儿挖，不过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你认识路吗？要不你先过去挖着？”沈子霖停下脚步。
“我们一起吧。”温东钰都没带犹豫的。
早晨在集市上，大家边忙着边聊天的时候，温东钰才知道原来沈子霖得空就在地里挖宝宝币，程听言之前那个西瓜一半都是抽空去地里挖宝宝币攒出来的。他原来大概也知道他们会去挖地里的宝宝币，但是不知道居然这么勤快的。
温东钰再看看自己，身无长物，全都靠借，天天还不努力，就知道难过难过难过，然后去这家蹭一口去那家啃一块，实在太懒太没有计划了！
集市上，温东钰跟着大家，挣上钱了。捏着那七十几块钱，薄薄的，却可以买好几袋东西的钱。
不是宝宝币那种只能在节目里用的，像是幼稚园联欢会兑换游乐项目的□□，而是真的可以在现实生活里活下去的钱。
温东钰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有自己的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这几天一直在心里的担心，害怕，寒冷，小小地少了一丢丢。
可惜，集市是限时的，温东钰还是回到了村里，回到了节目里，不能继续挣真钱了。不过他被刺激了一下，积极性大增，挣钱可以从宝宝币开始，不再懒惰，要勤劳要有计划，要像老大像沈子霖一样，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温东钰偷偷在心里视租下糖葫芦摊的老大和言言，还有增加了新爆款商品的沈子霖为偶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沈子霖，自己去挖宝宝币。
“行，我很快的。”沈子霖随口答道。
沈子霖不知温东钰心中所想，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接下来的事情，既然温东钰这么说了，那跟着就跟着吧。
于是，温东钰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为了见证沈子霖商业帝国正式崛起的现场第一人。
之所以说是现场，自然是因为同步的见证者，还有直播间的海量观众们。
“我去，我就说呢，小沈总平时看着也不是特别钟爱甜食的样子，为什么到了集上就疯狂扫货，总共就七十几块钱，在这些糖果点心上就花了二十几，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哈哈哈，这样合规矩吗？他也不问问节目组，就直接干了？节目组能承认么……要不承认这些糖果点心不就亏了？”
“那肯定不能先问问，就是要主打一个已成事实，给节目组来个出其不意啊。阵仗先拉起来，节目组说句‘不行’是很轻松容易的，但是人都来面前了，再说解散可就不太友好了。”
“哈哈哈，节目组不承认不行吧，首先上午的时候那个包头巾的奶奶就已经开了先河，其次宝宝挖宝宝币这个事情，完全符合规则啊！”
“对！村里的小宝宝们，难道不是宝宝吗！节目组不可以区别对待啊！”
“小沈总真的太坏，太坏了哈哈哈，原来不只是像霸总，已经是霸总了啊。我现在就想呼叫言言来看看，你说你累死累活忙活啥啊，还不如休息休息，晚几天现在跟着蹭一下小沈总的快车，再买瓜。”
“笑死，这样卯总也能晚几天尿床是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烦啊，卯总尿床这事儿过不去了啊！”
“那必须的，三十年后，我也能记得‘言言’‘宝宝币’‘挖地’‘西瓜’这些卯总尿床的关键词，哈哈哈。”
……
网上直播间观众们的快乐，杨宁不懂。
就如同她不懂，那块明明在节目拍摄第一天做完【挖宝藏】任务就该废弃的一次性任务点，为什么就成了宝宝们日常刷钱的固定副本……她这么个平平无奇偶尔客串一下附近任务的宝宝超市驻守者，又是怎么混成天天偷偷摸摸披星戴月去地里埋钱的可怜人的。
昨天晚上，在沈子霖的努力下，杨宁大半夜去地里埋回了42个，埋完上来听说卯卯本来也要挖，结果被拦住了，准备等新的一天，地里补满两百个再来。
好的，杨宁知道了，下一次的工作量估计至少得是七八十。
杨宁一边可怜挖地的宝宝，一边可怜埋币的自己，为新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但是！
很明显，还不够充足！
中午放饭之前，宝宝超市来了点新蛋糕和点心。虽然宝宝们不买，但是这些现做的点心都是摆的当天最新鲜的。杨宁照例把新货摆上，再把隔了一日但是还在保质期内的取下来作为今天的员工福利。
因为今天节目组在任务里设置了奖励的下午茶，所以来货比较多，杨宁干了好一会儿，才吃上盒饭。
结果盒饭还没扒拉几口呢，群里消息弹出来了。
【沈子霖来挖地了！！！】
杨宁迅速收拾了挖地工具，提着要提供给宝宝的工具和盒饭就冲去外面那挖宝宝币的地方边等边吃了。
过于忙碌的杨宁，忽略了那句消息后面跟着的三个感叹号，因为把手机留在了店里充电，她也错过了后面弹出来的跟着更多感叹号的消息。
不过这种错过是短暂的，因为杨宁很快……就亲眼看到了。
一群毛毛头，挤挤挨挨的凑在跟前，直通节目组那边的耳麦里传来的指示只有“让他们挖”……
杨宁眼前一黑，挖什么挖，她算上了卯卯也只拿来了两套挖地的工具，再算上仓库里上次给宝宝们一起挖的时候用的，总共也就七套。
这里有多少个毛毛头……
杨宁目光飞快扫过，啊，至少有个十五个啊……
这是把村里所有闲置的宝宝都领来了吗？
杨宁晕乎乎地转达了节目组的回答，然后让他们两套先用着，又去仓库了把那剩下的五套挖地套装拿了过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宝宝……都已经下地了。
树枝，石块，破木板……没有他们想不到的工具……
是了，毕竟是在村里玩儿大的孩子，估计这种挖地玩儿的事情，也做过不少次吧。
那么问题来了。
杨宁看向坐在她原本给自己准备的小板凳上的沈子霖，他才多大……就活得像个包工头了……
“一个！”一个剃着板寸的小男孩从地里冲了出来，举着手里的硬币，直冲到沈子霖面前。
“真棒！谢谢你！”沈子霖左手接过硬币，右手从包里掏了一把糖出来，“有草莓，香蕉，牛奶，椰子……”
“要椰子的！”小男孩接过糖塞进嘴里，咬了两口郑重道，“好吃，给我留一颗椰子的，我马上还来！”
沈子霖从善如流，拿出一颗椰子对他晃了晃，放到了衣服口袋里，其余口味的塞回了包里。
杨宁：“……”还是个通情达理的包工头。
她现在就想知道，沈子霖去集市买这些工资的时候，导演组那边的人有没有想到他是要用来干这个的……总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惊吓吧！！！
当然，杨宁不是一个人。
至少全程见证了沈子霖是如何背着一包吃的去找了村里的孩子，问出了村里的孩子王，又找上门去谈好了定金，分成，奖励，最后在孩子王的召集下得到一群孩子的温东钰，受到的惊吓远比杨宁多得多。
受到的惊吓够多，学到的，也很多。
自己不聪明，要跟着聪明的人一起，就能活下去了！
温东钰边铲着地，边下定了决心。
人多力量大，地里的孩子散在各处，陆续有上来用宝宝币和沈子霖换糖的。
杨宁在沈子霖旁边看了一会儿，又往地里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也雇佣了温东钰吗？”
“没有啊。他给他自己挖的。”沈子霖回道。
“那温东钰看到了你这个方法啊，这个方法多快，他怎么还自己去挖……”杨宁又问。
沈子霖抬头看了杨宁一眼，笑了一下：“外面一颗糖三毛钱，拿回来可以换一个宝宝币。这里一颗糖五个宝宝币。他没有欠节目组的宝宝币，为什么要用五个三毛钱，换一个三毛钱？”
杨宁：“……”对啊！为什么！因为她被一群毛毛头搞晕了所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么！说起来人小霸总虽然好像还不会乘法，但是逻辑一点问题没有啊……
嘤嘤嘤，为什么她这么笨。
啊……杨宁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沈子霖的跟拍。
还笨进了直播……
杨宁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准备开溜。
就在此时，沈子霖打开包拿出了一颗糖，递给了杨宁，“杨杨姐姐吃。”
“你要换宝宝币的……”一点一点往外挪着要逃的杨宁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糖够我还完猪钱的了，节目组的东西都太贵了，我还完再也不消费了。”沈子霖把糖塞到杨宁手里，“我看到了，是你去埋宝宝币，麻烦杨杨姐姐了。”
杨宁看了一眼手里的草莓奶糖，嘤~~~小霸总真甜~~~
小霸总说得对！黑心节目组！
草莓奶糖，甜甜奶奶，刚刚差点被自己笨哭的杨宁觉得好了点，逃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温东钰也跟在一个找到一枚宝宝币的毛毛头后面过来了。
温东钰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前面的毛毛头用宝宝币和沈子霖换了一颗香蕉糖之后跑走了，方才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沈子霖旁边。
杨宁看着吧，温东钰那小步子，速度看起来跟自己刚才想跑走的时候差不多，好像很纠结的样子。
温东钰，也的确纠结，决心下好了，人到跟前了，却是嗯嗯啊啊了半天才开口说了来意。
沈子霖听了，听完了，然后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你是说，你想跟着我挣钱？挣外面的钱？集市上我们卖冰糖葫芦那种钱？可以在外面买东西的那种钱？”沈子霖再三确认道。
“嗯……”温东钰重重点头。
“……”沈子霖脸微微红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嗡嗡道，“可……可是我还不会挣外面的钱。我现在用的钱是我爸爸挣的钱。”
温东钰愣住了，这是他没想过的回答。
“你……你再等一等，等我长大一点点，我再多学一点点，就能挣外面的钱了。”沈子霖脸更红了，用食指跟拇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因为不好意思，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了。
“那你……那你……”温东钰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有点急，支支吾吾地也跟着沈子霖比了一样的手势，问道，“那你……拍完这个节目之前，能把这一点点给长大了吗？”
“啊？”沈子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努力镇定下来想了想，摇头道，“拍节目很快的，我来不及长那么大，还要再等一等的。”
“好吧。”温东钰低落垂头。
杨宁真的，这童言童语，她差点被害羞的小霸总和催长的小傻瓜给笑死。
啊啊啊，可爱死了！赚钱不用带她，这种可爱死的场面再带她一百次吧！
只是，笑意来的快，失去得也很快。
就像是某些完美，裂痕的出现，只需要一瞬间。
“挣钱，不能着急的。要做好准备，不然挣不着钱，还会亏钱。我们还小，没有很多钱可以亏，我们要准备好再开始。”沈子霖说着，又在心里把卯卯和言言提了提，做好准备之后最好还要拉上靠谱的脑子一起。
“亏钱是什么意思啊？”温东钰懵懂。
“亏钱就是你原本的钱会变少。”沈子霖耐心解释。
温东钰惊惶着猛摇头：“不行的！不行的！我没有钱了！不能变少了！”
杨宁笑着笑着，听着听着，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了。
所以温东钰是因为……
平时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群组里也会讨论一下拍摄到的内容，杨宁看着着急的温东钰，突然想到了在群组里看到的温响说的那话，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温东钰着急到捂口袋的样子，让杨宁想起来了，也让沈子霖想了起来。
早晨集市上，宝宝们聚在一处干活，许是共同为了一个目标努力，让他们聊了很多。
温东钰那个“借”的事情，沈子霖也听到了一耳朵。
可能因为小宝宝们的阅历不够，理解力不是很强，又或者是沈子霖平时除了任务和温东钰玩儿的也不多，不是很能想象那个事情会给温东钰带来怎样的心情。
但是……现在他大概感觉到了。
阅历不够，理解力不强，那就共情来凑。
“你，不是想未来跟我一起挣很多钱。是，现在就缺钱？”沈子霖看着着急的温东钰，试着问道。
温东钰点头。
沈子霖懂了，是他误会了。温东钰不是想和他一起冲向更高更远的未来，是在忧愁近在眼前的现在。
“借”……是一种什么感觉，会让温东钰变成这样……沈子霖试图去理解，只是现在时间所限，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
不过如果不是想让他立刻开始挣钱，那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因为害羞染上绯色的面颊，逐渐恢复了正常，沈子霖起身拍了拍温东钰的肩膀：“不用担心，在我们挣钱之前，我可以借你钱啊。”
温东钰愣了一下，为什么同样是“借”，沈子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不但不觉得难受，还有点……期待？
沈子霖也想到了“借”这个字的问题，赶紧补充道：“我说的借，和你爸爸说的那个不一样。我不会借给你，你没有借的东西。我只借你钱，你生活的钱，上学的钱，都可以借给你。你也可以借买玩具，零食的钱，我会借，但是我不会主动建议你借不是必须要用的钱。”
“啊？”温东钰发出了疑问的轻声。
沈子霖以为温东钰没听懂，解释道：“还钱的是你，所以你来决定借多少。如果我来决定你借多少，不好。”
“哦。”温东钰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只是又犹豫道，“那，要是我借多了。我是说，我就借活下去的钱，还是借多了，我还不了怎么办？”
“活下去，不用很多钱。”沈子霖又拍了拍温东钰的肩膀，“你长大找到工作，几年就能还上了，我不加你利息。”
“那，要是我找不到工作呢？”温东钰对大人的世界知道的太少，忍不住问了又问。
沈子霖看得出温东钰的忐忑，笑道：“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如果找不到，那时候我也长大了啊，你给我工作，慢慢还啊。”
温东钰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现在，你借我钱，让我吃饭读书，一直借给我。然后我长大了，我去找你，你还给我工作，还给我钱，长大之后我用你给我的钱，还给你。”
“对，就是这样。放心吧，长大你挣的钱，除了还给我，还会给你留活下去的钱，你不要怕。”沈子霖笑了笑又道，“我有很多压岁钱，会让你一直活下去！”
杨宁：“……”等等，宝宝们，总觉得听起来是不是从哪里开始不太对了……
别人觉得对不对的，温东钰不知道。
他只知道，沈子霖！有很多很多钱的沈子霖！会让自己一直活下去啦！
“我不怕还不起钱了。”温东钰一把抱紧了沈子霖，喃喃道。
被勒得差点断气的沈子霖拍了拍温东钰的胳膊，咳咳道：“咳，对……不用怕。”
不用怕？直播间的观众怕极了！
“啊啊啊，当我还在震惊小霸总第一次招聘会圆满结束的时候，下一秒他……他他他就买了个人！”
“买的好！我看东东卖得也挺开心的。”
“啊，东东，小小年纪就入职了沈氏的东东，我也想这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找个金饭碗的工作，就不用在这毕业季头秃了！”
“哈哈哈，同是毕业季的秃头狗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小沈总我等不及了，沈总看看我，今天你借我一块钱，明天让我入职沈氏，我还你一百块！”
“小沈总真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他不发财谁发财。”
“这两天温响哑巴了，我看温响和温东东相处得还挺好，我以为没事了……没想到东东还在担心钱的事情……”
“那能不担心么，睁眼就是新债啊。说起来，小沈总真的良心，他说的那句‘还钱的是你，所以你来决定借多少。’真的绝了。难怪东东愿意跟小沈总借，因为他在温响那儿借到的啥，他决定不了啊！谁愿意天天加上来的新债，不是自己甘愿的，是不明不白的啊。明明今天决定吃个馒头简单欠一下，人给你上一满汉全席，还大声地告诉你，‘你看看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一个满汉全席，你还不乖，你用什么还我！’”
“我去……前面这比喻。还真的是，父母给的，真的是孩子想要的么。不想要的给完了，还来说一句，我为了你……实在是太典了！”
“这么看，的确不如跟小沈总借啊，明码标价也没利息，中间也不催债，不提债，完了长大还给整个好工作，让你慢慢还……要不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也想借！”
“其实父母子女之间，父母先付出是肯定的，毕竟无论是钱财的付出还是精力上的，都不可能指望一个幼崽当场就还了吧？付出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也不必标榜到永远无法还清，一辈子背负债务，永远跪着做人的地步……毕竟，孩子也不是不付出啊。幼崽时期的可可爱爱，给父母带来的感情上的充盈和依托，不算是付出吗？长大之后，对年迈父母出钱出力的照顾，也是付出啊。不能因为父母是先付出了，就在孩子成长没办法立刻还上的中间这个过程里，不断去提醒去伤害孩子吧……那这种提醒和伤害的做法，是不是可以抵消掉一部分付出呢？那孩子如果在给父母养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去不断提醒父母，自己的付出呢？”
“哈哈哈，孩子提了也没用吧，因为父母的付出先行啊，孩子再怎么干也是在还债。至于中间父母边付出边伤害……哈哈哈，那怎么叫伤害呢，那是教你感恩啊！”
“前面的别说了！小沈总开的第一家公司，我给小沈总想好了，就去助幼吧！不想在家欠父母的，就去欠小沈总的吧！”
“哈哈哈笑死，我合理怀疑前面的朋友是在为进沈氏找一条很新的路子。”
……
直播间的探讨，无法传递到村中幼崽的耳中。
但是，不管怎么说，温东钰此时是开心的，温暖的，不再是一抹彷徨无依的影子。
可惜，世上的喜悦无法共通……
汪家院里，姜禾叶已经偷偷看了汪知知八次，只见他的情绪一次比一次低落，她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
第85章
姜禾叶知道, 自己应该做一个完全配合汪知知演出的“好女儿”。
可是……真人秀不是拍电影，即便她有着既定的剧本，依然逃不开“真人”两个字。
“知知……”姜禾叶把手上刚倒好温水的杯子放在了汪知知面前, “不去睡会儿吗？”
汪知知摇了摇头。
“那……要出去玩会儿吗？”姜禾叶伸手拉了一张凳子, 在汪知知旁边坐下, “之前东东不是来找你玩儿, 你可以去啊，我和哥哥可以自己在家午休。”
“他不是来找我玩的, 他是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地里挖宝宝币。”汪知知看了一眼姜禾叶，恹恹道，“我应该一起去的, 可是我不想去。”
姜禾叶看了一眼汪知知脸上半分未减的郁色, 轻轻道：“不想去就不去, 中午天气也热。”
“不是因为天热。”汪知知趴在了桌上，没精打采。
“那是为什么呢？”姜禾叶的声音一直很轻。
姜禾叶不大清楚该怎么靠近一个孩子。
但是小孩子, 和小动物应该有点像吧，机警又敏感, 需要很温和很缓慢, 轻轻地靠近, 才不会吓跑他。姜禾叶做得不错，趴在桌上的汪知知软塌塌的, 虽然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但是也看不出什么警惕。
姜禾叶的提问，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她也没着急, 只把水杯轻轻往汪知知那边推了推：“早上出去了一趟，多喝点水吧, 夏天容易脱水。”
只要不触发某些关键词，汪知知都是个很好说话的小朋友。
咕嘟咕嘟，一杯水被灌去了大半，汪知知一抹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禾叶：“贝贝，我今天是家长，应该好好挣钱的，但是我没有去和沈子霖温东钰他们一起去挖宝宝币，我是不是很坏？”
“不会啊，知知已经是一个特别好的家长了。你看，像是大人啊，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挣钱啊。人要挣钱，也需要休息。你上午去摘菜卖菜，又用辛苦卖菜得来的钱给我和哥哥安排了好吃的午饭，你已经很好努力了，中午好好休息是应该的。”姜禾叶郑重道。
听姜禾叶这么一说，汪知知的脸有些发烫了。
“我……不辛苦。”汪知知没敢再看姜禾叶，只盯着手上被他盘来盘去的杯子，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再次开口，“我去集市上摆好摊子，很快旁边程容容就把她的菜卖完了，还把我的菜也卖完了。我卖菜一点都不辛苦……”
姜禾叶：“卖完了……不好吗？”
汪知知趴回了桌上，也不看姜禾叶，自言自语一般，从他们运菜进集市开始讲起。
包圆，又包圆。
糖葫芦摊，冰糖番茄，冰糖黄瓜……
于是，好不容易走近了汪知知的姜禾叶，总算是在他絮絮叨叨从头说起的事情里，嗅到了点儿他现在不开心的原因。
姜禾叶耐心听着，思考着，直到汪知知说完了买午饭菜，停顿了好久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方才试探着问道：“知知，你是后悔把菜一次性卖完了，没能和其他宝宝们一起卖冰糖葫芦吗？”
汪知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程容容帮我卖菜，我谢谢她。我就是……感觉这里有点……”
说着，汪知知摸了摸心口：“……重？”
有些不舒服，是以汪知知的阅历和词汇量说不清楚的不舒服。
“那……如果觉得重，为什么会愿意把菜……嗯，那么卖掉呢？是因为要买吃的给我和哥哥吗？”姜禾叶心里有一点后悔，她刚才是不是应该来随便打个岔让汪知知的心情好点就行，而不是想要试图去解决他不开心的根源。
这是直播，聊到了这里，观众们会不会觉得汪知知被帮助了，心里还不舒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然，姜禾叶自己不会这么想汪知知，事实上在听汪知知说完集市上的事情，她也有点感觉怪怪的。如果不是后面卫卯卯他们盘了个冰糖葫芦摊，那卖完菜的，不就只有程容容和汪知知……不对，应该说，汪知知的也是被程容容卖了的，节目组这么偏心的吗？
姜禾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不确定看直播的观众是怎么想的，可话聊到了这里，也不能突兀的掐断……
汪知知并没有让姜禾叶纠结太久，他很快红着脸点了点头，又轻轻问：“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我卖完了，我应该高兴，可是我没有。我挣钱了，买东西回来了……可是我不高兴，也……不想去挖宝宝币。我……很奇怪，我应该挣钱，可是我又不想挣钱了。”
“没事的，知知，没事的。”姜禾叶伸手摸了摸汪知知的头，打断了小小幼崽的深沉纠结，“很正常的，知知，不是应该挣钱，然后挣到了钱都会开心。有的时候，我们挣钱是开心的，有的时候，挣钱就是会不开心……”
“啊？”汪知知愣愣。
“世界就是这样的，不过……”姜禾叶温和地笑了一下，“不过你离真的挣钱，还很远，不着急去弄清楚。现在你只要知道，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如果一件事，你觉得做了会不开心，就不要去做。虽然你是家长，但是你是宝宝家长啊，宝宝家长也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要勉强自己。”
违背本心，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不到五岁的小宝宝，没有足够的阅历，不能理解，只是一味去灌输自己的观点，可能反而是好心办坏事。
真实的生活，离可爱的宝宝还有很远。
姜禾叶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多熬点鸡汤，稀释一下汪知知过早觉醒的深度思考。
“不开心的事情，我不做，就没有钱。不能买东西回来……”汪知知努力表述。
“知知，只要你开心，我和哥哥喝粥也可以，没有粥喝水也可以。”姜禾叶又摸了摸汪知知的头。
“啊？”汪知知又愣愣，“只有水，你们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的。”姜禾叶笑，“如果你爸爸妈妈出去辛辛苦苦上班，没挣着钱，你只能喝水，会不开心吗？”
汪知知摇头。
“所以，我们也不会不开心啊。”姜禾叶煲鸡汤。
汪知知：“……”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知知啊，就不要想那么多，多想想自己好吗？”姜禾叶揉汪知知头的手已经十分熟练，“我们最好的知知啊，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开心的事情，做个开开心心的宝宝吧~~~”
脑壳被姜禾叶揉了又揉的汪知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么开心的宝宝？”一身水汽还在擦头发的汪青川，从里屋出来，一脸莫名地看着院里傻笑的两人。
汪知知笑意渐收。
就在此时，院门被敲响，院中几人寻声看去，只见院门外，程容容正乖巧对他们笑着。
汪知知笑意渐散。
“知知哥哥，我来找你玩~~”程容容大步进门，又对汪青川和姜禾叶笑，“汪叔叔，贝贝姐姐好。”
汪知知：“……”
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应该在地里！
从放轻松，到收敛，再到此时生无可恋的痛苦面具，汪知知的情绪变化实在明显。一旁姜禾叶狐疑地看了一眼开开心心凑过来的程容容，她有点怀疑汪知知的不开心可能不是因为没能和别的宝宝一起卖冰糖葫芦，而是……不开心为了养家，接受了程容容的帮助？
二胎，小女孩……
姜禾叶想到了资料里的关键词，再看正悄悄往远离程容容的方向挪动的汪知知。
安静，不斗嘴，默默承受。
啊……
那这样的话，知知家长为了这个家庭做出的牺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啊。
姜禾叶一边保持面上的礼貌微笑，一边头脑风暴。
而汪青川就要自然得多了，笑着蹲下问程容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和之前在午饭桌上时比，现在简直和善得像个假人。
汪青川的好意，程容容都甜甜婉拒了，只说来找知知哥哥和贝贝姐姐玩。没有被点到名的汪青川看了院里三人一眼，也只好笑笑，自己进屋午休去了。
来这家里这么久，姜禾叶第一次觉得，汪青川这个人吧，还是有点用的。
热情的汪青川一回屋，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都有点尴尬了。
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姜禾叶只能顶了起来。
“容容怎么就你一个过来玩啊？你姐姐呢？”姜禾叶友好开场。
“我姐姐……我姐姐去和卯卯妹妹玩了。她……不爱和我玩。”委屈替过了笑意，程容容微微低下了头，搓衣角。
姜禾叶尴尬：“啊，啊，啊……这样啊……那你在这儿玩儿吧。对了，你过来，你爸爸知道的吧？”
“我爸爸……他今天不爱理我了……”程容容低声说着，眼圈红了。
姜禾叶麻了：“……”
看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啊，踩雷的能力这么精准的么……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她之前的时间都用在补汪家的资料了，今晚不睡觉她也要看完其他家的资料！
“那你在这儿玩儿吧，玩儿吧，和……”姜禾叶说着，看向汪知知。
话音，自此停止。
“知知？”姜禾叶有些着急地伸手摸了摸汪知知涨得通红的小脸，“你没事吧？”
汪知知攥紧了拳头，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看你好像累了，知知你去里面睡会儿吧，我来和容容玩儿哈。”姜禾叶义气地拍了拍汪知知的背，又看向程容容，“容容，知知哥哥去睡午觉，我和你玩可以吗？”
“嗯……”程容容乖巧点头，含着泪花看向姜禾叶，“贝贝姐姐你真好，容容喜欢和贝贝姐姐一起玩。”
她就知道，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抗可怜的委屈的无依无靠的小女孩。
姜禾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尴尬，但是没关系她是个成年宝了。
“贝贝姐姐，这个，送给你。”程容容说着，从衣兜里抓出来一个胸针。
碎布拼制的胸针，是有些简朴的别致。
姜禾叶没料到还有礼物收，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谢谢……谢谢容容啊。”
“不谢。”与注意力集中到了胸针上的姜禾叶不同，程容容的目光却是定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
小小的方块，像是一整张纸，叠了几叠，叠出来的。
自己的口袋里什么时候有这个的？明明早上穿衣服的时候，还没有的吧？
“这是什么？容容你的吗？”姜禾叶看到了程容容的异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张叠着的纸。
“我的！”程容容抢在蹲下身的姜禾叶前头捡起了那张纸，塞进了兜里。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总有一种不该给别人先看到的预感。程容容暂时按下好奇心，等会儿她得去洗手间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是什么。
已经半蹲了的姜禾叶站了起来，笑了一下：“容容不要紧张，我就是想帮你捡一下。”
“我没有紧张！”程容容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嘴，才记起来面前的人是自己要交好的姜禾叶，赶紧乖巧笑了一下，“贝贝姐姐，胸针好看吗？我走了好几个摊子选的，欢迎你和我们一起拍节目~~~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好看……”姜禾叶笑着点头，却是一时没法继续回答后面的问题。
对于小宝宝的心意，要积极回应，她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吧……太快了，真的有点太快了。明明面前的程容容，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但是她怎么觉得，有点……
激进？
不……不能这么形容一个小宝宝，可能是过于热情？
姜禾叶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向了汪知知。
嗯？
知知……怎么脸更红了？
还能是为什么？憋的呗。
憋死了都快！
就如程容容之前所料，被程容容帮助过之后，汪知知便被束缚了手脚。
但是吧……
人真的是会被气死的。
程容容一句接一句的，汪知知抿着唇，一次次地把话憋回去，憋到最后两眼都有点发黑了。
就在此时，他对上了汪青贝看过来的目光。
茫然无措的，求助一般的……
汪知知自我解读了一下对视的这一眼，然后将其作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容容，谢谢你早上帮我卖菜！下次我一定会帮你一次！”汪知知大步走到了汪青贝面前，如上午一般将人挡在了身后，和程容容隔开。说罢，汪知知对程容容九十度鞠了一个。
程容容：“……”
姜禾叶：“……”
汪知知的动作行云流水，这一鞠，谁都没想到，谁都没拦下。
这还没完。
汪知知对程容容说完，转头对着汪青贝就是一顿输出：“程容容的姐姐是程听言，言言很好的，她只是不和程容容玩，和我们都玩，还给我们分爆米花吃。程容容的爸爸，只喜欢程容容，不喜欢言言。东东说，言言不爱吃菇，程容容爸爸天天给言言煮菇吃！”
“知知哥哥……你不要误会……”程容容做委屈状打断。
程容容真的要气死了，汪知知这个家伙，难怪刚才突然鞠躬道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想在姜禾叶面前坏她形象，他太坏了！
“我没有误会。”汪知知转头回了程容容一嘴，又继续看向汪青贝重申道，“我没有误会！程容容的爸爸真的不喜欢言言，只喜欢程容容。言言的存款是三十一块钱，吃的是临近保质期的零食，哦，还吃压缩饼干！程容容有两百三十万！”
姜禾叶：？？？她今晚要去补的资料是不是有点多……
程容容：？？？？？？程听言什么时候和汪知知说了这么多？她不记得来节目之前的保证了吗？她妈的医药费不要了？
汪知知实在担心汪青贝交到心口不一的朋友，又道：“贝贝，我说的都是真的，卯卯，文江月沈子霖温东钰他们也都知道！你不要相信程容容！她不是她说的这么……这么……”
汪知知绞尽脑汁想形容词。
已经被海量内容冲到发晕的姜禾叶下意识补道：“可怜？”
“对……可怜！”汪知知着急道：“贝贝，程容容不是她说的那么可怜。”
“贝贝姐姐，我不是，我没有。”程容容红了眼眶。
姜禾叶：“……”
“贝贝，你可以不相信我，你在交朋友之前，去问问其他宝宝们好么！”汪知知也红了眼眶。
姜禾叶：“……”
“那个……”姜禾叶摸了摸汪知知的头，看向两人弱弱道，“我们先暂时换个话题好吗？”
程容容看到了，姜禾叶停留在汪知知脑袋上的手。
人，是要做出选择的。
姜禾叶的选择，是无声的，程容容看到了。
不行！她怎么能输！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
“贝贝姐姐，我想上厕所，你可以带我去吗？”程容容顺着姜禾叶的意思，转了话题。
姜禾叶如蒙大赦，赶紧带着程容容去了。
程容容倒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她只是一时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战胜汪知知，想先借口上厕所把姜禾叶和汪知知分开，再用上厕所的时间继续思考。
可是她没想到，到了厕所之后，她就没脑子去思考怎么战胜汪知知的事情了。
厕所，独自一人的程容容，掏出了口袋里让她十分在意的那张纸。
展开，字很丑，写得七扭八歪，但是内容……却是让程容容的眼睛越瞪越大。
话说姜禾叶等在厕所门口，都好一会儿了也没听着里面的动静，终是有些担心地敲了敲门：“容容？需要我进来帮忙吗？”
“不，我出来了！”
程容容的回应，是很快的，人出来的也很快。
就是自始至终，姜禾叶没听到过里面的冲水声。
姜禾叶好心地进去了一下，只见马桶干干净净，根本不需要她帮着冲水。
这么好一会儿的，程容容在里面干啥啦？
姜禾叶一头雾水地出来了。
三人再次在院中对上，再开的战局，却是一人依旧勇猛，一人失了战意。
“贝贝姐姐，知知哥哥，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程容容说着，重点看了姜禾叶一眼，“贝贝姐姐，我很喜欢你，你……你也喜欢我好吗？”
说罢，也不等姜禾叶开口，程容容便红着眼眶跑了。
姜禾叶：“……”啊，所以自己现在拿到的角色，是负心人么。
“知知啊。”姜禾叶转头看向汪知知。
后者攥着小拳拳，迅速背对。
哦，拿到的角色果然是负心人，还是一负两个的那种。
“知知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你知道吧，程容容看起来那么小，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管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刚才我真的，没办法直接对她说我不要和你做朋友。这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姜禾叶蹲下身子，老老实实解释完，又伸手轻轻戳了戳汪知知的背，“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说了那些事的。接受了程容容的帮助，为了我还愿意把那些事说出来，我们知知，真的很好很好啊。是我太坏了，我没有用……”
“你不坏……”汪知知红着一张小脸转回了身，“你好。你好，才不直接拒绝她。”
“但是，我没有拒绝她，是不是伤害到你了……”姜禾叶说着说着，自己有点儿难受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即便是姜禾叶，也很难做到两全。
“没有。”汪知知摇头，“我不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你也不要做。我没关系的。你相信我就行。”
姜禾叶眼睛酸了一下，笑道：“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我做的不好。我下次会做得更好一些，我也会努力保护全世界最好的知知……不过现在你得帮我个忙……”
“帮忙？”汪知知眨了眨眼。
“嗯，帮忙。”姜禾叶看了一眼手里的胸针，“你之前说的，沈子霖和温东钰要叫你一起去哪儿挖宝宝币来着？”
汪知知：？？？
午休时间（×）
挣钱时间（√）
有的人为了还债，为了生计，为了回礼，奔波在搞钱的第一线。
也有的人，在度过了一个热热的辛苦的上午之后，决定好好地休息一个中午。
卫承礼躺在院子里，吹着小凉风，眯着快睡着的眼，看着院子门。
啊，他的宝，他白白胖胖的宝，他白白胖胖总是不着家的宝，今天中午还回来睡么……
应该不了，毕竟是和言言一起跑了的，有了言言，还回来干啥呢，来探望他这个空巢老父么。
来……
来了？
卫承礼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一只小胖团子滚了进来，后面不出意外的，跟了个程听言。
但是意外的是……
卫承礼看了一眼程听言手里那熟悉的小行李箱。
“好热哦，言言你先去洗澡，我叫爸爸给我们开空调。”卫卯卯一进院子就开始安排起来。
“卫叔叔。”程听言不好意思地对卫承礼笑了一下。
“快进去吧，上午辛苦了。记得去洗手间换衣服，卧室的直播机位还开着，我现在叫他们关掉。”卫承礼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笑着接待啊，不然让自家胖崽去程家睡么难道。
程听言拖着箱子进去了，卫承礼和工作人员打完招呼，一把薅过自家的小胖团子，举起抖了抖：“怎么回事你这个家伙？怎么又把言言弄回来了？”
“她爸爸今天看起来好奇怪哦，对言言很好，对程容容不好了。”卫卯卯答非所问。
“啊？”卫承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道，“别这么说程伯伯，两个都是他女儿，他……”
“他都喜欢？”卫卯卯接到。
卫承礼：“……”好的，倒也的确说不出这样的话。
但是。
“你别转移话题啊，问你怎么又把言言弄回来了呢。”卫承礼不满地晃了晃小胖团子。
“喜欢和言言一起，就要和言言一起！”卫卯卯伸出右手按住卫承礼的脸。
“就那么喜欢和言言一起睡啊？就算冒着被言言发现你又尿床的危险，也要叫她回来睡？”被按歪了脸的卫承礼身残志坚地回击。
“……”卫卯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整个早上和中午吃过的东西，然后生气地伸出了左手，左右夹击按住卫承礼的脸颊，“对！就要！就喜欢和言言一起睡！就要叫言言回来睡！”
“你程伯伯怎么说？同意了吗？”卫承礼用已经被挤成一个O的嘴巴，追问道。
“我和你说，他今天很奇怪啊，对言言很好，对程容容不好了。我随便问问他，可以带言言回来吗，他立刻说好啊。”卫卯卯也有点捉摸不透程飞英怎么回事，“我就随便问了一句，谁知道他立刻就笑着说好了，我也没想到啊。”
卫承礼想了想，那好像是有点怪怪的……
程飞英的奇怪，吸引去了两父女所有的脑子，两人谁也没发现，程听言从里屋出来了一瞬，又缩了回去。
卫承礼和卫卯卯没看到，卫卯卯的二号机位却是稳稳拍到了程听言出来，愣住，又悄悄回去的过程。这出来进去的过程很短，其实差不多是卫卯卯那句“我和你说，他今天很奇怪啊，对言言很好，对程容容不好了。我随便问问他，可以带言言回来吗，他立刻说好啊。我就随便问了一句，谁知道他立刻就笑着说好了，我也没想到啊。”的话头程听言出来的，听完了，在话尾时又回去了。
即便过程很短暂，二号机位依然给了程听言一个特写。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
看到了那浅浅笑意是怎么消失，回去那一瞬又是如何的孤独黯然。
是不是听到了？
是不是误会了？
卧室的机位已经关闭，直播间的观众无法看到更多，于是他们体会到了抓心挠肺的难受……
第86章
只被卫卯卯的二号机位抓拍到的程听言来去匆匆。
院里对此一无所知的父女两还在试图探讨程飞英今天不大正常的行为模式。
“程伯伯爽快答应言言和你回来还不好啦？可能他今天心情好呢, 捡着便宜就乐吧你。”卫承礼把手上揪着一张小胖脸努力思考着的小胖团子放下地，又糊了一把小团子软乎乎的头毛，“别想太多了, 言言后面肯定还是要回去住的, 你就珍惜眼下吧。”
“啊, 我怎么没想到！爸爸你说的对！”卫卯卯伸手拍了拍卫承礼的腿。
小胖团子大力的赞赏, 让卫承礼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下意识回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爸爸你说, 我应该在程伯伯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说让言言多在我们家住几天。”卫卯卯又拍了拍卫承礼的腿，“有点奇怪的的程伯伯, 我不该浪费！”
“你等等！”卫承礼抓住小胖团子, 气笑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你可别想什么美事儿了，你忘了现在是爸爸宝宝互换了吗？你的言言姐姐, 还要回去照顾她的爸爸啊！能过来住一中午就不错了。”
“一中午？言言晚上也住这里啊。爸爸你一会去睡隔壁哈。”卫卯卯熟门熟路地安排完，又看了一眼关着门的里屋, 轻轻啧道, “住在这里也可以照顾程伯伯啊, 程伯伯半夜又不会起来。”
“对……半夜要起来的只有你！”卫承礼按住小胖团子的脑壳，“我建议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你拥有了一晚上的言言还不够, 还想拥有好几个晚上。你看你程伯伯突然，哦，我的意思是他正好对言言不错, 心情也不错，你就别得寸进尺打破现在美好的情况了知道吧？老实点, 我去收拾卧室。”
无奈的老父亲最后搓了一把软软的头毛，冲工作人堆里的刘茗招了招手。
因为程听言在里屋的浴室洗澡，卫承礼让刘茗先进去把着浴室门，确定言言在里面洗澡不出来，他才进去卧室把已经在后台关闭的摄像头盖了盖严实，然后卷了自己的铺盖卷。
哼哼，要是知道只能回来睡一夜，还不如昨天不搬回来呢……
老父亲被迫挪窝的背影有些萧瑟，可惜直播间的观众此时却分不出更多的同情给他。
“言言！我要看我的言言！啊啊啊，等小宝宝们洗漱完了，把卧室的摄像头打开一会儿嘛，我想看看言言还好不好，嘤~~~”
“就……不开摄像头也行，开个麦行不？我就听听，言言不会偷偷哭哭吧……捂心口。”
“言言的摄像师不行啊，刚才言言出来又进去的时候，就该跟进去拍一下啊，担心死我了。还不如卯总的二号机小哥哥，嘤嘤嘤永远记得关注到言言。”
“二号机小哥哥能看到弹幕么，就算不能跟进去继续拍摄，能不能给我们卯总看一下刚才言言出现时的回放……啊，我觉得言言悄悄退回去的时候，真的有难过到！”
“这出来的时机也真的是，言言哪怕早出来几秒钟都能听到卯总多喜欢你啊，就算可能又被你看到尿床，也想和你一起睡啊！”
“没戏了……卫导卷铺盖出来了，刘茗也出来了，卯总自己一只进去了……看来是要洗漱午睡了。言言什么情况，看来要宝宝们午睡完起来才会拍到了。”
“希望言言睡一觉起来，就忘记了刚才的难过……”
……
希望，只是美好的希望。
只要这几天跟多了点直播的观众都清楚，程听言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就会傻乐的孩子。
忘记，是不可能的，只希望难过能随着午睡的时间过去，变得浅一些罢了。
三岁的身体，被折腾了一上午，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但是没洗澡，不可以上床，小矮凳子也在外头，卫卯卯就随便在卧室的地上坐了。
等着等着，卫卯卯觉得中午言言的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长到她都打了几个哈欠，靠在桌腿上歪着了，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早上又是下地又是去市场，中午还在露天晒太阳的地方吃饭了，是弄一身灰一身汗，得好好洗洗……是得好好……洗……洗……洗……
即便再想保持清醒，卫卯卯沉重的眼皮，终是在胡乱模糊的思绪里耷下，再没抬起。
于是，当并不困倦却拥有同款混乱模糊思绪的程听言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差点没被路上的月·陷阱·半给绊倒……
及时收住的脚，缓缓轻轻地落回了远处，程听言捂着受到惊吓差点蹦出来的心脏，低头看向那靠在桌腿上睡得呼呼的，距离自己脚尖不足一步之遥的小胖兔兔。
受惊是短暂的。
狂跳的心脏慢慢平息，瞪圆的双眸逐渐沉寂，程听言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蹲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胖兔兔。
白，胖，乖……
可是……她刚刚说了……
程听言低垂了眼眸。
“我们出去了，王妈你打扫完卫生，随便给她吃点什么。”
“随便她怎么想吧，这么好的鸡腿不吃，爱吃不吃，爱喝不喝。”
“王妈你下次来上工的时候，给她带两件衣服，随便买点便宜的就行。”
“什么幼稚园作业？你随便给她弄一下，不想弄让王妈给她随便糊弄一下，读个幼稚园这么麻烦的。”
“随便吃点……随便买点……随便弄点……随便……随便……”
在家的时候，他们不是都这样么，都习惯了。
可是……为什么……
还是会难过。
程听言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早就不在乎的事情，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在乎了起来。
小胖兔兔，是很好的小胖兔兔，就算是随便……也都是很好的随便……
程听言无中生水，给自己洗了洗脑子，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胖嘟嘟的小脸上那个十分明显的酒窝。
暖暖的，软软的……
指尖停留，柔软暖意源源不断，从指尖奔赴心脏。
小胖兔兔的随便……也是很好的随便……她喜欢来这里住，喜欢和小胖兔兔住……就算是，只是小胖兔兔随便的安排……
程听言眨了眨眼，把微微的酸涩憋了回去。
就算只是小胖兔兔随便的安排，她也喜欢，她也愿意，她也想要。
程听言把脑子泡在了水里搅了搅，觉得压在心口的难受少多了。
“卯卯，不要坐在地上睡。”程听言缩回轻轻点在酒窝上的手指，转而按上小胖兔兔的胳膊，推了推。
回应她的，本来坐在地上靠在桌腿上的小胖兔兔咂咂嘴翻了个身，背对了她，还随着翻身和被摇晃的力道往下滑了一截，除了一颗尚且倔强的脑袋，简直整只兔都要在地上躺平了。
程听言着急忙慌地及时拖住了小胖兔兔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在小胖兔兔的胖腰上胳肢了两下：“卯卯？卯卯？别睡地上！起来去床上睡。”
好累啊，为什么天天都要揉面团，为什么有揉不完的面团，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她要997才能活下去……
不想揉面团了，不想干了，天台上的风大不大，这个hard模式谁爱玩儿谁玩儿吧，她要下线了！
嗯？谁？谁揉她屁股！
揉面团就揉面团，为什么揉她屁股！
受到惊吓的卫卯卯一下子睁开了眼，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时何地又是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就扭着身子向前逃离。
想象一下，前一秒还睡得香喷喷咂嘴嘴的小胖兔兔，下一秒像一条刚被捞上岸的鱼疯狂扑腾……
程听言整一个愣住，一时竟难以分辨这一下子被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小胖兔兔是手脚并用奔出去的，还是用肉嘟嘟的身子弹出去的。
何至如此……
卫卯卯是睡晕了，不是真傻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是靠在桌边睡着了做了个梦。
“言言……”已经从桌边滚到了床边的卫卯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翼翼看着原地愣住的人轻轻道，“我好像做梦了，梦到有人抓我屁股，吓醒了，没吓到你吧？”
说着，卫卯卯还心有余悸地站了起来，在拍灰之前先挠了挠屁。
是她的错觉么，总觉得还留有点被抓了的感觉。
程听言的视线，顺着卫卯卯的动作，停在了她正在揉揉的位置。
“那……是你的……屁股吗？”程听言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啊，不然呢？”卫卯卯一脸不懂。
“不是腰么……”程听言的手指攥成了拳头，偏开了脸不再看小胖兔兔。
“啊？”卫卯卯低头看。
自己也没穿直筒裙啊，虽说上身的衣服是有点长，都快遮到小腿了吧，但是也不至于腰和屁股都让人分不清楚吧……
“醒了……醒了就上床睡吧。”程听言站了起来，从行李箱里拿了床单，开始铺旁边已经搬空了铺盖的床铺。
“我去洗个澡。”卫卯卯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床。
嗯，如果屋里是卫承礼的话，自己就不洗澡了。不洗澡，还去睡他的床，反正他也不洗澡就躺的。这样晚上还有干净小床睡嘿嘿。
不过，言言可以在这里住的话，自己愿意早中晚洗六个澡~~~
卫卯卯带着莫名的开心蹬蹬蹬地跑进了浴室，程听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浴室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啊，不是腰么……真是不好意思啊……程听言捂住了脸，噗地一下笑了。
卫卯卯的澡洗得很快，不过外面程听言吹头发更快。
几乎卫卯卯刚关了水，外头吹风机的声音就停了。
而比吹头发更快的，居然是程听言的入睡速度。
卫卯卯穿好衣服出来，外头已经静悄悄的了。
踮着脚尖走到两床之间，卫卯卯看了一眼程听言床铺上鼓出的被子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靠近摸了一下被子包外面露出来的一点点头发。
嗯，吹干了。
卫卯卯放心了，抖了抖头发，爬上了自己的那张床，把床上的枕头竖了起来，靠坐在了床上，然后侧着头，让头发垂在了一边晾干。
安静的屋里，连轻轻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卫卯卯又打了个哈欠，她觉得自己还能接着睡。
希望节目组下午的任务别来得太早。
如此想着，卫卯卯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力求让枕头只接触到最小面积的头发，然后合上了眼。
“你怎么不吹头发？”
程听言的声音，清醒又清晰。
卫卯卯刚合上的眼一下子睁开了。
“昨天晚上你不是会用吹风机吗？我没拔插头。”程听言坐了起来。
卫卯卯也坐了起来。
虽然……但是……
“言言？你没睡吗？”卫卯卯犹豫着开口。
“没有。”程听言坐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了膝盖。
卫卯卯眨了眨眼。
那就……有点奇怪了……
屋里，两人各坐在一张床上，大眼瞪小眼，一时竟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程听言抿紧了唇，就见对面床上的小胖兔兔，不知道为啥，居然突然伸了小胖爪在肉嘟嘟的小脸上，自己捏了自己一把。
忍……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捏自己的脸……”程听言小小声。
“我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想了想，又觉得可能不是事情奇怪，是我脸皮太厚。”卫卯卯借着捏脸的微微疼痛清醒了一下。
哈，自己是哪棵小白菜呢，总不能是靠光近了两天，就美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能靠近，能交好，就已经是梦里的事情了，还指望别人天天能照顾自己啊，是小白菜不是玉白菜好么！
小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明显。
无论是耷下的眉眼还是下垂的嘴角，都让程听言觉得……有点难受。
“你脸不厚，是可爱胖。”程听言边下意识地反驳了卫卯卯话中的重点，边揭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小胖兔兔的床边，“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可爱胖听起来也……
卫卯卯哭笑不得地看着站在床下认真看着自己等一个回答的程听言。
“就是……”卫卯卯没法在那样的注视下保持沉默，但是开口吧，又实在有点羞耻感爆棚。
“就是什么呢？”程听言很耐心，也很坚持。
“就是啊……如果你没有睡，我是说……你是不是会帮我……”卫卯卯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后面直接消失，连气音都没了。
没头没脑的话，程听言却是……听懂了。
“你是说，如果我没睡，是不是会帮你吹头发？”程听言的声音也变得很小很小。
卫卯卯觉得自己不行了，啊啊啊，自己不是真的三岁啊，有这种想法真的有点剥削童工，不要脸脸啊……
“我不是真的要你帮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睡，可能会帮我……当然我不是真的要你帮我……”在程听言安静的注视下，卫卯卯开始语无伦次，头顶生烟。
“我没睡，是会帮你吹头发的。”程听言轻轻重复，只是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有些迷茫，“可是我没有。我怕你不会插电器，没有拔插头，但是我没有……帮你吹头发。我是会帮你吹的，但是我没有……为什么……”
卫卯卯：？？？
“言言，你没事吧？我，我随便说说的！我没有叫你帮我！”卫卯卯被比自己还要语无伦次的程听言吓到了。
“原来……我还在生气……”程听言自言自语地苦笑了一下。
“言言？你……生什么气？”卫卯卯感觉自己洗了个澡之后，就完全跟不上剧情了。
“没什么。”程听言伸手拉住小胖爪，“下来，帮你吹头发。”
卫卯卯：？？？
不对劲……
程听言很不对劲……
虽然最终，头毛还是被程听言吹干了，但是卫卯卯觉得程听言肯定哪里不对劲。
结合之前两人鸡同鸭讲又尴尬万分的对话，卫卯卯再不愿意也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是程听言生气的对象。
但是……为什么？
“言言，你在生我的气吗？”卫卯卯意识到了，自然就开始打直球。毕竟和一个六岁的小宝宝弯弯绕，那肯定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没有。”早一步回到了床上的程听言裹好了自己的小被子。
卫卯卯：“……”好的，已经这么明显了。
“言言，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卫卯卯努力回想，明明回来的路上还挺好的啊，“是我不应该让你先洗澡吗？是我不该让爸爸给我们开空调吗？是我没在你洗澡的时候铺床吗？那个……因为床单还在你的行李箱里，你不在我打开觉得不好……还是因为……”
“不是，没生气。”程听言脸上有点发烫，打断了卫卯卯的举例。
啊，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等一个三岁的小妹妹哄自己吗？自己的脸皮是不是有点……把脸埋在被窝里的程听言伸手揪了一下自己的脸脸。
“言言，你要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才能改啊。我想言言开心，不想言言生气。”卫卯卯鼓起勇气，伸手轻轻了扯了扯程听言的被子。
早就开始后悔自我消化失败的程听言听着这话，脸更红了，哪儿好意思说自己那点儿小不开心，只赶紧地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蛹一样的被子，蛹一样的言言。
三岁的脑子，真的想不出问题在哪儿……
卫卯卯有点着急，只当下场景也就她们两个，程听言还躲进了被子里，她求助的目光四处乱转却无处投放。
嗯？
也不是无处……
被子外……奶奶软软的询问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声的脚步声，拉链的声音？砰砰咚咚？
程听言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揭开被子，就在她忍不住，转了个身把被子打开了个缝缝，刚想偷偷看一眼时，那脚步声好像又回来了。
啪，缝缝又飞快被合上了。
慢了两步的卫卯卯倒是没发现程听言的小纠结，她走到了裹成了桶子的被子边，轻轻扯了一下：“言言，我可以上来睡吗？”
软软暖暖的小胖兔兔！
巨大的诱惑摆到了面前，程听言咬紧了唇。
哎呀，自己现在这么小气的样子，怎么说好啊！
小朋友的纠结和害羞，卫卯卯一时没有get到，不过没关系，她是来暴力，哦，不……是暴萌拆解的。
“你打开被子看我一眼呢，说不定你就会同意我上来睡啦。”卫卯卯叉腰转身。
本就对刚才声响十分好奇的程听言，慢慢地把被子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缝。
嗯？
她看到了什么？
外面是个，毛毛球？
不满足于只能窥得外界窄窄一道的程听言，揭开了被子。
一时间天阔地宽，她没有看错，那就是个毛毛球！
毛毛球……兔尾巴！
程听言震惊地看着床下那个穿了小兔子玩偶服睡衣的小胖兔兔，白白兔兔，睡衣虽然是单层布的，但是有毛毛球尾巴，还有带起了连体帽，帽子上是两个毛毛兔耳朵！
啊！小胖兔兔！整只的！
“怎么样？我可以上来睡了吗？”卫卯卯听到了后面被子揭开的声音，笑着转了回来。
被可爱攻击到的程听言：“……”
虽然程听言没有开口，但是她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在床上给挪出个空位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卫卯卯笑嘻嘻地往床上爬。
怎么说呢，感谢妈妈，感谢虽然自己明确拒绝了绝对不会穿这种幼稚睡衣，但是还坚持偷偷塞了一整个行李箱的妈妈~~~
这就用上了呢！
在卫卯卯的热（努）情（力）邀（哄）请（娃）下，程听言摸了摸兔耳朵，还摸了摸兔尾巴……
本来就没怎么生气，就连难过都被不好意思盖去了大半的程听言，渐渐地自然多了。
萌都卖了，“钱”肯定要收回来啊。
在程听言忍不住又想摸摸兔耳朵时，伸出的手被一只带上小兔爪爪手套的小胖爪握住了。
“言言，所以，之前为什么生我的气呢？不管是为什么，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我想言言开心，告诉我，我以后肯定不让你生气好吗？”卫卯卯说着，主动往程听言那边挤了挤，抓起一只兔耳朵挠程听言的脸，“告诉我好不好？”
程听言：“……”
事情并不复杂，更多的只是日积月累的对某些词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现在这个卧室，没有摄像机，也没有麦，一旦克服了觉得自己矫情的不好意思，那也的确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关键是，小胖兔兔太可爱了，这么整出一只肉嘟嘟小白兔，真的太违规了。
程听言摸着兔耳朵，捏着小胖爪爪，原本只是想大概说个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了很多很多。
卫卯卯安静听着，一直没有出声打断，就连期间胖爪爪被突然有些失控的力道捏疼了两次，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毕竟手上的那点儿算什么啊，她都要心疼死了好么！
原来“随便”……是不能随便说的啊。
言言……这一世的言言，上一世的言言，自己还有多少不知道的，多少错过的……
叙述，终有尽头。
“言言，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卫卯卯真的后悔死。
“不是，是我小气了。你的随便，其实是说，随便对我爸爸说，不是对我的随便。是我小气。”把话都说出来的程听言，也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脑子，于是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小情绪来的没有道理。
“不，不是的，就是我不对。今天我说……随便问程伯伯，是因为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我想试试他今天是不是真的很奇怪。我不应该用这个事情去试探他。我很喜欢言言和我一起住，我应该更真诚地邀请你。”卫卯卯抓着程听言的手收紧了些，“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说了。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先不要生气，先告诉我好吗？而且我要解释，是解释，不是狡辩。我要解释一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和我一起住，非常喜欢，不是随便！你出来的有点晚了，等以后我们出去，让节目组给你看，在你出来之前，我一直和爸爸说，我很喜欢和你住……就是，就是可能被你再看到尿床，也想和你住的那么喜欢……你别生气了。”
说到最后，卫卯卯的声音变得轻轻。
不过无所谓了，为了让言言不生气，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不生气了。”程听言笑了一下，只是顿了顿道，“我也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你也别生气好吗？”
还陷在自责情绪里的卫卯卯：“啊？”
“那个……对不起啊……之前我没有分清你的腰和屁股……想叫醒你的时候，想挠你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听言弱弱，只又保证道，“只要你穿这套，我就能分清了！用尾巴的位置分就很明显！”
卫卯卯总算是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醒的了。
“没事的，不穿这件也能分，凸出来的那圈是腰呢……”卫卯卯含泪解答。
第87章
宝宝便利店的物价, 地里挖宝宝币的毛毛头们，坐在地头吃着西瓜用糖果回收着宝宝币的沈子霖……
姜禾叶跟汪知知一路走来，被震惊三连怼了一脸, 再听沈子霖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心情简直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走吧, 我和你一起挖。”知道已经没有小铲子可领的汪知知学着村里的小毛毛头去旁边有树的地方转了一圈, 捡了两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回来，递了一根给汪青贝。
姜禾叶接了, 只是看着那块也不是很大的地里，挤着的差不多十几二十个毛毛头，那脚啊, 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往那儿走。
这要是只有沈子霖和温东钰两个在挖, 她也就厚着脸皮一起加入了, 可是现在这样太……
“快去吧，今天地里埋的两百个, 已经被挖出来了一百一十三个，数量变少了, 需要找的时间会变多一些。”沈子霖好心道。
“贝贝走吧。”汪知知甩了甩手上的树枝, 干劲满满。
姜禾叶：“……”
就在此时, 地里又有两个毛毛头手举着宝宝币冲上来了。
“你还要红枣味吗？那你呢，你这次要哪个味道。”沈子霖一边招呼着毛毛头, 一边还没忘了转头看向旁边提着树枝的两人：“现在挖出来一百一十五个了。”
姜禾叶羡慕地看着沈子霖包里那一把一把的水果糖。
节目组真的太坏了, 她接到去汪家扮演汪青川妹妹的角色时，还问了节目组她一个半道加入的，能不能给爸爸们和宝宝们带点礼物。结果节目组不让, 说扮演好角色就行，不要送礼物了, 可能会影响节目自带的物价和任务奖励期待。
真是……信了他们的邪。
现在东西也没带，钱也没有，姜禾叶隔着衣兜碰了一下里面的胸针……她之前偷偷找了节目组的人，问能不能用一下现实货币给宝宝们置办点礼物，结果又被拒了……现在她只能自己把礼物挣出来了。
就这挖宝宝币的活儿，还是她据理力争得来的机会。
毕竟，虽然看起来是个大人，但是她今天可是个新晋宝宝啊，凭什么不让她挖宝宝币呢。
可是……过来一看，地里这情况……真不好意思啊。
天可怜见的，刚才去逛的那个便利店，二十个宝宝币一个棒棒糖，像是沈子霖现在这种普通的糖果最低也要五个宝宝币一颗……不是宝宝便利店，是黑心便利店才对！
姜禾叶看着地里的毛毛头们，如果自己也能有沈子霖这么一包糖就好了，就能拥有帮她下地的毛毛头们了。
哦，不对……如果她有一包糖，还挖什么宝宝币啊，至少够给每个宝宝分一份了。
可惜，她早上拿到的任务奖励和隐藏任务奖励，加起来十五个爸爸币，换成宝宝币，都不够一颗棒棒糖。
不……
等等……
姜禾叶看着又从地里窜出的一个举着宝宝币和沈子霖换糖的毛毛头。
“我有十五个爸爸币，换成十五个宝宝币，是不是能和你换十五颗糖？”姜禾叶等毛毛头都重新下地了，弯腰看着沈子霖道。
沈子霖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点了点头：“对，可以。”
七个宝宝，十五颗糖，每个宝宝两颗糖……这个礼物有点太少了，还是得挖……
姜禾叶一边掏兜一边想着。
“十五颗糖，你要选味道吗？有牛奶的，红枣的，香蕉的，巧克力的，草莓的……”沈子霖一边翻包一边介绍。这可是个大单啊！
“我……”姜禾叶爸爸币都掏出来了，可这手却是顿住了。
她看着沈子霖包里，那些据他所说从集市用现金采购回来的糖果。
等等。
既然现金买的糖，能兑换宝宝币。
那么宝宝币兑换的东西，是不是也能换成现金？
不，宝宝币兑换的东西，换成现金肯定是亏的……
可是宝宝币的购买力不行，但是爸爸币的购买力，就要强很多了啊！
姜禾叶飞快计算，然后顶着沈子霖的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把爸爸币又揣回了兜里。
可能是节目组为了调动宝宝的积极性，又不敢让小宝宝吃太多的零食，所以宝宝便利店里要用宝宝币买的东西都很贵。但是爸爸币就不同了，虽然爸爸没有专属的豪华便利店，但是上午沈子霖的爸爸介绍爸爸币的时候提到过，节目组那边有一张清单，一枚爸爸币就可以换到一瓶啤酒，或者一杯咖啡，半盒荤的辣味卤味或者一整盒素的辣味卤味，一定数量的芥末或是麻辣零食……
姜禾叶还没看到过那张单子，听沈子霖爸爸的意思是，爸爸币可以直接兑换的商品，大多是一些宝宝不能吃的食物，或者是大人才会用上的东西。品类虽然不是很丰富，但是每个爸爸币能换到的东西在数量上还是挺可以的。主打让爸爸自己偷偷喝点小酒吃点小菜享受享受，换的都是无法和孩子分享的东西。如果爸爸自己不换，留着换成宝宝币给孩子拿去花，那就是相当于花在亲子互动上了。沈子霖的爸爸介绍道兑换宝宝币的时候，还重点指出了卫承礼，说是他听说卫承礼赚到都是回去换了宝宝币上交给卫卯卯的，其他爸爸应该多少都留了点。
当时姜禾叶就想着，她挣着了，要是没什么意外，她也不会主动花出去，到离开的时候就兑成宝宝币留给汪知知。
谁能想到呢，意外来的那么快。第一笔爸爸币还没焐热呢，她就要为了还礼头秃了。
感谢沈子霖，她的头没有继续秃下去了。
不过头秃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最多只是开始转移。
监控房间里，曾华年用力地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了一句：“等等，我问问施导。”
“行，给她换。”一直听着曾华年接电话声音的施定山，不待曾华年出声，大手一挥，准了。
“施导，如果同意她这么做，那么后面爸爸们有样学样怎么办？”曾华年犹豫道，“那我们那个宝宝便利店的定价体系就要被破坏了。到时候，宝宝们想要什么，就把宝宝币换成爸爸币，让爸爸再去给他们弄回来。那一个宝宝币的购买力就非常高了。而且现在宝宝币还能在地里挖，沈子霖这么搞，每天不说挖出来两百个，一百四五十肯定能找到。那每天……”
“不会的。”施定山摇头，“你那是理论上的事情。理论上，如果爸爸们学她。但是爸爸们会学她吗？愿意像她那样，为了给宝宝们搞点东西拉下脸来这么弄吗？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有没有想到可以那么做，而是他们愿不愿意，能不能去做。”
曾华年愣了，好像……挺有道理啊。这些爸爸们，好像的确也不太可能为了让宝宝币的购买力上升，就学姜禾叶那么做。
不……还是有一个。
“施导，你忘了卫导了吗？如果是卫导，还是可能那样的吧……”曾华年弱弱道。
这回，轮到施定山愣住了。
还……真是啊。
如果宝宝们都把宝宝币给卫承礼，卫承礼再去……
“那就当做新家庭成员的福利活动嘛。你们做节目这么公平公正的吗？”秦思朝悠哉哉地剥了两颗花生仁出来碰了碰施定山的胳膊，“这是综艺，又不是比赛，又不是搞坏事，偏心一下无所谓拉。”
施定山看了一眼秦思朝，接过了花生仁塞嘴里：“行，那就当姜禾叶的福利了。后面要有爸爸想这么干，就这么解释给他听。”
秦思朝笑了一下：“那个卫承礼，要谢谢你了。这个话，回头你们还是解释给那个小胖丫头听吧。毕竟……卫承礼就算想干，应该也是被那小胖丫头逼的哈哈哈！”
施定山：“……”
和节目组沟通完，得了肯定答复的姜禾叶拿到了爸爸币兑换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沈子霖，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想不到可以这么做！”姜禾叶毫不吝啬，真情实感地给了沈子霖大大的夸奖。
在一旁全程围观了姜禾叶和节目组沟通情况的沈子霖赶紧红着脸摆手：“那是贝贝姐姐自己厉害，你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如果我要能想到这个办法，我就不用自己挖了两天，等到今天有集市才买到糖果了。”
“我们这也算相互启发了！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估计还不止要挖两天。”姜禾叶最后又夸了沈子霖一顿，也不敢耽误时间，领着汪知知就走了。
沈子霖看着地里的小朋友们，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相互启发么。”
他用糖换宝宝币的想法，来自于卯卯用冰糖黄瓜雇佣了一个头巾婆婆。贝贝用爸爸币换东西，再用换的东西去和村里的大人去换钱去买给宝宝们的礼物，是来自于他现在的行为。
可不就是，相互启发么！
沈子霖心中大震，感觉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大步呢！
同一个中午，有些人勤勤恳恳，积累着财富。
而有些人……
“嘤嘤嘤，好久了，她们已经进去好久了，为什么还没起床，我好急啊！”
“真的笑死，守着几个没有画面的直播界面等开机，还真的是人生第一次。”
“我都两个孩儿了，等我自己的孩子起床都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急过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有没有一种可能，前面的朋友，如果你的孩子老不起床，你早就把他们揪起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疯狂敲键盘……”
“卯总才三岁啊，才三岁，我第一次觉得卯总有一点小，好担心她不能发现言言不开心啊。”
“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言言很能忍耐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子，除非像我们这样，能通过摄像头一直看着她，不然很难发现她什么时候觉得难过。”
“说到这里就来气！六岁的小宝宝，好奇就问，难过就哭，生气就躺下来打滚啊！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生活，才压抑成这样……”
“什么环境，程家这环境呗。不能提，一提就想锤心口。就算程飞英今天中午对言言很好的样子，我看着还是觉得虚假，别有所图！”
“反正都是在等，不如多开两个窗口看看我们新上任的货郎贝贝和知知吧，真的笑死我！”
“哈哈哈，贝贝也是不容易，本来吃饱了好好地在家里喝水谈心呢，结果被程容容一枚胸针给弄出来挣钱了。说起来知知好好啊，知道贝贝想挣钱给程容容回礼，再给其他宝宝也补一份。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剩的几个宝宝币掏出来了，还反省早知道自己前几天不那么懒好好挣宝宝币就好了。虽然贝贝坚持没有收下知知的宝宝币，但是知知真的是最好的知知！”
“货郎真的好笑，第一个被贝贝搭讪的老奶奶只会讲土话，两个人鸡同鸭讲简直笑死。这样也太难开张了哈哈哈！”
……
语言，的确是个问题。
大中午的，在外面闲逛的村民也不多。
姜禾叶连着搭讪了三个说土话的……一单都没开。
不过没关系，姜禾叶还有汪知知。
“这家的爷爷说的话我们可以听懂，我们上次来帮他摘过菜。”汪知知把汪青贝领到了前两天帮助村民任务来过的一家门口。
姜禾叶给汪知知竖了个大拇指，又扫了一眼手上的清单复习了一下经营项目，然后才轻轻地敲了敲院门。
半盒荤菜辣卤味，一盒素菜辣卤味，两个爸爸币换到了十五块的现金！
终于摸到钱钱的姜禾叶很满意，捧着物超所值卤味的老爷爷很满意。
监控室里，曾华年幽幽道：“半盒荤的二十块，一盒素的十四块……”
秦思朝噗地一下，被嘴里的花生米呛到，一边咳嗽一边猛敲旁边施定山的手臂，笑道：“咳……你这里……咳咳……副导演都这么……有趣！我下次也想……咳……拍综艺。”
施定山一脸黑线地给秦思朝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不，你不想。”
物品本身的价格，并不重要，反正是薅节目组的羊毛，拿下第一单的姜禾叶干劲十足，决心争取在这个中午就肝出七个宝宝的礼物。
与姜禾叶此时打了鸡血的状态截然相反的，是之前赶回家想把纸条给程飞英看的程容容。
程容容回家的时候，程飞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院里的躺椅上。
因为在室外，就算程飞英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他的两个跟拍摄像也没离开，跟拍在继续，院子里的摄像机也没停。
于是程容容第一时间“关心”地摇醒了程飞英，建议他回屋里去睡，外面太阳热风也大。
程飞英却一点儿没默契，皱着眉就指了天，质问程容容这云挡住的太阳哪儿热，这也没什么风怎么就风大了。
程容容被噎得够呛，只是因为看到了纸条的内容，也知道了这纸条是从何处来，再顺着回想早上自己一无所知时的得意，心里就虚得很。现在被程飞英怼了一脸，程容容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对她这个态度，但是只要他看了这纸条上的内容，那无论是火气还是别的什么，肯定都得朝着程听言去了。
为了转移火力，程容容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要让程飞英看纸条。
但是，太难了。
程飞英这个人，其实是有一点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极端的。
他现在不爽白蕾，在看程容容，就什么都看不顺眼，什么都想反着来。
让他进去睡？不去。
背上不舒服想让他进去帮忙看看？来，上苏梨。
……
程容容几次三番的努力，都被程飞英一一打消，气得她胃都疼了！
要不是现在还在直播，程容容能气得把纸条丢程飞英身上去。
而世上的事，总有时难如人意，有时又挺顺利。
午休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有的人的努力毫无进展，有的人包里一颗颗的糖变成了一枚枚的宝宝币，有的人手上的钞票已经叠出一小摞。
有的人数着自己上午好好做任务得到爸爸币之后，连同前几天的那些爸爸币一起换回来的一堆宝宝币，却怎么都等不回自己的宝。有的人父女和好，插出了一瓶看着很不错的花。
而有的人……
“卫导？”刘茗走到了院里躺在躺椅上看书的卫承礼跟拍摄像的死角，轻声喊道。
卫承礼抬头，寻声看去。
刘茗举起手，晃了晃手里的任务卡，轻轻道：“下午的任务卡来了，要叫宝宝起床了。”
卫承礼点了点头，站起身，却是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刘茗：“你去吧？言言在呢。”
刘茗比了个OK的手势，理了理衣服，去了里屋门边。
随着刘茗的动作，直播界面上，卫卯卯和程听言的直播间，也都亮了。
草莓，好香。
奶油草莓，香香香。
卫卯卯坐在草莓地里，周围四面八方，一眼望不到天际的红红的草莓，甜甜香气中还带着点儿奶呼呼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深呼吸着闻了又闻，好好吃的味道啊！
是休假吧，在揉了那么多面团之后，终于可以来到这样的地方，得到一场香香甜甜的休假。
休假很好，草莓很好，一切都是那么轻松惬意。
除了……
卫卯卯摸了摸右边的腰，嗯，明明也没被衣服裤子勒着，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方不是很舒服，硌硌的……
不过没关系，草莓好好闻啊！
是吃好吃的草莓的时候了！闻起来这么香，肯定吃起来也很甜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
无情的声音，连绵不绝，震飞了卫卯卯嘴边的草莓，震飞了周围的草莓田……
卫卯卯睁看眼，满眼的迷茫中是求而不得的悲愤。
而耳边，“咚咚咚”的声音，还在继续。
好吧，就算只是一场梦，好歹也让她吃上一口啊！渐渐彻底清醒过来的卫卯卯叹了口气，滋溜了一下。
嗯？
为什么要滋溜一下？
身体本能的动作，让卫卯卯一愣，于是嘴角的异样，腰间的不适，都开始明显了起来。
还有……卫卯卯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枕到了热乎乎的什么，赶紧一个胖兔翻身，坐了起来，右边的腰间啪嗒掉了个东西下去。卫卯卯低头一看，好的……从腰上滑下去的是言言的手……食指和拇指还维持着捏住某物的姿势。
友好吗？卫卯卯摸了摸自己的右腰，捏就捏吧，捏到睡着也太夸张了吧！
早知道不告诉你哪里是腰了！
卫卯卯哼哼唧唧地想着，抬起右手擦了一下嘴角。
又是身体本能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不……是真的有水。
卫卯卯僵硬地看着手背上可疑的水迹，顺着刚才爬起来的方向看去……
“咚咚，咚咚咚……”刘茗这门敲着敲着，在摄像头下，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敲硬了，里面却还一点动静没有。
“两个孩子可能睡太沉了，敲门敲不醒。卯卯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睡着就很难醒。”卫承礼有些担心地凑了过来，又道，“你直接开门进去叫她们起床吧，摄像师不跟进去。”
“行。”刘茗点头应了。说实话，她也有点担心了。
卫承礼退后了几步，又和几人的跟拍摄像沟通了一下。
就在刘茗的手都按到门把手了，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兔兔啊！
刘茗惊讶地看着地上矮墩墩白白胖胖还顶着两个兔耳朵的卫卯卯。
只是在她开口之前，卫卯卯却抢先一步在嘴唇上比了一个禁声的“嘘。”
“言言还没起来吗？”刘茗用气音轻轻问道，又蹲下了声，笑着用气音继续道，“啊，我们卯卯怎么这么可爱啊今天~~~是可爱的小兔兔啊。你现在清醒了吗？我们下午的任务卡来了哦，要我进去叫言言起床，然后给你们换衣服吗？”
卫卯卯摇了摇头：“我去叫言言，你们……等一等……”
说罢，卫卯卯慢慢地关上了门。
刘茗：？？？嗯？小兔兔穿得可可爱爱，为什么表情那么沉重？沉痛？是自己看错了吗？
第88章
卫卯卯和程听言的跟拍摄像师开机了, 不过宝宝们还没正式起床，他们在院子里拍，暂时只能拍到去敲门的刘茗。
然后直播间的观众就看到了, 那个叫刘茗的工作人员把门敲了又敲, 敲到开始紧张, 敲到卫导都让她直接开门进去的时候, 一只矮墩胖嘟的小胖兔兔，出现了。
出现了, 又消失了，可爱……是那么的短暂……
“啊啊啊，刘茗给我敲！我还没看清楚啊！这种小动物睡衣简直可爱到违规啊！”
“哈哈哈, 卯总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 真的都好适合穿这种连体动物玩偶睡衣！想看卯总转过来的样子, 兔耳朵有了，肯定有兔尾巴吧！小动物睡衣从背面看更可爱啊！肉嘟嘟胖墩墩~~~想看！”
“卯总太坏了, 这么可爱的衣服只穿给言言看么，慕了！”
“刘茗和卯总都没带麦啊, 她们刚才站门口说啥了？没有学口语是我的错啊！”
“言言和卯卯的专属直播窗口都开了, 屋子里的直播镜头怎么不开啊嘤嘤嘤~~~”
“宝宝们还没起来换衣服, 里面的镜头肯定不会开啊……”
“睡的真好啊！我都看到卯总嘴角的口水印了哈哈哈！言言还没起床吧，不然早用小手绢给卯总擦干净了。”
“卯总没出来, 而是回去了, 是回去换衣服了吗？不要啊！下午就穿这个吧！”
……
直播间观众们的嗷嗷声，卫卯卯听不到，她能听到的, 是此时自己心中的疯狂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和言言一起睡总要发生一点意外！
哦……
好吧……
攥着湿纸巾重新爬回床上的卫卯卯看着程听言的肩膀，嗯, 不是一点意外，是……三点。
家里很安静。
程听言放轻了步子，走过一个又一个无人的房间，看来今天又是只有自己。
踩上小板凳，打开冰箱。
空空……
意料之中。
重新拿起小板凳，程听言熟练地在厨房台子上找到了同样空空的烧水壶，接了水，开始烧水。
今天的烧水声有点奇怪，不是咕嘟咕嘟，而是咚咚，咚咚咚的。
不过还好，水还是烧热了，咚咚声也消失了。
程听言小心翼翼地把热水倒进了杯子里，水有些烫，她努力地吹着，想让水快一些冷。
就在此时，厨房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开了，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呼呼……呼呼的。
是，一起来吹凉这杯水的吗？程听言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顺势对着那突然而至的大风举高了手里的杯子。
不过……风，是薄荷味的吗？薄荷味的风吹过的热水，会变成凉凉的薄荷水吗？程听言开始思考，而过度的思考，让人变得清醒。
厨房消失了，周围的家电也消失了，就连刚才还用过的热水壶也不能幸免。
那杯还没喝上一口的热水，也四散着再寻不着了。
只有那风，那带着薄荷味的风，还在呼呼……呼呼地吹着。
程听言睁开了眼，然后被那薄荷味的风呼了一脸。
梦？吗？
程听言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胖兔头，恍恍惚惚。
还有这个在自己下巴上磨来磨去的兔耳朵……下巴，有点痒痒啊。
程听言伸手抹了一把下巴。
然后下一秒，原本还在自己身旁不知道呼呼个什么的小胖兔兔一下子弹了起来。
程听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也往相反的方向缩了一下。
不过这么一缩一动，程听言也彻底醒了。
“卯卯？”程听言看着跪坐在旁边，那身子还不知道为何拼命后仰着的小胖兔兔，伸手拉住了兔爪爪，“过来点，别往后，会掉下去。”
“言……言言……你醒了啊……”卫卯卯心虚得很，不过倒是没有挣开程听言的手，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吹太久了，这么一直起身子，好像有点缺氧了。
“嗯。”程听言翻身坐了起来，用了些力把小胖兔兔往床中间拉了拉。说起来，她不是在偷偷捏兔兔肉乎乎的腰腰么，怎么就睡着了？应该……没被发现吧？程听言偷偷看了卫卯卯一眼。
“醒了，咯，好，咯，任务，咯……”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吹久了风，还是刚才受到了突然的惊吓，卫卯卯还开始打嗝了，别说转移程听言的注意力了，就是话都说不齐整了。
“打嗝了？我去给你倒水喝。”程听言没心思去想什么小胖腰的事儿了，赶紧地就想下床。
卫卯卯看了一眼程听言肩膀上依然十分明显的口水印，把人拉住了。
比划完让程听言留下等一等，卫卯卯往床上一倒，拳头一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边用嘴呼气一边一下一下地锤心口。
胖胖的小兔兔，倒在床上，像一只猩猩一样锤着心口无声地咆哮？
程听言揉了揉眼睛，莫非这才是在梦里？
卫卯卯很快解决完问题，重新爬了起来。
只是，打嗝好解决，程听言这身深蓝色睡衣上的罪证却是……
卫卯卯真的已经很努力了，重新关上屋门之后，她立刻去弄来了湿纸巾，试图毁灭证据。
但是吧……
也不知道是她那纸巾弄得不够湿，还是深色的布料痕迹太难去除……
反正这一通整活儿，程听言肩头那块被她擦湿了的睡衣倒是也快被她吹干了，但是……那三处的口水印，它们居然还在啊！
干到缺氧，也是白干！
“没事了吗？”程听言扶起小胖兔兔，给她顺了顺背，“你刚才说任务？”
“嗯……刚才茗茗姐姐来说，下午的任务来了。”卫卯卯忍着不去看程听言的肩膀。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现在她是应该老实承认呢，还是装作不知，反正言言马上也要换衣服了，晚上可以再撺掇她穿一套新的，这个就悄无声息可以洗了。
“那我们要起来了。”程听言一边说着，一边侧了侧身。
卫卯卯纠结地扭着胖爪。
“你刚才吹风，是在叫醒我吗？”程听言说着话，身子又转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条手绢。
“……”卫卯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诚实。
只卫卯卯还没来得及坦白，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绢被程听言按到了自己的脸上。
呆若木兔！
“干了。”程听言擦了两下，选择了放弃，“一会儿洗脸再擦吧。”
那是……什么……
卫卯卯心有所感，却仍是不太甘心地伸出手，摸了摸刚才被程听言用手绢轻轻擦了好几下的右嘴角。
哈！她怎么会忘了！自己这里也会有！
卫卯卯苦笑了一下，决定老老实实。
“言言……”卫卯卯弱弱开口，抬爪指了指程听言的左肩，“那个……”
程听言顺着小胖爪低头，僵住。
“我……”卫卯卯努力，自己不是三岁的宝宝！承认错误！自己可以的！
“我碰到牙膏了。”程听言再抬头时，面上一片平静。
卫卯卯：？？？
“没事，晚上我换一件，这个我洗洗。”程听言挪动，准备下床。
“言言？那不是牙膏……”卫卯卯有些震惊，咋回事儿呢，言言都看到自己嘴角的痕迹了，难道不觉得睡衣上的那个和自己嘴角的很像吗？哪里会是牙膏。
“那是牙膏。”程听言坚定地打断了卫卯卯。
卫卯卯：？？？
虽然这是不错的结果，但是她怎么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那是我……”卫卯卯弱弱。
“不，那不是你的牙膏，是我的牙膏。”程听言再次纠正。
卫卯卯：“……”好的，果然不是很对。
但是，为什么？
“言言对不起，那是我睡觉流口水碰到你了。”疑问克服了害羞，卫卯卯一气呵成。
程听言：“……”
“言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卫卯卯伸爪拨拉了一下程听言。
程听言偏开眼看向了别处，继续向床边挪动：“没有。我们要起床了，我一会要去洗牙膏。”
卫卯卯：？？？
过于不对劲的程听言，让卫卯卯有些紧张，起床是不可能起床的了。
差一点就能绕过小胖兔兔溜下床的程听言，被一只猛（胖）兔扑回了床上。
“言言，那不是牙膏，是我的口水印！”卫卯卯把人压住，努力纠正。
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掀不开身上小胖兔兔的程听言：“……”
不得不说，卫卯卯这招仗胖欺人还是用得挺好，在她再三的纠正下，程听言终于承认了肩膀上是卫卯卯的口水印而不是牙膏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听言刚才不对劲，但是现在没有不对劲了，卫卯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愿意顺着程听言的力道滚去了旁边。
终于重新坐起来了的程听言深深地看了卫卯卯一眼，下床了。
卫卯卯躺在床上挠了一会儿胖肚，实在是想不明白刚才自己都承认了，程听言没必要继续给自己做台阶了，为什么还要坚持那么多轮。说起来，尿床的那次也是，言言第一时间就要替自己背锅。但是这次不一样，口水罢了，虽然也很让人痛苦头秃，但是也不至于……
嗯？
卫卯卯感觉到头下面的枕头在滑动。
“言言？你在干嘛？”卫卯卯坐起，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举起枕头的程听言。
“收拾行李。”程听言开始拆枕套。
“你收拾行李干嘛？”卫卯卯觉得头有点晕。
“晚上要回去住了，我现在收拾。”程听言冷静地说着，又看了卫卯卯一眼。
“晚上不是在这里住吗？”卫卯卯脑子里有十万个小问号在打架。
“晚上……还在这里住吗？”程听言愣住了。
卫卯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程听言的额头：“言言你没事吧？不是说好了晚上在这住吗？”
“可是……”程听言看了一眼卫卯卯的嘴角，微红了眼圈，“可是，你的口水流到我身上了……”
卫卯卯：？？？
事实证明，六岁的言言平时再冷静稳重，六岁就是六岁，六岁的言言还是个小宝宝，有着小宝宝独有的天马行空又自成一体的逻辑。
卫卯卯问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了程听言的想法。
原来……原来，在六岁的言言看来，之前晚上一起睡遇到了尿床是因，第二天就不能在卫家留宿便成了果。虽然不是绝对的因果，但是应该有着必然的联系。那么今天中午被口水沾到是因，后面的果就是晚上不能留宿了。
所以看到嘴角干掉的口水印可以，看到睡衣上的就不行了吗？
六岁小宝宝的逻辑，真的有点可爱。
不过……
卫卯卯想到刚才程听言一遍一遍坚持那是牙膏不是口水印的样子。那刚才坚持那是口水印的自己，在言言的逻辑看来，岂不是在赶她走？
“言言，不管这是牙膏印还是口水印，我都想要言言留在我们家。”终于搞清楚了情况的卫卯卯早就没剩多点儿不好意思了，满脑子想着怎么哄孩子，“我最喜欢言言了！”
“真的吗？”程听言看着信誓旦旦的小胖兔兔，其实并不怀疑，但是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真的！”卫卯卯坚定，只看着程听言时，她感觉到了真诚的热意，那么……要不要趁热打铁呢……
“我也最喜欢卯卯了。”程听言微红了脸，“不管卯卯是尿床了，还是流口水了，都很可爱，都没关系。卯卯可以在我面前，尿床和流口水怎么样都可以……我都觉得可爱。”
卫卯卯：“……”可爱是可以可爱，但是尿床和流口水还是不用了，她一定不会再犯！
不过……
“言言，如果我问一些，你可能不想告诉我的事情，你还会觉得我可爱吗？”卫卯卯没有底气地，终于开始准备打铁。
“卯卯永远可爱。”六岁的程听言，十分坚定。
“那……”卫卯卯攥紧了拳头，眼瞅着就要打上铁了，外面又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直播间的观众们望穿了秋水，在刘茗第二次去敲门后，又等了好几分钟，门才再次被打开。
穿着淡绿色小裙裙的言言，穿着……米黄色小裙裙的卯卯。
小裙裙是很可爱啦，但是他们想看小兔兔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哭得满地打滚，就连两个小宝宝手拉着手，言言看起来开开心心没了之前听到卫卯卯和卫承礼对话时的失落，都无法安慰观众此时巨大的失落。
“不过了！要是节目组不给我看可爱卯兔，这日子我不过了！”
“言言你说！你说你是不是被卯总那套可爱的兔兔装哄好了的！羡慕哭了！”
“《宝宝去哪儿》第二季的时候，不是有个什么童话剧舞台么！节目组给我搞起来！森林里的小动物舞台什么的，玩偶服我买！”
“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而是冰山窥得一角啊！”
……
冰山，哪里是被窥得了一角，估计只是被窥得了一个指甲盖吧。
重回到镜头下的卫卯卯有些庆幸，还好睡觉的时候屋里的摄像机都是关着的，这次知道她睡到流口水，口水都流到别人睡衣上的人只有言言。
说起来……重生之后，最尴尬的事情，好像都被言言看到了啊……
但是，言言真好，都这样了，还觉得她可爱……卫卯卯不免想到那一箱子的各种可爱兔兔睡衣，既然言言喜欢，之后也不是不可以……
重点是，刚才被敲门声打断的话题，晚上等摄像机关了，她们还可以继续。
只要言言愿意和自己聊到，自己就有“知道了”的理由，后面在有镜头的时候就可以不经意地提及。言言如果不生气，就还好，要是言言生气，自己还有小兔兔睡衣。再不行……她还有……腰。
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
在被刘茗领去小广场的路上，卫卯卯盘算着，给自己打着气。
宝宝们和爸爸们下午的第一个任务，都是享受下午茶时间。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桌子，熟悉的加盖盘子。
按着上午卖菜金额的排名，第一名的程家桌上有三个加盖大托盘，温家桌上有两个，其他宝宝桌上都是一个。
被程飞英打击了一上午，都没能把人拉到无镜头处的程容容，原本没精打采的，看着三个大托盘，总算是又打起了点儿精神。
以前白蕾在的时候还好，大多数时候，程容容只需要去影响白蕾，然后通过白蕾去影响程飞英就行。而白蕾是很容易被影响的，程容容一直不觉得达成目的有什么吃力的。但是和程飞英来参加这节目，没了白蕾，程飞英这种没法好好控制的暴躁中年男人，真是给程容容好好上了一课，她真的是受够了！
原著中程飞英后期也就是搭了程听言的顺风车，才能过得不错，自身也没什么其他的大机遇和拿得出手的新作品。说句不好听的，程容容觉得这个《宝宝去哪儿》第三季，就已经是程飞英的职业巅峰了。撇开程飞英作为爸爸的价值，他对程容容而言的职业价值，也不过是到此为止了。
程容容看着面前的大托盘，又去看不远处的姜禾叶。
既然姜禾叶出现了，秦思朝估计也不会远。她与其在程飞英身上花无效精力，还不如把力气用在姜禾叶和秦思朝身上。毕竟，姜禾叶和秦思朝才是未来，而程飞英不过是快要过去的现在罢了。
程容容如此想着，看向姜禾叶的目光难免变得灼灼。
姜禾叶感觉到了，抬头寻找那份注视时，一下子和程容容的目光撞了一下。
原本当了一中午的货郎着实有些累了的姜禾叶不知怎的，被那小小姑娘的灼热目光一燎，下意识地一下子坐直了。
姜禾叶四望了一下周围，除了卫家，就只有程听言还没来了。她本来是想等大家都来了，吃过下午茶，她再趁人齐给礼物的。但是现在……有些人情，果然能还就还是早点还。
就在程容容畅想着自己和姜禾叶交好，然后被姜禾叶引荐给秦思朝的美好未来时，她看到姜禾叶站起来了，还……向着自己走过来了？
程容容挪开了目光，却是坐得更直了一些，还努力自然地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容容。”姜禾叶目标明确地走到了程家的桌前，弯腰伸手，“这个给你。”
程容容低头看，躺在姜禾叶的手心里的，是两个坠着粉色透明樱桃珠子的发卡。
好看是挺好看的。
就是这个发卡本身看着好像是……塑料的？樱桃模样的透明珠子虽然造型很可爱，但是这个透度还有里面仔细看就能看到的一点小泡，是玻璃还是假水晶的吧。
就算姜禾叶现在还没开始拍那部成名作，但是之前做平面模特的收入应该也不低吧，出手就几块钱的发卡吗？
程容容有些不屑，不过当她抬起头来，便是一张激动的热情洋溢的笑脸了。
“谢谢贝贝姐姐！我最喜欢粉色了！”程容容开开心心地接过了发卡，又看向姜禾叶，“现在我们互换礼物了，我和贝贝姐姐是朋友了！”
姜禾叶：“……”啊，小孩子的热情真的是……
就在姜禾叶努力微笑营业时，卫承礼带着卫卯卯和程听言也终于到了小广场。
下午茶和午饭一样，都是每家一桌，两只手拉手的小宝宝被迫分开，卫承礼懒得看小胖团子就分开这么一会儿工夫都要依依惜别的样子，直接伸手按住小胖脑壳，把人按回了自家的桌子。
程听言看着小胖兔兔气到拽小胖兔爸爸裤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快乐，暂别，不过，不会分别太久。
心里像是有了盼头，程听言回到程飞英身边时，也没那么难受了。
程听言来了，姜禾叶也没那么难受了。
“言言，这个给你。”姜禾叶迅速对落座的程听言伸出了手。
程听言看着姜禾叶手里的叠成小小块的淡绿色的方巾还是手绢一样的东西，没有伸手。
“是我给宝宝们的礼物。”姜禾叶解释道。
程听言：“谢谢，但是……”
“宝宝们？”
卫卯卯打断了程听言的拒绝。
姜禾叶侧身，低头，捕捉到了一只小胖胖。
“对，宝宝们，卯卯也有。”姜禾叶说着，用另一只手从提着的小包里掏出了两把梳子，递给卫卯卯笑道，“我听说卯卯最近喜欢梳头，所以给你选了梳子。一个加上吹风机可以梳卷，一个可以顺直。”
一个圆柱滚梳，一个细齿月牙梳，很走心啊。
“你是知知说的，他的新宝宝汪青贝吧。谢谢贝贝姐姐！”卫卯卯接过了梳子。
“对，小宝宝家长们也可以直接叫我贝贝。”送出了礼物的姜禾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又朝程听言伸手，“言言，你这个是一个小方巾，可以编进头发里，会很好看哦。”
程听言看了卫卯卯一眼。
“我会编，一会儿我给言言编头发里。”卫卯卯笑道。
程听言伸手拿过了方巾：“谢谢贝贝姐姐。”
谢！
谢什么谢！
程容容在旁边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发卡，目光沉沉地看着姜禾叶手里的小包。
凭什么！
自己那么主动，努力，难道不该是特别的那一个么！
这种雨露均沾也太渣了吧！
第89章
成功还礼一份送礼两份的姜禾叶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新征程, 在走之前，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地摸了一把小胖宝宝的软乎乎头毛。
就像知知之前讲的那些事情里的一样呢，小胖卯卯总是出现得及时又有效, 无处不在地为大家解决着问题。姜禾叶看得出, 比起热情到让人难以招架的程容容, 姐姐程听言就要冷淡谨慎一些了, 如果卯卯没来，估计自己还得花点功夫才能让她收下那块小方巾。
小胖卯卯~~~小宝宝们永远的好朋友~~~
姜禾叶开开心心, 程容容就真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讨厌！讨厌讨厌！
只收了自己的礼物，看着却像是要给每个宝宝送一份礼物的姜禾叶讨厌！
旁边讨论着怎么用圆梳做卷发，如何把方巾编进头发里的卫卯卯和程听言也讨厌！
还有！
程容容微瞪了眼睛看向正在邀请卫卯卯留下一起吃他们桌上这放着三个盘子, 即便没打开盖子都知道会很丰盛的下午茶的程飞英。
他是不是有病啊今天！突然对程听言和卫卯卯那么好, 对自己就不闻不问, 脑子坏掉了吧！
还有！这些下午茶关他什么事啊！要他发出邀请啊？用卫卯卯前两天的话来说，慷他人之慨你礼貌吗？
程容容真的很想像卫卯卯之前一样, 不管不顾地把那句“慷他人之慨”的话扔在现在的程飞英脸上。但是她还有理智，她知道自己不能, 于是只能闷在肚子里的气差点把她憋死了！
不像不在意程容容的程听言, 也不似好像不在乎程容容的程飞英, 围着桌子的四人中，卫卯卯倒是用眼睛的余光把程容容现在咬了唇涨红了脸, 气到眼睛都快冒烟的样子看得很清楚。
这几天的相处, 已经把卫卯卯心里最后那点儿“虽然程容容未来很坏，但是她现在还是个三岁半的孩子”这个念头给磨没了。虽然不知道程飞英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起来, 挺好的~~~
卫卯卯有些可惜今天自己的角色是新晋家长，不能像只是个宝宝时那样把卫承礼一个人留在家。不然顺着程飞英的话留下, 总归桌上不开心的不会是她和言言。
在主持人宣布要开始下午茶时间的时候，卫卯卯迈着小短腿跑回了卫承礼身边。
卫承礼哼哼了两下，把心里酸溜溜的水泼了出去。
算了，好歹还知道有家……
下午茶，就如早晨节目组说的那样，按卖菜金额大小的顺序，决定了丰盛的程度。
主持人一声令下，卫承礼揭开了桌上那唯一一个盘子的盖子。
“我们今天的下午茶是，牛奶，蛋挞和肉松蛋糕卷哦，哇，很不错啊，我的宝宝真棒啊！”卫承礼点着盘子里的东西给小胖团子介绍完，夸张地夸奖道。
卫卯卯一边看着盘里的东西，一边抵住了卫承礼想要揉她头毛的手，淡定道：“我不是你的宝宝，我是你的家长。”
“好的宝宝家长。”卫承礼从善如流，只他又看了一眼桌上卫卯卯刚从汪青贝手上拿回来的东西，忍不住轻声暗示道，“这个梳子……”
“贝贝姐姐送的礼物。”卫卯卯见卫承礼不动手，还当他沉浸在宝宝角色里，伸手指了指盘子，“下午茶，你吃啊。”
怎么这会儿一点儿默契没有呢……卫承礼想到昨天半夜还要去挖宝宝币的小胖团子。按这几天小胖团子“成熟”的为人处世，肯定是要给汪青贝回点东西的。现在现成的东西在这儿呢，她不用一用，难道回头又披星戴月去挖币啊。
“宝宝啊……哦，我是说我的宝宝家长啊。这些下午茶都是你挣回来的，是你的东西哦。”卫承礼加深暗示。
“嗯，我的。”卫卯卯没有半点谦虚推脱，却是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卫承礼，“我的，你吃啊。是要我喂你吗？我的宝宝？”
说着，卫卯卯站上了凳子，伸手拿过了里面的蛋挞盘子。
“不不不……我自己吃，我自己吃。”卫承礼一边护着站在凳子上的小胖团子一边摆手。
让三岁的小胖团子喂自己吃东西，这画面也太美。
卫承礼放弃了暗示，苦笑了一下。
“那你吃。我去转转。”卫卯卯爬下凳子，背着手开始溜达。
一圈看下来，节目组还怪省事儿的，第三名的下午茶都一样，第二名汪家的下午茶除了第三名的那盘东西，还多了红豆汤烤年糕和一些酥饼一样的东西。而第一名程家的桌上，有两盘都是和汪家那一样的，第三盘上好像也是多了几碟点心。当然了，第一第二名桌上的东西品种增加了，为了不浪费，看起来每种的量都是减少了些的。
卫卯卯远远地看了两眼，只是确认一下，自己那桌的点心，汪青贝那儿和程听言那儿有没有。
看来都有，自己不用去回礼，也不用给言言留。
在小胖团子溜达的时候，卫承礼也偷偷看了一下左右沈江河和文启明家的桌子，发现大家的点心都是一样的。这么说来，第二名的汪家估计也有自家桌上这些，看来如果小胖团子想要还礼，晚上还是得去挖宝宝币……
小小的胖团子，背着手又溜达回来了。
“来，先喝点牛奶，刚起床是不是渴。”卫承礼把牛奶杯放到小胖团子面前，又把点心碟子拉了过来，“喝两口再吃点心。”
卫卯卯咕嘟咕嘟干了半杯，杯子放下，发现这么多会儿了，卫承礼只喝了几口牛奶，还没动点心。
“不喜欢吃点心吗？”卫卯卯觉得卫承礼还怪奇怪的，像是蛋挞和肉松卷这种平常的点心，他不该来者不拒么，应该也没什么忌口的啊。
“吃。”卫承礼笑，“不过这是你赢回来的点心，我等你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想怎么分配。”虽然汪青贝那儿用不上了，但是不还有程听言么，万一程飞英分配得不好，小胖团子说不定还会想给言言留。
“……”卫卯卯皱眉，“爸爸，你是不是早上和汪伯伯一起玩了？”
“啊？”卫承礼愣。
卫卯卯不悦道：“我们和汪伯伯家不一样。你当家长拿回来的东西，我想吃就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当家长拿回来的东西，你也可以想吃就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提到分配，卫卯卯就想到集市上汪知知一边帮着干活一边说起的早餐的事情。她们家又没二胎，不用搞绝对公平。就算还礼或者是给言言留，卫卯卯也会用自己的部分，保障卫承礼的吃饱喝足，不用他这么小心谨慎的。
“啊……我不是……这个……”卫承礼有些词穷。虽然汪青川早晨躺在门板上和程飞英聊天的低声吐槽他的确听到了一点吧，但是他刚才也的确没往内部分配上想，他想的是万一小胖团子还有别的用处。不过……听着小胖团子这种霸道发言，他心里怎么热乎乎的呢。
一时被奇怪温暖迷惑了的卫承礼，都没来得及为汪青川正名。
卫卯卯把点心碟子往卫承礼那边推了推：“吃吧，宝宝，多吃点。”
卫承礼知道卫卯卯那声“宝宝”只是在调侃他，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三岁的小宝宝怎么就知道调侃了。而是……卫承礼感觉自己被那声“宝宝”击中了。
他也是宝宝了，他也可以是宝宝了，他还被当宝宝照顾着……
话说，卫卯卯喝了两口奶，再转头就看到正闷头啃蛋挞的卫承礼眼圈有点发红。
卫卯卯愣了一下，嘴角的一滴奶顺着下巴滑了下去都没擦。
这是？
总不能是蛋挞太难吃了吧……卫卯卯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确认了没问题，然后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有说错话。
好像，也没有吧？
难道是因为……
“宝宝，喝口奶啊，只吃蛋挞干。”卫卯卯试探道。
卫承礼没说话，却是听话地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迅速低头，眼圈更红了。
卫卯卯：“……”哦，的确是她说错话了。
不过，卫卯卯心里冷笑了一声。
如果卫承礼还继续在乎没有得到过的童年关爱的话，他哭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想到上一世，卫承礼被骗到负债累累之后，那些所谓亲人的嘴脸，卫卯卯咬了一大口蛋挞。这一世，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吧，曾经落井下石的人，也别沾过来了。
这位宝宝啊，卫卯卯淡淡地看向卫承礼，多吃点吧，多吃点做个好宝宝吧。
蛋挞很香甜，卫卯卯却没什么胃口，一桌两杯牛奶，四个蛋挞，四个肉松卷，她就喝了大半杯奶吃了大半个蛋挞就吃不下了。与她相反的是卫承礼，直接扫空了桌上剩下的其他。
下午的任务，当然不会只有共进下午茶。
在大家的点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式的任务，就来了。
接下来的任务，分成了智和力两个部分。
大家将以家庭为单位，分别挑战这两个部分，并且每一个部分结束后，都会对获得的积分进行排名。再按照排名，由新晋家长在六种食材中选择一种。也就是说，智和力两部分，每家最后可以得到的食材是两种。按积分排名选择食材，食材选一种少一种，在任务中获得的积分，将决定他们晚餐的盖浇饭是吃肉蛋盖浇饭，还是全素盖浇饭，或者是简陋到可怜的黑暗盖浇饭。
智的任务，是抽取卡片，根据卡片上的图进行模拟表演（不能直接说出图片内容），家庭中一方抽取后表演，另一方猜，限时3分钟，中途可角色互换，成功猜对一张得一分。此项将进行三轮，也就是每个家庭加起来有九分钟。
力的任务，是多人足球赛。六个家庭，六个球门由六个新晋宝宝守着，六个新晋家长将在场上争夺三个球，只要将球踢进不属于自家球门的任意一个球门，都可以得一分。
因为汪家的新晋宝宝多了一个，程家的新晋家长多了一个，所以在进行任务的时候，两家需要注意分配分别上场的时间，尽可能地做到让家庭中每个宝宝，每个家长的参与度相同。
智与力的任务，智在前，力在后，这让借着桌子的遮挡偷偷用拇指揉肚子的姜禾叶松了一口气。
六家每家九分钟，再加上换家庭上场的衔接时间，差不多也能有个一个多小时的消化时间。估计这也是节目组故意的安排，毕竟刚吃完下午茶就动起来不合适。
希望，这一个多小时，她能多消化一点吧。
“怎么，不行了？”汪青川看着汪青贝盘子里最后一块绿豆糕，笑：“我看你这么瘦，也不像这么能吃的。早上按着我的饭量走，中午那些菜也吃完了，现在下午还吃这么多点心，消化不了吧？”
汪知知听着汪青川这话，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担心地看向了汪青贝。
“所以说，汪知知你这种公平，其实根本没意义，还会给别人造成负担。”汪青川趁热打铁教育孩子，“这就是你想想中的公平，是你……”
“加上这块，刚刚好。”姜禾叶停下了按肚的小动作，打断了汪青川的话，夹起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了嘴里，最后还给汪青川回了个笑。
那笑里的挑衅，看得汪青川气息一窒。
“吃吃吃，你就纵容他这种错误的想法吧。一会儿消化不良了，你不要哭啊。”汪青川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早晨的时候就是，那么一桌子早饭，汪知知给两人分的是完全均等的两份。平时食量挺大的汪青川都吃饱了，那个女人虽然吃得慢但是最后居然也塞下去了。中午两人的菜虽然不一样，但是汪青贝那边儿甚至还更多一点，她居然也慢慢吃完了……汪青川是真不知道节目组哪儿找来这么个群演，配合度高到吓人了吧？演起来不要命了？
“贝贝……”汪知知有些被汪青川的话吓到，弱弱开口。
“没事的知知，我本来也吃的多。”姜禾叶笑着安抚汪知知。
汪知知在这种分配饭菜上按量的绝对公平，是对的么……姜禾叶很清楚，未必。但是她更清楚，汪知知本质上追求的，是爱的公平。只是他太小了，实在太小了，没有办法准确地抓住更深层的重点然后表达出来。他只能抓住爱的外显方式，并且试图让这些外显的内容公平起来。
这么小的宝宝，他做得已经很好了，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姜禾叶觉得汪青川应该也看到了，明白了。但是他对汪知知的诉求嗤之以鼻，并且还在对此作出嘲笑。被身份限制的姜禾叶暂时不能作出反击，但是她现在可以用行动支持汪知知的理念。她要让汪知知相信，他追求的是正确的。至于方式上的一点小偏差，等到他长大了，对世间万物有了更多的了解，自然会纠正过来。
关键的，只是现在这一颗迷茫的想要找到一条路的心罢了。
就像那个……姜禾叶想到中午在挖宝宝币的地头见到的，眉飞色舞与她们说着可以活下去了的温东钰。虽然在大人的逻辑上，好像是小孩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和父母置气一般去借外面的钱提前进入贷款生活，过家家一样的。但是……姜禾叶不知道怎么形容温东钰当时和她们说起时的那双眼睛，也许秦思朝在的话能形容得更贴切一些。姜禾叶只能说，那是一双满载了希望和光明的眼。
啊，好想快点到晚上，这样就可以去申请补看一下其他几家的资料了。
想快点到晚上的，当然不止姜禾叶一个。
主持人公布完接下来的任务，宣布大家可以原地休息活动一刻钟，休息完就在小广场开始“智”的任务部分时，程听言托着她的小手绢来了。
绿豆糕，桂花糕，椰汁西米糕，泡芙……
承载着好多样点心的手绢，要程听言双手托着才能托住。
于是，卫承礼就看着原本啃了大半个蛋挞就说饱了的小胖团子，开始嗷呜嗷呜地吃起了言言带来的点心。
好的……果然是隔壁的饭香啊。尤其是言言的饭，更香吧。
完全不知道之前小胖团子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才失去了胃口的卫承礼如此感叹着。
“我本来想早点过来的。”程听言一边掏了块新手绢试图擦掉小胖兔兔嘴角干掉的奶渍，一边轻轻道，“但是爸爸真的……有一点点奇怪。”
“嗯？”卫卯卯机警地抬起了头。
“他……”程听言记得这是在直播，可是她真的有点憋不住，而且这也不算说家庭秘密不算说家庭成员不好的话吧，“他……一直用一双干净的筷子，给我夹点心。”
一句旁人听来可能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话，卫卯卯却是第一时间明白了程听言说的奇怪。
程飞英哪儿是这种用公筷的讲究人，是别人要求他用公筷，就会被他怼一脸的那种还差不多。
而且，中午的时候，程飞英给言言夹菜，用的还是他自己的筷子。
等等……
所以中午，程飞英不是故意让言言难受吗？是真的想给言言夹菜？
然后发现了言言不愿意吃他用自己筷子夹的菜，下午更进一步地友好用了公筷夹点心？
这种体贴人，还是程飞英吗？
奇怪，果然很奇怪。
结合程飞英今天对程容容的态度，卫卯卯怀疑是程容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程飞英发现了，然后他为了惩罚程容容，假装对程听言好，来煎熬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
这是卫卯卯能想到的，最接近的答案。毕竟就上一世程飞英那德行，绝对不是程听言乖巧或是做得好，就能转变他的态度的。
但是问题是……
卫卯卯嚼着嘴里的桂花糕，迟疑地看了程听言一眼。
重生回来的她能想到这一点，才六岁的言言……能想到吗？她会被程飞英突然转变的态度和友好迷惑吗？
年幼时缺少的爱，是漫长时光里心里漏风的洞，要是想去寻找去寻回，就会很容易……被欺骗。
想到此处，卫卯卯忍不住又看了卫承礼一眼。
正好在围观小胖团子鼓着腮帮子嚼糕糕的可爱模样的卫承礼，与小胖团子投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嗯？这种怒其不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让他再看一眼……
只不待卫承礼细辨，小胖团子又挪开了目光，去和程听言说话了。
“是奇怪。”卫卯卯点头赞同了程听言的话，只是直播中，她无法说得更多，幸好她们还有晚上。
卫卯卯不能多说，程听言却没有停下。
“还有更奇怪。”程听言抿了抿唇，凑近了小胖兔兔，“我偷偷给你留糕点的时候，他看到了，他没有说我。程容容给贝贝姐姐拿糕点的时候，他说程容容了……”
“程容容给贝贝姐姐拿点心了？”卫卯卯有些惊讶。
程听言点了点头：“嗯，我给你留的，是我没……”
说到此处，程听言顿住了。
“是你没吃的，你的那份里的。”太清楚程听言为人处事的卫卯卯为她补充，又挨过去了一点笑道，“是你省给我吃的~~~”
“嗯……”程听言脸有一点红，却是能接着说下去了，“程容容被他制止之后，说她是从自己的那份里面给贝贝姐姐拿一份。然后爸爸说……不行。程容容就指着我已经留了几块点心的手绢问他，为什么我可以。然后……她就被爸爸骂了。”
卫卯卯：“……”
不用程听言细说程飞英是怎么骂的，她都能脑补出来，程飞英肯定不会给程容容什么理由，不顺他心意的，随便骂就完了。
但是……真的挺……上一世程飞英和程容容在节目里看着是一对感情很好的父女，就是他们压制言言，大多数时候也是用的小动作，阴阳怪气，茶言茶语这种……开口骂这么直接的方式，好像没有过。
是，自己带来的改变吗？
卫卯卯看了一眼周围。
早了一期出现的汪知知家庭，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姜禾叶……这次还没有和程容容走近的沈子霖温东钰……哦，可怜的文江月，她还是在自己拉肚缺席的那天被程容容踩到了。
但是，的确是改变了很多。
可是……卫卯卯看向远处的程飞英。
她可不想把程飞英变得狡猾啊！虚假的得到后，又失去这种事情，她才不要言言去经历！
第90章
蒜叶炒五花肉片, 青椒小牛肉，蘑菇炖鸡，洋葱炒羊肉, 豌豆虾仁, 鸡蛋土豆配肉肉大集合……
荤素均匀, 营养合理, 在宝宝们的齐心协力下，这一天的晚餐没有配出黑暗盖浇饭, 甚至连全素盖浇饭都没出现。
秦思朝坐在监控室里看屏幕里的宝宝们扒饭，下午肝了两个游戏，宝宝们饿惨了, 这会儿一个吃的比一个带劲儿。特别是……秦思朝的眼神总忍不住要往那小胖宝宝的屏幕上飘, 鸡蛋土豆肉丁丁随便炒炒的饭, 就那么好吃吗？那小胖脸都埋盘子里多久没抬起来过了？旁边那只猪吃饭的时候抬头的次数都比你多了啊胖宝，喘口气再吃啊！
“秦导？盒饭的菜不合你胃口吗？”施定山在旁边屈起手指, 轻轻地敲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茶几。
“嗯？”秦思朝看了一眼手里的盒饭，“哦, 挺好吃的, 我看你们群里说, 你们节目组的盒饭都是雇的村里的人做的，食材也是村里就地取材, 每天翻着花样。果然晚上和中午的还不一样。”
你们群里……
施定山揉了揉额头。秦思朝早上来的时候, 说是顺路送姜禾叶过来，把人放下休息一会儿，就要继续去别的地方。结果……吃完早饭吃午饭, 干完下午茶现在晚饭都吃上了，人还没走的意思。这一会儿, 是不是会儿得有点儿长啊。
还有……围观监控屏幕就围观吧，结果围着围着，还开始边围观边刷手机补网友剪辑的前情了。如果就这样，也就……行吧……也算是秦思朝对这个节目吸引力的认可了。可是这还不够，后面秦思朝连工作人员的大群小群都挤进去了……不但要看前台的直播，连后台的八卦都要看，这一天过得简直比自己这个总导演还要投入。
“秦导，你再不吃饭要冷了。”施定山无奈地看了一眼给自己丢了几句话之后，又全情投入到屏幕中的秦思朝。
“哎。”秦思朝再次回魂，看了一眼手里的盒饭叹气道，“你们这个盒饭虽然好吃，但是看到小宝宝们吃饭的样子，我的兴趣就都在他们的饭上了……”
“那也不难，让厨房那边给你炒一份呗，反正他们夜里还要给加班的人做一点夜宵的，现在也没收工呢。”施定山说着，扒完了自己盒饭里的最后两口，掏了手机就要叫人。
“不，算了。”秦思朝阻止了施定山，“我刚才那话的重点在于小宝宝，不在盒饭。”
施定山笑了：“咋的，盒饭还不够你吃的，你还吃小宝宝啊？”
“我说正经的呢。”秦思朝放下了手里只吃了不到一半的盒饭，转头看向施定山，认真道，“你这节目没有台本，是怎么拍出现在这么个情况的呢？”
“怎么个情况？”施定山也好奇，这人沉迷一天了，倒是看出了点什么。
“爸爸们各有各的短，宝宝们听话懂事还团结一心。真的太奇妙了。”秦思朝搓了搓手掌，赞叹道，“在邀请参与家庭之前，你们是不是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无关名气，财富，也和要支付的片酬没关系，你们是不是专挑了这种里面藏大雷的家庭？我听说，你是都在快开机的前几天，才临时起意把录播改成了直播，你是不是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要不是直播，你这拍的，回头剪辑的时候肯定每家都会想方设法给你们施压，到时候剪出来碎片一样的，现在直接全程播放的精彩和灵气就全没了。这些都在你的计划里吗？”
“我是神吗？什么都能预见，什么都能计划……”施定山无语地喝了口茶，“嘉宾差不多就是结合名气片酬，还有行业台里的推荐这些正常的七七八八的来源去邀请的，来之前也不知道是这样的。我要是能预计到这几天的情况，我还拍什么《宝宝去哪儿》第三季，直接把它拍成《爸爸变形记》不是更贴切。”
“妙啊！变形记！我知道这个。”秦思朝看向施定山的一双眼炯炯有神，“我以前没有深入了解过真人秀这种综艺，原来这么有趣的么！所以除了任务的安排，没有什么具体的台本下发到各人，他们光靠自己，就弄成了这样吗？”
施定山点头：“嗯。”
虽然拍摄内容的安排，有一些他的小心思在里面，但是有些锅他是不背的。
“那你们的运气也是很好的。”秦思朝正色了些许，“虽然爸爸们有了点问题，但是这些宝宝们，基本上都很好。”
施定山知道秦思朝是什么意思。爸爸们是成年人，在观念和做法上出了问题，直播出去，也就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如果宝宝里面有问题大的，直播出去就会很麻烦，毕竟宝宝还小，三观没有形成，现在的做法未必代表宝宝的本意……
这么一想，施定山觉得自己的运气的确不错。不然说不定就要出现直播黑屏保护的情况了。
“那个卫导，我老觉得有点耳熟，是不是你和我提过？”秦思朝看着屏幕里正在给小胖宝宝擦嘴巴的卫承礼。
“可能吧。”施定山想不大起来了，他这几年搞综艺，秦思朝经常在国外，联系变少了，也有可能联系的时候提过那么一嘴。
“宝宝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些爸爸里，宝宝们最相信的就是他和沈总。这样也不错，总不能所有的爸爸都有问题。”秦思朝喃喃自语。
施定山看了秦思朝一眼，没说话。
卫承礼除了厨艺的短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沈江河……
施定山想到邀请沈江河来参加节目时，他提出的要求……取消和妈妈连线，邀请妈妈来节目等一切关于妈妈的内容。邀请的家庭，就沈子霖的妈妈过世了，沈江河这个要求可谓是爱子心切合情合理。
但是，节目组不安排这种环节，不代表其他爸爸和宝宝能像严守秘密一样，对“妈妈”一句不提。沈江河倒是说过，沈子霖不会对这样的话题有什么特别反应。不过堵不如疏，施定山不确定他们家庭内部平时是怎么处理这个话题的，所以一直还是有点担心的。
撇开这一点，和第一晚上差点走歪了的夜谈，后面沈江河的确是这次节目里表现得还可以的爸爸了。
也难怪，宝宝们会信任他。
说起来……不说那些爸爸们怎么样，这些小宝宝，是真的聪明团结又大气啊。
施定山抬头看向监控屏幕，一个个屏幕里，是一个个把饭扒得香喷喷的小宝宝。
光是看着这些小小只，好像一脑门子都是干饭的小宝宝，谁又能想象，他们居然能在第一时间直接打破了节目组的规则，把任务，直接彻底变成了游戏呢。
下午，宣布完【智】和【力】的任务，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直接在小广场上进入了【智】的环节。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和竞争意识，在开始前，主持人推出了两块板子，每块板子上写着六种食材。为了方便不识字的宝宝们，每种食材下面还放了配图。
【智】的板子上是：猪肉，鸡肉，牛肉，土豆，豌豆，洋葱
【力】的板子上是：羊肉，虾仁，鸡蛋，蘑菇，青椒，蒜叶
施定山当时觉得，这些食材的安排其实是很友好的了，只要在【智】环节拿到洋葱的家庭，在【力】中不是太弱鸡或者太倒霉，不要得倒数一二名，就至少不会和青椒或蒜叶组成出洋葱青椒盖饭或洋葱蒜叶盖饭那种黑暗料理。
可是很明显，板子推出来没一会儿，无论是施定山，还是负责这个环节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发现……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智】的环节还没开始呢，宝宝们就凑在一堆，努力用他们简单又可爱的小脑瓜想出了一个比节目组安排给他们的竞争，更有意思的做法。他们决定，合作。
沈子霖提出的合作，程听言主力其他宝宝配合一起凑出的菜名，卫卯卯和文江月分别去问了宝宝们和爸爸们的忌口，然后大家一起把六道组合好的菜名瓜分了，并且一致决定每个人给选了鸡蛋土豆的卫卯卯配一点肉肉。
全程不到十分钟，本来节目组留给爸爸们和宝宝们商量想吃什么食材然后相互激励的时间，被宝宝们用来达成了合作。
于是，【智】中猜对几张卡片不再重要，【力】中踢进去几个球也不再是问题，一切都是快乐的游戏。
虽然有点违背节目组勤勤恳恳搞游戏搞竞争分名次的本意吧，但是小宝宝们自由发挥的合作，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反正施定山当时看着，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真人秀么，真人还是很重要的。真实的小宝宝，真实的可爱与聪慧，一个个小团子凑在一起严肃正经搞谍战一样分菜，还没忘了问问每个人的忌口，简直可爱到让原本内心荒芜的他都忍不住捂了捂心口。
然而，就算小宝宝们再可爱，还是有铁石心肠的人的。
【智】的一个多小时游戏结束，稍作休息后，爸爸们和宝宝们被带到了【力】的场地。
出乎施定山的意料，【力】的场地居然出现了新的补充规则。
“因为新晋家长在【智】任务中利用了BUG，现【力】任务修复BUG。在【力】任务中，先由新晋宝宝足球员对战节目组守门员，新晋宝宝足球员进球数合计达到六十个，开启下半段任务，由新晋家长足球员对战新晋宝宝守门员，限时半小时。新晋宝宝们进球数，并不是按自己的进球数计算，而是按照背后贴着的名字纸片计算，也就是A进球5个，A背后贴着的名字是B，那么算作B进球五个。A的进球数，要看他的名字在谁的背上。最后的排名，是按家庭计算，也就是新晋宝宝（名字被贴在哪个人身上，那个人的进球数）加上新晋家长亲脚踢的进球数加起来进行排名，名次直接依次对应食材羊肉虾仁鸡蛋蘑菇青椒蒜叶。”
施定山当时看着屏幕里那块竖在【力】任务地头的牌子，真的眼睛都看直了。
说实话，这东西怎么来的，施定山当时就能想到。【智】和【力】的任务是金有良安排的，任务还没开始呢，就被小宝宝们联合直接从竞争任务变成了随便搞搞的游戏，按金有良的个性，估计是非常不爽的。【智】那边来不及了，就想着在【力】这边弥补一下，把事情拉回原本的正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问题是……这个补充规则，它没用的啊……
金有良就是在施定山看着补充规则无语，秦思朝在旁边啃西瓜笑的时候，进的监控房。
反正……金有良当时那一脸求表扬的样子，施定山是不想回忆了。
有些人看着笨笨，实际也笨笨。怎么有些人看着聪明，实际也能笨笨呢。
不得不说，金有良还是试图把水搅浑，把事情拉回正轨的。
出的节目组守门员都很勇猛，爸爸们必须全神贯注认真去踢球，才能进球。而工作人员也只会播报累计进球数，不会说是哪个爸爸进的。小宝宝们被赶去了地头比较远的地方，场上六个球门，爸爸们跑来跑去，三个球飞来飞去，想要看清楚是谁进球，的确也不容易。
如果只靠爸爸们自己记忆，那么记错几个也很正常。再加上自己踢进去后记住的数，其实不是自己的，是背后那个名字的，是谁都不知道……这就更乱了。
爸爸们好不容易对战节目组守门员，肝完了总计六十个球，互相间还没说上话呢，就被一拥而上的守门员抓去了各自的门框。
施定山当时看的叫个无语啊。
宝宝们合作，就让他们合作啊。也不是一定要完全按照任务走的啊……施定山反正是挺不明白金有良那么个平时挺灵活的人，为什么非要搞这么一出。又不是什么生死大考验，BUG了还要补一个……
爸爸们被抓进了球门，并且被工作人员告诫不可以再相互交流，也不可以告诉或者暗示宝宝们自己的进球数。背后贴着的名字也暂时不会揭开，要等宝宝们踢完，进行统计的时候才会打开。
可以说，金有良为了搅混水，把任务重新掌握回自己的手里，是废了老大劲儿了。
施定山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有这么大劲儿，早干嘛去了，一开始任务别有漏洞让人钻啊。而且……真的没意义啊没意义，要是小宝宝们真的轴起来，做饭的时候不能换食材吗？做完了饭不能换着吃吗？总不能为了让他们吃到你安排的东西，一步步全都禁制全都逼迫吧？这直播出去还怎么看？
而且不说后面如何，光说这个补充规则还是有问题的，就看宝宝们还能不能想到了……
施定山当时想到了，却没有提醒金有良。
宝宝们进场，半小时的踢球时间，却没有人急着踢球，每个人都分散跑开，去找了自己家的守门员。
与被禁言的爸爸和失望的宝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监控室里抑制不住得意的金有良。
当时金有良是那么说的：“他们去问也没用，他们忘了那些爸爸们后面贴着的是别人的名字么。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个名字是谁。”
可能因为太得意了，在那时，施定山发现了，金有良今天非要补充规则也要把宝宝们拉回自己的游戏场的原因。那频频偷偷看向秦思朝的目光啊，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可惜啊，那把剑，还是被小宝宝们折掉了。
没从自家守门员口中问出数字的小宝宝们有些沮丧，不过也没急着开始踢球，反而是又聚在了一起。
然后……汪知知跑出去，抓了个大人进场。
瘦小的男人，是早晨跟在汪知知身后充当人形计算器，后来中午又给汪青川报了好长一通帐的李木。
金有良当时脸就黑了，只是他按手机的速度，始终没有计算器快。
在李木接到必须离开的通知前，他已经做完了宝宝们给的数学题。
答案有了，在交答卷之前，宝宝们只需要，一支笔，哦，不对，是两支。
这两支笔，就是晚上秦思朝说的，得到了宝宝们信任的卫承礼和沈江河。
之前大家一起努力安排好的菜，已经成了宝宝们最想得到的成果。这已经不是【力】的任务，也不再是一场踢球的游戏，而是他们捍卫自己成果的战争。
之前安排得到羊肉的，是汪知知，他需要踢进306个球。那么即便有爸爸，进了之前那一场全部的六十个球，也无法撼动这第一的成绩。
而后面安排得到其他菜的宝宝，按菜的位次，依次减少61个球。也就是说，需要拿到第一位羊肉的汪知知需要进球数最多，为306个，后面的宝宝拿虾仁的要进球245个，鸡蛋184个，蘑菇123个，青椒62个，最后拿蒜叶的只需要进球1个。
这样无论之前的爸爸们踢了多少个球，他们后面又贴的是谁的名字，只要宝宝们踢对了，都能保证最后按家庭总积分得到的菜，依然是他们之前想要的顺序。
被其他工作人员强制下场的李木想了想，这也可能不是最优解，但是这是他最快能说出的答案。
两个必进的球门，两个被迫假装拦球的守门员，排着队等着进球的宝宝。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家都很努力，最终的结果，也如宝宝们最初所想的那般。
而金有良……
从宝宝们得到答案，汪知知开始准备踢他那306个球开始，金有良就悄悄地离开了监控室。反正，一直到这会儿都吃晚饭了，金有良也没再来过。
其实后来施定山想了想，金有良也的确是努力过了，那水确实被他搅挺浑的。可惜，他低估了单纯的宝宝们对于目标的执着，也低估了他们对于约好了的事情的坚持。
最终，金有良的努力，的确带来了多一次的高光，只是那道光还是落在了宝宝们的身上，和他没有关系。
哦，应该还有点零散的光线，是落在卫承礼和沈江河身上的。
施定山看着屏幕里也在努力干饭的两个人，假装接不住那几百个球，也挺累的吧。
不过，那可是可爱宝宝们的信任啊。
那会儿，李木给宝宝们算出数字，只要不踢到自家的球门里就行，又有三个球，那么至少可以有三个宝宝同时开工。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选择了两个。
哈哈哈，这么想想，对另外几个爸爸倒是挺残忍的。
尤其是，后来汪青川去上厕所，姜禾叶按规则站去了汪家的球门，程容容就抱着第三个球去了……
明明之前程飞英对程容容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至少和对程听言的态度已经挺对比的了。就今天一天，程飞英态度不怎么好了，决定完用沈江河和卫承礼，程容容就一点儿都没提用自己的爸爸也行啊。
如果这也就罢了。怎么就那么喜欢姜禾叶呢……
施定山想不大明白。
不过……程飞英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小气啊。
施定山只是不想程飞英家那位再插手直播，才让程飞英去打电话劝诫一下的。但是没想到程飞英发了那么大的火没完，那把火还烧到了程容容身上……对此，他还真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但是，秦思朝那个视频，可能拍得还挺好的。如果一个人对他的家人都苛刻迁怒至此，对外面的人恐怕也就那样吧。
就在施定山沉浸在揣摩其他家庭关系的时候，旁边放下了盒饭，盯着屏幕已经好一会儿没出声的秦思朝突然开口了。
“老山，你老实和我说，你现在怎么样？”秦思朝的声音有些低，神情也比之前严肃了一些。
“什么？”施定山没听懂，转头看去。
秦思朝低了眼眸，手指轻轻点着茶几：“你突然要离婚，又突然把录播的综艺改了直播。还有那个跟着那个小胖丫头的跟拍摄像师，他好像是你前面那个挂名儿子吧？不是说跟了他妈妈，和你这边没什么关系了么？怎么突然又……你……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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