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抓娃娃不是这么抓的。”
他睁着一双绿眼睛看着伏黑甚尔，说出来的话和五分钟前伏黑甚尔对津美纪的话分毫不差。
……小鬼。
城生弥经过这一系列的抓娃娃实验心里已经有了数据，她拍了拍伏黑甚尔，“我来。”话语熟稔，有种莫名的可靠和安心，接过津美纪递过来的游戏币后投入钱币口。
她先是晃了晃抓夹，操作略显生涩，还问一边莫名紧张的津美纪：“津美纪想要那个兔子是吗？”
“嗯…嗯！”
伏黑甚尔抱胸看她究竟能抓出来个什么。
抓夹摇摇晃晃的，城生弥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倒计时，按下了操作台的按钮。
“诶？！”
伏黑姐弟看着小姨一次就成功，她的姿态轻松随意，还拢了一下衣服下摆，蹲下来拿出了新鲜出炉的兔子玩偶，“津美纪。”
“小姨比爸爸厉害。”惠小声道，“小姨是怎么抓到的？”津美纪用脸蹭了蹭玩偶，“为什么我们都抓不到？”
城生弥下意识地：“抓夹的抓力和重心，还有玻璃柜中玩偶的摆放位置……”看到津美纪懵懂的眼神，她止住了话头。
“……是靠计算出来的。”她不再过多说起，“好了，惠有想要的娃娃吗？小姨给你抓。”
惠伸手摸了摸津美纪怀里兔子玩偶的耳朵，眼睛亮亮的：“我想要那个娃娃机里的狗狗玩偶。”
他和津美纪的玩偶不多，现在见到小姨那么厉害，他也不自觉的靠过去，“……我真的可以要吗？”
小姨总是来去匆匆，买的房子是一家人住过一段时间的，刚好那家人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她将他们带过去，询问儿童房内想要什么，可以改造成两个孩子喜欢的样式。
她很忙，从最开始搬家和他以及津美纪的转学手续，还有小姨的公司……似乎总是打电话过来。
她给了他们很多东西，包括一个家。
“惠想要什么都可以。”城生弥弯腰，捏了捏惠软乎乎的脸，“还有津美纪也是。”
伏黑甚尔伸手揉了揉儿子乱翘的头发，“就算你不要，她也会给。”
就比如十五分钟前才说的那个抓娃娃机言论——直接买下来。
惠抿了抿唇：“我不会让小姨给我买我不想要的东西。”他回答的认真，城生弥顿了顿，“惠能自主选择呢，很棒。”
伏黑甚尔看了儿子一眼，“他会嘴硬说不想要……跟你姐姐一样，眼睛都黏上去下不来了。”
城生弥：“是吗？”
“甚尔！”小孩涨红了脸，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姨一双绿眼睛里水润润的，害羞般的捂着脸，衣料擦过的声音在耳朵里放大，城生弥站起身来，开始投币抓娃娃。
“我们惠是个心口不一的小孩呢。”
在失败了一次后成功抓到了惠想要的那个狗狗玩偶，城生弥发现津美纪还在一边用小手拍着惠的后背，她蹲下来，拿着小狗玩偶在惠的面前晃了晃。
“给惠的。”
她看见惠的眼睛亮起来，接着便是接过了狗狗玩偶，这种抓娃娃机里的玩偶质量不算很好，但是惠却看起来相当开心，津美纪也抱着自己的玩偶爱不释手。
两个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偶，伏黑甚尔将剩下的游戏币存储在前台，城生弥低着脑袋看惠和津美纪，捻了捻指尖。
还残留着毛绒玩具的质感。
也不知道玩偶里面的棉花质量是否过关……城生弥垂着眸子想，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换一遍棉。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模仿曾经的父母和姐姐对待她的模样，关于惠和津美纪的相处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小心谨慎。
惠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脖子，中断了她的思绪，城生弥眨了眨眼睛，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小小的孩子浑身都软软的，洗发水的香气是她挑的，沐浴乳是宝宝专用，散发着淡淡的牛奶香气，惠是个内敛的孩子，此刻却用自己的脸去贴她的鬓角：
“……喜欢小姨。”
城生弥迟钝的伸出手抱住惠，孩子的肩膀肉乎乎的，后脑的头发非常柔顺，手感绝佳，惠被揉了脑袋也不反抗，等城生弥先放手然后自己才红着脸和耳朵离开。
“我和惠都喜欢小姨。”津美纪也过来，城生弥顿了顿，同样抱住了津美纪，脸上慢慢舒展笑容，“嗯，小姨也喜欢你们。”
惠和津美纪都很乖，是听话的好宝宝，很难让人不喜欢。
四个人逛着商场，还顺带给伏黑甚尔挑衣服，他人很高，身上的肌肉还很丰满，更何况脸也不差，简直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城生弥也不会给男人挑衣服，只能回忆一下姐姐爱给他穿什么……
好像姐姐从来都是她买什么他穿什么，从不介意。
不过小姨子和妻子当然不一样，何况城生弥想去告诉姐姐，自己已经回国了，会好好照顾惠的，也会好好看着姐夫——从买衣服开始。
她不缺钱，在国外学习工作那么多年就是想回报姐姐一家人的恩情，只是家人相继去世，她一下也如浮根之萍，在风雨里飘摇，好像自己为此努力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这件真的很适合这位先生呢。”导购小姐臂弯挎着一堆男士衣服，面带微笑看着伏黑甚尔换的无帽卫衣，两个小孩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面前摆放着盛着水的纸杯，不过两个人都没喝。
伏黑甚尔表情有些不耐，但还是没有甩脸子走人，城生弥被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导购热情推荐，她显然不太适应这位导购的推荐方式，接过衣服先是摸了摸料子，又看了看商标，自己筛选了一部分才递给伏黑甚尔。
“这件怎么样？”
“勉强。”
“衣服裤子鞋子都买吧？”
“随你。”
反正又不是他出钱，伏黑甚尔勾了一下衣领，看了一眼里面的标签。
……还挺贵。
是惠好几个狗狗玩偶的价格了。
等伏黑甚尔焕然一新的走出来，惠和津美纪不约而同的亮了亮眼睛。
“爸爸好帅。”惠小声跟津美纪说。
城生弥刷卡付钱，还仔细询问了童装区在哪，她还要给惠和津美纪挑衣服鞋子，导购小姐面上挂着真诚的笑容，非常耐心的说了童装区的位置。
虽然试了很多衣服——但也买了很多衣服！
大顾客！
城生弥道过谢，伏黑甚尔提着被换掉的衣服，他的面色在深色冲锋衣的衬托下又冷又沉，手上却老老实实的提着七八个口袋，惠和津美纪两个人分别被城生弥牵在两边。
他很少给惠买衣服，因为他小姨总会寄过来，在遥还在的时候就会是一副苦恼的样子：“啊……妹妹又给小惠买东西了呢。”
当然还有不少她在国外见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一并给遥寄过来……什么海边的海螺，用贝壳粘成的画，甚至还有她自己做的风铃等等。
伏黑甚尔一个晃神，童装区就到了。
小孩子的衣服色彩鲜艳明丽，女孩子穿的种类和款式都很多，津美纪目光闪闪，只是不自觉的牵紧了城生弥的手，到底还是没上前去。
这里的导购小姐也很热情，她同样迈着步子走过来，城生弥看着她扬起笑容：“您是给两位孩子买衣服的吗？”
“是的，两个。”城生弥微微点头，她放开惠和津美纪的手，“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津美纪眨眨眼睛，“……我能挑两件吗？”接着小女孩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城生弥，眼底多少隐藏着一丝忐忑。
那其实是惠的小姨，不是她的。
娃娃机可以一起玩，学校要转一起转，但是买衣服这件事……
城生弥看着津美纪的眼睛，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收养的那段时间。
姐姐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你可以。”
“当然可以。”城生弥蹲下来，几乎是平视着津美纪，“津美纪想挑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甚至更多……我都同意。”她也去拉惠的手，“惠也一样，可以大胆的告诉我你们喜欢什么。”
能给孩子们花钱，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她在边上看着导购给两个孩子挑衣服，伏黑甚尔则是坐在一边休息的皮质板凳上，“……你还真是惯着他们。”
要什么给什么。
城生弥转头：“孩子不就是用来疼爱的吗？”她微微拧着眉，“是你对惠和津美纪太不上心了。”因此显得她正常一点的举动都在他嘴里变成了‘惯孩子’。
她才没有。
伏黑甚尔翘着腿，一手扶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似乎暗沉了一瞬间，看着城生弥笑眯眯的对拿着衣服的惠和津美纪点头。
在某种程度上她说的的确没错，孩子是用来疼爱的——遥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甚尔，想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呢？”妻子的话语响在耳边，她的目光温柔，“毕竟是爸爸和妈妈爱的结晶呢。”她摸着自己即将临盆的孕肚，又满含柔情的看向他。
他听到自己说：
“惠。上天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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