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说吧。”
盛宁目光落在段仪的身上,“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段仪试图狡辩:“哎呀,我们就是看不惯任盈君而已呀,大小姐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盛宁没有说话,段仪自己就撑不住了。
她站在盛宁的桌前。
盛宁坐着,段仪站着。
她还很拘谨地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小声地回答说:“就是不想你睡觉嘛,所以就搞点事情丰富一下生活喽。”
高中生活实在是无趣。
再加上任盈君的高压政策,整天就是压着他们在教室里学习,其他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一概不许做。
段仪觉得,就是是因为这样,盛宁才每天都在睡觉。
想当初高二的时候,大小姐在学校搅弄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时候的大小姐多有活力啊。
现在却总是死气沉沉地睡觉。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就更讨厌任盈君了。
盛宁无奈:“那也没必要这样。”
盛宁这人就是这样,无所谓被人讨厌,可如果有人真情实感的对她好,她就完全受不了,也抵抗不住。
就比如现在,被段仪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盛宁真说不出那些冷冰冰的嘲讽的话来。
“我不管。”段仪噘着嘴,顺杆爬地撒娇说,“我就是不想让你总睡觉。”
分明她们都是同样的年纪。
可是大小姐却总是老气横秋的,好像已经经历过了很多。
好像全天下万事万物都没有办法留下她。
段仪用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盛宁,明明刚才在任盈君的面前还是一个混世魔王,现在站在盛宁跟前,却相当委屈。
“我们总会有分别的那一天。”盛宁耐心道,“我记得你要考哈工大是不是?”
分开的日子已经被确定好了,盛宁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跟她们告别。
段仪察觉到了她隐含的意思,立刻着急地说:“可我一辈子都是大小姐的小跟班呀。”
盛宁不想浪费精力在这种辩驳上。
她半妥协道:“以后如果你想我了,就叫我醒来陪你,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段仪听盛宁话里的意思,盛宁似乎还要一直一直地睡下去。
段仪说:“我们想要的是一个健康的,清醒的大小姐,您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段仪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她健康快乐地跟我们在一起。”
“算了。”段仪抹了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眼泪,说,“不用您管,我们会自己努力的。”
然后她就直接噘着嘴走掉了。
盛宁:?
努力什么?怎么努力?-
很快,盛宁就知道他们是怎么努力的了。
任盈君已经被气昏一次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她,非常自发自觉地把自己的家长给叫来了。
这边任盈君刚缓过来一点,就遇上了被叫来学生的家长。
任盈君见状立马打起精神,向家长控诉学生的罪过。
家长和老师天然共情,听了后自然怒不可遏,于是把在教室上课的学生叫出去。
这个学生有个熟悉的名字,麹翊岚。
麹翊岚慢吞吞地从教室后门出去,然后专门递给盛宁一个眼神。?
盛宁不明所以地望去,就见他从教室出去后,站在门口,仰头往自己眼里滴了两滴眼药水。
然后才跟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盛宁:……
看这一眼,她就猜到这家伙打了什么主意-
一路上,麹翊岚都在酝酿情绪。
到教室后一看到家长,眼药水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他低头抹掉眼泪,故作坚强地走过去。
“老师,爸爸妈妈。”麹翊岚低着头喊人。
一看自己家孩子都这样了,家长的火气立马下去一半。
然后就听麹翊岚主动道歉说:“对不起,都怪我这次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老师给我们压力也是想让我们有个好成绩,只是我没有完成老师对我的期待。”
说完还抽泣了一下。
然后,任盈君立马收到了两位家长的死亡凝视。
任盈君:???
她一脸懵,完全没想到麹翊岚会是这么个态度。
“内个,任老师啊。”麹翊岚妈妈十分通情达理地说,“我知道您是好心,但咱们还是得提倡内个……快乐学习。而且我们家孩子平时挺喜欢学习的,他以前总跟我说,‘妈妈,我觉得最轻松的事就是考试了,比平时上课轻松多了。’”
麹翊岚妈妈:“而且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半学期呢,学习这事实在急不来。”
虽然温声软语,可字字句句都是软刀子,扎在任盈君的胸口。
任盈君用力解释:“我刚才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不是他一个人试卷写错,是班里所有学生的试卷都写错了,这,这分明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不好好考试。”
麹翊岚在旁边没有反驳,而是自我责怪说:“都怪我太没用了。”
然后下意识地往爸爸身后躲。
然后两位家长看向任盈君的目光就更不善了。
这位爸爸一把护住自己的儿子,直接挑明了说:“你这个老师怎么这么蛮横?一个学生出错是他们的问题,一群学生出错还是他们的问题,怎么?造成这种结果你这个当班主任的就没一点错?”
任盈君:……
以前都是她教训学生家长,这是第一次被学生家长训。
任盈君现在是一点威风也使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费尽心思,又道歉又保证,才安抚好家长,把人送出了门。
任盈君疲惫地长叹一声,赶快坐下来休息。
结果还没休息十分钟,办公室门口就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任老师是哪位?我找任老师。”
又一个学生家长来了。
任盈君只好站出来接待-
麹翊岚回到教室的时候,正是课间。
他一进教室,就大声地说:“我回来了!”
然后就呼朋唤友地聚集在盛宁这边,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盛宁被迫也跟着凑热闹,没什么脾气地耐心听着。
周围的他们全都一脸打了胜仗的表情,全当爽文来听。
最后段仪说:“任盈君她不是喜欢打小报告吗,咱们这次就让她打个够。”
任盈君说要叫他们的家长。
于是他们这群听话的乖学生,当然是想班主任所想,不用她自己打电话,自己就主动把家长给她叫来了。
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默契,家长分批一波一波地来。
段仪:“我安排了三天,正好让咱老师休个周末,多贴心,咱们现在都没多少周末休呢。”
不仅是周末不休息,他们就连晚自习都已经被安排上了。
现在整个高三全年级都得上晚自习。
而且听说以后要逐渐向下辐射,把高二和高一的晚自习也安排上。
所以整个学校没有一个学生不讨厌任盈君的。
现在自然也乐意看他们的笑话-
为了让盛宁白天少睡觉,他们不止在
弋
搞事的时候努力。
在其他的方面也非常的努力。
盛宁一旦睡觉时间超过两节课,醒来后就被他们全部人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
甚至超过三节课,其他班的原一班学生,也会被摇过来,然后可怜巴巴地表达关心。
盛宁最后被盯的烦了,于是便让系统在下课时把她叫醒。
然后等他们可怜巴巴故技重施的时候,盛宁就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看。
视线实在有些骇人。
于是亲信陈淑容,还有亲信段仪被推出来了。
在盛宁的目光下,陈淑容不知所措地站了半天,然后她默默竖起大拇指,生硬地说:“嗯……大小姐……你真棒!”
盛宁:……
“对,大小姐真棒!”段仪凑过来,挤到陈淑容的身边笑的灿烂,“点赞!”
盛宁:……
她很少无语,除非情况特殊。
从前,盛宁在自己的周围束起高高的围墙,不许别人靠近。
他们就非常坚强地爬上墙头,露出一整排的脑袋向她say hi。
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爬墙头了。
他们像强盗一样地翻墙进入她的小院,闯入她的房间,围在她的床边纷纷求她别睡。
……这简直就是入室抢劫一般的友情。
第82章
事实证明,人的适应能力是无敌的。
盛宁被他们这么哄了一周多,也头痛了一周多,竟然逐渐适应了不长时间睡觉的日子。
而且不仅陈淑容她们。
沈恪他也很卖力。
在盛宁的手机里都快扭出花来了,简直出尽洋相。
于是盛宁每次都毫不留情地嘲笑。
但神奇的是,她始终都没觉得无趣过。
因为每次当盛宁觉得沈恪的下限已经到头的时候,沈恪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盛宁,他的下限还能更低。
时间长了后,盛宁也麻木了,甚至收到后她还能点评两句。
今天沈恪不知道从哪又学了点怪东西,穿着深色的正装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打开,衣袖也挽到手肘的位置。
在紫红色的氛围灯下,手臂和锁骨的线条清晰可见。
当然,脸也还是那么的帅。
在氛围灯的烘托下,一双眼眸多情又漂亮,下巴线条又很清晰,有一股救风尘的楚楚可怜感。
和前段时间相比,好像瘦了一些。
……他应该是把钱都花在租房和拍照上了。
盛宁问:【今天又是什么。】
沈恪:【夜店风。】
沈恪:【我可以坐这里吗?老板。】
他还演上了。
信念感真的很强。
盛宁:【滚。】-
手机的另一边。
沈恪也在宁明高中。
他坐在一群老师身边开会,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后,他掩起嘴角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然后才表情正常,收起了手机。
现在正是晚上,整个校园灯火通明,全校的学生都在教室里晚自习。
散会后,沈恪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校园里。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盛宁的教室门口,靠墙等着她放学。
直到下课铃响起。
教室里发出桌椅挪动的声音,随后学生们鱼贯而出。
等人群走的差不多了,沈恪才转身进了教室。
“老大!”王宏杨第一个发现他,惊喜道,“你又来了啊。”
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
但是沈恪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影射到。
“嗯。”沈恪回,“上次你发我的那道题,会解了吗?”
“会了会了!不愧是我老大,简单易懂。”王宏杨的彩虹屁完全不要钱。
但这话完全没钻进沈恪的耳朵。
因为他已经转头往盛宁那边看了。
大小姐很明显又睡了一觉,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段仪和陈淑容依次跟盛宁告别离开。
最后盛宁也站起了身,往教室外走。
沈恪拍了拍王宏杨的肩膀以示告别,然后非常从容自然地跟了上去。
盛宁察觉到了,但是没有理他。
一直到上车,盛宁另一侧的车门打开,沈恪上来坐下,她才懒洋洋地偏头看。
沈恪:“我可以坐这里吗?老板。”
熟悉的台词。
恍若夜店男模上身。
盛宁懒得理睬他,“滚。”
却很恰巧地接了原话。
沈恪微微低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汽车缓缓发动,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略过去。
沈恪说:“你的生日快到了。”
他偏头整取盛宁的意见:“你想怎么过?跟去年一样吗?”
盛宁又闭上了眼:“不过了。”
现在学校和教室里的气氛全都压抑到极点,晚上和周末这种空闲时间都被占满了。
根本没有时间。
而且盛大山也早就跟盛家人下了最后通牒,不许大办,否则就别当盛家人。
沈恪说:“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盛宁:“不用。”
她其实过不过没什么的。
然后盛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沈恪。”她喊。
“嗯?”
“别围着我转了。”盛宁说,“不然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不会。”
沈恪从来没有考虑过离开盛宁的可能。
沈恪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说的是我不在了!”盛宁强调,“我早就说了,不要把某一个人当成信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上了,你怎么办。”
等到了那一天,盛宁不希望沈恪一直守着她,绝望而无助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枯萎。
旁边,沈恪坐直了身体。
外面闪烁的灯光一次一次地打在他的身上,出现一个固执坚强的剪影。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变得滞涩,执拗地重复他的回答,“你去哪,我就去哪。”
……真是疯了。
盛宁又闭上了眼睛,不想继续跟他说话。
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沈恪才缓缓地动了下僵硬的肢体,他转头看向盛宁,嘴唇发抖,很小心地控制着呼吸,不让盛宁听到。
沈恪从不相信盛宁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
除非她心里存了死意。
沈恪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忍笑很难。
沈恪第一次知道忍哭也这么难。
他一把握住颤抖的手,尽力让自己外表平静。
最后汽车停下。
沈恪一马当先地冲下了车,大步地往他的杂物间卧室走,只给盛宁留下了一个宽肩腿长的狼狈背影。
盛宁不明所以地问系统:【他怎么了?】
【男主哭了哇。】
【哭什么?】
【宿主刚刚说的话吓到男主了。】系统这次看的明白。
【好吧……】盛宁无奈,【我只是好奇而已。】
系统反驳:【宿主明明是在给男主打预防针!】
盛宁:……
被识破了-
无论是沈恪,还是段仪她们。
全部都个顶个的难搞。
离故事主线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盛宁决定静观其变。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有天,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校内短暂地慌乱后,值班老师通知说十五分钟后来电,让他们在教室安静等着。
一片黑暗中。
段仪和陈淑容同时摸到了盛宁的身边,搬着凳子一左一右地守着她。
然后突然教室前面,响起了一道清亮的歌声。
第83章
原本声音很小,也只有他一个在唱。
但在黑夜的隐蔽下,慢慢有更多的人加入,变成了集体的合唱。
王宏杨他简直就是中华小曲库,唱完一首接着一首,自己越唱越燃,并且把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带动起来了。
他们全都搁下了笔,远离整日俯首的桌面,背靠着椅背,享受着这份从高压中偷来的轻松时光。
盛宁也不自觉翘起了唇角,心情很好。
但很快,一阵刺耳急促地拍门声响起。
“安静!”
任盈君站在门
铱驊
前,又严肃又冷漠地看着黑暗中的教室,说:“要翻天了你们?”
教室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王宏杨在黑暗中龇牙咧嘴地骂人,非常的不服气。
很快,电来了。
短暂地适应光线之后,他们还得继续埋首学习。
刚才偷来的那一点轻松,消失的无影无痕-
距离盛宁生日的日子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任盈君也越来越得意。
去年盛宁生日时,盛家大张旗鼓地给盛宁庆生,甚至直接把全校的学生都带去秋游了。
可今年,任盈君意外的强硬。
她拿着高三不适宜玩乐的旗号,不允许任何人做和课业无关的事情,
所以盛宁十八岁生日的夜晚,只能待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度过。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
任盈君每天都在教室附近来回地巡视。
她背着手从他们中间穿过时,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甚至有时他们需要刻意大口的呼吸,才能摆脱心理上的缺氧感,不至于因为压力太大而头晕目眩。
就这样一直到了盛宁生日的那天晚上。
学校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课间的时候,教室里的氛围短暂地松弛了一些,大家都直起身休息聊天。
盛宁有点担心他们搞事,抬头望了眼,但是并没有发现异常。
于是把段仪叫来问。
“那您别管。”
段仪卖关子,非常气鼓鼓地跟盛宁说,“反正您只想睡觉,又不想着我们。”
虽然有脾气,但一口一个您的敬称完全没落下。
听起来像是撒娇。
然后段仪很快又换了口风,说:“大小姐,你要是能正常作息,保证每天只睡八个小时的话,我告诉你也行。”
她凑到盛宁的面前,很谄媚地冲盛宁眨眼睛。
只睡八个小时。
想想都觉得累。
于是盛宁干脆选择闭上眼睛不看她。
段仪讨价还价:“就一天也行啊。”
盛宁拒绝道:“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她闭着眼睛,好半天没听到新的声音。
于是睁开眼睛看,发现段仪又恢复成了气鼓鼓的样子。
盛宁的心立马就软了下去。
她只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地把高三过完,然后天南海北地去上大学。
可段仪这幅样子,他们分明打定了主意要为她搞件大事。
“别担心。”盛宁安抚段仪说,“我会好的。”
她总会有变好的那一天。
不然她能怎么办呢?
又这么一群真挚又热血的朋友在,她怎么能狠得下心来,让他们一团一团地围在她的床边哭?
更何况还有个要殉情的沈恪。
这怎么狠的下心。
段仪已经免疫了盛宁的春秋笔法,她直接地问:“那什么时候大小姐你会变好?”
盛宁却回答不出一个具体的日期-
广播室的大门紧锁。
一个黑衣黑帽的高个男人站在了门前,他手里提着一个黑箱子,用一张卡片轻松地打开了广播室的铁门。
他闪身进去,将箱子打开,熟练又快速地将接口链接。
然后敲了敲耳机,道:“连好了。”
“好嘞。”那边回着说,“我这边也快了。”
男人摘下耳机,顺便把帽子也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沈恪。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不停弹出来的消息。
等着他们全部就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而此时,正是今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的课间。
喧闹的校园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任盈君为了避免最后时刻出差错,所以直接直接站在了教室的楼道里,等上课铃声一响起就监督他们回教室坐好。
只是……这次课间的时间好像变长了。
任盈君察觉到不对,打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课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
楼下突然出现了一阵乐声,以及急促的架子鼓的声音。
任盈君脑子嗡了一声,意识到情况不对。
可却已经晚了。
教室里的广播突然也开始播放乐声,透过门扉,向着外面上传递。
学生们都好奇地走过去看。
楼下,王宏杨和一个乐队站在一起。
他抱着吉他,在伴奏下唱歌。
歌是他自己写的,歌词简单直白,朗朗上口,都是一些高中生活学习的片段。
他的听众全都是相同经历的同龄人,于是全都被吸引住了,好奇地在那看。
“上课时间到了!”任盈君大声地说,“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回教室去学习!”
但是学生们简直是倾巢出动。
而且在下面王宏杨他们捅这么大篓子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在上面看热闹的,更是无所谓了。
有几个乖学生倒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回教室。
可是他们转头一看,周围没几个人动,于是犹豫了一下,又加入了狂欢的队伍里。
把任盈君气的够呛,在那无能狂怒,可任凭她再怎么生气跳脚都无济于事。
这是一场全校的狂欢。
每一个教室都空了。
他们离开座位,万人空巷一起跑出去看热闹。
只有盛宁没动。
她还在座位上,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教室。
盛宁一向是这样,总是丧懒着,不对任何外界的事情感兴趣,仿佛就算是天上下火箭都和她没关系。
沈恪悄无声息地上楼来,到了盛宁教室的外面。
他没有加入狂欢的人群,而是挑了个空旷的角落位置,安静地注视着盛宁的教室门口。
沈恪不确定盛宁会不会主动走出来。
但他期望她能走出来。
这样至少说明,她没有那么决然地要跟这个世界告别。
上次盛宁的假设真的吓坏了沈恪。
他做了好多天的噩梦,有时梦到盛宁从医院的窗台上一跃而下,有时又梦到盛宁站在悬崖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倒向深渊。
沈恪想跟着一起跳,可还没等他跳下去,就从梦里醒了。
那种失去的滋味很不好受。
沈恪站在那,紧张地等待着。
他喉结滚了滚,又滚了滚,整个人又慌又乱,非常的不淡定。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下,不会注意到他。
过去一会儿,楼下王宏杨前奏的部分唱完了,开始进入副歌的部分。
楼下的乐声又激烈了一个度。
教学楼的四面八方都传来热情地欢呼声。
可教室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恪的脸上逐渐出现失落茫然的神色-
盛宁并没有很无所谓地在教室里睡觉。
她靠坐在椅背上,眼神清醒,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声浪。
系统忍不住问:【宿主不出去看看吗?】
盛宁好半天没有给出系统答案。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只是她感觉去也可以,不去也无所谓。
所以没办法立刻决定要偏向哪边。
但是最后盛宁还是起身,决定出去看看。
看看她的这些朋友搞了些什么东西。
一走出教室,喧闹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几十个分贝。
盛宁被嘈杂的声音糊了满脸。
她下意识地蹙眉,然后四下望去。
楼下的王宏杨正在抱着吉他唱歌。
歌词非常的简单直白。
“我去你天天做不完的习题,我去你上也上不完的自习。”
“随便无所谓地放飞吧,告诉妈妈我今晚不回家!”
盛宁就听清楚了这两句。
因为旁边有个唱歌跑调的,正在用她那只背过课文的嗓子跟着一起唱,在一众跟唱的声音中分外突出。
远处的对面,不停地有人在往楼下扔撕碎的试卷,纷纷扬扬,像演唱会现场喷薄的彩带。
或许很多演唱会都不及现在的场景热闹。
任盈君还在声嘶力竭地呵止,看到盛宁出来之后
殪崋,她突然表现的更生气了,甚至直接上手去扯前面的学生。
最后被旁边的老师拉走了,扶着她往办公室走去,并劝她冷静一点。
还有些佛系的老师,在旁边拿着手机录视频。
人很多。
盛宁却很轻易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陈淑容在下面,还有高三(一班)的人,他们阻止着任何试图靠近乐队打扰的人。
段仪,班长,还有其他高二(一)班的老同学,都均匀地分散在各个楼层当气氛组,在很用力地带动气氛。
下面敲架子鼓的人是毛莎。
她正非常欢快地随着乐队一起打节拍,长卷发披散在背后,随着动作一弹一弹的,很有节奏感。
王宏杨也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狠狠地当着全校的面搞了一把大的。
他站在万众目光聚集之处,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散发着光彩。
盛宁将这些尽收眼底。
她看着看着,突然之间,仿佛有一层膜破掉了。
现场的热烈的情绪突然传递给了她,为她早已干涸的灵魂注入新的生命力。
像色盲突然看到了色彩,像聋子突然听到了声音,像一个瘸子突然可以甩开拐杖尽情奔跑。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展现在她面前一个如此绚丽灿烂的世界。
盛宁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然后,盛宁察觉到了一股注视的目光,转头望去。
她看到了角落处的沈恪。
沈恪微微歪着头地看着盛宁。
这是一个脆弱可怜的姿势,可用在他的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又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痛苦。
但现在沈恪是开心的。
他笑着,认真地跟盛宁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低,被鼎沸的声音盖住。
但是盛宁看懂了。
他说的是:“生日快乐,大小姐。”
这场盛大又混乱的捣蛋行为,估计和沈恪也脱不了干系。
因为盛宁记得沈恪说过,生日的事,他来想办法。
去年的生日很难忘。
今年也是一样的难忘。
这是沈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要保住她的荣光,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奉到她的面前。
楼顶上的氛围灯安装需要一点时间,此时迟迟进场,迸射着落下来,再次点燃了全部同学的热情。
光影闪烁,在沈恪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沈恪还在笑着。
他这张帅脸还很年轻,笑起来很好看。
但他经历了太多,所以内里早就变成了一个成熟可靠的灵魂。
所以就算是在很轻松的笑,也好像已经历尽了沧桑。
盛宁也冲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和沈恪类似。
他们的很多方面都很类似。
只是沈恪幸运一些,遇到了她这个过来人。
她不想沈恪重复自己的老路,于是顺便拉了一把。
不过,盛宁也很幸运。
她有这群可爱的朋友们,他们一次次把要跳进深渊的她给拉回来,没让她真的和这个世界告别。
盛宁表情又轻松了一些。
她攀着栏杆向下四望,完全没有了往下跳的想法,而是尽情地享受着这个俯视的视角。
微风轻轻吹过。
世界美妙-
一首歌结束的很快。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不停地喊着再来一首。
王宏杨自然满足,和乐队商量后,开始唱起了其他的流行歌。
整个学校的热情都被点燃了。
温崇俊站在个偏僻的位置,点上了一支烟。
这个一向严厉的年级主任,这次却完全没有阻止过这次的狂欢。
他吞云吐雾了一口,把烟拿下去,半开玩笑地说道:“王宏杨这小子,没白挨揍,唱的真还行。”
旁边的老师也点头:“听说成绩还提了,考个985没问题。”
其实对他们这些老师来说,压着他们成天学习不是目的,能有正确的学习方法考个好大学才是。
只是有些人本末倒置,把学生们压的太狠。
现在好了,被反噬了-
王宏杨唱了几首歌之后,停下了。
他拿着话筒说:“大家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我们大……”
王宏杨还没说完,就有好多人抢答。
“对,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王宏杨很干脆道,“矫情的话咱就不说了。”
然后他向着盛宁的方向摆手,大声地庆祝说:“大小姐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喜气洋洋地跟着喊:“大小姐生日快乐。”
乐队开始伴奏。
王宏杨带着所有人一起唱了生日歌。
然后又继续唱其他的曲目。
最后距离晚自习放学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候,校长才匆匆赶到。
但却被卡在了进校门的第一步。
校长开着车准备直接进学校,可却被一整排的豪车挡住了去路。
他只能下车查看情况。
娄欣月一身淡雅的长裙,在不远处冲校长微笑,说:“不好意思,挡您的路了。”
姿态美丽又优雅,可根本不是一个善茬。
校长担心学校里的情况,干脆锁上了车,走了过去。
“不过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不用着急。”娄欣月看了眼手表,说,“都已经这个点了,还有几分钟孩子们就放学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校长:“那我也得去学校里看看。”
虽然知道出不了大岔子,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娄欣月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但笑不语,无声地拒绝。
校长着急:“再怎么样我也得去一趟。”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黑色迈巴赫的后门突然打开,盛大山正着装整齐地坐在车里。
盛大山的身边是长子盛海。
两张肖似的严肃脸同时往来,压迫感强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盛家话语权最重的两个人。
现在他们同时到场,那么按照他们家的团结程度,应该是全家人都来了吧?
“晚上好。”盛大山很礼貌地点头道。
校长意识到,他这次是没办法再进学校了,于是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然后在双方的可以促成下,他们开始聊了起来。
校长一心二用地听着学校里面的动静,听着里面一潮一潮的喧闹声,然后过了十来分钟左右,喧闹声才慢慢停了。
随后又过了一会儿,下课铃声按时响起。
盛大山才很自然地结束话题说:“时间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熬不住,先告辞回家了。”
校长一愣,看了眼盛大山身上整齐的正装,问:“您不去学校里看看。”
“不去,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
然后便礼貌地关上了车门。
另一边,车门打开。
其他的校领导从车上下来,看着校长的表情有些讪讪。
……原来都被扣住了。
怪不得那群小崽子们能狂欢到放学-
等学生们从学校里走出来时,那些豪车早就没有了踪影。
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提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对刚才的一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盛宁回到家。
发现盛家人都在大厅里等着。
房子内的陈设被好好布置了一番,桌面上有一些宵夜,以及鲜花和蛋糕。
烛光闪烁。
娄欣月呼唤说:“宁宁快来许愿吹蜡烛。”
盛宁走了过去。
她在蛋糕面前许愿,和去年一样的愿望,希望家人朋友都健康平安。
然后他
YH
们一家站在一起拍了照片。
等摄影师离开之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蛋糕喝安神茶。
盛大山看了盛宁好几眼。
然后才不动声色地用冷酷的语气说:“今年你高三情况特殊,所以这生日就简单的过了,别有意见,大不了明年加倍补给你就是。”
“我没有意见。”盛宁说,“而且爷爷你今晚不是挺费力的。”
盛大山立马脸色一变,表情严肃起来。
“怎么?学校闹的事兜不住,要我给你出来撑腰?”盛大山大手一挥,说,“不可能,咱们家是有原则的人家,这事你想都别想。”
很明显的心虚了,甚至故意把话题岔开。
盛宁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说的是今晚。”
“今晚怎么了?”盛大山转头看向盛海,问,“我今晚好好在家,我费什么力?”
反正就是死不承认,一定要在盛宁面前维持他有原则的形象。
可实际上,盛大山在盛宁这的形象根本毫无原则可言。
盛宁以前看破但懒得说破,随便老头别扭着,反正最后难受的不是她。
但今天。
盛宁跟这个固执的老头说:“谢谢您。”
然后她走过去抱了老头一下。
盛大山还是在固执的扭着头,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了。
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宁却也早就放开了他。
盛宁莫名:“怎么了?”
怎么突然瞪她?
“没大没小。”盛大山板着脸说,“谁允许你对长辈动手动脚的?”
盛宁:……
这是要嘴硬到底了。
但凡换个情商低点的站在这,肯定得以为自己被老爷子讨厌了。
“妹。”盛元一把把哥哥扯到身后,然后张开双手走过来,给盛宁台阶下道,“来和哥抱,哥乐意。”
盛宁却转身躲开了他。
“我不乐意。”盛宁说。
盛元只好把手放下。
然后转头看,发现盛大山的表情舒展了一点,也不瞪人了-
“严肃处理!必须严肃处理!”
任盈君狠狠一拍桌子,说:“不能放过他们。”
“可是他们人太多了。”高三的年级主任很为难。
任盈君:“那就抓几个典型让他们退学,其他参与的人记大过,至于围观的那些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写检讨。”
年级主任:“没必要吧,还有半年多这些孩子们就高考了,这么做不是毁了他们吗?更何况他们还是你班里的学生。”
“不管是谁的学生,犯错了就是犯错了,不能姑息。”
任盈君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的强硬。
年级主任大小至少也是一个领导,在她的面前却活生生被训成了孙子。
“不行。”年级主任说,“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任盈君却根本不在意他同不同意,她直接道:“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开会的时候我通知下去,你不用管。”
甚至直接把年级主任给架空了。
说完,任盈君就气势高傲的转身走了,留下年级主任在办公室挠头,无能狂怒。
因为昨天早上的事情,今天老师们的会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开。
等小范围开过会之后,就是最后的大会。
几乎所有的学校领导都到齐了。
任盈君抬头看了看台上的副校长堂哥,腰杆又硬了硬。
她的笔记本上写着好几个人名,只等着一会儿在会上公布出去,让他们退学。
会议进行了一会儿。
还没到任盈君发言,会议室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校长认出来了,于是立刻起身去迎接。
然后把人请到上面坐下。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教育局的领导同事,来跟我们一起开会,大家掌声欢迎。”
下面一片掌声。
领导谦虚地表示不必,然后掀开他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扶着话筒问:“请问哪位老师叫任盈君,请任盈君站起来一下。”
然后任盈君这一站,她就没坐下去。
她本子上的人名还没来得及念出,就被教育局的同志念出了她近些年来在学校的霸道行径。
任盈君面如菜色。
她的副校长堂哥在旁边也是汗如雨下-
“所以最后任盈君什么情况?”段仪好奇地问,“她离开咱们学校之后去哪了?”
盛宁:“周边县级市的一个学校,教化学,不当班主任了。”
段仪啧啧称奇,“没想到啊,竟然有一天能从大小姐你的嘴里吃到瓜。”
盛宁挑眉:“我为了谁?”
“我!大小姐都是为了我!”段仪忙不迭地拍彩虹屁,说,“要不是我想知道,大小姐才不会去打听呢。”
盛宁抬了抬下巴:“知道就行。”
这次事情之后,他们换了新的化学老师,班主任也由年级主任暂时顶上。
带着全学校捣乱这件事,也在某些神秘力量的作用下,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并且学校还给每个班都升级了新媒体,每人都有一个学习平板用来刷题和写作业-
王宏杨的新歌被传到了视频平台。
在搞事之前,段仪自费请了摄影师,将现场的情况全部拍了下来,以此作为王宏杨新歌的MV画面。
然后视频毫不意外地上了热门。
除了王宏杨之外,就属毛莎敲架子鼓的镜头最多,让她装了一把大的,讨论度也特别高。
高兴的毛莎妈妈一连发了三条朋友圈夸自己的女儿。
毛莎的零花钱也因此翻倍了。
最近,在高三(一)班也时常能看到毛莎的身影。
段仪从一开始的漠视,到逐渐习惯她。
“小公主您又来了。”段仪很随意地打招呼说,“来找我们大小姐?”
“嗯。”
毛莎的手腕上戴着梵克雅宝的蓝色五花手链,轻轻地垂在手腕上,和天蓝色清新的校服有些搭。
毛莎听到段仪的称呼,突然起了歪心思。
“听说你什么CP都嗑啊。”毛莎问。
“对啊。”段仪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没事啊。”毛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无辜,她说,“就是觉得你挺会嗑的。”
段仪不明白:“……什么意思?”
“哎呀,非要我自己点明吗?”毛莎不爽地跺脚,但又很快收敛起了脾气,对手指道,“小公主和大小姐,你不觉得听起来很搭配吗?”
段仪:……
段仪脸都绿了。
小公主这个称呼她分明是嘲讽!
怎么反而被毛莎给嗑上了?
这种回旋镖的感觉,简直比看毛莎和沈恪的同人文还要酸爽。
段仪问:“你不喜欢沈恪了?”
“喜欢啊。”
毛莎很博爱地羞涩道,“可是盛宁我也很喜欢。”
要是能三个人一起生活就好了。
……
虽然这一句毛莎没有说,但她全身上下都写着想加入这个家。
“不行!”段仪炸毛地挡在盛宁的面前,“你想都不要想!”
这个爱情保安她做定了!
毛莎被拒绝,目光变得幽怨。
盛宁打断她们,问:“找我有事?”
“有啊。”
但现在课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于是毛莎长话短说。
“你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她举起带着宝蓝色五花的那只手摇了下,然后说,“下个月又是我的生日,如果你送我生日礼物,我就不追究你拿我挡风这件事了。”
毛莎说的是王宏杨新上传的那条视频。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全都是夸她架子鼓打的好,但是他们在学校搞事给盛宁庆生这事,却根本没人提。
毛莎不觉得这是巧合。
段仪不理解:“可是你出风头不是出的很爽吗?”
现在又来拿这事跟她们大小姐谈条件了。
“我不管。”毛莎直接放弃讲道理,说,“我就要!”
盛宁点头答应了:“可以。”
然后毛莎才满意的走了。
“大小姐。”
段仪不爽,“你不能这么惯着她。”
难道还真的让她加入这个家吗?
盛宁缓缓道:“我是答应了送她礼物。但是又没答应送什么。”
忆樺
段仪立马被这一句给哄好了。
段仪笑眯眯地说:“您还真是两边都不得罪。”
不知道怎么,她感觉盛宁的身上终于有点人气了,所以也不再计较毛莎这种讨礼物的行为,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回去学习。
第84章
在盛宁不再执着于睡觉之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日子依旧照常地过。
高三是一个令人紧张的词汇。
教室里除了盛宁外,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学习。
于是盛宁就这么空闲了下来。
不睡觉的日子有些无聊,当前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于是也就顺便学了点。
最后高考成绩出来。
盛宁用这很随意的学习状态,竟成功上了一本线还多个几十分。
高考的分数出来后需要重新返校。
一是因为志愿问题,老师会帮他们分析报考的学校,防止学生胡乱填报到最后没有大学上。
另一个则是老传统了。
每年学校都会给高三的毕业生集体举办毕业礼,还有成人礼。
班级的大合照也是在这个时候拍。
今天盛宁特意被提示早到。
盛宁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遵守了,早早地到了学校,找了个椅子坐着等人。
“大小姐……”
盛宁撩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女孩拿着手机,很紧张地说:“我能跟您拍个合照吗?”
盛宁颔首,同意了。
并且非常配合地跟随女生看向镜头。
“谢谢谢谢。”女孩从盛宁的身侧站起,向盛宁微微欠了欠身就攥着手机跑走了-
“怎么样?要到了吗?”同伴问,“快让我看看。”
女生拿出手机展示。
“哇。”另外两个女生发出一声惊叹,“大小姐好漂亮好上相!”
“我也想和大小姐拍合影。”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蠢蠢欲动。
然后互相打气着抱团去了。
她们到的时候,盛宁正在配合别人拍照。
她们耐心地在旁边等着,等人走了才上去问:“我们也想跟你合照,可以吗?”
盛宁看了她们一眼,点头:“可以。”
“谢谢大小姐!”
盛宁配合着拍照。
虽然外表平静,但其实内心是茫然的。
……有一种被当成吉祥物打卡拍照的感觉。
有时候来拍照的人太多,甚至他们自发地排起了队。
盛宁只好沉默着,配合他们。
一直到段仪他们过来,才把盛宁给解救出来。
然后,盛宁换了个地方继续当吉祥物,配合着拍了不少的照片。
最后是班级大合照环节。
盛宁一左一右分别站着段仪和陈淑容。
快门按下,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一同定格在了一起。
拍完照之后各自分散。
一起往礼堂的方向走去。
每个班级都有固定的位置,分别坐在一起。
学校的礼堂已经有了很长的年头,很多都是木质结构,温度也略有些阴冷。
此时礼堂的灯光还没有全部打开,有些昏暗。
典礼也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凑在一起聊天。
盛宁在旁边听着,知道陈淑容现在正在奶茶店打工挣生活费,大学也准备申请助学贷款,不打算靠家里。
段仪一个人出去旅游了,把带回来的纪念品分给大家。
王宏杨高考成绩不错,他的父母终于开始支持他的歌唱事业,给他找了专业的老师系统性学习音乐知识。
禹明江去他妈妈的律师事务所实习,不过干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杂活,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干的很开心。
系统感叹说:【真好呀,宿主。】
大家都在变好,它的宿主也在变好,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聊完现状又开始聊未来。
段仪很烦恼这一点:“报专业这事都愁死我了,一直没想好报什么,你们呢?想好要报什么专业了吗?”
王宏杨:“我要报软件工程专业,到了大学之后写一年的歌,然后去参加学校的歌唱比赛,然后找经纪人,发唱片。”
“规划的这么清楚的吗?”段仪对此大为震惊,然后转头问陈淑容,“你呢,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陈淑容回答的也很坚定:“我会报和老大一样的专业,考研选择一个生物化学的课题做研究,只要在一年之内做出成果,我的贷款就能还清,而且可以申请进科研院工作。”
段仪再次大为震惊。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原来我对自己的未来规划这么不清晰?跟你们一比也差的太多了。”
系统听了后也有些疑惑:【怎么和故事主线里的这么相似?】
不应该啊。
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
盛宁也不动声色地把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
其实她很早就察觉到了一些违和感,比如说陈淑容对毛莎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她知道很多超出她认知能力的事。
还有王宏杨,他以后要当歌手的信念感简直异于常人的强大。
“行了。”盛宁出言打断道,“未来什么样谁能知道,别制造焦虑。”
盛宁一紧张起来,话都变多了。
王宏杨却坚持道:“可我就是知道啊。”
这个傻憨憨根本没有理解到盛宁的警告,反而直接道:“不瞒你们说,我其实经常梦到未来发生的事,虽然有时候不太准,但大体的走向都从来没错过。”
“我去,超能力啊。”段仪惊讶,“这么神奇?那你梦到咱们高考题了吗?”
王宏杨:“这个倒是没有。”
说起这个,段仪突然想起来,在高考之前,陈淑容曾经让她专门练习过几类题型,而且神奇的是这些题都在高考试卷上出现了。
段仪缓缓转过头,看向陈淑容,问:“你……不会也有超能力吧?”
如果是巧合的话,那这些巧合也太明显了。
陈淑容眼看着瞒不住了,于是点了下头,保守道:“只是看到了一点,大部分都是我推测出来的。”
系统震惊地直接破声:【怎么会这样?!!!】
盛宁非常头痛地揉揉眉心。
【有影响吗?】盛宁问。
系统:【当然有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故!】
此时,毕业典礼暨成人礼已经正式开始了。
校长穿着整齐得体的西装,踩着咚咚响的舞台去了演讲位,开始发表演讲。
整个礼堂安静了下来。
王宏杨他们也回正了身体,开始认真听着校长讲话。
礼堂的外面。
沈恪握着一束花姗姗来迟。
高三一整年的时间里,他只要一有时间就回来宁明高中。
后来竞赛小组成功组建,已经不需要他了,可他还是风雨无阻地每周都往学校来。
甚至还被柳栋嘲笑,说他这么怀念宁明高中,干脆回来复读算了。
他来找的是什么宁明高中。
分明是盛宁。
沈恪低头看着手里的花,是很鲜艳的明黄配色,中间还有个向日葵,刚刚从花瓶里拿出来包好,还非常的鲜嫩。
沈恪没有进礼堂,而是在外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安静地等着她结束。
突然之间,天色风云变幻。
几声惊雷之后,突然开始下起了暴雨。
阴沉的天色覆盖住了从前的阳光明媚。
沈恪抚了下胸口,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礼堂里,大家也被外面突然变幻的天色吓了一跳。
段仪在盛宁耳边嘀咕:“怎么好端端地下起雨来了?”
盛宁没有回答,深深地看了外面一眼。
系统急的团团转:【啊啊啊啊完了世界意识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
盛宁:【到底有多严重?】
【角色的意识觉醒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除了宿主之外,还有了别的变动因
依誮
素。】系统非常抓狂地说,【如果出现了两个及以上的变动,世界意识会重启这个世界,让故事主线重新走一遍,一切回到原点重新来过。】
盛宁明白了。
所以世界意识故事的创造者,也是监管者。
一旦它觉得这个世界的发展不如它意,它就会重启这个世界。
像摔打一团泥巴一样,把世界重新变成最原始的状态,再重新捏。
系统:【不过宿主放心,我会保住你的记忆的。】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
天上掉下来的雨水仿佛要淹没掉整个世界。
就连玻璃也被冲刷地根本看不清外面。
校长在台上不紧不慢的致辞,往窗户那里瞟了好几眼。
也有学生在小声议论。
盛宁问:【有办法补救吗?】
【没有……】系统说,【必须消除掉多余的变动因素。】
盛宁:【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世界重启后,他们还是他们。
可即便再将事情完完整整地重新经历一遍,那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的他们。
盛宁:【不能这样做。】
系统:【可是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呀。】
【有,我。】
二选一,如果不选陈淑容他们,盛宁也可以是那个被消除的变动。
系统惊呆了:【宿主……】
命运就是这么的会捉弄人。
想死的时候没能死成。
可当她突然觉得活着似乎还不错的时候,又得死了。
盛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宿主……】系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要。】
【乖。】
盛宁想的很开。
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可现在这满屋子的人,每一个都闪烁着眸光,在憧憬未来
用她一个换这么多人的未来,似乎还挺值得。
系统很清楚,盛宁做下的决定很难改变。
它直接哭成了一滩。
然后崩溃着把盛宁的意识从世界抽离。
盛宁只感觉精神一轻。
等她再睁开眼睛,突然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都是黑色,可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脚下是空的,能清楚地看到漆黑深沉的宇宙星空,可她却又掉不下去。
漆黑寂静的空间突然出现一个哭泣的声音。
一个不明物体高速飞来,篮球大小,直接扑到了她的胸口。
不明物体根本没有重量和触感,在碰到盛宁的身体后,它便像粒子一样相互溢散,变成无数的漆黑和光亮的微点。
【呜呜呜宿主。】
不明物体又重新聚集起来。
盛宁认出来了:【系统?】
【是我。】
系统飞到盛宁的面前,晃晃悠悠地飘着。
盛宁问:【这是哪?】
她突然发现,自己就算是不张嘴说话,也能清晰地把声音表达出来。
【这是世界之外,您也可以理解为这里是四维空间。】
盛宁疑惑:【我没死?】
【说什么呢宿主!】系统炸毛,【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盛宁发现系统的炸毛是真的炸毛。
它整个球都冒出了尖尖的刺,看起来非常的锋利可爱。
好吧。
盛宁环顾四周,问:【所以该怎么处理我?】
系统:【世界意识要见您。】
【可以。】盛宁一副我允许了的表情,问,【它在哪?】
系统:【在四维空间里,世界意识无处不在。】?
那为什么还不出现?
系统也不确定:【可能它……有点社恐?】
盛宁:?
系统和世界意识之间有特殊的交流方式。
于是世界意识刚传递给系统的信息,就被系统全都抖出来告诉盛宁。
系统:【世界意识说宿主欺负过它,还欺负了好多次。】
系统:【它觉得您太不和平。】
……?
世界意识今年几岁?
盛宁:【你让它出来。】
然后盛宁又补充:【我保证不凶它。】
傻白甜如系统,也能听出来这句保证一点都没有保证。
但,世界意识相信了。
它从角落出来。
四面八方的光点和黑点凝聚起庞大的身体。
盛宁看着它,像在直面一团厚重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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