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浮起的淡淡期待瞬间被狠狠拍落,商厘怔怔地望着她,面部表情僵硬,双颊泛起难堪的烫,浑身的血液像是注入了寒气般,手脚发凉。


    冰火两重天。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尽量控制下还是无法避免地透出了丝丝恼怒的冷,“哦,我没说让你送我。”


    孟鸢微微皱眉,觑了她许久,似在努力辨认她脸上神情,下一秒,忽的强撑起身,步履不稳地朝二楼走去。


    商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形,心脏被阵阵闷痛填满、将担忧排挤在外,分手的念头开始愈演愈烈,“孟鸢,我有话……”


    “嘶——”


    膝盖撞到茶几边缘,一声痛呼从孟鸢嘴里发出,人停在了那处,迟迟没动。


    不自禁起了挂虑,嘴边的话一时遗忘,身躯更是依靠惯性启程去了孟鸢身旁。


    进到卧室,把人往床上一放,那股郁气又堵在了胸口,商厘压下眼底潮意,重新启唇,艰涩开口:“孟鸢,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


    “喏,这个才是你的。”


    虚化的视线里猝尔闯入一个小巧精美的正方形礼盒,还未看清上面细节,盒子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是一条手链加一对耳坠。


    上等的蓝宝石深邃璀璨,一圈细钻将其簇拥其中,犹如浩瀚宇宙中的颗颗星辰,间隔是用钻石拼成的鸢尾花图形,世间仅此一件。


    耳坠同样是蓝宝石,辅以钻石点缀镶嵌,通透干净。


    商厘意识闪了下,方才没注意到的细微末节瞬间放大百倍,纷纷涌入了她的脑海。


    难怪孟鸢一进卧室就直奔床沿,然后又趴在枕头上摸索着什么。


    温热的触感传来,商厘回过神,只见孟鸢抓起她的手,正欲给她戴手链,但因为还醉着酒的缘故,手法不稳,好几次都没合上扣头。


    视力也不甚清楚,孟鸢头垂得越发低,挺翘的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手背,孔洞中呼出的气息尽数扑洒在了肌肤上。


    灼热潮湿。


    商厘身子一下绷紧了,一动不敢动,定定看着孟鸢的头顶,稍稍失神,带着股明知故问的意味道:“孟鸢,你送我这个干嘛?”


    “演出结束那天可以戴。”


    指她话剧演出结束。


    “为什么要今天送我?”商厘不依不饶,继续问。


    手链不知何时已被戴好,孟鸢闻言,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眼里装着些许迷茫,宛如初生的雏鸟,“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嗯。”商厘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形容。


    明明平日表现得那么无常,仿佛完全不记得她的生日。


    却会在背地里给她定做生日礼物,但偏偏又藏在枕头下不主动给她。


    她看不懂孟鸢,对方才的事还耿耿于怀,“那刚刚那条珍珠项链,你打算送给谁呢?”


    “送给阿姨啊。”孟鸢手仍抓着她没放,左右摆弄,似乎在欣赏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合不合适。


    商厘松了口气的同时倏地恼了,手紧随主人意志,从孟鸢掌中抽离,“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孟鸢掀开眼皮,歪了歪头,“我没说吗?”


    “你!”商厘拳头一下硬了,可看着眼前这张茫然懵懂又过分漂亮的脸,愣是哑声了。


    孟鸢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转头取来耳坠,似乎还想替她戴上。


    见她手抖得跟个帕金森似的,商厘忙摇头婉拒,夺过耳坠装入盒中放在一旁,断绝了她的念想。


    一声不满的闷哼从孟鸢嘴里发出,满脸幽怨与愤愤,犟脾气发作,踉跄着起身,伸长手去够盒子,差一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商厘吃力地把人架住,软语哄劝:“明天戴……明天再戴……好好好我戴给你看。”


    循着声音,孟鸢目光从盒子转移到商厘脸上,随即定住,眼里水汽渐起,迷蒙朦胧,如晚间的浓雾,包裹着沉寂黑夜中的危险与诱惑,蛊人心智。


    黝黑的瞳孔,眸光微闪,像绚烂的银河,旋转运行,能够吸纳所有,商厘差点溺毙在这样的旋涡里。


    想躲,视线所及,全是孟鸢生动细腻的眉眼,透彻淋漓地传达出了她所有情绪。


    比如,想亲吻她。


    念头刚被捕捉到,如果冻一般软弹的触感旋即落下,还带着新鲜出炉的热气。


    果酒味的香甜津液在口腔溢开,刺激着味蕾,挑动每根神经兴奋震颤。


    意识被攫夺干净,连怎么倒在床上的都记不起来了。


    气氛一发不可收拾,滚烫的呼吸连同热吻落在各处,最后又开始追寻她的唇齿。


    商厘被压得有些动弹不了,不确定地问:“孟鸢,你真的醉了吗?”


    身上的人咕哝了句什么,没听清。


    “等等。”商厘偏头躲过,“中午你为什么不来赴约?”


    中午的事,虽然已经了解了大致经过,但商厘还是有些心存芥蒂,非要听孟鸢亲口说出才会释然。


    空气静了几秒,方才还温良无害的人瞬间变了个样子,周身戾气骤增,似乎唤起了她某些不好的记忆,怒骂随即脱口而出,恶狠狠的,恨不得立马找到罪魁祸首干一仗。


    商厘忙将人拉住,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轻声问:“你当时在电话里怎么不解释?”


    “烦。”


    “哦!”商厘讥笑一声,手劲儿猛地加大,“就你烦,我在那儿等你那么久,我就不烦了?况且我妈也在那儿,你让我怎么办?”


    孟鸢噘着嘴正欲亲她,下一秒就泄出一声痛哼,酒精让意识稍微迷离,失去了对唇舌的管控,酣畅淋漓地表露所有,“你干嘛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龟孙子把娱记招来,一群人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宛若一个受了天大枉屈的怨妇,正义无法伸张,还要接受口诛笔伐,不服极了,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抗争味道。


    “不管如何,你总得告诉我吧,你轻飘飘一句有事来不了,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妈怎么想?”商厘气愤未平,推开某人一直往她胸口拱的头,又问,“还有,我之前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手机没电关机了。”


    “……哦。”商厘沉吟片刻,气极反笑,“我不问你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然后什么都让我猜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本来都打算跟你……”


    酸气蓦地冲上鼻间,商厘声音一颤,渐渐带上了哭腔,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不多时,心脏阵阵抽痛传来,商厘咬牙,委屈伤心的泪珠还是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孟鸢却在这时候亲了过来,咸湿的眼泪尽数卷入湿软光滑的舌尖,又吻上她发颤的眼。


    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商厘仿佛也饮了口般,微醺。


    整个卧室陷入意乱情迷,肌肤战栗连连。


    思潮逐渐沉溺迷失,想到什么,商厘猛地一激灵,清醒几分,问:“等等,孟鸢,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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