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最早起源于生命体的进化,它是一种能量形态,是身体最顶级的配置代表。


    拥有精神力的人多少都有两把刷子,精神力颜色大多都是灰色,或者白色,迄今为止,黑色精神力时元只在诺伽身上看到过。


    而阿芙罗的精神力不是黑白灰,而是一种淡淡的红,就像时元喜欢吃的草莓冰激凌的颜色——不过如果时元知道这是阿芙罗杀人杀太多导致白色精神力变异,恐怕就不会再联想到甜美的草莓了。


    时元虽然搞不懂阿芙罗的精神力颜色,但他能闻见,这个人身上总是有一股被靡丽香味掩盖的血腥气,就像是他懒得处理,或者说这种血腥环绕才是一个统治者真正的面目。


    真是虎口夺食啊……


    时元发愁的浇着窗台的花,心道同是大佬,诺伽身上就从来没有血腥味,可能是为了不惊扰他,也可能是这男人有很严重的洁癖。


    相比较下,时元还是更喜欢干净的诺伽,那种清爽的味道和感觉简直令他上瘾,仿佛他们天生匹配一样,让时元恨不得埋在丈夫结实的胸口永远不出来。


    距离出去逛街遇袭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夫夫两人的亲密最多只进行到接吻,再深诺伽就会顾忌时元的身体了。


    是的没错。


    时元的身体不但没怎么好转,反倒从原来的能吃能喝到现在对食材百般挑剔,一个弄不好,他就能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也就没拦着诺伽喊医生,但专业医生来检查完也没什么大的问题,顶多就是吐的多了胃部有些发炎。


    不过有一项指标很奇怪,那就是时元的某个激素忽然升高了,医生再三确认时元是男性,又得知最近夫夫二人感情好,于是私下嘱咐诺伽和时元不要太亲亲我我,免得时元“春心荡漾”导致激素紊乱。


    时元:“…………”


    呸!庸医!他哪里春心荡漾了!明明现在是诺伽每天晚上都得抱着他睡觉!要紊乱也是诺伽紊乱!


    时元压根就没把医生的话当回事,诺伽也只觉得是他没给时元补好身体,于是除了每日三餐之外,时元要吃的营养素营养粉又多了好大一堆。


    就这么狠狠补了好几天,时元频繁呕吐的小菜脸才缓过来了一点。


    只是诺伽太惯着他了,导致时元现在除了他的饭,就连平日里经常点的外卖都吃不太下去了。


    他一边焦虑什么时候去找阿芙罗打野,一边焦虑诺伽的休假时间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就在时元实在扛不住,打算瞒着诺伽出门找阿芙罗的时候,军部的紧急通知忽然下来了。


    而且是诺伽顶头上司凯德的军令。


    “大批帝国军舰陈列联盟边境……”时元睁大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诺伽确认通知后才道:“不算突然,在我休假回来前,帝国的动作就已经很频繁了,西姆王病的厉害,他手下的各大贵族势力自然就会变得鼓噪。”


    而按捺不住陈列边境的,恐怕是帝国内部一些试图浑水摸鱼的激进派……局势已经不容等待,诺伽瞳色浓郁了一瞬。


    时元愣了愣道:“是要打仗了吗?”


    诺伽眼眸垂下看他:“或许。”


    时元下意识:“那你作为战场指挥官,不就又要上前线了?”


    诺伽嗯了一声。


    空气安静两秒。


    诺伽主动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这里是我的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安全返回这里的。”


    时元嘴唇张了张。


    “我不是在担心你的安危。”


    诺伽眼眸几不可查眯了一下。


    又听见小妻子笨里笨气道:“我很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这样的头发,在星都都遭遇了这么多次暗杀,直接面对帝国不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吗?”


    那可是一整个国家的军队,而不是零零散散的帝国间谍。


    时元心里没由来的恐慌,他皱眉看向诺伽:“前线不缺你这一个指挥官,你就不能和凯德打申请不去吗?这都多少年没打仗了,帝国和联盟也不一定会打的起来吧,你情况特殊,凯德不会不理解的,实在不行我陪你一起——”


    “时元。”


    时元顿住。


    两人这会正在铺时元新买的四件套,诺伽站在床边,抬手捏了捏小妻子柔软的脸颊肉。


    “我必须去,这是我的使命。”


    身为西塞那王唯一的后代的使命。


    时元揪揪柔软床单:“……差点忘了你的父母就是牺牲在和帝国的交战中,你去给他们报仇也情有可原,可是,我会很想念你。”他最近变得比以前更粘人了,“我真的会很想念你,现在也吃不下别人做的饭,你走了我肯定要饿瘦的。”


    有那么一瞬间,诺伽想要连夜潜回海格威斯王都杀了西姆结束这一切恩怨。


    但很快,他多年压抑的理智就回笼了。


    西姆王不能死的那么快,他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失去曾经掠夺走的一切,帝国的势力也需要逐渐收拢,不管是保皇派,还是激进派,诺伽都要他们明白,海格威斯才是一切权势的终点——


    这才是他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阴霾与仇恨在这一刹那,短暂蒙蔽了诺伽对在联盟组建的这个家庭的在意,他不是不在乎时元,只是他更明白自己要先去做什么。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诺伽炸了微笑医生在花店附近的据点,又提点了时元远离提摩西和圆桌贵族,甚至还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威胁了阿芙罗,只为了让他离柔弱的妻子远一点。


    他已经做到了能为这个家庭做到的一切,诺伽想不到还有什么没有为时元安排好的。


    或许只有最后一点,那就是时元的身体最近不怎么舒服,还总是喜欢粘着他,时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很依赖他的样子。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三天,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事情办完就会回来找你了。”


    如果时元足够敏锐,就会听出来诺伽说的是“出去办事情”,而不是“去前线参战”,只是时元是个脑子简单的小笨蛋,他听不出丈夫的话外音,只天真的以为诺伽真的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最多离开半年时间就会重返星都,会满身清冷但平易近人的出现在他身边。


    “那好吧……唉,”时元叹了口气,这会还有闲心开玩笑,“幸亏你的工资卡在我手里,不然我还真要担心你丢下我不管了。”


    诺伽嘴唇动了动,时元伸了个懒腰,面上看起来没事人一样道:“算了,不拦着你,原本我还想着这几天出门转转,现在你马上要走了,我得最后陪陪你才好。”


    影子委屈的在诺伽脑海里呜咽了一声。


    天杀的西姆王,它现在就要宰了他!


    诺伽不着痕迹的换了一口呼吸:“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门了,我的钱都在你这里,够你用最高消费标准挥霍十年以上——”


    时元抬手打断他:“等一下,明天早上我想吃红糖糍粑,外壳要炸的酥酥脆脆那种,还想吃虾仁云吞,云吞皮必须是自己手擀的,对了不要放香菜葱花可以接受。”


    诺伽喉咙动了动,最终只道:“还有其他要求吗?”


    时元看了看他,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回答:“有。”


    诺伽以为他还要继续报菜名,没想到时元郑重其事道。


    “最后一个要求,不管你有什么厉害本事,出门在外都要优先保护好自己,万一你受伤,或者遇难,所有人都不会在乎,而我,将会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会为你伤心痛苦的人——懂了吗?诺伽。”


    -


    边境异动,星都在职军官全都被紧急集合,星舰一艘艘的离开这颗繁华的星球,联盟都内的话题讨论终于从微笑医生和阿芙罗的情趣绯闻,转变到了对两大国家边境对峙的紧张氛围。


    阿芙罗发表了星网演讲,温柔的表情与笃定的神态极大安抚了联盟的民心,提摩西在最后几分钟出镜,和公民宣告精神力药剂有了最新研究进展,并预计会在三年内陆续上线。


    似乎表面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时元的家用悬浮车再一次停在了军港车位上。


    飙车到这里接诺伽回家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而现在,时元又要送他离开了。


    结婚三年,其实离别才是夫夫二人最常经历的事情,按理来说时元早就应该习惯才对。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诺伽的离开让他胸腔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可能是情绪过于低落,导致肚子又不怎么舒服,那里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抗议。


    丈夫在旁边为他剥开一块三明治,时元就着诺伽的手食不知味的啃了几口。


    “……这次大概得多久啊。”时元腮帮子咀嚼道,“半年够吗?”


    丈夫不说话。


    时元皱眉:“那一年呢?”


    诺伽:“再吃一口。”


    时元又听话的咬了一口鸡蛋夹心:“这样吧,等你回来,我就和你说个我的秘密。”


    诺伽:“现在不能说吗?”


    时元神秘兮兮:“我怕说了影响你在战场上的发挥。”


    丈夫又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诺伽才道:“做一个平民,似乎也有平民的好处。”比如能和你简简单单的在一起。


    时元:“嗯?你说什么?”


    诺伽眉眼敛下:“没什么,随便说说,那我走了。”


    时元哦了一声,帮他按开一侧车门。


    丈夫却没有和以前一样立刻下车。


    时元心内升起一点古怪的占有欲,他不希望诺伽离开他,于是他试探道:“怎么了你后悔了?”


    诺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打开了车门,并走了下去。


    时元降下车窗,趴在上面不高兴的仰头看他。


    他的神情是那么天真眷恋,诺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不舍。


    时元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却是浅浅的琥珀色,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毛茸茸又傻里傻气的小猫,柔软到让人和他说话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


    这个瞬间,是诺伽此后无数时间都会回忆起来的画面,因为这个时候,是时元最爱他的时光。


    他走对了每一步,站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又无比恐惧的阴暗面,他多年来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变得强大,变得让人畏惧,他不能忘记仇恨,甚至为了隐瞒身份在联盟找了个人结婚,就是为了让怀疑他的人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


    那就是高贵冰冷的海格威斯后代绝对不可能与一个普通人生活,并沉溺于家庭,甘愿为什么也不会的妻子洗手作羹汤。


    他应该是完美的做到了一切,但不知道为什么,诺伽的胸腔却莫名发紧,墨绿的视线与时元对视一眼,又被那股真挚烫到一样快速移开。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希望他留下来的,不是时元一个人。


    他们早已经不是两个人的家庭了。


    因为他自私的欲望冲动,他对王室秘典的无知,而犯下了一个巨大的在此后无数时间都无法自我原谅的一个错误。


    “冰箱里留了半个月的预制菜,给你配的营养素不要忘了吃,亲属卡你刷脸就能用,想买什么就买,不用担心钱不够花。”


    时元嗯嗯。


    诺伽鼻息轻吸了一道,远处军港口传来点名的声音。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就见青年的嘴角瘪了下去。


    诺伽脸侧有后牙咬合的痕迹,他停住,大步走回车边,还是没能忍住的亲了时元一下,趁着时元发懵,诺伽将一道黑色绳结套在了妻子的脖颈上。


    就像给心爱的小猫打了一个奢华的私有印章。


    “收好它,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在家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等时元回神,诺伽早已经消失在了港口,星舰一艘艘的从他头上飞掠而过,即将奔赴远方情形未知的战场。


    时元和诺伽的婚姻非常简单,简单到能证明两人婚约的只有联盟的一纸证书。


    相亲,见面,领证同居。


    一个落魄的小贵族,一个父母双亡的军孤,他们没有被祝福的婚礼,也没有一个能代表两人关系的东西,以前每次诺伽离开,时元过一段时间都会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可是这次,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时元缓缓低头,看见诺伽送他的黑色绳结下,坠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是一枚绿宝石戒指。


    他举起戒指翻转内圈,单眯起来的视线内,固定着绿宝石的底托下,出现了一个鹰头狮身的内凹雕刻,它看起来栩栩如生威严无比,翅膀凛冽展开,给人极其震撼的压迫感。


    时元没有想过这个东西是真是假,不管真假,只要是诺伽给他的,那就有价值。


    而且这可是戒指哎!他们领证都没有的戒指!时元郁闷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他小心将黑色绳结藏进领口,并隔着衣服轻轻的拍了拍。


    “好了,回家。”


    -


    遥远帝国。


    海格威斯王都。


    高大宫殿内,一个两鬓头发发白的中年男人掀翻了长桌。


    现场一片狼藉,侍者们见怪不怪的沉默收拾着。


    西姆的脸藏在阴影中不见颜色,只有阴沉声线缓缓滚落出来。


    “谁让他们去边境挑衅联盟的?”


    有贵族垂眼回答道:“是自主行动的激进派,他们越过了王室。”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气声。


    “滚回来!让他们都给我滚回来!”


    贵族道:“恐怕为时已晚,除非能够召集王室专属的盔甲军团前去阻拦。”


    但盔甲军团是海格威斯世代积累的精神力凝聚而成,能号召它们的,只有被它们承认的继承人,或者是代表至高王权的绿宝石戒指……


    这两项条件,西姆王一个也不符合。


    军团承认的继承人是他的哥哥西塞那,不是他,继承王权戒指的是西塞那的王储,也不是他。


    “戒指……戒指……”西姆王疯魔一般的呢喃,“戒指究竟在哪,是不是在他身上,是不是在他身上!”


    贵族沉默缄言,对“他”一字不提,似乎那是什么王室的禁忌。


    与此同时,联盟某间平平无奇的指挥官公寓,漂亮青年推开房门,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长叹一口,又随手将绳结扯了出来。


    低调奢华的宝石戒指摆钟一样晃在眼前,很轻易就让时元联想到丈夫独有的神秘瞳色。


    他捏住戒圈摸了摸,然后放在唇边轻吻了一口,时元没有察觉,背面狮鹫的眼睛缓缓变成了红色。


    西姆王宫。


    有侍从惊慌失措的从王宫深处跑出来,他撞上了巡逻的士兵,士兵一把抓住他道:“跑什么?惹怒了西姆王有你好看的。”


    侍从满眼都是惊惧,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就感觉地面震颤开来。


    他们下意识朝远处看去,就见连接着隐秘地宫的黄金砖石地平面,有戴着黑色盔璎的大批人影出现。


    先是头,再是魁梧的身子,最后是脚。


    它们每一个都武装齐全,藏在盔甲内部的却不是平凡的肉/体,而是一团有如实质的黑影,似乎是刚刚被唤醒,它们绿幽幽的眼睛还在不稳定的一闪一闪。


    士兵手中的光能枪还没有抬起来,就被一道黑色的影刃飞射在身后的高墙上。


    是被全帝国忌惮无比的永生军团,是世代守卫海格威斯王室的超级防线。


    “……盔、盔甲军!”他目眦尽裂,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道:“王室沉睡的盔甲军暴动了!”


    为首的盔甲经过士兵缓缓停下,士兵猛吞喉咙,看见盔甲军转头的一刹那,带着黑色盔璎冷酷扬起。


    在被吓死之前,他恍惚听见它们沙哑的异口同声道。


    “叫醒我们的,海格威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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