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闻景殊就在客卧睡下了,他从来不在这里过夜,主卧自然没有他的位置,毕竟他可是要为了白月光守身的男人。


    夜里刮了一阵风后开始下雨,树叶在风雨中沙沙作响,林别知睡得极不踏实,做了一晚上惨死的噩梦,一觉醒来眼底青黑无比,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没睡好的怨气,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索人命的恶鬼。


    下楼看见梦中的罪魁祸首坐在餐桌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索了他的命,偏偏对方还语气平平问了句:“你晚上做贼去了?”


    “我做鬼去了。”林别知半死不活地拖着身体坐下,嗓音格外幽怨。


    闻景殊抬眸,隐约感觉他在冲他撒气,不过又不知道为什么,默了默,将餐盘推到他面前,“吃早餐吧。”


    管家王叔已经回来了,还给二人做好了早餐。


    吃完早餐后,林别知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他上楼换了件衣服,准备出发去林家。


    第一期拍摄结束那天,原主的父亲林彦海屈尊降贵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具体通话内容他没怎么听,总之就是威胁他今天必须回去的意思,林颂羽还在一旁帮腔,丝毫听不出被热搜影响的感觉,看样子林彦海还是宠他的。


    下楼时,闻景殊还没走。


    “不愧是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林别知边换鞋边嘟囔。


    正要出门,却被闻景殊叫住,“抱歉,我本来应该陪你去,但是公司临时有会。毛叔在外面等你,他会送你去林家。”


    老毛叔是闻景殊的专属司机,平常负责接送闻景殊。


    节目上说是为了维护夫夫形象,现在说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人监视?林别知扒在门上,警觉地观察四周,“现在狗仔这么猖狂吗,溜人家里蹲守。”


    “……你现在比较像狗仔,”闻景殊有些无语,“身为合同的另一当事人,在必要时候我有责任陪你回去。”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林别知站直身子拍了拍灰,暗道闻景殊不愧是企业家,为人严谨,履行合同也一丝不苟。


    “回趟林家而已,老毛叔送我就行,不过你怎么去公司?”


    闻景殊取出一串保时捷的车钥匙,“开车去。”


    林别知:“……”


    哈哈,被自己穷笑了。


    一阵单调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声音来自闻景殊的手机,林别知眼尖地瞧见了屏幕上姜景地产几个字。


    又是姜末一?


    闻景殊看了他一眼,旋即接起电话,似乎对他没什么顾及的,“姜先生。”


    他不顾及归他不顾及,林别知只想快点逃,说不准这俩人在谈他肾的归属,想想就恐怖。


    于是招呼也不打,转身像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


    而他身后,闻景殊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电话那头持续传来声音,“闻哥,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闻景殊敛眸,眼型显得有些锋利,“你说林彦海叫他回去,是为了让他来窃取城西科技园建设的机密资料?”


    时间回到节目录制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姜末一突然给他打了电话,开口就告诉他林家不安好心,林别知会盗取他们公司关于城西科技园建设的机密资料,还说有重要的事要告知,让他务必去与他面谈。


    城西科技园建设项目尚在准备阶段,根本没有向外公布过,姜末一一个远在国外且毫无干系的人怎么会清楚。不仅清楚,而且语气笃定,好像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或许,姜末一也像他一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闻景殊不动声色试探,“你和林家有过节?又或者你和林别知有过节?”


    面对一连几问,姜末一表现得有些愤恨,“因为林别知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


    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过于激烈了,姜末一软下了声音,“闻哥,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会骗你的。你有听我的在他身边安插人吗,等录到证据,你就相信我说的了。”


    闻景殊有些不太懂他所谓的情谊是从何而来,实际上他对他基本已经没了印象,两家还是邻居时,他们的关系仅仅可以称得上认识,后来没了联系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他的说的安插人,闻景殊是个商人,自然不会让人危害企业利益,他并未回答姜末一的问题,淡声道:“希望姜先生口中极为重要的事,不只是说说而已。”


    ……


    不同于林别知所住的位于市中心的别墅区,林家的位置要稍偏一点。


    林彦海本是暴发户出身,只不过他运气好,随手投资的项目有了重大发展,林家这才在市场上立足,成了所谓的商界新贵。


    但从住的位置来看就知道,林家的实力和闻家这种老牌豪门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这也是林彦海一直想攀上闻家的原因。


    进门时,客厅里只有林颂羽一个人,他坐在那玩手机,听到动静后探了个头,结果发现是林别知,于是翻了个白眼道:“爸叫你去楼上书房找他。”


    林别知“哦”了一声,目光向楼上探寻,试图找出哪个才是书房。


    上去前,老毛叔突然问他:“林先生,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林别知愣了一下,摆手拒绝,“没事,你在下面等我就好,很快的。”他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去哪都陪。


    幸运的是,他推开的第一扇门就是书房门,门内,林彦海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已年逾五十,身型发福,脸部赘肉下垂,眼睛浑浊一片,尽显凶相。


    与之气质不符,书房内部格调雅致,书架上各类书籍陈列错落有致。实际上林彦海本人并不怎么看书,早年他被人嘲笑过暴发户做派,这才想着造个书房装装文化人。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还得老子求你才回来是吧!”


    刚进门,一本厚厚的书就飞过来砸在了脚边,声响之大可见林彦海用了十成力气。


    他厉声喝道:“给我滚过来!”


    林别知站着没动,用眼睛衡量了一下从这到那的距离,然后认真道:“抱一丝,我人太长了,滚不开。”


    “你还敢顶嘴,你—”林彦海气涌上头,抬头却见林别知眼神清澈,不见其他。


    这小子真的在思考能不能滚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林彦海先败下阵来,他还有事情要交给林别知办,不能把人逼急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找机会进闻景殊的公司,去二十楼,有人会给你一份资料,你给我带回来。”


    林别知顿了顿,“这资料它正经吗?”


    林彦海瞪着他,“要你拿你就去拿,哪那么多废话。”


    这话说的,一听就不正经,林别知摸了摸下巴,“那敢问我的同伙是?”


    “好好说话!”林彦海斥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见到了也别问,小心别被闻景殊看见。”


    现在事情就非常明了了,林彦海这是想让他去跟闻氏的商业间谍接头啊。


    林别知好心提醒,“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的规定,窃取商业机密是会坐牢的哦,不严重的三年以下,严重的话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你要不再想想?”


    “老子想个屁!”林彦海脑门青筋突起,“你拿不拿,不拿就滚出林家,再也别回来!随便扯两句就想唬老子,你当老子傻呢!”


    他一生气就丢掉了装出来的修养,嘴里脏字儿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有人联系他,这才停下骂人,结果打开手机一看,是林别知给他转发的法律小课堂视频,标题写着:“窃取商业机密该如何定罪?”


    林别知收起手机,“请看vcr。”


    林彦海:“……”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似有些呼吸不畅,“我花钱培养你是为了让你给我赚钱,不是让你看这些没用的东西的!”


    尽管从业期间见过许多法盲,但林别知还是被林彦海的危险发言震惊到了,他深知跟这种人讲不了道理,只能无奈叹气,默默关掉了手机录音。


    身为律师,随时随地录音是个好习惯,进门前他就开了录音,以防林彦海作妖,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怀着职业良心,他最后提醒了句,“我不希望我的雨伞是你踩缝纫机踩出来的。”


    谁知林彦海竟然把这当作了威胁,霍地起身,将桌面的一切扫下桌子,玻璃烟灰缸飞得最远,碎在了离门口不远的位置。


    他气得发抖,眼红地像一头发怒的牛:“滚!你给我滚出去!”


    林别知叹息着摇摇头,都说滚不开了。


    这场谈话比预想中结束得快,发怒的老父亲需要独处空间,林别知贴心的准备离开。


    刚握上门把手,门却砰的一下从外面被撞开,门板狠狠砸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老毛叔焦急的脸出现,“林先生,您没事吧!?”


    在不断落灰的门框下,林别知看了眼他身后神情惊悚的林颂羽,又看了眼手中与门相分离的把手。


    “我是没事,门可能有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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