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长矛重重一掷，电弧尖端刺穿了挡在福柏身前的科俄斯的躯体。
科俄斯摇摇欲坠，落到地面撞出一个深坑。
福柏大叫一声：“宙斯！”
她用染血的双手凝聚光辉，目光仇恨地死死盯着宙斯，清亮的眸变得浑浊，越来越腥红。
宙斯冷冷注视，随手再次划出长矛，就在他投掷出去，将要刺穿福柏的时候，天地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静默。
诸神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就在宙斯和福柏不远处，风与云轻轻让开道路，供使高贵的女神降临。
地母盖亚，五大原初神之一。
奥林匹斯山诸神前不久还在阿斯忒里亚化作的岛屿上与其见过一面。
这一次的盖亚没有那一日低调。
她的眼神看上去既慈悲又哀伤，华丽的裙摆上点缀繁花，长而卷的金发顺着她胸前蜿蜒的曲线紧密贴合。
她每走一步，因打斗而被波及损毁的大地就恢复原貌。
直到出现在宙斯以及福柏的中间。
福柏已经晕了过去，盖亚顺势接过，就像母亲一样怜爱抚摸她的头顶，转头朝着宙斯的方向叹了口气：“宙斯，就到这吧，不要再发生这种无意义的争端。”
原初神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但宙斯冷冷旁观了地上的科俄斯以及盖亚怀里的福柏几秒，冷静地说道：“地母盖亚，我尊敬您，如果没有您，我们的世界将会一片贫瘠，可我是这片天地承认的神王，而神王的威严如今却被两位神明践踏，您是否应该给予神王足够的话语权？”
自卡俄斯创世以来，神王位格是公认的独立于五大原初神，统领诸神的法则。
五大原初神无法插手神王之位的更迭，更无法对神王的权威发出质疑之声。
盖亚低头看着他，当初稚嫩的神王如今已经敢于直面她的神颜。
宙斯目光冷静，眼神不乏对她的敬意，更多的是作为神王的骄傲威仪。
他很明白，诸神现在都在看他的笑话。
希望他出丑。
而他只能以强硬的姿态等待地母的下一句话。
盖亚蹙起眉头，看样子十分苦恼，最后轻轻叹道：“没错，神王的威严无法被践踏。”
宙斯目光不变，下一秒，盖亚继续说：“但科俄斯和福柏作为我的孩子，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们受难。”
诸神的视线此时不由得落在宙斯身上，等待这位英明的神王说些什么。
宙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没想到盖亚再次叹息道：“既这样，就由我亲自把我两名不听话的孩子关入塔尔塔洛斯，宙斯，你看怎么样？”
诸神都愣住了，这还是地母盖亚吗？
他们之间大都是克洛诺斯时代就诞生的神明。
而经历过乌拉诺斯统治的时代的神明集体陷入了沉思。
毕竟这位地母，可曾是教唆克洛诺斯阉割了乌拉诺斯的。
如果说她在乎神王的权威，这根本不可能。
而事实就是如此，盖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降落到了地面，昏迷不醒的科俄斯悬浮在地母盖亚伸出的另一只手上。
宙斯稍微思考了一会，他觉得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挑战神王权威的神明终究会被他亲自打入塔尔塔洛斯关押。
此时地母来了只不过是换了一双手而已。
于是他语气不吝啬于更多的恭敬赞扬：“仁慈的地母，感谢您的理解。”
盖亚状似疲惫的点头，不说话，消失在原地。
她临去前倦怠的眼神令诸神无限遐想。
他们觉得，这位地母的力量似乎衰减了许多？
但再怎么样，地母也是原初神，其强大不是他们可以揣测的。
就在奥林匹斯山重新恢复以往的光彩，被盖亚恢复原状的建筑旁陆续有神明出来赞扬神王的伟岸强大。
看热闹的诸神视线陆续退去。
他们无法想到，早在地母降临到离开短短的时间里。
海洋某不知名海域同样结束了一场战斗。
或许只有海洋里的一些神明发现了端倪。
阿尔洛斯听从脑海里的声音，睁大眼睛注视着星子运行的轨迹，他就像是浩瀚的星空里，周围除了星辰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暂时还无法分辨某些星辰组成的形状，但他内心却忍不住震撼：“不对，这些星辰遍布的轨迹不是这个世界的。”
“没错。”声音浅笑道：“这个世界里虽然诞生了不少与星空有关的神明，但他们却只会粗浅的使用表面上的星力。并且星辰稀少杂乱无序，也就导致他们的神力数百数千年都无法更进一步。”
阿尔洛斯肯定道：“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星辰很少，更多的是神明随手造出的星屑，没有目的漂浮在星空。”
“那你猜，你现在所看到的星空来自哪？”声音不急不缓，即使快要消失。
“我曾想回去的地方。”阿尔洛斯移动脚步，站在一团星系之上，其中一颗星辰闪烁着比附近所有星辰更加绚烂的光芒，目露怀念，沉思道：“这是北极星。”
“记下了吗？”声音询问。
“前世看了许多年，早就记下了。”阿尔洛斯忍不住问：“你究竟是……”
声音打断他：“很好，我还以为你穿越到这个世界把脑子撞坏了。你不需要问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要遵循这片星空点亮这个世界的星辰。”
阿尔洛斯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以我的神力点亮这些星辰几乎是不可能的。”
声音沉默了一下，突然变得漠然：“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认为神明的神力源自于哪？”
阿尔洛斯认真想了一下：“按着这个世界的设定来看，神明的出生就决定了他未来的成就，比如阿波罗和我的姐姐阿尔忒弥斯，他们的神职生来上限无穷，神力增长很快，反观神职弱小的，一生注定了只能粗浅使用神力，后期连半神都打不过。”
“是也不是。”声音悠悠说道：“这里的大部分神明认为神职决定神力的大小，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夺更多的神职，在人间建造庙宇，庇护国家获得信仰凝聚不同神职。
而这样做的神明上限注定只能止步于主神，这辈子都别想晋升原初，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法则。法则才是神明真正该参透的，法则是世界一切的基石，是一切神职最终的源头。”
阿尔洛斯从声音的这些话里听出了嘲笑。
“五大原初神的共同点是什么？”
阿尔洛斯眼前一亮：“法则！五大原初神是法则的概念化、具象化！”
“没错。”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讲，最后连忙驱赶道：“所以你要成为星空的唯一，即使未来在你的星空之下诞生无数神职，他们只能依附于你的法则，而你将是他们的源头。”
阿尔洛斯听着声音逐渐变得急躁：“你……”
“往后看。”
又是这句话。
阿尔洛斯听话回头。
四周不自觉射出利芒。
他低头看清才知道，这些利芒是无数星辰快速移动形成的。
而这些速度极快的星辰飞到某一个点缓缓勾勒出一道身影。
是皮同！
阿尔洛斯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些勾勒出皮同身躯的利芒发出彩色的光晕。
皮同同时看到了阿尔洛斯，阴邪的目光顿时变得惊悚、痛苦且不可置信。
它不断扭动庞大的身躯，光晕嵌进皮肉，坚硬的鳞片就像纸糊的一样脱落，血水不断挥洒。
在一望无垠的星空里显得十分渺小且丑陋。
它嘴里不断发出诅咒的嘶吼声：“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呃——”
光晕嵌进它的脑袋。
“啊啊啊——”随着皮同的惨叫声，剩余的光晕淹没了它的身躯。
最后，悄无声息的，皮同消失在原地。
“你还在吗？”阿尔洛斯看完突然问。
声音没有出现，似乎就如它所说，这是它最后一次出手。
并且话音一落，四周的星辰逐渐变得虚幻，连同黑暗的幕布也如波纹一般扭动消失。
在最后一点黑暗消失之前，那些杀死了皮同的光晕迅速回到阿尔洛斯面前徘徊了一瞬，紧接着进入他眉心。
阿尔洛斯按了按眉心，感觉到庞大的神力在往他的神格里注入。
他的神力不断壮大，但因为神职无法沟通天上的星辰，大多保存环绕在了神格之外。
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率先从黑暗中苏醒，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阿尔洛斯。
只见阿尔洛斯的身体不断变化，碎裂的服饰和首饰掉落脚下的深海。
他逐渐长成了成年男神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的神色越发古怪。
阿波罗静静看着他，金色的眸里满是惊叹。
阿尔洛斯不自然侧了侧身子，神力凝聚了一面镜子，入目的是眉心一道简约的紫色蛇纹，看姿势是一条蛇在吐芯。
阿尔忒弥斯开玩笑道：“阿尔洛斯，难道皮同是被你吃了吗？”
某种意义上是的。
阿尔洛斯僵硬眨眼。
深邃的黑眸就像是勾人的毒蛇，似乎轻易可以勾去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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