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绝云间的仙人们因为你的一本《妄想症》讨论得面红耳赤。
一张小小的石桌内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
削月筑阳真君蹄子敲了敲石桌,声音雄浑,“我看魈八成是见过那小姑娘!”
他拿出了最有力的证据,“你们看书里的这句话--‘在月下垂眸凝视时,你金色的瞳孔会映射出皎洁的月光。我时常妄想这样的目光会垂落在我身上,妄想清冷的仙人露出温柔缱眷的眸光。’”
他说得理直气壮,“金瞳,清冷,不就是那孩子吗?!”
理水叠山真君用力扇动着翅膀,卷起的风几乎要吹眯了钟离的眼,“那小姑娘还提到了业障!若是寻常凡人见仙人一面已是命中不可求的机缘,又如何知晓魈身受业障困扰之事?”
被几人夹在中间甚至连手臂都无法抬动的钟离:“……”
几位仙人几乎是要把那点文字拿出来反复鞭尸。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就动手一决胜负了。
介于帝君在场,他们最终艰难地将目光投向最信任的帝君。
很会说话真君:“帝君……你怎么看?”
钟离视线从几人身上轻飘飘扫视,他的凡人之躯被一众仙君环绕,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甚至连手边的茶盏都没有间隙去碰。
他其实很想说,能不能别靠这么近。
他只想喝一杯茶。
但四周充满信任的眼神真的存在感好强。
男人唇角动了动,“……你们有648原石吗?”
他也想看下一章。
几人:“……”
现场氛围一度很尴尬。
这和“你们有带摩拉吗”有异曲同工之妙。
寒风吹过山间,枝头的树叶被吹得发抖,树梢末端的枯叶被风吹落,多么萧瑟清冷的场景。
留云借风真君率先打破这份沉寂,她诚恳道,“帝君要不要试试给八重堂打电话。”
钟离默默后退一步,手脚终于得到了喘息余地。
他捏了捏眉心,呼唤道,“魈。”
一道黑绿色的影子只在须臾之间便出现在夜色中,少年恭恭敬敬下跪,拂去脸上的傩面。
“魈,听召而来。”
清冷的声音投掷在月色下,湖水中因为微风泛起层层涟漪。
“帝君有何吩咐?魈定当竭尽全力。”
少年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软软垂落,掩盖住狭长漂亮的金眸。
他只是做了个恭敬下跪的姿势,就能看出少年身形俊朗,肩宽腰窄,紧身的衣袖将他的身材展露无疑。
弯腰之际,能隐约从一层薄薄的白色衣物中窥见肌理分明的优越线条。
绝云间的夜风吹起少年身后的飘带,宛如谪仙临世。
他确确实实是高贵清冷的谪仙。
几位真君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淑男]文中说--“你是我于高耸入云的山间窥见的一株挂着朝露的清心,也是我于日落时期待遇见的霞光漫天,更是夜深念念不忘的绝世之姿。”
在这冗长沉寂的时间里,魈略感怪异地抬起了头。
哪还有帝君的影子,甚至连他衣袖上的尾帘都不曾看到过。
几乎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几位仙家将他团团围住。
留云借风真君努力放轻自己的嗓音,试图让它不那么颤抖,“魈……听说你和一个凡人女孩亲嘴了?”
削月筑阳真君:“那女子说要舔遍你的全身,可有此事?”
理水叠山真君:“你被强取豪夺了?”
“你和那小姑娘亲嘴时,耳朵还红了?”
“你蝴蝶骨有被舔过吗?”
“……”
魈金瞳里染上迷茫。
他们在说什么?
帝君为什么要喊他来?
那个凡人女孩又是谁?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得而知,魈上仙只记得那晚自己身上的业障格外躁动,却不是因为魔物而起。
嘈杂的讨论声不绝于耳,骁勇善战的他被围在中央寸步难行。
也就在那一晚,他莫名其妙被安上一个“金屋藏娇”的罪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藏的是什么娇。
***
001盯着你些的《妄想症》陷入思索。
半晌后,它真挚询问,“这也是获取厌恶值的一环吗?”
你瞪了空气一眼,吹了吹纸上的墨水,“瞎说什么,这可是写给我真命天子的。”
“没品味的人工智能别乱说话。”
001:“……”
你刚提起笔要继续写下去,门外传来小孩子雀跃的声音,不一会儿大门被人礼貌扣响。
伴随着门扉晃动的声响,带着兜耳帽的小男孩带着一身风雪跌跌撞撞冲向你,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你的一瞬间止住脚步,生怕撞疼了你。
你放下了笔,看向托克。
谁都没有说话。
少女唇角抿得平整,带着病态的苍白。分明是热气充足的室内,她的脸依旧白得过分,一双眼睛安静望着人的时候,干净透彻,让托克想起海屑镇飘雪的时候。
雪花就是那样纯白,洁净,没有任何杂质。
他想,潘弥莎大人也该是那样的。
想到这,他又小幅度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玷污了少女。
你表面看着平静,却在心底疯狂询问001,尖叫道,“他是不是来报一糖之仇的?我不会被入室暗杀吧?!”
001不想理傻逼。
你眼尖地看见托克后撤的一步,以为他要做什么,于是你慌忙扯过书桌旁的一包糖,“给、给你。”
托克愣住了。
漂亮的少女红着耳尖,将她最喜欢吃的糖果全给了他。
他却忘记了,那些糖原本都应该是他的。
也就是你的这个动作,让托克注意到了书桌上的文字。
几乎和达达利亚差不多的天蓝色眼眸让你不禁心慌。
面对这种注视,你赶忙上前一步挡住托克的视线,尬笑转移话题:
“托克你怎么会来这啊?你哥哥最近忙吗?”
托克皱了皱眉,歪头思索,“哥哥说让托克来检查潘弥莎姐姐有没有乖乖听话。”
他这么说着,接过你手上的糖,盘腿坐在地上一个个数起剩下的糖。
地上都铺盖着毛绒毯子,你倒是不害怕托克着凉生病什么的。
但随着小男孩一个个数糖的动作,死去的记忆突然涌上你的心头。
你咽了咽口水,声线颤抖询问001,“鸭头是不是说一天吃一颗来着?”
001讥讽道,“等死吧。”
你:“……”
正在你准备装一个合格的死人的时,托克终于数完了那包糖。
小男孩目光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无语凝噎。
最终,你尴尬转移视线,摸了摸鼻尖,“一动笔,总觉得嘴里少了点什么。”
“哈哈哈。”
托克:“……”
他担忧道,“潘弥莎姐姐想吃糖托克有很多,以后哥哥给托克带的,托克都可以给潘弥莎姐姐。但是姐姐要遵守约定,一天只能吃一颗哦。”
怪乖得嘞。
你内心感叹一句,多可爱的孩子,怎么遇见你这个恶女。
还没等你开口,托克又将话题转移回去,“潘弥莎姐姐是在写情书吗?”
你脸蓦地一红,拼命扣001,“这么明显吗?”
001全程装死。
见你不说话,托克也知道不能过多窥探别人隐私的道理。
他重重点了点头,“潘弥莎姐姐我懂了。”
言罢,他转身跑出房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小小的身影陷入外面的风雪之中。
你抖着唇,诡异自问,“他懂什么了?”
“还有!走就走,为什么要把糖也带走?!”
***
愚人众办公处。
忙碌完的达达利亚伸了伸懒腰,他还要赶回海屑镇看一看自家老头子。
按理说老头子身体状况不错,跌入冰湖里面怎么会昏迷到现在还醒不来。
他刚准备下班,希罗亚踩着点来到他的办公室禀报。
他恭敬行礼,“大人,您的弟弟今天去潘弥莎大人寝宫了。”
达达利亚挑了挑眉,临走的步伐停住,青年转身坐回了靠椅。
他姿态慵懒,淡淡道,“展开说说。”
希罗亚实话实说,“潘弥莎大人被您的弟弟发现吃糖过度,您的弟弟教唆了她一顿,潘弥莎大人委屈得耳朵都红了,好像还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达达利亚:“……”
吃个糖哭了?
青年面无表情,他消化了足足半分钟有余,才吐出两个字,“继续。”
希罗亚闭了闭眼,把最炸裂的消息脱口而出,“潘弥莎大人写给您的情书被您的弟弟发现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达达利亚手上攥着的笔,被他硬生生从中间掰断。
青年瞪大着眼,几乎是气血上涌,艰难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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