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美人NPC抚慰力满分 > 1、第一章
    【我下班的时候偶尔会经过那条小巷,巷子的路口卧着一条流浪狗。】


    【而今天,那条狗就要死了。】


    *


    又是加班的一天。


    青年手拿公文包,急匆匆地往回赶。


    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而他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


    就在他着急忙慌的时候,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袭上心头,迫使他脚步一顿,侧头往旁边看去。


    那里有条小巷,巷子口空空如也。


    谢叙白探着脖子张望一阵,疑惑地喃喃道:“那条狗呢,怎么没在?”


    这条街道远离主城区,位于城市一方偏隅。楼房灰败老旧,路灯常年失修,灯柱子上长满铁锈。


    残破的灯泡一明一灭,显得巷子昏暗幽深,好似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静静地潜伏着。


    然而巷子里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或许是谁曾经养在这儿的,念旧,没人拴着它,却一直不肯离开。


    平时最远只跑到巷子口,在道路前蹲坐下来,目光远远地朝外看。


    附近的居民都说,那是条坏狗,凶恶难驯,见人就叫,人靠近就咬,经常和附近的猫狗打架,也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血从伤口流出来,将毛发打湿成一缕缕,又凝成暗红的血痂。远远看上去,像得了斑秃疥螨,又丑又恶心。


    他们嫌恶地咒骂过:“像这种会咬人的疯狗,浑身上下都带病,换以前早叫人乱棍打死了,不知道还留着干什么!”


    但也只是骂一骂。


    专业的抓狗大队迟迟不来,而那条狗动作灵活,心眼多,又真的会狠到和人拼命,谁都不愿冒这个风险去除害。


    没有限制,狗当然“不负众望”,活得神采奕奕,生命力堪比小强。


    谢叙白并不经常来,只有赶时间的时候才会从这里抄近路,十有八九会看到狗蹲在巷子口。


    他觉得居民的话不太对,因为以往从这里多次路过,流浪狗都没冲他叫。


    它好像也不是在等人,目光只看着路和天,没在路人的身上停留半点。


    但讨厌人类这一点应该是真的,有几次谢叙白兴起收养这条流浪狗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靠近,狗就抖擞毛发站了起来,矜贵冷漠地瞥他一眼,踱步离开。


    这还是他在狗面前混了个脸熟,待遇相对较好。


    要是遇到狗不待见的,比如朝它脑袋丢石头的那几个小孩,无一不是见面就被一阵吼,又被追得屁滚尿流,从巷尾跑到巷口,哭得袖子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一张狗脸龇牙咧嘴,大写的记仇。


    所以那条狗现在去哪儿了?


    谢叙白在原地站上好一会儿,直到一道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动物对天气都比较敏感,今晚这么冷,又在刮大风,那条狗没准早就找了个地方避雨,不回来了。】


    是啊,那狗聪明得很,不会傻傻地杵在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的巷子口淋雨,应该在哪个地方躲着。


    谢叙白这样说服自己。


    可和念头里的不以为意相反,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出现,萦绕在胸腔,愈演愈烈。


    就好像,如果他今天在这里转身离去,必定会有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发生。


    【不不不,我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回去晚了,阳台被淋,明早没衣服穿才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想到自己明天只能穿着半干的衣服去公司,被同事们投以异样的眼神,谢叙白就浑身难受。


    他妈妈很早就走了,他爸放浪不羁玩失踪,只能自己跑生活,苦命学习都是为了出人头地。


    两个月前刚被聘入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好不容易才拿到实习转正的机会,就要这么浪费掉?


    【还是别了,回去吧。】


    谢叙白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无端想要停在这个巷口开始,头就痛得非常厉害,仿佛有钢针在往里钻。


    所幸,在他想要回家的时候,那股难忍的疼痛就消失了。


    或许是刚才夜风太大,吹得头疼。


    谢叙白恍惚一下,拍拍脑袋,忍俊不禁地笑话自己多疑多虑:“好了好了,赶快回家,明天7点钟要起床,凌晨1点钟就得睡觉。”


    【必须在早上8:00前到公司打卡,9:00到12:30在岗位工作,随后在公司食堂的第二个窗口吃饭,周四去第三个窗口,午休半小时,13:30继续工作。】


    脑子里的念头又响起。


    谢叙白下意识在心里续接。


    如果额外有项目,需要加班到21:00,极少时候会延迟到22:10,最后乘坐22:30的末班车。


    【24:00前到家,15分钟洗澡,3分钟吹头发,喝1瓶甜牛奶。】


    5分钟入睡,6:30闹铃响起,关上闹钟再睡20分钟,6:50闹钟再响一次,在床上继续赖一阵。


    【7点钟听到闹铃,准时起床。】


    8:00到公司打卡,9:00到12:30在岗位工作,明天是周三,要在公司食堂的第二个窗口吃饭。


    【全力跑回家吧,还能赶在24:00前到家,15分钟洗澡,3分钟吹头发,喝1瓶甜牛奶。】


    乌云遮盖夜空,阴影不知不觉侵蚀了这片大地。夜晚的街道静无人烟,听不到一点人声。


    远处嘈杂的车流声、耳畔的虫鸣,似乎在不断远去,只有浅显的呼吸声从腹腔传来。


    一起一伏。


    谢叙白目光放远,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空洞,缓慢挪开对着幽暗巷子的脚尖。


    像是松弛的齿轮零件被强硬地按回原位,他的动作愈发流畅自然,再没有一丝的不和谐。


    忽然,一道细微虚弱的狗叫声从巷子最深处传来。


    “呜……”


    谢叙白的脚步霎时间僵在当场。


    他飞快转头,没有一点迟疑,快步回到小巷口。


    这个过程中脑袋又痛了起来,剧烈汹涌,像是要裂开,可是谢叙白根本无暇顾及。


    在巷道的转角处,一只枯瘦的爪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指甲撕扯地面,往外努力地爬,很快露出一团毛绒绒的身影。


    是那条流浪狗!


    它看起来更瘦了,皮包骨头,根根肋骨朝外凸起。


    更可怕的是,狗的半边脸和身体好像被什么液体所腐蚀,毛发溃烂,暗红色流脓的血肉裸露在外,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拖着身体费力出现在谢叙白的面前。


    鲜血沾满狗的眼眶,像血泪一样大股淌落。


    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已然坏死,另一只眼珠子疯狂颤动,恐惧着,绝望着,朝谢叙白远远地看了过来。


    仿佛在说。


    ——救我。


    和流浪狗对上眼的一刻,谢叙白脑袋里的痛感直线拔高,几乎要把他痛昏厥,背后全是被激起的冷汗。


    才刚压下去的心声,再一次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我下班的时候偶尔会经过那条小巷,巷子的路口卧着一条流浪狗。】


    不对,不应该说是他的心声!


    那声音冰冷空洞,怪诞离奇,平铺直叙地陈述着当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戏剧现场的提词器。


    【我和流浪狗接触一阵子,发现它并没有居民说的那样残暴,相反很是温顺。但周围的居民不知道为什么对它饱含恶意,孩子用石头丢它,大人用铁棍驱赶它。】


    【通常一个区域的流浪动物会自觉分出老大,这条狗就是这一带的狗王。但有一天,它底下所有的猫狗突然发了瘟,对它又撕又咬。】


    【抓狗大队过来,当着它的面打死所有犯病的猫狗,唯独留下伤痕累累的它。从那以后,居民们变本加厉,拿弹弓射狗的眼睛,举起水果刀嘻嘻哈哈地玩猎狗游戏,在狗经常出没的地方放老鼠夹和各类陷阱。】


    【最终,它被人迎面泼了硫酸,奄奄一息地倒在巷子深处。】


    声音继续无情地述说,没有一点波澜起伏,为流浪狗凄惨可悲的命运落下一锤定音。


    【我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为好不容易争取的新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没能注意到流浪狗身上发生的不幸。】


    【流浪狗只剩半口气、挣扎着地盯住巷子口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快点回家,小跑着从它眼前一掠而过。】


    【而今天,那条狗就要死了。】


    不!


    谢叙白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反驳、怒喝,抗拒这股压迫着他,想要让他认命接受现实的力量。


    也是这个时候,他脑子里传来轰然碎裂声。


    啪嚓。


    身上一松,谢叙白猝然抬头,望着眼前好像大不一样的世界。


    仿佛从幽深的海底飘上水面,整个世界霎时间褪去那层雾蒙蒙的面纱,变得无比清晰。


    没来得及思考更多,重新恢复行动力的谢叙白,当即朝浑身浴血的流浪狗冲了过去。


    流浪狗在下一秒感受到一股轻柔暖热的力道。


    那力道抱起它,忽然变得笨手笨脚,似乎碍于它严峻的伤势而束手无措。


    焦急温雅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像从天而降的救命绳,一点点地吊起流浪狗灰暗眸眼里的神采。


    “没事的,没事的,乖,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另一边的居民楼上,一个手持望远镜的中年人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踹了脚墙面,爆出一连串国骂。


    “我@*!@&*!”


    他狰狞着脸,恨声道:“都他妈快凌晨了,为什么会突然跑出个人来坏事,艹他妈!”


    旁边的胖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变故,紧张地盯着那个人,继而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事,我刚确认过,那就是个普通人,偶尔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狗只剩一口气,就算他能把狗送到医院,那条狗也挺不了这么久,必死无疑。”


    说着,他望向抱起狗的谢叙白,眼神冰冷至极,像在看着一个死人,满口笃定。


    “至于这个差点坏了我们好事的人,正好让他成为诡狗的第一件血祭品。”


    仿佛印证着胖男人的话。


    谢叙白怀里的流浪狗开始不断抽搐,直到动作变慢。


    谢叙白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只怕他还没跑出这条巷子,流浪狗就会死,必须现在就做点什么。


    他额头冒汗。


    血凝固住了,问题不在流血。要处理灼烧伤、伤口发炎,以及补充大量的营养。


    可是他现在身上连瓶水都没有!


    除非他……


    谢叙白脚步刹停。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疯了,圣母心发作没地方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腕。


    人类牙齿钝,又有畏痛的本能,正常人连指头都咬不破,这一口当然极难咬下去。


    ——我没疯,也没傻。我和这条狗无亲无故,确实犯不着为它干这种蠢事。


    谢叙白冷汗直冒,牙齿一点点使劲,痛得手臂在颤,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清明。


    ——可我想救它,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


    狗眷恋地看着谢叙白,这个它生前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再也支撑不住,前爪瘫软下去,蜷成一团。


    居民楼上的两男人拿望远镜看到这一幕,满是不怀好意的嘴脸当场笑开了花,转头开瓶香槟,两人碰杯。


    可他们不知道,当谢叙白把血喂进流浪狗的嘴里时,奇迹发生了。


    那狗喝到血后,蓦地回光普照,干瘪瘦弱的胸腔居然一点点地鼓胀起来!


    屋里的两人还在大谈这些天的不易。


    比如他们找了快三年,才找到这样一条充满灵性的狗,简直是天赐的练诡胚子。


    期间他们又是给围在流浪狗身边的那群猫狗下药,又是宣传疯狗咬人致死事件,还花大钱买通抓狗的人,全面催化附近居民对流浪狗的恶意。


    如果不这样做,怎能让这条狗在生前受尽折磨、充满怨恨,达到成诡的条件?


    只待狗死去,就会成为被他们奴役的恶诡。


    中年人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这练诡的法子阴狠歹毒,好像有个莫大的忌讳,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


    大概是觉得事情十拿九稳,胖男人几杯酒接连下肚,醉得五仰八叉。


    他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咧开嘴阴恻恻地笑起来。


    “记得,那就是在那狗阴阳轮转、从活到死的极短时间,千万不要给它喂生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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