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将林诗音送回客房,安排阿飞守在床前,铁传甲守在门外。
此时已是午时,他叫来酒菜,邀请郭嵩阳同坐把酒论盏。
郭嵩阳自斟一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一杯,足以抵去你我恩情。再饮却是不必了,你我决出胜负之前,咱们之间无需添加不必要的纠葛!”
他站起身,郑重道:“今日之战,毋须担心身后!”
说罢,转身出门。
东方不败慢慢喝了一杯酒,想起中原八义、铁传甲、阿飞母子、天机老人,以及今日的郭嵩阳。
这个世界的人,当真有趣啊!
他吃了酒饭,看看时辰尚早,就转道林诗音的小院子去。
那个林仙儿竟然又回来了,正亲密地与林诗音一坐在院中廊下谈话。
东方不败径直走向林仙儿,道:“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儿?你主子没告诉你可以走了吗?”
林仙儿仿佛被抽了一鞭,怯生生、娇滴滴地道:“我,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东方不败不耐烦地道:“别装了,滚!”
他最后一个字说得很冷很利,林仙儿哭哭啼啼地掩面奔了出去。
林诗音惊道:“她只是个小姑娘,你何必这么刻薄?”
“你口中的小姑娘,昨夜把你骗出城,”东方不败顿了顿,终于没有忍心说出真相,只是道:“用来要挟我。她若是小姑娘,你岂不是一个小婴儿?”
林诗音霍然起身,口唇颤抖:“你,你胡说什么?我昨夜一直呆在客栈里,哪里出过城?”
触及表哥的漠然目光,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自聊城重逢以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这般挑剔指责。”
她掩面起身,就要躲进屋里去。
东方不败叹道:“我今天很有可能会死,而你要留给我的最后一面,就是哭哭啼啼?”
林诗音的脸色愈发苍白了,流着泪道:“你是名动天下的小李飞刀,如何会死?”
“名动天下也是血肉之躯,”东方不败道,“受了伤也会疼,流多了血也会死!”
东方不败放软了语气,低声道:“我今日要和上官金虹决战!”
林诗音慢慢止住了眼泪,睁大了眼睛,即便是不闻江湖事如她,上官金虹的名头也是听过的,且知道他排名在表哥之前。
东方不败继续道:“我若是今日死了,你以后要怎么办?这样哭哭啼啼可是活不下去的。”
林诗音叹道:“你若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东方不败大声道:“我死了,你为什么活不下去?难道做一个女人,就必须依附别人而活?”
林诗音睁大了眼睛,惊道:“你并不是别人......”
“除了你自己的人,都可算作别人!”东方不败走到林诗音面前,看着她道,“这一个月,我不在你身边,你不是也活得很好?”
他伸手指着院中那株红艳艳的海棠花,道:“就算是我死了,花还是很香,太阳还是很暖,你为什么活不下去?”
他又近前一步,声音低了些:“而且,我知道你有保护自己的资本......”
林诗音早就整个人怔住,听到这话,下意识地问:“什么?”
“怜花宝鉴!”东方不败低声道,“是你得到了怜花宝鉴,对不对?”
林诗音颤声道:“是,王先生当年来时,你不在家,他就把书交给了我!”
她忽然激动起来:“有了那本书,你就可以打败上官金虹了,对吗?书在李园,我回去就拿出来交给你。你可以设法推一下战约吗?”
她捂着脸哭起来:“我当时不交给你,只是想让你远离江湖!”
东方不败按住她的双肩,低声道:“我不需要它,需要它的是你!回到李园去,练好自保的本领,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把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
林诗音哭着摇头:“不,我不需要它,我需要的是你。为什么要打打杀杀,我们一起在李园过日子不好吗?”
“可能吗?”东方不败冷声道,“我声名在外,又多年行走江湖,是能说声告辞就可置身事外的吗?”
“况且,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喜好,就回家做个庸人?”
林诗音又怔住,半晌,才恍然道:“你又想推开我,对不对?就像一个月前你想把我推给龙啸云一样......”
东方不败毫不留情地道:“我当然要推开你!你知道这次决战为什么会发生?因为上官金虹派林仙儿掌控了你,我不得不为你疲于奔命,千里迢迢赶来送死!”
他声音又低了下来:“你手握至高武功秘籍,却手无缚鸡之力,唯一会做的事,就是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然后哭哭啼啼,埋怨表哥为何不围着你转?我看那个什么龙啸云才是真正适合你呢!”
林诗音几乎崩溃了,哀叫一声,掩面回了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东方不败在门外站立良久,才走出去,对守在院门口铁传甲、阿飞道:“好好守着她,不管我今日战绩如何,都要尽快将她送回李园去!”
两人看他说得郑重,一起重重点头。
东方不败拍拍铁传甲的肩膀,又摸了摸阿飞的小脑袋,转身就走。
铁传甲忽然在后面道:“你若是死了,少爷会怎么样?”
东方不败并不回头,只留下一句:“不知道,也许会一直活在我的世界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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