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在走神, 阿尔法亦然。
唐昭在走神想着如何在一秒内找到医疗箱，来帮忙处理一下受伤的人群；还在走神想着过去那些曾经熟悉不已的医疗操作。
他现在已经几乎要忘精光了。
为此，他需要提前在脑中给自己做“热身运动”, 复习遗忘已久的操作流程。
说起来自己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医治过其他人了呢！
大概……是从自己慢慢站不起来的时候开始吧？那时候他不仅身体弱，记性也不好，为了防止会误诊, 很多时候他都不再亲自动手了。
唉……唐昭有些惆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倍棒！
唔, 但、但还是老公抱着才行, 不然他会摔倒的！
唐昭现在都还对自己之前的一个人行动心有余悸，过了这么久了，他似乎都还能感受到膝盖爬在地面上，那种冰冰痛痛的感觉。
虽然，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他现在浑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已经被老公照顾的非常妥帖。
但……该强调的话也还是要强调的。
啰嗦的小猫咪咪叫：[老公老公你听见了吗？我还是需要你抱着的哦！]
唐昭无意识地摸上卷在自己腰间的钢翼，在脑内絮絮叨叨，浑然不觉自己把老公当成行走助力器有什么不对。
他就是想一直一直被老公区别对待嘛。被当成牛皮糖又怎样，他喜欢那样贴着老公。
小猫说出自己的诉求, 并且期待着老公的回应。
虽然他的无敌大老公看起来正在走神。
[老公呀，你在想什么？]同样也在走着神的小猫, 还不忘嘟哝询问。
阿尔法在回味刚刚接收到的小猫回忆，身上隐隐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但为了不吓到小猫, 他竭力隐忍。
他的昭昭以前真的吃了很多的苦——刚开始出现行动问题的时候, 意识却还停留在身体依旧健康的状态。每一次摔倒都是猝不及防的，每一次摔倒都是浑身是伤的, 每一次摔倒都是孤身一人的。
可哪怕是这样了，昭昭却依旧固执地独自行动，仿佛自虐一般。
看得阿尔法心如刀割，剧痛一阵阵从心口处传来，他却隐忍不提，这和小猫受的苦比起来，不算什么。
再后来啊，他的昭昭习惯了不便的行动，记忆又开始出现了问题，他的大脑逐渐变得迟钝起来，经常长时间孤零零地坐在漆黑的房屋里发呆。
在想……想谁呢？
想自己。
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地在此刻爆开，阿尔法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他的眼睛深处掀起了风暴。
他的心脏可以无限再生，他的爱意也可以越来越浓，但那漫长的孤单岁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而自己一直缺席。
心脏在痛苦地嘶吼，诉说着它的悲哀。
但它呐喊的声音被阿尔法给压了下来。
嘘，不要惊扰到小猫。
他认真又深情地看着安静乖巧待在自己怀里小猫，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鸦羽般的长睫之下，白净微鼓的脸颊。
乖得不行。
让他想要把小猫给拆吃入腹中，无论怎么求饶他都不会停下来。
抱歉啊，我亲爱的……阿尔法顿了一瞬。
我亲爱的昭昭，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请原谅他过去的失陪。
他垂首挨近唐昭的耳畔，缱绻厮磨。
但这样低沉的情绪仅持续了一小会，他那“乖巧得不行”的小猫又开始闹腾起来。
小猫用脑袋和后背同时磨蹭着结实又坚硬的老公，咿咿呀呀，又指指点点要求着这那琐事。
也许是过去唐昭长时间处于行动不便的状态，一旦他恢复了那本该永远不会恢复的站立与行走能力，他就没一刻是能安静停歇的。
所以此刻的他蠢蠢欲动，准备要从阿尔法的怀里飞出去。
不允许。
那过去的回忆让阿尔法患得患失，他霸道地守护在唐昭的身边，牢牢监禁着毫无防备的小猫。
不仅是钢翼，就连手臂，他也要缠上唐昭的腰间，一只手还意味不明地按在那软嫩小腹上揉弄，隔着衣物与“芯”互动。
身体是要好好养的，标记也是要认真打的。
金纹在他的催生下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灵活。
它灵活地游走过唐昭那被调养得莹润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在腰窝里、在胸膛上、在锁骨中绘制出一朵又一朵的繁复花纹。若是细看，那些花纹还在隐隐约约地亮着细微的淡光，把本就纯洁无瑕的美人衬托得愈发圣洁起来。
阿尔法抬首，在唐昭发顶落下了轻柔一吻。
就该这样，他的小猫就应该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
如果……阿尔法的手挪到那纤细的腰侧微微使力，看着因为自己使坏而虚软低喘靠在自己身上的小猫，想着，如果还能无时无刻都想着他就最好了。
不要想别人，就想他。
小猫不知道老公对自己的占有欲是多么的恐怖，他只知道这大家伙又开始使坏了。
他喉间含糊地哼了出几声表示抗议，然后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继续脑内复健他的医疗操作。
总之，在各想各的情况下，真正的危险在悄悄降临。
SS级的异种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奥利维亚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发出了威力巨大的闪爆攻击，他企图摧毁眼前的一切。但这榨干他全部力量的一击，竟然都没能伤到α一分一毫。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与α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
过去的他自诩强大，自认为是人上人，实际上不过是在欺.凌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罢了。
他变成了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也许是因为那些经历，也许是因为重要的人在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他变成了一个恶种。
但他并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他打自内心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恶人。
不，他已经不算是人了，他就是一个怪物。
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清自己。
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复生不了凯勒布，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自欺欺人，靠着那渺茫的希望来虚假支撑自己，干出一桩又一桩恶心的事迹。
但现在，他连虚假的希望都没有了。
于是，闪爆过后，他干脆将自己藏身于黑暗之中，屏住气息不外泄，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点燃了“芯”。
“芯”的燃烧可以短暂地给他带来极其强大的力量，但也会消耗他的生命。
但无所谓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在乎他和他在乎的人了，与其就这么失败，不如来一场圣大的死亡之礼，来祭祀他这痛苦阴暗的一生。
而他缺失翅膀的那一边，随着“芯”的燃烧，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只透明的翅膀。
奥利维亚脸上扯出了一抹凄凉的惨笑，他无声地问道。
是你吗，凯勒布，你终于要来带走我了吗？
燃烧逐渐让他身为人的意识消散了。
等“芯”彻底燃烧殆尽之后，奥利维亚人格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冰冷无情的空壳怪物。
这个怪物的身躯在不断变大，它变畸形又可怖，似乎回到了曾经那让所有人都唾弃的原始形态。
它的身形渐渐从黑暗中露出，表皮支撑不住逐渐庞大的肌肉，在“啪叽”声中，爆裂开来。
一个脑袋畸形，没有表皮，只有血红肌肉的多手多足怪物诞生了。
它保持着人的轮廓，却没有一点人性。
诞生于死亡与痛苦之中的它，仇恨着一切活着的生物。
而站在它面前的那个生物，却拥有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让它嫉妒，又痛恨。
该死的……该死的！它要杀了他！
……
虽然唐昭与阿尔法都在走神，但他俩的走神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唐昭在听到马克的提醒之后，大脑已经做出了反应，但身体却跟不上速度，甚至还下意识地回了头。
他看到了一个独眼怪物从阴影中缓缓站起，它的身形越来越高，身躯也越来越庞大。
直到它彻底站起来之后，唐昭已经需要后仰着才能看到它的脑袋了。
而那独眼怪物也同样一瞬不瞬地低着头看他——或者说，是在看α。
那里面浓重粘稠的恶意，让人脑袋发晕并刺痛。
受到保护的唐昭是不受影响的。
但他看到了、也听到了四周的人开始捂着脑袋尖叫哀嚎，这让他清楚的明白那眼神，是带有实质性伤害的。
遭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招呼那些还能行动的人们，赶紧带着自己的同伴离开这里：“快跑呀！”
他的声音奇异地驱散了那刺痛一瞬，就像是在瘴气重重的森林之中，一声突然想起的清脆动听鸟鸣，为迷路的人们指引了生的方向。
在场的众人皆是千挑万选才能进入圣心的精英，他们没有迟疑，趁着这短暂的时间狼狈爬起，开始逃离此地。
甚至希望让那对看起来也是怪物的情人也一起逃走。
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那对情人被巨眼怪兽踩在脚底的情形。
他们震惊万分，而后企图按下警报按钮，呼叫支援。
但就在短短的毫秒之间，跑去按警报的人就被打成了碎末。
这一幕吓呆了不少人。
而就是这么迟疑的一瞬间，他们就丧失了生的机会。
“嘭嘭”的肉.体爆炸声在这个地下车站大厅中间连不断的响起，恍若炼狱。
巨眼怪物开始了它无差别的攻击。它的巨眼中射出一道道致命的红色射线，所有在视线范围内妨碍到它的人，全都被一一摧毁！
它为此发出了痛快的桀桀怪笑，在众人的惨叫声中格外惊悚。
但它没能笑太久，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闪到了它的面前，劲风来袭，它甚至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一对钢翼狠狠刺穿了那只巨眼！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就算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急, 唐昭也要再说一句，他和老公的走神程度真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在他还在观察情况的时候，老公已经背着他偷偷进入了作战状态, 因此在那只高达十多米的巨眼怪兽大脚踩下之前，他们才能那么快地闪身到安全的地方——巨眼怪的脑后。
但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唐昭猝不及防,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的那些普通人就这么毫无抵抗能力地被瞬间蒸发。
“滴——”
也直到这个时候，圣心集团配备的机械守卫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姗姗来迟。
唐昭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至少他们不会独自面对这只巨型怪物了。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想的似乎有些天真了。
那些机械守卫不仅没有对巨眼怪发起进攻, 反而站在逃生口前不动弹。
马克第一时间发现了守卫的到来，他跌跌撞撞冲到机械守卫长的面前，下达指令：“守卫B－032号，我是A级人员马克·巴伯，请保护在场所有人逃离此处，立即执行！”
而守卫长只是用机械眼扫描了他的面部之后, 就移开了脑袋，沉默地站在原地。
这一举动出乎马克的意料，他急忙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B－032号？”
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马克先生！别再管它们了，我们直接离开这里！”马克的一名下属捂着受伤的手臂, 一边大声叫着，一边从守卫们的身旁擦边而过。
但, 他仅仅只是刚跑到守卫的身后，就被突然转过身的守卫们打成了筛子！那残破肢体洒落了一地, 热腾腾的鲜血飞溅了马克一脸。
马克瞳孔紧缩, 愕然失色。
“不——你做了什么！！”他回过神来, 冲着机械守卫长大吼，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熟悉的下属突然死状惨烈地倒在自己的面前, 让马克精神崩溃，他开始对周围的一切事情格外警惕起来，一丁点的小动静都能让他恐慌，也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些机械守卫的站位形成了一道防线——不是为了阻止未知的怪物，而是为了阻拦他们这些人的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克呆愣站在原地，无声地低喃着。
但其实他的心里知道答案。
像这样连他的命令都不管用的情况，只有可能是最高层人员下达了新的指令，并且与他要求解救在场所有人的指令冲突。
戴纳，是戴纳。
他不该疏忽的。
圣心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戴纳的眼睛，更何况自己还身处在满是监控的地下中转大厅里。像奥利维亚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归来，他又怎么可能不藏身在监控之后，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呢。
现在想来，自己刚刚的那声提醒无疑是当面背叛了戴纳，这在圣心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惩罚了自己。
哈哈哈……难怪防守严实的中转站竟然过了这么久才做出反应，难怪这些守卫不听他的指令，难怪被设定了不允许伤害任何圣心职员的守卫会对他们发起进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在场的百来号人，都在这一刻被从圣心职员的名单上面划了出去。
戴纳已经疯了。
而自己也害了所有人。
一旦反应过来了这点，马克便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但这怎么可能？
在死亡面前，没有多少人能保持理智，哪怕是像他们这样的精英，在久久寻不到生机的情况之下也开始精神崩塌。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啊啊……”马克看着熟悉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终于让他崩溃了，他发出痛苦的声音，表情扭曲，缓缓地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倒退了几步。
马克看见机械守卫长扭过了头盯着他，那双机械眼中闪着冰冷的红光，而他似乎能看到藏在那之后的戴纳。
他终于在这一刻嘶吼出声：“戴纳！！啊！！！”他双膝跪倒在地上，高高举起了双手，额角、脖子处都爆出青筋，他痛苦哀嚎、撕心裂肺：“你杀我就够了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但他注定是得不到回复的，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上，双眼无神，麻木地看着机械守卫长对他抬起了武器。
来吧，解脱他吧。
马克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道风声突然从耳畔便刮过，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马克感觉自己腰间一紧，身体腾空而起。
他迷茫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漂亮且满是担忧的异色双瞳。
“你还好吗？”异瞳的主人柔软问道。
马克尚未从那激动的情绪之中缓过来，不仅大脑里还是一片浆糊，连眼神都对不上焦，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双眼睛，他张张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还好的话，等下要抓住你的朋友哦！”
马克的眼神终于对焦了，他也看清了异瞳主人的模样，那是一张过分艳丽的东方面孔，摄人心魂，却莫名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闪着寒芒的翅膀抓着飞在半空中，那上面整齐排布的羽片锋利且坚硬，稍稍一动就卷碎了他的外衣，这让他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撕碎的错觉。
但马克却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被救了。
他看向自己之前的位置，那些拦截在逃离出口的机械守卫，都已经被强大的力量给切成了块状。
而那巨眼怪，此刻正捂着眼睛的位置发出凄厉哀嚎，它多出来的手与脚正在胡乱挥舞与踩踏着。但现在的它伤不到任何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被一个接一个的救了下来，此时正一连串挂在翅膀上，欣喜若狂。
马克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感慨万千。他们恐惧的怪物α在今天救下了所有的人，他们打造出来的武器奥利维亚却虐.杀了他们自己。
他不由得想，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呢？
是α，还是奥利维亚，还是……他们。
他没有心思多想了，因为此时的他需要振作起来，来抓住在死线上挣扎的朋友们。
他很荣幸自己能有这么一刻，能短暂地救赎一下他的灵魂。
……
唐昭自知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老公在战斗，他也要努力才行！
于是他把自己牢牢挂在老公身上，做一只努力的侦察兵，时时刻刻注意着附近的危险，顺便——指挥老公解救被困在这里的人群。
“老公，这里！”一名背部受伤的年轻人狼狈逃窜，却猛然摔倒在地，眼看着就要被巨眼怪的脚踩中，一只钢翼把他救了下来。
“老公，那里还有一个！”一名提前躲在桌子下的中年人含泪朝他们呼救，同样也被救了下来。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被救下来了。
他们挂在老公的翅膀下，像一串又一串的小葡萄。
唔，等拿完翅膀以后他要吃葡萄！
吃、吃一斤！
当然，危机时刻中，唐昭只是这么美美地想了一下，立刻又让自己回到了战场上，葱白的手指一指前方说道：“老公呀，悬浮电梯在那边！”
阿尔法一个闪现，带着小猫和一堆累赘，穿过千百守卫的防线，把人群丢进了悬浮电梯中。
然后翅膀一震，数不清的钢羽极速射出，精准刺中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层层涌出的机械守卫核心，让它们原地熄火。
最后，再在小猫崇拜的眼神中，用钢翼插进悬浮梯中的面板，快速修改了程序，送这群人离开。
全能全知的阿尔法并不需要有人为他侦查附近的情况，但他很需要一只小猫侦察兵，来安抚他内心深处的永远无法填平欲.望。
而小猫，做得超棒。
此时此刻，巨眼怪已经不再哀嚎了，它调动了身体的其他部位，来恢复自己最重要的眼睛。
因此它又能重新能够再看见。
它立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仇敌，滔天的怒火让它裂开了大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啸叫：“A————！”
那啸叫激起惊天气浪，四周的一切建筑全都被掀翻，就连地面也被掀起，层层叠叠朝着阿尔法与唐昭砸去！
而马克从人群中挣扎爬起来，看到的就是α背对着他们站在电梯前，身上撑起的防护罩为他们挡下啸叫攻击这一幕。
电梯缓缓合上了，而他也想起来那张脸是谁了，那是。
唐昭。
他莫名地笑了，对着那对背影无声地说：“谢谢。”
……
在啸叫中，阿尔法不动如山，一切的攻击在他身前被呈半圆形的防护罩给拦住。
他在这般惊天动地的啸叫中，啄了一口小猫的脸颊，并邀请他亲爱的小猫一起拿回第六只翅膀。
小猫笑眯眯的，吧唧地一声回亲了一口老公。
“老公呀，我愿意。”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而在唐昭与阿尔法解救人群的同一时刻, 远在一个小国家的小镇地下里，尤尔正对着手中的糖果发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机器人。”一旁的罗曼看着尤尔，笑得意味深长。
尤尔犹豫了片刻, 还是打开了一颗糖。他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之后, 就一口气塞进了嘴巴里。
但出乎意料的是，入口的却不是他记忆中那齁甜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而是带着浓厚的奶味与巧克力的香醇, 甜度适中，嚼起来还发出“卡嚓卡嚓”的脆响，口感棒极了，让他吃了还想再吃。
久未进食的尤尔先是沉浸在这个难得的美味当中，紧接着宛如雷劈，手中拿着的糖纸都掉在了地上, 他震惊地看着罗曼，不敢置信地发出疑问：“什么？难道我是机器人！”
牛牛巧巧脆，了解过的人都知道，这糖果简直就是机器人的最爱！对于机器人来说, 不仅口感与口味是绝妙上品，还能小幅度地提升它们的能量与心情。
于是, 这在机器人当中广受追捧，不仅它们自己相当愿意花钱来购买, 有钱人家以及拥有大量机器人的公司, 都为此专门设立了专项资金进行采购。
但同样的, 它也被评为了“人类世界中最难吃的糖果”，没有之一。
“哈哈哈！”罗曼一巴掌拍在尤尔的背上, 发出爽朗的大笑声：“逗你的你也信！”
尤尔：“……”
“可是，为什么这颗吃起来如此好吃？”他仔细看了看包装，确实和以往的有不一样的地方，难道是盗版货？
罗曼只是笑着，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糖纸，放在手指尖把玩，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这是特制出来的，专门给人类吃的。”他对着尤尔扬了扬手：“内部特供哦。”
内部特供？
尤尔呆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他刚进入地下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正在忙碌着的流水线机械员工。
难道……
“您是……？”
“聪明的小尤尔。”罗曼又开始变得不正形起来，他邪魅一笑：“没错，牛牛巧巧脆正是我的公司！”
“哇！”尤尔崇拜地看着罗曼，直到现在他才稍微放松了心情，有空仔细打量着他的局长。
高大魁梧的身材配上那一头卷曲乱翘的短发，让罗曼看起来十分的狂野。
仅是从表面上来看的话，是真的看不出罗曼是SCB的局长，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超强糖果公司的总执行人。
此时的罗曼正嘚瑟地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尤尔赞叹的目光。
这可不多见了，他手下那些一个两个的，都嫌弃他！
“可是局长，糖果在机器人那里卖的那么好，为什么突然想要做适合人类口味的？”尤尔崇拜了片刻，好奇问道。
名声已经打出去的牛牛巧巧脆，突然改换赛道，真的会有受众吗？
虽然确实挺很好吃的。
没了崇拜目光之后，罗曼不嘚瑟了，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偶像。”
因为唐昭博士？
一听这和自己的偶像有关系，尤尔立马就不困了，他来了精神，眼巴巴地望着罗曼等待聆听过去的故事。
他祈求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火热，罗曼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他收起了二郎腿，坐正了身体。
这幅突然正形的模样，让尤尔也忍不住直起了腰板，支起耳朵等待故事。
恰好在此时，服务型机器人端着吃的与喝的滑了过来。
罗曼喝了一口机器人递过来的红茶，示意尤尔放松心情，边吃边听他说。
他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润好了嗓子，才开始讲述过去的故事，只是这故事的开头，让尤尔有些猝不及防。
“你知不知道我的公司是怎么发家的？”
突然被提问的尤尔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一个帖子吧。”
几十年前的时候，智脑上有一个新兴论坛特别的火，里面汇聚了各式各样、不同行业、不同圈子的人，什么样有趣的事情都能在上面看到。
而有一天，一个普普通通的帖子，莫名其妙就火了起来。
[“我家机器人说牛牛巧巧脆很好吃，推荐大家试一下。”]
几乎是这个帖子刚发出去的瞬间就有了许多回复。
[“真的吗？我不信！”
“这糖果不是巨难吃吗？之前不知道买了一袋，全都给我丢了！”
“放屁！机器人又不是傻的，这么难吃的东西还会说好吃！”
“诶，为什么给我推这个？我是机器人抗议者啊！”
“这帖糖果公司发的？”
“说起来，能让买的人都觉得难吃的糖果，还是挺牛逼的。”
“话说，机器人的口味和我们不一样吧？”
……]
而很快，越来越多的回复涌进了这个帖子，硬生生地把它顶到了当日第一热帖。
而在回复了几千楼之后，终于有人肯去实验一下帖子内容的真假了。
结果很快发来。
[“我的天，我第一次见我家机器人这么高兴！”
“真的假的啊？”
“我也试了！机器人缠着我买了五包！”
“俺也一样。”
……]
那个时候机器人在生活中应用正处于热潮时期，这几乎成了流行的趋势，许多人非常愿意掏出一部分的资金，来购买一个多功能机器人。
而在机器人高程度人性化与便捷日常生活的情况之下，有许多人非常愿意与自己的机器人做朋友，亦或是将它们当成自己的伴侣。
并且非常凑巧的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之下，有关机器人的服务却依旧停留在之前的维修处理上，有关情绪与精神世界上面的内容是少之又少。
甚至还有人提出异议。
随时可以存储下海量数据的机器人，真的有精神世界这种东西吗？它们真的需要所谓的精神寄托与安抚吗？
再加上在这个时间段，还有不少的人抗议机器人的广泛应用；生产公司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机器人失控的案例等等社会性问题之下，能提供给机器人的娱乐是少之又少。
于是当一个可以提高机器人兴奋度的糖果横空出世之时，总会有人非常愿意买账。
牛牛巧巧脆就这么奇怪地在一夜之间爆火了起来。
人们也在这时候发现，这个糖果并不是非常好购买，它生产于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而这种规模的公司产量自然而然并不高。
甚至于它还隐隐约约徘徊在倒闭的边缘。
但这些情况转瞬间就被改变了，小公司接到了大量的订单。
而它的负责人也很好地接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次大机会，就这么一路顺风登上了事业的巅峰，在当年年底还被评为了机器人最喜爱的公司，以及最有前途的新兴公司。
当然，在那个帖子火了之后，有不少好事者去扒发帖人的ip，却什么都没能搜到，就好像是智脑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而对机器人非常有研究的尤尔，自然也非常了解这里面发生的故事。
但是这和偶像有什么关系？
难道……
尤尔震惊地看向罗曼。
“没错，那个帖子就是唐昭发的。”罗曼笑笑。
智脑之神啊，尤尔都想要跳起来呐喊一声了！不愧是自己的偶像，随手发的一个帖子，竟然也能造就一段传奇！
不过，在罗曼局长的面前，他终究还是收敛了下来，只是傻乐着吃着餐点。
而后又想起了一件事，以他对偶像过往资料的了解，他并不知道偶像还曾经有过机器人，而且看起来似乎对那只的机器人还格外地宠爱。
他忍不住向罗曼局长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当然爱啊，那可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机器人。”
“亲手？”尤尔是大概知道自己的偶像有些多种才能的，只是没想到连机器人都能造出来。
“嗯。”罗曼喝光了红茶，他回想着唐昭的这一生，有些惆怅地低语：“爱上自己的造物……究竟是种什么体验呢？”
“什么？”走神的尤尔没听清。
“没事。”罗曼又恢复了那般不正经的模样：“总之呢，你的偶像为了纪念那个小机器人，经常同我讨要糖果。”
“纪念？”
“嗯，他的小机器人……你就当是报废了吧！”
“一开始呢，我以为他是要给家居机器人吃。可是后来，我来到他家才发现，他根本没有使用任何一个机器人。”不仅如此，整个房间还空得让人心慌。
冰冰冷冷，似没有活人居住一般。
“你说，一个没有机器人的家伙，要做糖果来做什么？”
“我就监视他！发现他是自己吃。”
罗曼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就知道唐昭是在用糖果怀念着过去。
可是一个人类，又怎么能承受得住长时间吃这样用工业材料造出来的东西呢。
所以，当后来唐昭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罗曼拒绝了提供糖果给他。
但他从那时起，就想自己一定要做出一款，既有牛牛巧巧脆原本风味又好吃的糖果。
可是后来，他们所有人都被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给拦住了，唐昭越来越忙，他也一直、一直都没有能够做出适合人类口味的牛牛巧巧脆。
不过好在，他终于赶在唐昭回来之前做好了，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试吃的人竟然尤尔这小子。
罗曼低叹了一口气。
唐昭啊，什么时候带着你的爱人回来一起吃糖啊，没有你这个老王八蛋帮他一起处理事务，还怪难受的。
不过他猜，距离回来的那天应该也不远了。
毕竟黎明之后，曙光将重现。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尤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自己在听到这些不曾披露于世的故事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偶像从那些陈旧的资料中走了出来，带着亲切的气息来到了自己身边。
而那故事虽然明明是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出来的, 但依旧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一股哀伤的气息，再联想起偶像英年早逝，至今还身负骂名这件事, 尤尔就难过了起来。
他想，在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 偶像该有多么的孤单无助, 他是真的有很认真的去了解过偶像的事迹，知道以他的成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光是他发明出来的特殊药剂就造福了千百万名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更别提其他的那些成就了。
可是明明是天才甚至对人类做出巨大奉献的这么一个人，却为何要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
要是自己早出生几十年就好了，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陪伴在偶像的身边。想到这里, 尤尔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眶，低语呢喃：“要是偶像还活着就好了。”
罗曼则是又续了一杯茶，一边用小叉子插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塞进嘴里，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他活着啊。”
尤尔抹眼泪：“呜呜呜……啊？”
什么？
这惊天的大消息冲得尤尔头脑昏花, 他几乎是瞬间就站起了身体，直愣愣地低着头看罗曼。
罗曼斜了一眼嘴巴大得能装下一个鸡蛋的尤尔：“干嘛, 不许在上面这么看着我，坐下来。”
尤尔没坐, 他依旧固执地站着, 并且表情变化莫测。
先是惊疑不定, 接着欣喜若狂，而后又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这消息的真假, 生怕是罗曼的谎言。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罗曼局长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绝对不是那种故意在这件事上面，说谎话来欺骗他的人。
那就是……真的了。
如果说刚刚他只是想哭而已，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哭了。
他捂着眼睛啜泣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漏了出来，“啪嗒”滴落在地。
他突然释然了。
儿时听着家乡英雄的故事长大；长大后收集更多的资料，并整理成册，不断在各大论坛上为偶像正名；再然后决定自己也要成为一名有用的人，在SCB找来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加入了。
虽然至今还没做出什么成就，但尤尔觉得自己每努力一分就离偶像更近一步。
而他也在千百个日夜中，想，如果偶像还活着的话该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该是万千荣誉加身了吧。
而现在，他美梦成真了。
没有什么比听到偶像还活着这件事情更让他开心了。
“罗……罗曼局长……他在哪里……”尤尔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在这个时候，他身上那17岁少年的青涩稚气彻底显露了出来。
罗曼静静地看着哭泣的尤尔，笑了。
SCB的雏形是由千百个曾经被唐昭所拯救的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的，他们奔走在世界各地，将曾经接受到过的救助，如燎原星火那般传递了下去，并逐渐壮大。
因此加入SCB有一道重要的筛选条件，那就是绝对不能抹黑唐昭。
罗曼很庆幸自己坚持了这个条件。
他站起来拍了拍尤尔的肩膀。
“行啦，怎么知道好消息还哭成这样。”
“我、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可以是可以……”罗曼故意钓足了尤尔的胃口，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会修机器人吗？”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尤尔傻眼：“啊？”
罗曼在自己手腕上的智脑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一张图片，那上面是一只破破烂烂的小型扫地机器人：“上世纪的那种。”
……
“吼——！！”
在啸叫与飓风当中，阿尔法岿然不动。
他在看着自己的昭昭。
小猫正在勇敢且坚毅地直面着巨眼怪，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若是下一秒放开了手，小猫就会踩着哒哒哒的小步伐呀呀叫着冲出去战斗了。
好可爱。
但勇敢的小猫还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怀里比较好，战斗这种事情就交给他吧。
在身后的悬浮电梯上行那一刻，阿尔法动身了。
他身形快得只剩残影，与俯下身朝他们七手八脚杀来的巨眼怪对轰。
第五只翅膀被吞噬之后，重新长出的新翼洁白无瑕，轻轻一挥动，便有百丈金光刺向巨眼怪的眼睛。
巨眼怪下意识地抬起右边最上边的两只手挡住那道光芒，却被金光狠狠地灼穿手臂。
“Aaaa——！”它嘶吼着左右跳动避开那让它几乎躲无可躲的射线，巨大的身形上下窜动，整个地下都为之震颤。
这震颤一路传递，直达圣心集团的24楼——网络监控部。
一名职员放在手边的咖啡被这波震动影响，晃了几下，几乎要泼了出来。
但他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他的眼睛全都盯在了智脑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智脑网路上冒出了许许多多有关圣心的爆料。
一开始他以为那又是什么敌对公司或者是什么黑客在捣乱，毕竟圣心不久前才发生研究所大爆炸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外界一个答复，多的是看不爽他们的势力在暗中动手脚。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爆料中涉及的东西就连他看了都心惊胆颤，随便点开一个链接，都图文并茂地揭秘了圣心这几十年来干的所有腌臜之事，而像这样的链接只是数以万计中最普通的一个。
还有更加恐怖的内容正在以光速在智脑上传播开来，而智脑上的言论正在一边倒，不少人对圣心发出了种种质疑，更有甚者还有不少激动的人群发出了激烈的辱骂。
作为一个普通职员的他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但控制网络舆论毕竟是他的本职工作，几乎是立刻他就开始对那些链接进行了清理，而同样进行这样操作的还有他那百名同事以及智能AI防护系统。
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的对手是有准备而来的——智能AI防护系统已经在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之下被入侵了，他们执行的每一个清理程序都被更改成了复制。
也就是说，他们的这番操作下来反而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了。
有人茫然地站了起来，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而职员的双手则是离开了智脑操作盘，他愣愣地倒在了靠椅上，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在想做不好本职工作是否会被开除这件事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如果圣心真的倒塌，自己要如何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
……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戴纳正坐在圣心集团的最高层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巨大的虚拟投影屏。
投影屏被分成了几块，一块是圣心的股价页面，此时正一路暴跌；一块是对外界的舆论监控页面，上面显示着操作权限已被夺取；另一块就是各大商贾大佬和高层势力给自己发来数不清的讯息。
但他都没有理会，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最后一块屏幕之上。
在那上面，α正抱着唐昭，以压倒性的力量攻击着奥利维亚化身而成的怪兽。
黑暗的房间中，光影投影在他的脸上，明明又灭灭。
……
唐昭有时候会想，老公的极限在哪里。
是上能登日，还是下能入深海。
唔……
总之绝对不是在抱着自己战斗这件事上，因为老公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气都不喘。
反倒是自己这个不需要动弹的人先累了。
才战斗了一小会，他就眼也好花、手也好累、脚也好软哦！
要不是老公还揽着他的腰，他可能都要从那结实可靠的身躯上掉下去了。
尽管如此，唐昭还是咬牙坚持着“奋战”在第一线，于是他睁着双大眼睛，抿着薄唇，“凶神恶煞”地盯着巨眼怪，企图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自己虽然弱，但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并且为了防止会打扰到老公，他还收敛住了自己千奇百怪的想法，一声不吭。
不过这怪物似乎有点太容易杀了。
不仅身上所有的手足都被老公用钢翼斩断，就连那只眼睛也被打爆了，此刻它就剩下一块光秃秃的躯体，在地面上疯狂扭动，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动静越来越虚弱了。
眼看着那只怪物生息逐渐消失，唐昭忍不住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他这么一放松，整个人就软乎乎地挂在了阿尔法的身上，像没有骨头一般，还哼哼唧唧地与阿尔法对视。
阿尔法淡定地把唐昭被吹得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问道：“刚刚怎么不说话？”
“……我怕打扰到你嘛。”唐昭软声软气地说道。
“可我想听。”
“好吧。”唐昭拿自己黏人的老公没办法，笑眯眯地说：“那老公要加油呀！”我们快快打完怪物回家。
阿尔法应声：“是该加油。”
“唔？”
“亲爱的昭昭，你没发现怪物跑了吗？”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唐昭猛地一转头, 发现怪物的尸体还在地上。
还在呀！
唐昭脸颊立刻一鼓，气呼呼的，老公又逗自己！他正准备控诉阿尔法又使坏, 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等等，尸体怎么小了一半！
“呀！”
唐昭猛地后仰，急急忙忙四处查看, 却悚然发现，那缩小了一半的怪物不知何时撬开了悬浮电梯的门, 正顺着通道往上爬, 而他望去过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点点颜色古怪的脚后跟了。
遭了，它奔着刚刚那些人过去了！
“老公，它在那边！”
这时的阿尔法，已经把地上那巨眼怪故意留下来，用于转移注意力的半具身体吞噬殆尽, 抱着着急忙慌的小猫朝着怪物追去！
……
电梯内的马克迅速联系了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下属。
“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危急，来不及细说，总之你必须马上疏散整栋楼里的人！”
下属犹豫了片刻, 然而就是这一秒的时间，他就听到通讯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咚”响, 那声音之大就连通讯器另一头的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马克！”下属急急忙忙的大喊了一声，却只能从通讯器当中听到嘈杂的尖叫声, 接着“啪”的一声响后, 回归于了平静, 只剩电流的滋滋声从里面传出。
下属知道，坏了。
马克在之前曾经同他说过一些隐秘不能提的事情, 还不停地说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于非命。下属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但却同样的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们在圣心当中只是小小的一粒尘埃，胳膊是掰不过大腿的，若是想要活命，只能封闭自己的五官与情感，不去看不去听，也不去想。
但眼看着马克越来越焦虑抑郁，下属特地去寻找了最好的心理医师，正打算这周末推荐给他，却没想到现在就出事了。
他不再犹豫，抄起手边的东西，飞快跑到他那一层的火警按钮前。
冲刺的动作让他的意图显得太过于明显，正在巡逻着的机械守卫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即对他发出了警告：“莫里职员，非特殊情况请不要触碰火警按钮。”
莫里却早有准备，他全然不顾那些警示，扬起手中的东西对着机械守卫一顿乱喷，趁着它们僵直的片刻，扬起拳头对着按钮狠狠地砸了下去。
在他被守卫按倒在地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在整层楼内响起，受到惊扰的人们纷纷跑了出来，朝着逃生专用悬浮电梯跑去。
而这般逃生的行为，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带动，让整栋大厦都开始躁动起来。
同一时刻，圣心集团的监控部门里的一些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按照总经理的要求，他们关闭了对中转中心的监控，将其权限调到了戴纳总执行人的办公室中。
虽然不知道戴纳总执行人要做些什么，但在监控部门这重要位置工作的人多少都是个人精，他们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只需要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就行。
毕竟，在监控之下经常会发生一些无法对外透露的事情，血腥的、恶心的、不可告人的，而他们只需要假装没看见就行。
所以整个圣心集团，除了中转中心的人、戴纳以及他的重要手下之外，无人知道地底之下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直到此刻。
在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监控屏幕中，地下中转站通往上方的悬浮电梯内部监控似乎出现了问题，明明显示空无一人，而监控屏上记录的载重量却显示已超重。
这并不常见，他们每年都在悬浮电梯上投入高额的维护费，尤其是现在距离上一次维护才刚过了一个月而已，按正常情况来说，是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操作员立刻切换到了外部监控上，在几番转换视角之后，悚然发现，那电梯的下面吊着一只巨大的丑陋怪物！
它离监控探头是如此之近，那陡然放大的丑陋面孔把操作员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啊”的一下惨叫出声。
“快看啊！那上面是什么？！”
其他工作人员闻声而来，同样也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不轻。
那不知名的非人怪物已陷入了癫狂，隔着监控都能听到它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它那几只肌肉健硕的畸形手爪与脚爪紧抓着电梯不放，疯狂地摇晃着，电梯的部分位置已经在这剧烈的摇晃当中，隐隐约约脱离了悬浮双端传送器的范围！
电梯很快升到了地表之上。
当初为了圣心集团大楼的美观，他们花重金打造了走在世界前沿的悬浮电梯。电梯位于圣心集团的最右侧，刚好对着人流量最多的城市中心购物广场。外部的厢体结合了可变色的高硬度玻璃打造而成，在特定的节日里，还会冒出不一样的流光溢彩。
高科技产物结合美丽的外观以及圣心的名气，一度让这悬浮电梯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因此，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哪怕是最近圣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此拍照打卡。
所以即便是监控总部火速联系技术部，将外部的透明玻璃改成了同周围一样的颜色，还是迟了。
在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人拍到了这一幕。
这是圣心集团建成悬浮电梯以来第一次改变颜色。
人们交头接耳，好奇不已，甚至还有人抱怨自己千里迢迢赶过来，却碰上了这般罕见的情况。
而有人在这时发现了不对劲，他调出了刚刚拍下的照片与视频，发现在电梯的下方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录制，但却是第一次录到如此奇怪的视频。他特地放慢了播放速度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害怕——天！这是人类世界该有的东西吗？
这该不会是圣心集团搞了什么新的宣传活动吧？他心有余悸地想着。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
巨大的玻璃破碎声骤然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震撼的一幕，悬浮电梯脱离了控制，砸穿了外部玻璃，朝着地面上的人群狠狠砸来！
人群中爆发了刺耳的尖叫声，稍远一些的人看到庞大的巨物从高空中自由落体，立时四处逃窜；而稍近一些的人却在那极速坠落、越来越近的阴影当中，软了手脚，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无助地等着死神的到来！
但，出乎意料的，死神并没有到场。
那硕大的电梯厢堪堪停在了人群的上方，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给悬停在了空中。
人们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意识到他们被救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还有力气的急忙从阴影之下爬了出去；失去力气的人，也在已经发现情况不妙的警卫巡逻员与警卫机械员的帮助下被拖了出去。
也在这时人们才发现，那电梯厢之外紧紧缠着一个由钢铁羽片组成的奇怪触手状物，正是这个东西拉住了厢体解救了他们。
此时，电梯厢被轻轻搁在了一旁的空地上，随着厢门的打开，里面跌出了一群伤势不一的人，立即就有医护人员与好心人赶过去救治。
而更多人的目光，则是随着那触手状物的抽离抬头往上看。
“上帝……那是天使吗！”
这感叹一出，立即有许多人跟着附和，那绝对是天使！
一个金发白衣的“人”飞在半空中、长着几只漂亮又宽大的翅膀，还救下了这么多的人，不是天使是什么！
人群立即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他们在庆幸、在感叹、在庆祝，甚至还有虔诚的宗教信徒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感谢上帝让天使给他们带来了如此神迹。
而在这样热烈的欢呼声中，天使突然消失了。
人们只是觉得天使完成了他的任务，重新回到了天堂。
而只有圣心监控部的人才知道，通道内正在进行着怎样激烈的一场战斗。
……
通道内战斗激烈，声音震耳欲聋。
即便是缩小了一半的巨眼怪，和人的体型对比起来还是格外的庞大，它造成的动静自然也大。
但只有它自己知道，再庞大的身躯，在绝对力量面前也无可奈何。
此时，它已穷途末路，在眼睛被彻底刺瞎，在肢体被斩落大半，在喷出一口浓郁的、能干扰人神志的紫色气体之后，再也无计可施的它，被根本不受任何影响的阿尔法用一对钢翼死死绞住，残酷地按在靠里的墙体上，极速上升。
肉.体摩擦着墙面，碎肉与血液横飞，当整个凸起的背部被磨穿之后，遭受到重击的就是它的脊骨与脑袋了。
它的脊骨坚硬异常，但也无法承受如此超高速的摩擦，甚至于都冒出了大量的火花，更别提它的脑袋！
它悲切惨叫，仅剩的一双手爪抓住了阿尔法的钢翼拼命挣扎拉扯，却无法撼动那强大到令它恐惧的力量。
“啪。”的一声脆响后，它的脊骨断裂，只剩下了半边身体，脑袋也被摩擦掉了大半，它终究还是要死了。
手爪垂下，肉.体消磨，它被阿尔法彻底地吞噬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凯勒布……”飘散在了空气中。
……
唐昭在风停之后，被捂住的眼睛耳朵才被放开。
他在那场战斗之中紧紧地贴在了阿尔法的身上，尽管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场战斗有多么的激烈，他自己有多么的紧张。
因此，当他们安稳落地之后，他竟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好快。
唐昭明白自己此时应该睁开眼睛，和老公庆祝着胜利的时刻。但他莫名地不肯睁眼，圈着阿尔法的脖颈，嘴里哼哼唧唧的，微微扭动着身体磨蹭撒娇。
“昭昭。”
不听不听。
“昭昭。”
一只大手抚在他的脑后，安慰他。
被哄了一声两声三四声的唐昭，这才磨磨蹭蹭地睁开眼睛。
他眼睛还未对焦，嘴角先翘了起来，期盼着与老公对视的那一刻。
而当眼睛彻底看清的那一刻，映入眼中的金眸却有一丝不对劲。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也不是不能修。”尤尔熟练地摆弄着放在桌面上的小机器人：“但是这种机器人已经很老了, 有些零件估计现在都不生产了。”
“这些不是问题，有什么缺的你直接跟我说就行。”罗曼抱臂站在一旁说道。
“好的，罗曼……呃, 咳！”尤尔在即将脱口而出局长的瞬间，硬生生在罗曼紧盯着的目光中吞下了那两个字。
罗曼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叫名字多好听, 他还正值壮年，才不要这么早就被叫局长这么一板一眼的称呼。
“对了, 罗曼, 这机器人哪来的？”看着是以前最常用的家居机器人，按理来说是不容易损毁成这个模样的，当然到了这种程度的损坏估计也没多少人愿意再修理了。
现在还愿意把这小家伙送来维修的人一定很在乎它。
“哦，那个啊，从加利研究所寄过来的。”罗曼慢吞吞地说道。
一提到加利，尤尔就心脏一痛。
虽然华德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他就是固执地相信林威老大和诺兰没事，他们一定能按照自己提供的逃生路线从出口加利逃出来的！
就算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有关于他们的信息，他也坚信。
总之尤尔是绝对不相信他们死了。
那么厉害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加利研究所怎么会寄东西给总部呢？
罗曼看着不知道又走神去了哪里都尤尔，手肘拐了拐他：“想什么呢。”
尤尔微微摇了摇头, 但是过多的忧愁还是让这个朝气满满的少年略显忧郁：“没事，我只是在想, 加利研究所怎么会给总部寄东西呢？”
“加利当然不会。”罗曼伸手去摸那个小机器人, 却无意间发现它微微变形的肚子下藏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指进去掏，却被死死卡住, 拔了半天都拔不出来，他有些尴尬地用眼神示意尤尔：“但是诺兰会。”
但显然对面的人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一听到这个消息，尤尔就是眼前一亮，差点一蹦三尺高：“诺兰！他没事？！”诺兰和老大形影不离，那老大一定也没事了！
“嗯哼。”
“但是他为什么会用加利的地址邮寄东西过来？这样的话岂不是会暴露总部的位置？”尤尔又疑惑地问道。
“也对，你还不知道。应该说，现在有许多人都不清楚，加利也出事了。”罗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圣心生怕秘密泄露，封锁了整个加利。戴纳那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让他的侄子在里面大开杀戒，整个研究所里的人全死了。”
“诺兰找机会给我传递了信息，顺便让我们的信息组修改了一下加利的程序，这才得以把这个小家伙无声无息地寄了出来。”加利已经彻底被废弃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和华德一样，莫名其妙地从这个世界上面消失。
而戴纳，现在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是顾不上发现这小小的一个快递的。
“这场与圣心的战斗，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希望我们的努力不会让这一切白费。”罗曼继续说道，他沉重的语气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低迷起来。
尤尔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地点了点头，欣喜的是自己的朋友没事，难过的是太多人在此死去。
“好了，别难过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罗曼示意尤尔帮忙把自己的手指从小机器人的肚子里解救出来：“这里面似乎有东西。”
这回尤尔接收到了。他熟练地用工具把小机器人肚子上面的那块面板给拆了下来，掏出了一个古老的存储器。
“嚯。”罗曼甩了甩红通通的手指，挑眉看着那东西：“藏得这么好，一定有什么秘密在里面。”
尤尔表示赞同：“我们需要一台上世纪的电脑才能播放出里面的内容。”
“这简单，我知道谁有，跟我来。”罗曼打了个响指说道。
尤尔把那个破碎的小机器人仔细装进了盒子中，拿着存储器转身跟着罗曼来到了一个新的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之前对自己笑着打招呼的长色银发御姐。
“嗨，茱莉娅！”罗曼伸开双手朝茱莉娅阔步走去，然后被一根手指按在了胸膛上，阻止了他的前进。
“你知道的罗曼，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不要随意来打扰我。”茱莉娅笑起来看着很亲和，声音却沙哑冰冷，这样的反差让她整个人显得有格外的有韵味。
“那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罗曼低头亲吻了一下茱莉娅的手背，扭头跟尤尔介绍：“来认识一下，爱心组的老大，茱莉娅。”
“你好，我是尤尔。”尤尔礼貌打了招呼。
茱莉娅笑笑：“我知道你，勇敢的少年。”她转过身继续处理着手中的事务，问道：“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借你那台老古董一用。”罗曼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尤尔总觉得罗曼说这句话的语气莫名有些心虚。
茱莉娅身形一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弄坏了。”
“那是自然。”得到了许可，罗曼立即拉着尤尔飞快地走了，生怕迟了一秒茱莉娅就会反悔：“她非常宝贵那个……电脑！我们得尽快使用。”
“好。”尤尔紧跟在罗曼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罗曼。”
“说。”
“我来SCB这么久，见过了黑桃、方块、爱心组，可梅花组呢，我怎么从未见过？”SCB是按照扑克牌的花色进行分组，黑桃是行动组，方块是信息组，爱心是医疗组，那么梅花呢？他从来就没见过和梅花组有关的人，这个组就像是……隐形了一般。
在尤尔看不到的地方，罗曼笑得意味深长：“见过啊，你怎么没见过。”
不等尤尔提出疑问，他又说：“对了，你偶像也是。”
“啊？”
尤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到了电脑前，罗曼拍了拍椅背急不可耐地说：“让我们先看看存储器里有什么东西吧。”
……
唐昭凑得极近地去看阿尔法的金眸。
他挺翘的鼻尖为此都被压扁了。
但唐昭不在乎，他一心只有老公的金色眼睛。
“老公呀！”唐昭在仔细观察过后，肃着张小脸得出了结论：“你的眼睛里面有数字、有字母。”
他停顿了一瞬，重复道：“很多很多的数字字母！它们在跑！”
他突地离开了阿尔法的脸，紧张得啊啊叫唤：“老公怎么办呀！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里面！痛不痛！”
要不要昭昭帮你呼呼？
老公却只是看着他，呼出来的气息热热的，重复道：“昭昭。”
“我在呀老公。”唐昭双手轻轻捧起了阿尔法的脸蛋，眉眼间写满了担忧。
“昭昭。”
“老公？”唐昭察觉到不对劲了，老公似乎只会念自己的名字了：“你怎么了！”不要吓他！
阿尔法呼出来的气息更热了。
他握住唐昭捧着他脸庞的手，缱绻厮磨，又重复道：“昭昭。”
好烫！老公的手好烫！
唐昭吓坏了，他伸手去摸老公的额头，也好烫！不仅如此，连身上都开始发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唐昭的眼泪立刻蓄满眼眶，眼看着对话得不到正常的反应，他又尝试回到脑中用意识和老公交流。然而他的意识空间里只有自己一只孤孤单单的小白球，再怎么呼唤都无人应答。
眼泪终究是盛不住地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唐昭带着哭腔，害怕得浑身发抖：“老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现在不仅眼睛出了问题，就连身上也热的厉害。
难道是……他想起老公是吸收了那只巨眼怪后才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定是因为这个！老公曾经说过新收回来的翅膀是需要驯服的，并且他还为此受了伤。也就是说这一次也同上一次一样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而且还是内伤！
他必须要采取什么行动来救治自己的老公！
他先是用自己的额头去贴着阿尔法的，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帮他降温，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老公眼中的乱码反而运行得更快了。
他挣扎着要从老公的身上下来，想要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公共医疗包可以使用，但是却被老公牢牢把住了腰。
唐昭的力气在阿尔法的面前是不值一提的，只要阿尔法不松手，他就根本就挣不开。
唐昭不知道已经明显不对劲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只能尝试安慰老公：“老公，你别害怕，我是去找东西去给你治疗，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你听话！”
手中却在此刻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唐昭低头一看，发现是针剂，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明白阿尔法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的眼前蓦地天旋地转。
当一切停止之后，他发现老公抱着自己半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唐昭心都凉了，他从未见过老公这般失控的样子。而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也依旧被保护的很好，身体没有任何一处碰到地上。
“别……离开……我……”阿尔法低低的声音响起，终于不再是重复的呼唤。
唐昭无声落泪，他不敢再动，生怕自己的每一分动作都让阿尔法伤上加伤。
他是又害怕又伤心，小脸挨着老公，泪水沾湿了彼此的脸庞，他又难过又哀伤地问：“老公，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连最简单的脑内双向沟通都办不到，现在连老公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老公，你不要吓我……”他泣不成声。
别哭。
阿尔法非常想把昭昭脸上那让他心痛的泪珠擦掉，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动作了。
第六只翅膀收回来的时候，早已裂痕满满的灵魂空间，终究还是压不住那些海量的记忆，它彻底破碎了。
碎片撒了一地的同时，小猫收藏品亦跌落在地。
他伸手想去捡，却被大量画面疯狂冲击着大脑。
痛苦、愤怒、哀伤。
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在脑中炸开。
他想要控制，却无法控制。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昭……”阿尔法嘴唇微动。
“昭……”他吐字艰难。
唐昭哭得不能自已。
“别……哭……博……”
唐昭微微睁大了眼睛，时间好像在此刻暂停。
在一片寂静中，那声音似有若无。
“……博士。”
我亲爱的，博士。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阿尔法想起来了。
原来他曾是一只, 小机器人。
……
“滴——”
什么声音？
“嗒嗒嗒。”
谁？谁在敲它？
……它……又是谁？
金色的核心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它身上的光辉伸出细小的触角向四周探索，却被一层薄薄的东西拦住。
触角辨认了片刻后, 吞噬掉了那东西。
概念就此诞生。
它开始理解刚刚阻拦在四周的东西，那是编写好的代码，代码中是机器人的三大定律（注）。
它是……机器人, 一只吞噬掉了三大定律的机器人，它将永不受定律所控。
新生的它并不明白自己的这番举动有多么惊骇, 它只是就这么做了。
而后, 它冲破了黑暗，睁开了视器，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什么？
它开始检索。
滴滴，检索成功：坎贝尔钢笔，产自于D国，售价$199……
滴滴, 检索成功：手，人类的上肢……
检索，钢笔。
滴滴，检索成功：钢笔, 一种书写工具，发明于……
检索, 人类。
滴滴，检索成功：智人, 人属……
它飞速阅读了介绍, 而后将这些词汇延伸而出的大量讯息解析、重组, 在短短的零点几几毫秒中，完成了一个新体系的知识学习, 并对自己进行了升级。
升级完毕。
它的想法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人类一词，被它标上了记号，继续检索。
污染、破坏、掠夺、战争……
大量背后蕴含着黑暗意义的词汇涌入了核心，它飞快下了定义，人类应该被毁灭。
它抬起了脑袋，冰冷的视器看向面前的人类，打算发起攻击。
而后微微一愣。
它检测到自己的核心产生了奇怪的波动。
这不正常，它似乎被什么东西干扰到了，虽然它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它立即控制住了波动，核心开始凝聚力量，准备杀死眼前的人类。
而升级完毕的系统已经在自动检索：滴滴，唐昭，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博士……
大量的信息传输进核心中，这让它凝聚力量的动作停止了，它开始认真分析那些信息。
在人类社会中，唐昭的评价很高，他的成就几乎是新世纪以来最高的，医化学领域因为他的发明更上一层，人类们称赞他为救世天使。
检索，天使。
这个词汇就像是打开了奇妙世界的开关，许多美好的事物开始充斥它的核心。
那些黑暗短暂地消失了一瞬。
它透过密密麻麻的信息检索，望向了眼前的唐昭，窗外的夕阳光辉钻进了屋内，柔和的光芒铺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分外温和美好，一如数据中描写的那样。
凝聚起的力量消散了。
它开始学习新的知识体系，同时不再去看唐昭，尽管对方似乎正在对自己进行测试。它观察着四周，结合周身散落在地的工具以及仪器，它明白，是唐昭创造了自己。
“嗒嗒嗒。”钢笔又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
“测试，跟随。”钢笔在它面前移动着。
它又移回了视器，却没有随着钢笔而动，而是在想，它或许需要再观察观察，再决定要不要处理掉唐昭。
系统又升级了。
也许是它的反应对于正常机器人来说显得太过于迟钝，它注意到唐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会怎么做，处理掉它吗？它垂下了视器想着，如果要处理掉自己，那就不需要再观察了。
但出乎它意料的是，唐昭只是俯下身，凑得极近地说了一句什么。
这突然缩短的距离，让它核心一抖。
滴，检测到运转核心升温，温度132°。
而当提示音消失后，它发现自己被取名为，艾瑞克。
唐昭在此刻撤开了距离，升温的核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波动，这次它没有选择继续压制，而是记录了下来，等待日后分析。
这太奇怪了。
从它有概念起到现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核心就出现了两次奇异的波动。
是因为唐昭创造了它的缘故吗？
它不明白，它想，它还需要继续升级。
但现在，它看着唐昭期盼的眼神，偏过了视器——它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它是绝对不会叫人类为主人。
“博士。”艾瑞克略显僵硬地吐出了这个词，这是它在自己目前学习到的词汇中，选出来最适合的一个了。
他会生气吗？艾瑞克想。
“艾瑞克。”唐昭并没有像它想的那样勃然大怒，而是笑眯眯地回复了它：“欢迎来到你的家，我是你的……博士，唐昭。”
艾瑞克的视器微微挪了回来，盯着唐昭的脸。
不知为何，它无法用词汇来形容。
后来它在回想起这一刻，发现自己可能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无法控制地被唐昭所吸引了。
……
和唐昭在一起生活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相反，艾瑞克很自由，整间屋子都能随意探索。
核心的波动让它很警惕，因为直到现在，它也没有解析出那些波动代表的意思。
在尝试解析的这段时间里，它也保持着学习，并且学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人类能成为星球的霸主是有原因的，它若是想要毁灭人类，需要变得更加的强大才行。因此它并没有急着探索外边的世界，而是充分利用这间屋子内的一切东西进行学习，让系统不断升级。
艾瑞克学习的方式很简单，检索，然后分析，重组。
但这太单一了，尤其是它了解到人类的学习方式有很多种。
于是它开始尝试一些新方式，比如前往人类的论坛。
而这也是它第一次尝试入侵人类创造出来的系统——很遗憾，它被丢了出来。
尽管的新生艾瑞克在不断升级着自己，但对于科技已经发展了许多年人类来说，还是稍显稚嫩。
但若是再给它一段时间，情况或许会不一样。
不过，艾瑞克等不及了。
为此，它做了机器人生中的第一件坏事：它偷偷使用了唐昭的论坛账户。
它并不打算用账户去做些什么，只是用来查阅资料与学习人类彼此之间的沟通方式。
在每次使用过后，它还会谨慎地清理掉网路痕迹，而在这之间，核心反复出现了波动。
论坛的学习确实对艾瑞克系统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它进步更快了，而这让它上瘾，账户的使用频率也更加频繁了。
在第n次后，它想，它是坏机器人了，或许它并没有资格审判别的物种。
波动更明显了。
它突然想到了自己昨晚学到的一个新词汇。
情绪。
对于现在的时代来说，拥有机器人是流行趋势。它注意到，商家在宣传他们生产出来的机器人时，会特意标注情感系统完善。
它搜索了自己的体内，却并没有发现唐昭给自己安装这个程序。
是漏了吗？
它想给自己安装，或许这样就能知道核心的波动是什么意思了。
它尝试编写了情感程序，并对自己进行安装，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艾瑞克想，自己需要再升级一下。
它又去论坛上搜索了相关资料，发现这样高精度的学习需要缴纳费用。
而它没钱。
它有些气馁。尽管它可以使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从他人的账户中获取金钱。
但那是不对的。
而它也更不可能去问唐昭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波动含义，它莫名的就是不想去麻烦唐昭。
只是这么一想，它的核心就剧烈波动起来。
不过，这难不倒聪明的艾瑞克。它发现，有许多人类会在论坛上求助一些有关于智脑或者电子家居的维修问题，甚至愿意付出一定的金钱。
只要它拥有一个高信用点账户，就可以去接单。
而现在，它盯着唐昭的账户，犹豫了片刻，还是在下面建了个新的子账号——只要选择隐藏按钮，就连唐昭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账户。
有了高信用点账户，它飞快地赚到了第一桶金，如愿买到了课程。
课程学习得很快，它再次尝试了编写——依旧是失败。
为什么？
或许它需要更多的学习，而这就意味着它需要更多的金钱，来提升自己的课程等级。
这样，它几乎是长时间都登录在唐昭的账号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波动愈发剧烈起来。
这让它的视器都受到了影响。
于是在又一次学习过后，它在移动出门时一时不察，撞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喔！希望没有伤到您，艾瑞克先生。”扫地机器人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它，担忧地夹了夹钳子状机械手。
艾瑞克认得它，那是布鲁，一个老式的扫地机器人，只有最简单的功能。
而老式，在现在的时代里就意味着容易破损，并且难以维修。
自己没有什么事，但布鲁却被它撞坏了移动履带。
“喔。”布鲁显然也发现这个情况：“这很麻烦，或许我需要和主人说一声。”
“不。”出于未知的波动含义，艾瑞克出口阻拦。
艾瑞克想，布鲁一定会告诉唐昭它是在哪里受的伤，那样的话，唐昭就会发现自己在偷偷使用着他的智脑了。
维修而已，自己很擅长。
“我可以帮你修理。”艾瑞克说道。
布鲁眨了眨面板上的眼睛，说道：“谢谢您，艾瑞克先生。”
“不客气。”
艾瑞克捡起布鲁，带它来到了工具房，在里面翻出了一些有用的零件，以及一个崭新的履带。
在动手替换前，艾瑞克核心又波动了。
它想，也许是因为这是它第一次亲手维修机器人。
希望自己不会让布鲁失望。
艾瑞克很快投入了修理当中。
而它不知道的是，唐昭正站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幕。
唔，真难得，唐昭眼睛笑得弯弯地想。
终于有一天在自己回到家的时候，没看到他的网瘾小机器人在上网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对于艾瑞克, 唐昭是很期盼它的诞生的，虽然做机器人最初只是他随意的一个想法而已。
那是一个略微闲暇的午后，他突然冒出了想要拥有个智能机器人的想法。
唐昭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这想法刚冒出个头，他就立即在智脑上搜索了最近在市面上出售的机器人，但遗憾的是, 没有一款是让他满意的。
在挑选了几天后，唐昭干脆打算直接联系机器人公司定制一个。
而在即将下单的那一刻, 他突然想, 为什么他不自己做一个呢？做一个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完全由他打造出来的机器人。
说干就干。
他自学了制造机器人的有关知识，然后分别去黑市、收藏家那里淘了许多零件，最后亲自搭建了底层逻辑核心。
然而，直到两年后他才造出了这只小机器人——好吧，他太忙了。
不过好在，在漫长的等待之后, 他终于能唤醒自己的机器人了。
但是这个小机器人却显得有些笨笨的。说实话，唐昭一开始还挺担心的。
明明在对核心进行检测的时候，还没有问题，怎么一唤醒了就变得呆呆的？
他甚至想, 是不是自己跨界发明创造还是太勉强了，在某些步骤上疏忽了。
但左右也想不出什么, 他准备打算趁这些日子再继续研究一番。
但很快，他就发现, 自己的小机器人一点都不笨。
虽然总是一副硬邦邦的样子, 但是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并且学习能力还很强，就是……怎么看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
唐昭看着被自己恢复的上网痕迹：xxx武器的制作过程、一百种学习编程的办法、如何维修灶台、冰激凌哪种口味最好吃……像这样的痕迹, 一天就有上万条。
唐昭：“……”
唔，他在创造艾瑞克的时候，曾经与搭建好的底层核心进行过“沟通”，当时的核心就已经表现出强大的学习能力与好奇心了，因此艾瑞克并不需要装入市面上常见的各种系统，核心就包含了一切，只是需要学习与摸索。
不过现在看来，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这样的模式下艾瑞克进步得惊人。
坏处是，他发现他的小艾瑞克对人类似乎有攻击性。
在第几天后，他复盘那日的唤醒数据记录时，发现给艾瑞克在刚苏醒的时候，对自己产生了极强的攻击性，虽然很短暂，但那几乎爆表的危险值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因为此时，他已经和艾瑞克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了。如果艾瑞克真的想要对他做什么的话，早就动手了，毕竟自己可没对它有任何防备之心。但直到现在，自己还好好活着。
这让唐昭反而想要看看，小机器人想干什么——结果却哭笑不得地发现这个小家伙是个小网瘾。不仅如此，还经常在深夜里看战争纪录片。
总之，结合艾瑞克的学习记录，不难猜出它对人类有极强的攻击性。
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小机器人终究是小机器人，沉迷学习的时候连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也不知道，它的一举一动已经让唐昭摸了个清。
只是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已经设定了三大定律的机器人身上。
除非设定失效了。
这简直不可以思议。
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即处理掉艾瑞克，以防止它在不可控的情况下，做出更多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的行为。
但，唐昭记录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虽然危险性很强，但小艾瑞克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都会调低亮度，关掉声音，并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收拾好一切。
唐昭弯了弯嘴角，想，还挺乖巧。
所以他并没有立即执行清理程序，而是从终端偷偷摸摸地给艾瑞克的核心上了个锁，防止暴走。
希望艾瑞克以后发现了不会介意。
而那之后，他把观察艾瑞克这件事加入了日常。
当然，也发现了艾瑞克在赚钱学习这件事。
唐昭眼睛弯弯，笑得像一只偷腥的小猫，也不知道艾瑞克什么时候能发现，它的核心已经可以自主产生情感了，自然就不需要安装更低等级的程序，所以才会一直失败。
总之，艾瑞克的出现，让唐昭的生活多了一分色彩。每次回到家之前，他都会想自己今天能看到什么样的艾瑞克。
虽然，艾瑞克明显在躲着他。
他们明明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却完全没有沟通。甚至于，艾瑞克远远看到了自己，就会假装在忙碌或者休眠。
这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小机器人该做的，唐昭想，迟早有一天他要当面抓住艾瑞克。
于是到了今天，他回家后，看到了艾瑞克维修布鲁的画面，熟练且稳妥，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而在那之前，他站在一旁欣赏了半天也不出声。
看起来很不错嘛，小艾瑞克这么快就和布鲁交朋友了！
看得开心的唐昭，干脆去厨房取了一块蛋糕和一杯橙汁，把自己抛在柔软的大沙发上，翘着双长腿边吃边看。
有时候工作回来，观察一只拥有无限可能的小机器人也挺好玩的。
……
“好了。”
艾瑞克放下手中的工具，说道。
它发现布鲁除了履带之外，其他部位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破损，艾瑞克干脆一并更换了，并重新给布鲁上了漆。
“谢谢您，艾瑞克先生。”布鲁久违地感受到了轻松且充满干劲的感觉。它在原地转了个圈圈，又夹了夹机械钳子后，对着艾瑞克做了个动作。
艾瑞克知道，那是在模仿绅士摘帽。
很奇怪的行为模式，艾瑞克把这个加入了自己需要解析的队列中。
它没再吭声，只是专心收拾着操作台上面的工具。
却突然听到布鲁说了一句让它核心大波动的话：“主人，您回来了。”
艾瑞克猛地转身，看到了趴在沙发上唐昭。
他双手撑在下巴上，冲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显然已经看了许久。
“晚上好，艾瑞克。”
艾瑞克感觉自己的核心都要爆了，提示音频频响起，偏偏唐昭还在继续说。
“你的维修技术看起来很不错，在哪学的？”
“什么时候把家里的其他东西也检修检修呀，艾瑞克？”
艾瑞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在唐昭翘起嘴角对着自己“嗯？”了一声后，它逃了。
完蛋了，艾瑞克想。
……
唐昭在看到艾瑞克落荒而逃的时候，就笑出了声，而那笑声似乎更加刺激到了小机器人，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改为单手撑在下巴上的唐昭，美滋滋地看着艾瑞克的房间门迅速关上后，才低下头看着朝自己滑过来的布鲁。
“晚上好，主人。”
对比之前，布鲁简直焕然一新。
唐昭坐起身，把布鲁抱进怀里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带着它走进了工具间，翻看着操作台上面被更替下来的零件。
艾瑞克的技术确实很不错，而且看得出布鲁也很高兴，在自己翻看零件的时候，它在操作台一旁的空地上转了几个圈圈。
这是布鲁表达快乐的一种方式。
唐昭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时候他突然发觉，艾瑞克的这番举动给自己提了个醒：他太忽视布鲁了。
布鲁是自己从一个旧货市场里淘到的老物品，虽然价格不贵，但是他很喜欢。只是在忙碌的工作中，他逐渐忽视了布鲁的存在。
连它需要维修了都不记得。
“布鲁，很开心吗？”唐昭俯下身温柔地问道。
“当然，我的主人。”布鲁停下了转圈圈，面板上的小圆点眼睛变成了两个倒着的弯弯半括号，代表着“微笑”。
唐昭沉吟了片刻，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让自己尽量与布鲁保持平视，认真地对它说：“抱歉，布鲁，我之前太过于忽略你了。”
“喔，请不要这么说，我的主人，是您给了布鲁一个家。”布鲁的括号眼睛立刻消失了，表情切换成了“难过”：“您是布鲁的家人，能陪伴在您的身边，布鲁已经很满足了。”
唐昭笑了，他真的很幸运当初能遇到布鲁，今后的日子自己应该更多的珍视它才对，他伸手摸了摸那圆圆的脑袋说：“谢谢布鲁。”
布鲁这才从“难过”切换成了“微笑”。
“布鲁。”唐昭又说：“既然是家人的话，你干脆也叫我博士吧。”
“好的，博士。”布鲁停顿了一会：“那艾瑞克先生也是家人了，对吗？”
“当然。”唐昭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着房门：“布鲁，我想我应该去安慰安慰它。”
“去吧，博士。”
……
“艾瑞克？”唐昭握住了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了起来。
好吧，看来他把艾瑞克吓得不轻。
他改成敲了敲门，放平了自己的声音：“艾瑞克，你在吗？”
沉默。
“艾瑞克，今晚是我不对，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唐昭软下声说道。
还是沉默。
“唔……那我走了哦？”
唐昭故意踩得啪啪响假装离开，结果没想到，他的小机器人并没有上当。
不死心的唐昭换了一个进攻方式。
“布鲁给你分享了它的零食，你不出来的话，它要难过了哦？”
“你们不是新交的朋友吗？布鲁和我说，你是一个很耐心的倾听者。”
唐昭耐心地隔着房门和里面的艾瑞克说话，只是他的嘴巴都要说干了，都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
好吧，看来今晚是翘不开小艾瑞克的心门了。
唐昭有些遗憾地想着，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门内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响。
耶，成功了！
他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耶，立即转身伸手去掰把手，生怕迟了一步，艾瑞克就会反悔。
不过这一次，他成功打开了门。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而他借着屋外的灯光，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背对着他的艾瑞克。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唐昭按亮了房间里的灯, 朝着正在“面壁思过”的艾瑞克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小家伙估计是害羞了。
嗯……也许还有点心虚。
看来情感系统进化的不错，小艾瑞克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了。
而随着他越走越近, 他也发现艾瑞克在愈发地往墙角里躲。
明明想逃避自己想得不行，偏偏还是开了门。唐昭莞尔，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现在都觉得小艾瑞克是只心软的小机器人了。
他压抑住自己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声，故意放轻了脚步, 停在艾瑞克身后不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安静得连小机器人偷挪脚步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第三次偷挪之后，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若不是能看到唐昭的影子，艾瑞克几乎要以为他已经走了。
他在做什么？艾瑞克的小核心奇怪地想着，明明……明明一个人在门外都能说那么多, 进来了却不出声。
唐昭的这番举动，钓足了小机器人的好奇心，它终于还是忍不住微微扭过了头，想要偷偷看看唐昭在干什么
而唐昭则在这时突地弯腰凑了上去, 把没有防备的小机器人当场逮捕了。
呀，被我发现偷看了吧！
小机器人果不其然地呆住了。
唐昭笑眯眯的, 欺负着他的小机器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的表情有多么的愉悦。
“我的小艾瑞克, 你在想什么呢？”
……
艾瑞克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两厘米远的脸。
太近了。
近到它的嗅器甚至都可以捕捉到一股香甜的气息, 系统立刻开始自动进行解析，根据反馈的数据显示, 那是乳酪红丝绒蛋糕的味道。
很好闻，甚至可以在艾瑞克目前闻到过的气味中排第一。
气味诱发出画面，它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唐昭是以怎么样的姿势边吃蛋糕边观察自己的。
而它的核心中，不自觉地开始播放起了刚刚的那一幕。
身材修长柔软的人类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袖长裤，慵懒地趴在宽大的深蓝色沙发上，线条美好有力的小腿勾起，随意地晃荡着。而这样的动作，让他的裤脚滑落，露出了纤细的脚踝，在背景深色沙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莹润洁白。
小机器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如画，因为人类的美丑对它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万千数据的一种，但不知为何，它觉得和唐昭有关的数据格外的……值得它解析，因为这画面让它的核心震了又震。
但这些对于艾瑞克来说，都没有那个笑容来得冲击力大。
尤其是那双眼睛，艾瑞克愿意用目前解析过的所有星云图片来形容它们。
那些星云图片，只是初见，就已让艾瑞克的核心波动了起来。
而在看到那双眼睛后，同样的波动又来了，甚至，要更加的复杂。
那波动会让核心的四周有节奏地闪出细碎的光芒，核心运转的速度变快了，温度也上升了。
艾瑞克视器里的金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情绪程序的安装失败，是因为早就已经存在在了它的核心里，而它要做的应该是去理解波动。
这不并是简简单单的解析重组就能办到的，它需要反复体会才行。
它记住了刚刚那阵波动的感觉，在词汇中不断查找着。
而脑袋上突地又被敲了几下，打断了它的筛查。
“在想什么？”
艾瑞克从核心中抽离了出来，唐昭此时已经离远了，歪着脑袋盯着它。
新的波动又出现了，艾瑞克又记录了下来，加入了任务队列。
但它现在还不能心无旁骛地将波动对应人类的词汇，因为它还要回答唐昭的问题。
可是，它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在想什么对于艾瑞克来说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唐昭。
于是沉默又在他俩之间弥漫。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艾瑞克清楚地看到唐昭眼中的星云光辉暗了下去，那是它绝对不会想要看到的。
它核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就要回答。
但唐昭比它快一步，他垂下了鸦羽般的长睫，漂亮的星眸被遮住了：“艾瑞克，我很伤心，你都不理我。”他余光瞥到小机器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紧张地朝自己挪了一步，差点压不住弯起来的嘴角。
他赶紧继续说：“我想，我再也不要把智脑借给你用了。”
这对艾瑞克来说简直如遭过载，甚至顾不上去想自己在什么时候暴露了。
它急急忙忙地开口：“不……”
唐昭直起身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当着艾瑞克的面，点了点手腕上的便携智脑，调出了一个本应该被隐藏起来的子账户，说：“并且，作为你偷用我智脑的惩罚，我还要没收掉这笔钱。”
底裤都被扒干净的艾瑞克呆了一瞬，眼看着唐昭越走越远，赶紧追了过去。
唐昭一边偷笑，一边看着急急忙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机器人。
他才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被小艾瑞克给抓到。
唐昭仗着自己腿长又熟悉家里的环境，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在家里乱窜。
而他的那句话似乎干扰到了小机器人的系统，它变得手忙脚乱的，竟然让这场追逐战持续了一分钟。
最后，唐昭获胜。
因为艾瑞克不追了，它隔着沙发盯着唐昭，核心大地震。
“那、那是我的！”
“是吗？在我的账上那就是我的。”唐昭故意气他的小艾瑞克。
“不、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怎样？”唐昭双手交叠，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佯装无辜地看着艾瑞克。
艾瑞克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就是这样的，它只是个借用者。
它哑口无言，核心又快要爆炸了，一时之间竟然脱口而出：“唐昭！”
“啊～博士都不叫了，你想做什么？用你秘密制造的武器对付我吗？”唐昭眨了眨眼睛，越逗越上瘾。
没有的事。
艾瑞克的核心像是突然被喷了一大瓶冷却剂，金色的光辉不再，而是像结起了冰霜那般，苍白死寂。
在最初的那一眼之后，它就没有想要攻击唐昭了。
武器只是、只是……艾瑞克也说不上来，它难得的迷茫了。
或者说，它被别的事情绊住了思考的脚步。
它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情，唐昭全都一清二楚。
他会怎么看自己？又会怎么对自己呢？
这段时间它也了解过那些不听话的机器人的下场。被转卖、被遗弃、被送到专业的工厂处理……
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吗？艾瑞克不知道，它只是不再吭声了。
唐昭看着那只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小机器人，几乎是立刻就心软了。
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花费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制造出来的。
罢了，反正目的也达到了，见好就收吧。
他撑起了身体，眼睛一瞥，慢悠悠地开口：“让你重新使用智脑嘛，也不是不行，只是——”唐昭故意把声音拉长，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艾瑞克。
艾瑞克抬起了脑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视器中的金色球体里闪烁着紧张与不安。
唐昭一时怔住，这一刹那，他竟觉得艾瑞克很像很像人类。
“博士？”
也许是因为自己怔愣的太久，艾瑞克又贴近了一点。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就是一手臂而已。
仰着脑袋，全神贯注看着自己的小艾瑞克。
唐昭不喜欢现世的那些机器人，因为太过于花里胡哨了，功能虽然多，但大多数都可以用其他的智能家居来替代。
它们的性格也大多数被几个固定的词语所禁.锢住。
温柔体贴，无时无刻都对人类照顾得细致入微。
外貌也是如此，英俊、美丽、漂亮，大抵都逃不过这些词语。
它们的外表与行为模式被设定很像人，但实际上却没有被赋予灵魂，因此它们永远都与真正的人类隔着一条鸿沟。与其说是机器人，不如说是千篇一律的机器更合适。
而唐昭显然是个守旧派。
他更喜欢金属质感的外表，以及能够自我思考的核心。
而艾瑞克显然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因此当这样的小机器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唐昭手痒了。
他狠狠地秃噜了一下艾瑞克的脑袋，满意地看到它又呆住了。
突如其来的陌生动作，让艾瑞克一直在执行着解析的工作队列都卡顿了。
“只是，你不许不理我、不许看到我的时候就逃开、也不许装睡，明白了吗？”唐昭趁机在此刻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可怜的艾瑞克不得不答应。
于是，“顺利”达成协议的他俩，在对话结束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柔软的大床上，一个突然睡不着的唐昭在想，机器人变成人的几率有多高。
在安静的大厅沙发上，一个突然不想看记录片的艾瑞克在想，摸脑袋是什么意思呢？
第50章 第五十章
[摸脑袋, 是人与人之间代表亲昵的一种行为。]
早上10点钟，刮了许多天的冷风终于散去，并难得的出了太阳, 这代表着今天的天气将会非常棒。
而温暖的阳光已经洒在了一独栋小别墅上，有些调皮的光线欢快地扑进了别墅二楼的一间房内，企图和坐在地板上的一只小机器人玩耍。
不过显然, 小机器人并没有心思玩耍，它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呆呆愣愣的不动弹, 让阳光都忍不住好奇它在想什么。
只是阳光等了半天也猜不出小机器人的心思，没了耐心的它不再停留在这个房间内，而是随着太阳的升高窜到了室外的地面上。
而安静的房间内，艾瑞克过了老半天才伸出机械手接了一捧即将跑走的光辉。
光芒被金属手掌反射，随着它弯曲又张开手指的动作，在墙面上绘出几团光点。
摸脑袋的行为意义已经在它的核心内反复播放了一整晚, 直到现在它都没能从那解析中抽离出来。
它在亲昵一词上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同样在反复播放的还有波动与词汇之间的匹配。
这条长的是喜欢、这条短的是失落、这条不长不短的是紧张……艾瑞克第一次知道它竟然有这么多的情绪，而它本应该反复去体会波动带来的感觉，去理解真正的含义, 并进行总结归类处理。但现在它除了重复播放这些内容以外，一点事情都不想做——它的核心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没了动力, 连运转的速度都变慢了。
最后它甚至开始做起无聊的举动，把波动和词汇打乱, 玩起了连线找正确的小游戏。它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浪费时间, 对于新生的它来说, 每一分钟都应该不断的学习升级才是。
但是它就是不想走出房间。
直到时间来到早上的11点钟，艾瑞克这才想, 它不能再拖下去了。唐昭一般会在晚上的22点回来，它必须赶在那之前多多利用智脑，加快自己的升级速度。这样的话，它就不再需要麻烦唐昭了。
也不会和他有更多的接触了。
核心失落了。
突然而来的情绪让艾瑞克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唐昭深深拿捏，它不敢再想下去，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比如投入学习当中。
于是它推开了门，如同往常一样从楼上下来，在客厅与正在打扫卫生的布鲁打了招呼，然后拐个弯去到智脑房。
只是，在看清里面景象的一瞬间，艾瑞克立刻缩回了门后，代表着紧张的波动出现了——唐昭怎么在家！？
……
早上8点钟，唐昭哀伤地起床了。
他推算了一整晚，得出结论，以现在的科技水平由机器人彻底变成人类还是很难的。
早知道就好好睡觉了，困得冒烟的唐昭想。
不过没关系，他又到了休假期。
作为一名世人口中的天才，在人们的想象中，唐昭应该是忙碌的，天天闷在实验室里的。
但其实相反，唐昭更加喜欢劳逸结合的生活。
一味的让自己处于劳碌繁忙之中的状态，并不会让他有更好的精神去处理每一项工作，适当的放松会让他在面对新的难题时更加游刃有余。尤其对他来说，攻克难题并不是一项挑战，而是一种享受，是让知识们自由组合的快乐时间，而闲暇愉悦的生活体验会让他对自由组合的方式更加有灵感。
这样的性格与做事方式结合聪明的大脑，让唐昭格外的超脱于常人，并让在他还很年轻的时候，成就就已经举世瞩目。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把大量的期盼都放在了这位年轻的博士身上。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不过唐昭并不在乎。他非常清楚自己再怎么强大也依旧是人类，既然是人类就会有瓶颈的时候，而现在正好就处于他的瓶颈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除了提升了之前发明出来的药剂效果以外，并没有再创造出新的东西。
对于唐昭自己来说这很正常。
曾经有一个老前辈形容唐昭是一个既严谨又自由，并且不受世间规则所约束的人。
只是，像老前辈那样独具慧眼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忽略掉了唐昭的严谨，只看到了他肆意洒脱的模样，甚至有些人在暗中觉得他是个肆意妄为的人，而这些人，还不在少数。
于是外界隐隐约约有了些的不满声音。
因为他们不允许神休息，哪怕这个神按照他们自己意愿推出来的。
唐昭倒是从来没有在乎过人们对他的这种造神行为，外界的纷纷扰扰并不能打扰到他，他更喜欢遵循自己的内心、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事。
唐昭就这么长时间生活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之下，并且依旧我行我素。
在完成上一项工作之后，他就快乐地给自己批准了一段时间的假期，美滋滋地回家了。
对他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者他分的很开。既然现在到了假期的时间，那就该好好的享受。
而美好又珍贵的假期当然从踏进家门的每一分每一秒开始算起。
虽然假期的第一晚就没睡好。
不过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可以好好地和艾维克相处一段时间的份上，他就不计较这一点点小瑕疵了。
于是，在早上8点半他享用了美味的早餐。
早上9点，本应该是平时休假期锻炼的时间，但今天他没睡好，所以这个流程跳过了。他选择下单叫了智能园丁过来维护准备乱成一团糟的小花园，并端着一杯芒果汁，欣赏了一小时的园艺展示。
早上10点，往日的话，他会选择搭上城市悬浮列车，到另一头的旧物古董店淘淘一些有趣的小东西，然后在回去的中途下车，去他最爱的那家甜品店，吃一碗香喷喷的中式糖水。
但今天他选择在家，等待着睡懒觉的艾瑞克起床。
说真的，在10点到来之前，他还从未想过艾瑞克会睡懒觉这一件事情。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点，艾瑞克的房间还是静悄悄的。这让他不得不想，平日里它也是这个时间都没起来吗？真贪睡！
唐昭自动忽略了机器人不需要睡觉这件事情。
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么有好借口可以解释为什么艾瑞克还没出现。
难道已经发现了他今天在家，所以又继续逃避了？
唐昭差一点就要破门而入了，但他还是没那么做。他相信，艾瑞克是一只守诚信的小机器人。
好吧，他想，做一个有耐心的“好家长”还挺困难的，不过他必须学着这么多。
于是乎，他干脆窝在智脑房里的碗状懒人沙发上，拆开了一包薯片，边吃边看看书、看看视频、刷刷论坛，等待着睡懒觉的小家伙起床。
只是当薯片吃光了、囤积已久的视频看完了、论坛也刷烂了，并且时间来到了10:55，他的艾瑞克还是没出现。
这下再怎么安慰自己，唐昭都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小艾瑞克还在躲着他。
哼！
陷在沙发里的唐昭气鼓鼓地又开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抓了一大把就往嘴里塞，脸蛋都被塞得鼓鼓囊囊。
他决定，吃完这一包就去抓小机器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他还剩最后一片薯片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艾瑞克和布鲁打招呼的声音。
他飞快地把那片薯片丢进了嘴里，光速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与嘴巴，拿起身旁的书本，长腿随意地搭在沙发边上翘着，在艾瑞克小脑袋探进来的一瞬间，营造出了一副淡定且悠闲自在的模样。
唐昭的嘴角边浅浅露出一抹微笑，等待着艾瑞克进门。
只是，他的笑容还没能保持上两秒钟，“嗖”的一下，机器小脑袋又收了回去。
果然在躲着他！昨晚的那些操作全都白费了！
唐昭生气了，他扑腾着就要站起来去追那只逃跑的小机器人。
但对于柔软的沙发来说，大力是出不了奇迹的，反而会让他整个人的都彻底陷了进去，只剩两只长腿还在沙发外面。
L字型的唐昭：“……”
唐昭蔫吧了，睡眠不足让他没力气再扑腾了。在勉强把自己支起来以后，就把手和脚都颓废地挂在沙发的边缘上。
他想，干脆再吃一包烧烤味的薯片好了。
余光却在此时突然发现门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
艾瑞克没走。
唐昭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赶紧摆正身体，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慢悠悠地开口：“艾瑞克，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
……
艾瑞克在看到房间里的那一幕之后，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但它并没有逃离此处，因为它还记着自己昨晚答应唐昭的事情。
不可以不理他，也不可以躲避他。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核心紧张了，这会让它的行动模式都变得很奇怪。艾瑞克想，它不能在唐昭面前失态。
于是它打算压住那阵波动再进去，却在此刻突然听见房间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小小的“哎呀”从里面传来。
艾瑞克：“！”
它急忙探头，却只在原处看到了唐昭露出来的一截腿。
他摔倒了。
自己要去扶他。
艾瑞克立即下了这个决定。
只是它还没能靠近，唐昭就从里面爬了出来，并且发现了偷偷摸摸的自己。
他说，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
他说，再不过来就关智脑了。
他还说……他说了很多很多。
但艾瑞克只看见了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绽放着绚丽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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