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室内走出来。


    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接吻,唇与舌的触碰,暧昧旖旎的缠绵,就足以让钟宁这个感情新手晕头转向,本能地、滔滔不绝地向外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这味道也随着房门被打开,倾泻到外间的诊疗室里。


    空气净化器启动,在低低的嗡声中将清新淡雅的花香气稀释过滤,排放到室外去,换了新鲜干净的空气进来。


    齐宛头也不抬地说:“下周三再来一次。”


    钟宁红了满头满脸,隔着薄薄的一扇门板,旁若无人地接吻,对她来说这和在大庭广众下也没什么区别了。


    “好的,好的。”她稍显紧张地接话,“没有其他事了吗?”


    “对,你们可以走了。”


    钟宁对医院这个场所,还是很敬畏的,能早点走自然最好。


    她习惯性地走了几步,忽地想起谢拾青来,脚下一顿,又折返回去,低声说:“要我牵着你走吗?”


    谢拾青弯起的柔软红唇倏地拉成一条直线,“牵着我走?”


    她歪着头,轻轻柔柔地说:“你是觉得我看不见,自己走不了路,是吗?”


    糟糕了!


    钟宁慌张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谢拾青嗓音冰冷,再不复柔媚的甜腻,“难道不是把我当成瞎子,一个残疾,不相信我能自己顺畅出门吗?”


    说完,她就大步走了出去,绕开沙发,绕开杵着的钟宁,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门口,拉开门。


    房门砰地关上。


    钟宁垂着肩膀,好似一条被踢了一脚的家养犬,尴尬、羞恼、愧疚一股脑地涌上来。


    她张张嘴,干巴巴说了句不好意思,没去看在场的第三人是什么表情,逃似的跑出了这里。


    谢拾青的背影已经走到电梯口了。


    钟宁刚要追上去解释,她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正组织语言时,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去。


    眼睁睁看着人进了电梯。


    真的没有吗?


    不见得吧。


    如果谢拾青视力完好,她是绝对不会特意折回来,问上这么一句话的。


    主观上没有刻意去想,但潜意识里,的确是这样认为,觉得谢拾青一个人不方便,在小房间里时,她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一个照面就迎了上去。


    可她真的不是歧视。


    就像看到年迈的老奶奶过马路,顺路就扶一下,看到有人抬不起行李箱,顺手帮个小忙。对钟宁而言,这些善意的小事,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对方遇到困难,她正好能帮一下,又不会损害自己,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不过钟宁也能理解,谢拾青作为有身体损伤的人,在这方面更是敏感。


    她不拄盲杖,宁愿夸张地让保镖开路,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缺陷。


    不难看出,她的自尊心一定很高。


    自己下意识把她当弱势群体对待,才会惹得人生气。


    这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考虑到自己尚且完好的两条腿,钟宁都决定赶紧道歉,快点把这个误会解开才好。


    恍神间,电梯已经走到了五楼。


    医院的电梯速度不快,每层都会有人进出。


    钟宁目光一扫,看到楼梯的指示牌,迈开双腿就冲了过去。


    叮。


    电梯到达一楼。


    谢拾青面色阴郁,仿佛有乌云笼罩在上头。


    瞎子。


    自从车祸以来,这两个字就围绕着她,如同蚀骨之蛆,阴魂不散。


    怜悯的,讥讽的,幸灾乐祸的言语或明或暗地传到她的耳中,那些窃窃私语,惊讶嬉笑的话,仿若梦魇一般,噬咬着她,不论日夜。


    哦,不对,她现在也无所谓日夜之分了不是吗?


    不管白天夜晚,在她眼里,通通都是死寂的黑。


    要不是钟宁还有用……


    她被簇拥着走出电梯,听着整齐的脚步声在身边环绕。


    突然,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插入其中,“等一下,谢小姐,谢总,对不起!”


    谢拾青充耳不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钟宁从保镖群里挤进去,走到人身边,呼吸间还带着剧烈运动后沙哑的喘,浅浅的柚子花香随之飘散,“真的对不起。”


    omega冷面含霜,一言不发。


    “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但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什么,并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真的很抱歉。”


    钟宁真心实意地道歉:“我走过去问,单纯是出于习惯,想要做点好事,归根结底,其实多半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


    “你没有主动提出说要帮忙,我就擅自决定,把你当成弱势群体的一部分,这是非常冒犯的行为,对不起对不起。”


    她唉声叹气,可怜巴巴地说:“我真是脑子一抽,智商掉线了……不要生气好吗?”


    还不等人回答,钟宁就自顾自嘟囔道:“怎么可能不生气啊,感情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倒轻松。”


    谢拾青:“……”


    她气笑了。


    钟宁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你生气是正常的,毕竟我干了这么混蛋的事。不过我是真心来道歉的,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呢?”


    谢拾青:“你把嘴闭上。”


    钟宁用手在嘴巴上拉了拉链,下一瞬又想起人看不到,犹豫片刻,试探着问:“我闭上了,你消气了吗?”


    谢拾青:“……”


    这人是故意的吗?


    离谱了。


    拉开车门,她坐进后排,钟宁从另一边钻了进来。


    来的时候钟宁她安静如鸡,老老实实地坐着,就像没这个人似的。回去的时候,她扭来扭去,一副很想说话的样子,谢拾青看不见,也要被她吵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要说什么?”


    钟宁:“对不起!”


    谢拾青:“闭嘴。”


    钟宁继续偷偷叹气。


    她自以为是偷偷摸摸的,实际上这点声音落在谢拾青耳朵里,和贴着脑袋大喊大叫也没区别了。


    她实在烦不胜烦,心思一转,忽地笑了,软软腻腻地说:“你要是想让我消气,也可以呀。”


    “你的床上功夫太差了,标记也做得不好,好好学一学。”谢拾青嗓音娇柔,压低声音,“晚上看你表现,要是不好的话……”


    她抚上钟宁的手,“我看这个手,好像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


    钟宁:!!!


    钟宁:“我一定好好表现!”


    怎么表现?


    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午饭,谢拾青就去书房忙了,她是谢氏的当家,有很多事情要做。


    钟宁这具身体刚结束高考没多久,正在假期,是最闲的时候,也没有工作要做,自然可以全身心投入“研究”当中。


    标记。


    昨晚上的临时标记,是全凭本能来做的,就像饿极了的人见到饭食,全然顾不上餐桌礼仪,会风卷残云般往胃里搜刮食物。


    这样的标记,当然不会和温柔挂钩。


    网上相关的教学还挺多的。


    随便一搜,就有各种版本,文字的,带图的,视频动画的,每一个步骤都十分详尽。


    钟宁钻进自己屋里,抱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看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讲解。


    标记也需要前戏,细致的安抚,要让omega放松下来,最好是已经做过一次,在开启下一轮的间歇,氛围温存,多用亲吻,确定好合适的时机。


    如果没有条件,那也需要足够温柔的前置,确保omega心情平静,是包容接受的态度。


    这就又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


    钟宁脸色又红又白,好似打翻了调色盘。


    床上技巧要怎么锻炼,吻技呢?


    听说,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就算出师了……钟宁鬼鬼祟祟地溜到厨房,去冰箱里抓了一碗车厘子,又鬼鬼祟祟地回房。


    沾着水珠的车厘子圆润饱满,色泽暗红,放进嘴里,又软又凉。谢拾青的唇瓣比这个还要软……


    钟宁一个激灵回神,看着一碗车厘子,眼神都开始不对起来。


    好堕落!


    好……好涩情啊……


    她无意识地咀嚼起酸甜的果肉,思维发散开来。


    她还没有过女朋友,却莫名和人做了一次不说,现在还要准备第二次,以后结了婚,未来可能要有无数次……


    这算先婚后爱吗?


    哪怕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只是有了婚姻关系,钟宁也想要和谢拾青好好相处,努力经营以后的生活。


    钟宁又拿起一个车厘子,在嘴里搅来搅去。


    不是,这东西真的能打结吗???该不是骗人的吧,硬戳戳的,别说是用舌头,她就是用手捏着,一个不小心还要滑出去呢。


    突然,手机一震,她正全神贯注,被声音吓得一抖,给舌头咬破了。


    钟宁疼得倒吸一口气,眼圈就有点湿了。


    好倒霉!


    她从来就没有咬过舌头!


    好痛!


    把樱桃梗往垃圾桶里一吐,钟宁决定放弃这次不靠谱的练习。


    她视线扫过,是来自母亲的消息。


    【回家一趟,和拾青一起,聊一下订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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