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曾经幻想过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样的。


    她未来的爱人会以何种方式出现,是像影视作品那样非常浪漫的,大街上相遇,奔跑着相撞、道歉,在另一个时间又相遇,约着一起吃饭,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


    还是说,旅游的大巴,她就坐在邻座,分享耳机,看了一路的电影,小声交谈,发现她们如此契合,观念一致。


    又或是那种很突然的一见钟情,她像个大胆的疯子,路上看见人,就贸贸然走过去想要微信,开口却说成了我爱你,随后慌慌张张地改口解释,说自己不是流氓。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现在这种,掺杂了妄想色彩的穿越,她来到书里的世界,爱上了里面的反派,难道她的生活是一部二流小说吗?


    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就算这只是一场梦,那她也是在梦里爱上了一个人。


    这份爱是实打实的,不掺一点水分。


    来势汹汹,简直不讲道理。


    生活教会了她随遇而安,她接受了现状,真以为自己能拥有一份甜蜜的爱情时,命运又向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株爱情的幼苗如何能扛过狂风暴雨的打击,就连她自己都是承受不住风险的脆弱玻璃纸,要怎么去撑出一块抵挡风暴的安全屋。


    何况,情感的关系,不是只靠一个人维持的。


    谢拾青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己身上沾了其他人的味道,她都要为此生气,更不要说一个孩子!


    她绝对会分手,一定会。


    钟宁躺进浴缸里,任凭水面漫过口鼻,水里如此安静,可她心中的声音却嘈杂不休。


    面对事实,她不能逃避。


    她从浴缸中起身,慢慢擦掉身上的水珠,吹干湿淋淋的头发。摸到那缕被特意染黑的挑染时,不禁扯了扯嘴角。


    真的是白染。


    钟宁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准确一点说,信了百分之八十。


    她穿的是什么角色,炮灰啊!炮灰就是注定要做坏事,然后被主角干掉的。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纯粹出自本能的挣扎,她真的不想和谢拾青分开。


    默默给自己套了件衣服,钟宁留恋地看了一眼卧室,可能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住了。


    她昨天才刚买了两盆多肉放到窗台上。


    想要查原身过往的事,还是得回家去查,毕竟她的卧室在钟家,万一就有什么暗格藏了日记本之类的,这都是不好说的事情。


    上次她只是粗略地看了看,并没有大肆翻找,很有可能漏下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但她需要一点希望吊着自己不要崩溃。


    钟宁稳了稳心神,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嘴里小声嘀咕着:“冷静,冷静。”


    她从小到大,就没遇上过一次可以称作“问题”、“麻烦”、“危机”的事情,突然之间来个这么大的,钟宁真的不知所措。


    她完全没有应对恶性突发状况的经验。


    不过,如果妙妙的确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她会承担治疗的责任,也会将这件事和谢拾青和盘托出,尽量寻求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既然占据了“钟宁”的身份,就要背负所有的好坏,这是钟宁早有心理准备的事。


    一时的惊慌胆怯都是人之常情,但她绝不是个不敢面对的懦弱之人。


    下定决心,她敲开书房的门,谢拾青正戴着半边耳机,听见她进门,敲了两下键盘,电脑屏幕切换到桌面。


    “怎么了?宁宁,找我有事吗?”


    她淡白的面庞在灯光下,仿佛如雪一般纯净,钟宁专注地凝望了一会儿,有一半的心思沉浸在以后可能都不能在这样近距离看人的悲伤当中。


    她现在要多看一会。


    “我,我要回家一趟,有东西想拿。”


    红唇勾起,谢拾青轻笑着说:“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钟宁犹豫了片刻,忍着内心烧灼的痛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时差不多,轻快地说:“可能不回来住了,太晚了,我就在那边睡好了。”


    谢拾青微微蹙了一下眉,那两条如弯柳的精致细眉稍稍一蹙,便能精准地表达出主人家的心思,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好吧。”


    柔软的红唇嘟起,“告别吻?”


    钟宁没法拒绝。


    她拒绝不了谢拾青的任何请求,尤其是和接吻有关的。


    钟宁只能迈开双腿走过去,捧起对方的脸,在她的双唇印下一吻。


    她喜欢和谢拾青接吻,不是那种出于性的吻,就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呼吸交缠,她们看起来离得很近,唇舌交缠时,有一种缠绵的温馨。


    钟宁在接吻时,经常会想起樱桃。


    舌尖上的破口三天才好,那点刺痛成了一个条件反射,她每次接吻都想起樱桃,想得越多,反射就越是顽固。


    谢拾青的唇瓣像樱桃果肉,柔软的,殷红的。她湿漉漉的舌尖裹着甘美的汁水,轻咬住或者吮吸时,身下的人就会发出闷闷的笑声,还有听不清的咕哝。


    有点像抱怨,但更像是继续的邀请。


    于是钟宁吻得更深。


    她不会把这种行为上的顺从称作听话或是乖巧,只有下位者会使用这样的词来描述自己,她们两个是平等的。


    谢拾青提出需求,她满足,因为她们都喜欢这个。


    所以,正确的词应该是——爱情。


    但接吻时间太久总是容易过火。


    她们对彼此拥有剧烈的生理性吸引,还有信息素作祟。房间里翻滚着浓郁的柚子花香气,假如它是有形的,整间屋子想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钟宁痴迷地移动着手心,在对方的腰际摩挲了好一阵,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向后仰头,舔掉唇上的水光,目光还有些发愣,呼吸不太平稳地说:“我,我得走了。”


    谢拾青没有挽留的意思。


    “路上注意安全。”她说,态度一如既往。


    钟宁还是没控制住,在她的唇瓣上又轻啄了一下,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书房门被关上的下一秒,谢拾青伸了个懒腰,再度敲了两下键盘,桌面跳出一个对话框,视频重新恢复接通,“你继续说,钟宁被送进酒店,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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