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方致书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他下意识伸手往后脑勺摸了下,触手的鼓包和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那双茶褐色的眼睛睁开,入目一片清冽霜色。
他抬起头,透过屋顶不规则的破漏洞口,看到一片深蓝色的夜幕之上,悬挂一弯上弦月。
清寒朦胧的月光从屋顶洒下,落在屋内陈旧发霉的桌椅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
这里是……旧祠堂?
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方致书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后脑勺位置的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天黑之前,他还在这间旧祠堂给林晓柔上课。
因为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林晓柔问的问题有些多,他不免多讲了一些,口干舌燥之际,喝了几口她特地从家里带过来给他的茶水。
入口的瞬间,茶水古怪的味道让他差点失态,方致书勉强咽了下去。
“这茶叶不会过期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脑后突然一痛,整个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黑,而林晓柔却不知所踪。
“呵,有病吧!”
他哪里得罪林晓柔了?她需要下这么重的手?
方致书走向大门,发现门外落了锁,不禁感到头更痛了。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应该有的钥匙,便拉住门栓,用力拉扯了几下。
灰尘簌簌而落,木门发出砰砰声,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唔……谁?”
一道听不真切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方致书的动作停顿了下,他冷静地转过身,却没看到任何人。
“咦,是方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疑惑的语气听上去让人觉得耳熟。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漆黑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正是表情迷茫的顾晨星,她揉着惺忪睡眼,看上去刚睡醒没多久。
“顾晨星,你怎么在这里?”方致书质问的语气称不上友善,任谁脑袋挨了一棍子,大晚上还被关在这种地方,心情都不会好。
顾晨星睁着那双眼睛看着他,说道:“我一直在这里啊,晓柔姐呢?”
“林晓柔带你来的?”方致书心下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像阴影一样在心里挥之不去。
“嗯。”
她左顾右看,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整个旧祠堂,除了几张陈旧桌椅,和那块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黑板以外,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更没有星源碎片的气息。
“方老师,你怎么把门锁了?”顾晨星走向大门,却发现打不开。
站在她身旁的方致书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人睡傻了吗?我自己都被关在里面,怎么可能把外面锁了?”
“那是谁锁的?”顾晨星不解地问,她又在旧祠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进出的入口。
他不由冷笑一声:“除了林晓柔还能是谁?我们最后见到的人,只有她。”
方致书不信这是巧合!
“晓柔姐为什么把我们锁里面啊,我还得回去睡觉呢。”顾晨星掩嘴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从全息直播间镜头注意到这件事的系统,听到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出声警告:「宿主!你赶紧离开这里。」
“嗯?”顾晨星不明所以地用灵识回答系统:“可是门锁了,我走不了啊。”
——“嗯呃……”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从旁边传来一道低喘声。
“方老师,你怎么了?”顾晨星听出是方致书发出的声音。
她上前想要察看一番,可随着她的靠近,方致书却在不断后退,直到砰的一声——他的后背抵上大门。
无路可退!
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在寂静里的旧祠堂里格外突兀,一如方致书此刻体内莫名出现的燥热。
“你走开!”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方致书紧紧抵在大门上,他低着头,身体蜷缩般弓起,努力平复着身体的异样。
隔着昏暗的夜色,顾晨星看不见他脸上的潮红,却能透过他身上的灼热气息感受到那份热度。
“方老师,你着凉发热啦?”她忧心忡忡地挠了挠头,“不及时看医生的话,会像我爸那样埋在地里,去天上的。”
电光火石间,见多识广的系统惊叫出声:「他是被人下了药!」
天哪!那种下作的药!
难道今天晚上它家宿主要清白不保了吗?!
“下药?不是生病了才能吃药吗?方老师这是因为吃药才病了?”顾晨星很快想通系统话里的关键意思。
「是!宿主,你快离开,他现在很危险。宿主!你干什么?」
系统一惊一乍的看着顾晨星不退反进——她朝方致书伸出两只手……
“方老师你坚持下,等我把门打开,就让人送你去看医生。”
“你!你离我远点!”
“都说了别碰我!”
顾晨星不顾方致书惊怒羞恼的抵抗,一把抱着他的腰身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那扇被挡住的大门。
黑暗中,被放至一旁的方致书耳朵尖红得能滴血,他听见自己变得异常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里格外突兀。
想到刚才短暂的接触,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混浊不清,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方致书为自己产生的冲动,感到极度的羞耻和窘迫。
他极力克制着,隐忍着……
——砰!
一声惊天巨响。
方致书回过神,他下意识抬头。
那腐朽又顽强的木门,正缓缓朝外面倒去,随着哐当一声,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灰尘。
方致书的呼吸一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移动目光,正好看见顾晨星收起右脚。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月光落在那张清秀端正的脸,坦然自若的表情让人一览无遗。
这门,就这样被她踹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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