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按照粉丝群要求转发抽奖博时心虚地在微信上问了一下圆子现在在干嘛。
圆子是林怀星唯一的站姐, 朵朵是她的好朋友，可是遇到本命的问题，好朋友也得暂退一席。
朵朵安慰自己，最近圆子没怎么跟她再聊林怀星, 没准已经脱粉了, 自己用四个小号轮转的事情应该没事。
没办法, 粉丝们还没来得及为从田君辉离开腾飞娱乐公司这个垃圾公司高兴，就发现经纪人没换, 而且入职的公司还是一个新成立的公司，这怎么不让粉丝们担心呢。
而且, 原先和粉丝对接的工作人员都没跟过去, 最近粉丝们反馈的意见田君辉一点都收不到，上次机场穿的衣服特别丑, 一看就是公司没有上心。
公司和经纪人垃圾也就算了，毕竟资本家一个比一个烂，这个新公司有电影资源格调比之前高了可以拿出去吹一吹。
可吹的前提是得有饼，加入了近一个月，别说大饼, 连饼的风声都没有, 好不容易发现大饼制造商张聪和张贺离开公司去往拍摄地, 刷了两个星期的航班值机，吃到这个饼的居然不是田君辉？
不是！他林怀星凭什么!
皇族、太子、不公正！
既然公司和经纪人都是废物，那就由粉丝们团结起来，保护田君辉。
几个后援会的大粉把文案和小作文写好，在田君辉的粉丝一群征集抽奖奖品。
因为田君辉本人的账号也在这个群里, 大家日常做数据很积极，给奖品自然也不会小气。
这都准备好之后, 粉丝们要做的就是数据，想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不止需要奖品吸引人，还需要更多的账号不断套转，转上热门。
虽然比不上公司买的排行前几以内的热搜，但上个文娱热搜榜还是绰绰有余‘
因为热度只能维持一会，后援会会长定的策略就是每天八点按照打榜一样套转。
第一天朵朵只在大号转了，这个号自从闹出了给圆子的林怀星动图点赞的问题后，朵朵就跟圆子讲好把圆子大号取关了。
可第二天，可以上广场的账号太少了，朵朵也只好把和圆子互关的小号拿出来套转。
拜托圆子别看到，拜托圆子别看到。
朵朵用完自己的账号后就切到微信群里去汇报进度，有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田君辉散粉私信要增加奖品，朵朵帮着后援会数据组统计。
等朵朵有事又切回微博界面，系统自动刷新，她一下就看到一条关于林怀星的消息。
而转发这条消息的正是圆子的小号。
朵朵来不及思考圆子会不会生气，赶紧和后援会通报，林怀星买了营销号的热搜来洗广场了，她们得做好准备。
【林怀星捡漏小能手】
把链接转到群里后朵朵才想起要看一下内容，这条营销号热搜很明显是拼凑了各个平台有关于林怀星的信息发出来的。
而最主要的，信息量也是最大的一张图片，是其他社交软件的截屏。
【有没有人看过林怀星的星盘啊，他怎么总是捡漏】
【我看过他大学同学的朋友圈，林怀星好像还挺容易就能捡漏到便宜团购】
【便宜团购，我心动了，不过你们不觉得他运气真的好到离谱吗？刚好田君辉没办法拍，他就被老师推荐过去了；刚好张聪公司要演员，他就被看上了】
【那不是他抢的田君辉的戏吗，怎么还岁月史书了】
【楼上被粉丝骗傻了吧，笑死了】
【给楼上上的大哥一个证据链，11月9号代拍拍到田君辉出妆，张聪公司申请的城市拍摄也是11月9号，我就问一个人怎么早上十点出了偶像剧的妆还能下午三点到高铁要坐四个小时的城区里去拍这两分钟的戏份】
【为了避免粉丝杠，我把张聪公司成立的时间也放张图，那些说张聪为了自己公司太子耍田君辉玩的是不是不懂十二月比十一月晚】
除了这张放了很多文字料的图片外，营销号还把张聪公司成立的时间，田君辉当时入组拍摄偶像剧的通告时间，田君辉上一个公司买的全程跟组的热搜以及林怀星朋友圈的照片都发了出来。
营销号的账号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在如何博取流量上自然比粉丝更专业。
没一会儿，有套转原营销号的，有把图当自己找到的再发一遍的，还有做成视频发其他平台的营销号都冒了出来。
“这肯定是公司给林怀星买的热搜，他们太恶心了，这是赤裸裸的双标。”
“我太难受了，为什么小君的努力和辛苦都不被他们看到珍惜呢。”
“小辉的努力不被看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真的要团结起来，给公司还有他们硬要捧的太子党一点颜色看看。”——
林怀星不在乎，也不想了解田君辉粉丝心里是怎么想的，无外乎就是骂他。
骂便骂了。
当初公司为了塑造林怀星的猫系男子形象，三天一热搜骂他黑脸，五天一黑贴嘲他冷脸。
林怀星刚出道时受不了这些帖子，还和公司大吵了一架。
他很怀疑自己明明没有猫像，为什么每次公司动物塑他都把他往各种品牌猫上贴，还非要用黑热搜来上热度。
“你不懂，”当时的经纪人回他：“只有猫系才拥有甩脸色的权利，你给别人甩脸色，但是你对cp好呀，这多好嗑。”
“别抱怨啦，都没把你往狗系上贴，要不然现在就是舔狗、土狗、小狼狗热搜了。”
“我不能当人吗？”
“当人哪有当动物吸粉快，别抱怨了，马上钻研一下黑豹男的设定，这次要是能火，你就该转型了。”
当然，到林怀星重生前，他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小型猫科转型到大型猫科。
“怀星，但买个热搜就够了吗？”
袁亮还是第一次花小钱办大事，心里很是没底。
林怀星让他在小众平台买了一个运气正面贴，这些营销号在每个平台的要价都不一样，微博是最高的，也是事件的原发地。
袁亮不懂林怀星为什么选择田忌赛马的招数，他怕不奏效，但已经过了辟谣的黄金时间，袁亮也只能按照林怀星的要求去做安排——
“怎么这么快就有效？”
袁亮关注着林怀星的账号，还是特殊关注，林怀星账号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热情的路人疯狂地涌进了林怀星过年报平安喜乐的营业博内转发，几乎是一瞬间，原本没过百的转发就到了千数，还在不断上涨。
演唱会票，各路评级，考试分数，人人嘴里都喊着，菜菜，捞捞。
在袁亮看来，林怀星只是分享了他所拍摄的春节庙会上上签，一轮漂亮的粉霞太阳，还有抽卡的游戏截图。
这种上上签不是掏钱就能无数次掷到自己喜欢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信了，还反应如此之快？
难道林怀星又自己掏钱加热了热搜？
袁亮比林怀星大，自认从业经验丰富，不肯先去求教林怀星是怎么做到的，他知道自己买的是哪个平台的帖子，切屏点进去再看看真路人进场后的评论。
【好多人说林怀星有点运气我不信，但是这个抽卡界面，我去，这个世界对欧皇来说是不是没有保底一说，怎么可能十抽出金】
【上上签一看就是东湖公园那的，我去，那可不是假庙，真道士解签可是不允许换签的】
【好牛，好想蹭蹭他的运气】
“怀星，这么多人来蹭你运气可不行。”袁亮一时心急，跟林怀星说，“靠这个翻盘容易，可运气被蹭走了可就不好回来了。”
“哥，我不信这个。”林怀星瞅袁亮一眼。
“转锦鲤大王的人就会转我的微博，可锦鲤大王的号赚了那么多钱也没见分给信徒一分一毫。”
“年节抽签，东湖公园不敢给下签，抽卡，这个欧皇号是我开了好几个小号测出来自留的，只要是信这个，就算我抽个上签也有人转我的微博。”
林怀星的目的只是吸引更多的路人入局。
很多人都说饭圈无路人，林怀星不这么认为，所有没有产生对立的演员粉丝，都是他的路人。
路人瞥眼八卦，记住他是捡漏得到的机会，就算粉丝再怎么宣传，也没人信林怀星真抢了田君辉资源。
林怀星打定主意要反击一次到位。
他受够了田君辉和对方死缠烂打的粉丝。
但凡田君辉能解释清楚一点点，他的粉丝也不会被利用，热搜也不会周而复始的出现。
可田君辉就是不解释。
田君辉的粉丝后援也是帮凶，从抽奖博内不断被删除的回复数量来看，她们不止在掩埋和遮盖田君辉的过错，也在通过田君辉的个性获利。
田君辉的粉丝现在对无人回应和林怀星的热搜而感到不满，她们越因为热搜闹起来越好，她们激进行为的不断升级，本身就是田君辉的弱点。
足够让林怀星对田君辉一击毙命。
第032章 第三十二章
田君辉的经纪人急急忙忙冲进公寓, 可能是今天刚好犯水逆，他眼看着四台电梯都卡在了二十层以上，过了五分钟又过了十分钟，仍然动也不动。
他要去的, 可是顶楼。
田君辉怎么连他的电话也不接！
经纪人的一颗心都快碎了, 他用劲握着手机, 恨不得把这股子力气都放到电梯缆绳上，好早点让自己到达顶楼。
叮咚, 终于下来了一台电梯可以让他上楼了。
“张哥，你怎么来了。”
仰躺在沙发上的田君辉颇有些心虚, 他周边都是吃剩的外卖袋, 什么螺蛳粉，炸鸡, 越是高热量的外卖袋重复率越高。
“你还在睡？你看见消息了吗？都闹翻了！”
张经纪人忍住骂田君辉的冲动，这可是他的摇钱树，摇头无语道。
“什么事呀？”
田君辉吃了睡，睡了吃，嘴里干干的, 起身还不急去看手机, 而是找矿泉水瓶。
张经纪人赶紧从那堆垃圾里给翻出来一瓶还没开封的可乐, 来不及思考气泡和糖分，他只想田君辉赶紧认识到问题。
“康导找你，你接电话了吗？”张经纪人问田君辉。
“康导？究竟有什么事你直说好啦，别让我看了。”
田君辉很明显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愁得张经纪人眉头都拧死了。
张经纪人想了半天怎么总结。
“你之前那些粉丝澄清或者洗广场的抽奖, 都没兑现过，现在换了新公司, 那些中奖路人跑康导张导微博底下要账了。”
“啊？”田君辉张大嘴巴，“不是，又不是我让他们抽奖的，也不是我私吞了奖品，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张经纪人都想骂人了。
他当初是怕粉丝把田君辉惯的心大，才老给田君辉灌输粉丝不算什么的话术，可他也没想到，田君辉居然会智障到这种地步。
张经纪人好言相劝田君辉一定要给康导道个歉，他现在立马就联系后援会，把这些路人的评论盖过去。
“他们不就要这些奖品吗，给他们。”
田君辉重新躺回沙发上，手里装模做样的划着通讯录，“这些评论他们自己不愿意删，你让粉丝举报呗，多举难道还不能举掉。”
正常评论哪有那么好举，更何况粉丝们哪里愿意听经纪人的话，她们早就想让田君辉换掉他，张经纪人平时也不愿意哄粉丝，这陡然跟粉丝服软，他张不开这个嘴。
两个人一个假装联系后援会，一个假装搜索康导电话，都主打看起来很忙。
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人对视一眼，田君辉始终没有拨打电话的动作，破绽太过明显，被张经纪人逮个正着。
“你都多大了还在搞这套阳奉阴违，难不成永远都要我哭着去下跪，去求人家原谅你的过错吗？”
“谁要你去了，这个公司有什么好资源值得你带我过来，我都说了平台公司也有给我递合同的。”
“好啊，你这是有下家了？”张经纪人的手都在抖，他为了田君辉，总是给人赔罪讨好。
他完全没想到，田君辉居然连他的努力也不看在眼里。
当初的轧戏完全就是田君辉自己拉低了进度导致导演不放他出组。
经纪人为了给张聪公司留下好印象，那是一口大锅就往公司脑袋上扣，这才导致腾飞娱乐刚开始闹分割，他俩就被赶出来需要先找下家。
不管是腾飞公司原总经理还是正待上位的总经理，都不喜欢会把问题扩大到公司层面上的演员。
“你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价值，我告诉你，那都是水花，上次要不是我提前放消息给后援会找几个富婆集资，你的杂志都卖不到一千套，你还真以为你离了我能成事，我呸。”
张经纪人发了狠，从耳朵到脸红成一块，斥责道：“你不道歉是吧，可以，新公司有得是愿意听话的艺人。”——
林怀星正在飞机上睡得很香，他不喜欢和人闲聊打扰别人，上飞机起飞后过了一会儿，就睡实了。
秦德偷偷挪着身子往前，试图想从助理小秦的身躯后面发现林怀星的动态。
林怀星有没有在发愁？
他会不会已经跟编剧老师哭诉过？
又或者他正在打腹稿，准备下飞机就和张贺编剧告状。
曾哲月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秦德又系着安全带往前滑，怀疑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赶紧轻声告知秦德，“我刚从洗手间出来，那现在没人。”
“是吗，那我去一下。”
秦德打着呵呵站起来，精准的看到了林怀星带着眼罩正在熟睡的脸，他心里“啊”了一声。
过来送饮品的空姐提醒道，“先生，不可以在走道滞留。”
秦德赶紧三步并两步，走向洗手间。
曾哲月尴尬地对上空姐的视线，替秦德解释，“不好意思，他急。”
虽然曾哲月不知道秦德在急什么，但秦德肯定急了。
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会一直保持着返祖的神态和动作迟迟不见改变。
趁秦德不在，不用隔着一个人说话。
曾哲月靠过去问助理小秦，“要不要把林哥叫起来吃饭呢，这家飞机餐还可以。”
“不用了。”助理小秦给予肯定的回复，“来之前袁哥也交代过，让你少吃点。”
曾哲月刚出道没多少钱，就没掏助理费用让助理跟着飞，袁亮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没跟着一起上飞机，只好把监督曾哲月少吃这件事说给秦助理，让他注意点。
“那个，”曾哲月也没好吃到错过飞机餐就懊悔的程度，他主要就是想和林怀星搭个话。
他要拍的平台甜水剧，是半个月的拍摄时长，万一拍完后这边电影里他能靠林怀星蹭个小配角呢，那也是有电影资源了。
见林怀星的确没醒，曾哲月只好收回自己想说的话，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等秦德整理好心情回到座位上，就发现自己左右两边都睡着了。
他只好坐定在座位上，跟随着飞机的颠簸晃悠自己被安全带绑住的身体，并在下飞机坐上汽车后不幸晕车，一路浑浑噩噩到了酒店，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好。
不是，秦德就不明白，林怀星他那热搜是没多少热度了，可骂他的人还是那么多，他怎么就能睡得着，怎么能睡得那么香。
都是同一时期被签进来的，秦德在被康导当面斥责后，回去也想过也承认是他有些偏驳，若是他们三人都积极去刷脸，这典林导演剧组里不可能只让林怀星一个人去面试。
秦德明白的早，用心刷完自己接下的龙套戏，虽然没什么好镜头，但跟试镜导演混了个面熟，这次张导也能想起他。
曾和他一起数落林怀星的另一位演员，被林怀星顶撞回去就把手头上的行程都推给了新来的演员，秦德也很久没在公司见过他了，只有微信群好友还能证明对方在公司，还没被解约。
是不是皇族，公司内部的人最清楚，林怀星要真是皇族，那秦德自己进不了电影角色的备选，林怀星的大名也不可能如同一日三餐一般随口就被田君辉的粉丝提出来骂。
林怀星怎么还能睡得着，他难道真的相信那套，只要努力就会被人看到的老掉牙说法？
明明是牙尖嘴利的小子，不可能轻飘飘放过田君辉吧，难道？林怀星只有当面骂人厉害，实际是个软蛋？
不可能，谁软也轮不到林怀星软！
秦德不允许自己接受他被软骨头的林怀星压在下面的可能性。
林怀星的确不软。
秦德没休息好，却也赶着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片场。
他手上带着块刚买到手的表，表不贵，就是每个月才放几个名额做限量款，他刚到手特别喜欢，舍不得放酒店房间。
秦德试衣服时因为表不符合角色需要就摘了下来，回来后找不到了，他怀疑自己太困是不是记错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在一位前辈演员的手腕上看见。
这是不是他的表，秦德不敢认。
他和林怀星被张聪叫过来不是要担纲某个角色，而是要在这些被叫来参与周年庆电影的演员们都挑完角色后，从他们剩的角色里找形态比较相像的出个镜。
这种高级群演的机会，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要是为这么一块表，得罪了前辈演员怎么办。
可，那是他定了好几个闹钟，磨炼了几个月的抢票才抢到的手表，现在市场有价无市，秦德没办法说服自己，脑子说要走，腿却动不了。
“还没找到表？”林怀星收到助理的消息，他们晚上需要跟张贺碰面，张贺可不喜欢迟到的人。
秦德的目光在前辈演员和自己手腕上来回打转，实在张不开口。
林怀星站到他面前，抓着秦德的手腕就把他拽了起来。
“各位前辈，还有工作人员，有看到谁拿走了他刚卸下来的表吗？是那块绿白色表带，还刻了他自己名字缩写的定制表。”
“？”
不是，林怀星疯了吧，绿白色表带正在前辈那短粗的手腕上呢，他这样说出来，到底是要干嘛！
第033章 第三十三章
林怀星说话的语气很是平常, 似乎在对全场进行提问，但大部分人连脑袋也不敢抬。
从刚才就在屋内的工作人员有看到前辈拿走秦德手表的动作，但那是演员。
他们作为工作人员，贸然提醒容易丢饭碗。
少部分人不清楚全貌, 但林怀星和秦德的眼睛一直看着坐在那摆弄手腕的刘璋来, 而刘璋来手腕上正好有一条绿白色表带的手表, 这线索串在一起，他们脑内吃瓜的细胞立马活跃起来。
自觉惹不起的把头低下, 光用耳朵听，觉得自己不会被风暴涉及的, 就时不时瞟一眼, 争取把五官都用上吃好这个瓜。
“啊，原来这是你的啊。”刘璋来见大多数眼神都朝自己这边看, 便把手上的表带解开，仿佛不在意般拽着表带挥来挥去，看的秦德心惊胆战怕磕碰到。
“我就说这里怎么会有块表，真是奇怪。”
刘璋来哈哈大笑两声，“老头子的手腕粗, 别给你们戴坏喽, 来, 拿去，小心保管着。”
见林怀星和秦德也不搭腔，刘璋来的脸色沉黑，却仍是一副豪迈的口气，“怎么, 还以为我要贪了这块表。”
“喂，小白脸, 把你朋友的表拿走，看什么看，一块表而已，我哪里买不起，真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年轻人都开不起玩笑呢。”
林怀星从刘璋来手里接过手表，放到秦德手心，笑着说：“哪里会不认得您呢，刘老师，您拍的盘龙岭恶战我可爱看了，尤其是大结局，看了好几遍。”
听了林怀星奉承的话，刘璋来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差。
秦德没看过盘龙岭恶战，当天回了酒店补电影才知道。
刘璋来，是专演恶角的演员，盘龙岭恶战大结局是刘璋来演的翻译官和他的上司被群众扔鸡蛋，死相凄惨。
林怀星完全就是在气刘璋来。
不过当时，秦德只看到刘璋来还气势汹汹想说什么，却被林怀星插话打断。
“要是您喜欢，我给您买一块吧，从二手软件上。”林怀星笑眯眯地说出了更可怕的话，“毕竟我是学生。”
“什么？”刘璋来气鼓鼓地问，“你在跟我开玩笑？我用得着你，还在二手软件上买？”
“嗯。”林怀星说，“我是在跟您开玩笑呀，您刚才不是怀疑年轻人开不起玩笑嘛。”
“二手软件上有个表情包笑话可火了。”
林怀星仍是笑着说，“买家说，我是学生，送我，然后卖家发图片，你是畜生也不行。”
刘璋来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到屋子里断断续续有几声笑，他看不到谁在笑，笑得他心里发毛。
林怀星嘴角动也没动，不是他在笑，刘璋来一肚子无名火发不出来，眼睛瞪大马上就要喷火。
秦德见林怀星给了他个眼神，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林怀星语气平淡的和刘璋来说，“和您再见，我俩着急吃晚饭，先走了。”
秦德呆愣地跟在林怀星身后走出试妆间好远，“你，你，怎么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和他是一伙的？”林怀星罕见地眉毛一挑，露出不高兴地表情。
“我，我哪有？”秦德不认。
“那你干嘛替他抱不平。”林怀星扫秦德一眼，看他一脸别扭样便又说，“怎么，要不再回去？”
“不是，那个，总之谢谢你，要是他找麻烦，我肯定把事揽在我身上。”秦德摸了摸失而复得的手表，脸上表情和慷慨赴死一样。
“想太多。”林怀星快步走两步，不想再和秦德交流。
林怀星没想到，刘璋来居然能和他这么早就碰上。
刘璋来的流氓个性在上一世不止一次给林怀星带来麻烦。
在拍摄双男主剧时，刘璋来签了合同进组演反派BOSS，刚开始还装装样子，没过几天就仗着年龄大骂林怀星当兔爷，小白脸，林怀星随手放下的手链、小玩具，转眼就会消失或被玩坏。
不过是看林怀星公司底子差，能当个任他捏的软柿子。
刘璋来年龄大，又常演恶角，什么热搜、负面新闻，对他的影响力都特别特别低，林怀星苦受折磨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对付刘璋来最好的办法。
当面骂回去。
刘璋来坐上自己的保姆车上还在想，林怀星讲的笑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信，这就是个单纯的笑话。
“好啊！小畜生，竟敢骂我是畜生，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刘璋来的助理在车下听着刘璋来的咒骂，谁也不敢上车提醒刘璋来到了吃药的时间。
助理们跟得时间长一点的，都知道刘璋来手脚不干净的老毛病。
刘璋来早年穷，但混进了娱乐圈之后当特型演员专演坏人，戏约不断不缺钱，可混混的习性还是没改，别人手里他免费拿来的东西最好，其他的瞧不上眼。
经纪人是刘璋来的侄子，他有时候当面看见了还能把东西薅走给别人放回去，经纪人不在，助理们要是劝，刘璋来那是非打即骂。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了，还有点高血压高血糖的老人病，助理们哪敢回手，万一刘璋来出了事，他们可都赔不起。
耳朵听着刘璋来越骂越脏，助理们能做的，也只有让两个人围在保姆车附近，看谁要靠近就先过去拦拦，免得老爷子的坏脾气又被人写在新闻上，惹他生气。
“我们要不要跟刘哥讲一下啊。”新来的助理问老助理，刘璋来这么一直骂也不行呀，不如找经纪人过来劝劝。
“你疯了！”老助理瞪过来一眼，“那二手软件的笑话，是你能讲还是我能讲，刘哥最不喜欢多嘴传话的人，你想不干了就跟他讲。”
“那我不讲了。”——
“那个，我有话要讲。”
和顶头上司一般的张聪张贺在一张桌子上喝茶，秦德提了一晚上的心，一秒钟都不敢落下，终于差不多喝完，张聪讲完对他俩的安排后，才敢放心的秦德就听见林怀星说了这一句话。？
林怀星要讲什么？
“怀星，你要讲什么，还这么正式。”张贺编剧笑眯眯地端起杯茶水，刚才抬屁股要走的张聪便又坐下了。
“是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说。”林怀星舔嘴唇的频率在秦德看来却不正常。
这是要告状，还是要打报告提前求谅解。
“是何宇导演，就是典林导演的徒弟，和我一起拍电影的这位导演有事相求。”
“今年新设立的金仙鹤电影节奖，一部作品需要一位引荐人，典林导演今年也有作品报送，不能当她的引荐人，她想让我帮忙问问张导，您能引荐她吗？”林怀星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这引荐要做什么啊？”张贺知道今年大概有两个新的电影节，但电影节各有不同，具体流程他得问清楚。
“就是微博互相关注，然后张导您的微博账号转发一下何导的作品。”
林怀星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儿戏，但为了贴近现代网络，每个新立电影节的前两年流程都稍微有点癫，不是微博转发，就是公众号集赞，显得没有品格非常山寨。
但设立时间久远的电影节越来越呈现分猪肉的状态，癫一点的新电影节反而靠着对比成功获得了观众的关注。
“行吧，哎，现在这点进圈搞这个的，”张聪点点太阳穴，“这都有问题。”
“何宇导演一直关注着张导和张贺哥呢，所以您直接回关就行。”林怀星见张贺朝自己眨眨眼，心里明白，笑着点点头。
“行，不管引不引荐，这微博关注又不是多金贵，现在就先回关。”张贺一掏手机，张聪也就把手机掏出来了。
兄弟俩在这个年纪还能出来搞自己的公司，心智和行动上都不守旧，手机使用也很溜，不用别人指点，自己丝滑的就进了微博界面，搜索何宇的账号。
“诶？怎么这么多人给我发消息啊？”张贺手速比自己哥快，也更早发现了自己微博的私信和评论数量的激增。
“还钱？退东西，中奖也有保质期？”张聪也看到了评论，两个人一对就发现是怎么回事。
有人把来龙去脉写的特别清楚被顶到前排，让人们了解清楚原委。
田君辉粉丝骗人抽奖不给奖品，田君辉大粉私吞奖品不还钱，他们要田君辉现在的公司老板给主持公道。
“不是？这怎么一回事啊？”张聪问秦德，“你当演员的时间长，你知道为什么粉丝要这么假抽奖吗？”
秦德这才发现，他正处在一条交叉路，按实讲，会得罪田君辉。
不按实讲，会得罪林怀星，怪不得林怀星一点都不焦虑田君辉粉丝的咒骂，估计这就是他早就设好的陷阱，就在这等着田君辉掉坑了。
“嗯，就是演员有了坏事别人骂，为了让路人们不要记住坏事，就要澄清，澄清没人转，粉丝就要抽奖吸引别人来转，这抽奖每次奖品都得有吸引力才行，所以钱数就大，等转完了，才出抽奖结果，给不起奖品就变成假抽奖了。”
秦德磕磕巴巴组织语言，他挺感谢林怀星仗义执言，但他真不想成为两人交战的炮灰，尽最大努力讲的中正，没有预先偏向立场。
“他自己不解释吗？让粉丝搞这一套，还弄虚作假的。”张聪把眼一瞪，骂一句，“不像个男人。”
张贺也是把眉头一拧眼一瞪，一胖一瘦的两张脸显出惊人的相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没个男人样，没担当，咱们新雇的公关呢，让她们跟发评论的问好，这是欠了多少钱，都追到我账号底下了。”
第034章 第三十四章
秦德跟在林怀星身后, 他们俩酒店的住所在同一楼层，因此他能在从茶楼出来后一直观察林怀星的表情。
为什么林怀星还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
他知道林怀星一贯牙尖嘴利，也骂过公司偏心林怀星，可当林怀星真利用和张导的关系去侧面告状时, 他却感觉到了不适。
林怀星这个人, 究竟是好是坏他也分不清了。
在上楼之前, 秦德叫住林怀星，“我有话想跟你说, 上面太吵，再转一圈吧。”
酒店的墙壁向来薄, 隔音效果差, 想说点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还是得在空旷地讲。
秦德：“我是很感谢你为了我要回手表, 但是你要告状，我也不可能偏向你讲话，你不觉得你用这种方式去排除异己很可笑吗？很像只会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林怀星踱步停住，挺无语地笑了一下，看向秦德, “你不必偏向我讲话, 事实就摆在每个人面前不用多加装饰。你说我排除异己？告状？随你怎么想, 我不会坐视对方欺负我。”
秦德听林怀星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和，但轻声细语让秦德觉得自己像是小朋友在被老师教导，羞耻感涌上心头，他愣在原地原本打好的腹稿竟无法接着说下去。
“本，本来就是。”秦德磕绊一下, 强撑着胆子接着往下说，“你肯定知道有粉丝在跟张导他们告状才找理由让他们看自己的微博账号。”
“张导他们生气了, 就会把田君辉赶走，这不算排除异己算什么，不过只有田君辉的粉丝和一些路人针对你，等你电影上映之后这些攻击算什么，帮你买几个热搜一下就盖过去了，何必闹得人家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你是不是真的想落实自己皇族、公司太子的身份？”
林怀星听完秦德的指责，虽然知道夜深秦德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
他长叹一口气，真的不想再给秦德讲下去迈步往回走。
秦德贴着林怀星不放，两个大男人在路上这样走，原本不注意他俩的路人都要投过眼来，林怀星只好又绕了个圈，带着秦德去了空一点的地方说话。
“我发现你特别爱幻想未来，爱替自己画空饼吃空亏，也爱给别人吃空亏。”
林怀星对秦德讲：“对刘璋来你为什么不敢要回来你的表，因为你心里认定他能左右你扮演的角色，会影响你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你先给自己画一个未来会站到被刘璋来针对层面的饼，又去假设自己会被他欺负夺走这个饼。”
“你是我见过最贴近幻想彩票五百万会和妻子大打出手的人。”
秦德心里的自己并不是这种形象，他刚才憋在肚子里的气一下爆发出来。
质问林怀星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总结一下你的想法。”林怀星问秦德，“刚才张导有承诺我要赶走田君辉吗？我有告诉张导田君辉的粉丝刷热搜骂我吗？”
秦德回忆一会儿，答复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认定这件事是我为了把田君辉赶出公司而捅露的。”林怀星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摇了摇头，“我想达成的目的可不是把他赶走。”
“那你的目的是？”秦德透过街边商铺的灯去观察林怀星的脸色，想知道林怀星的表情会不会对他显露三分真实。
“你也算我的异己，我为什么要和你讲。”林怀星烦到一定程度，面上不表现，心里打定主意要吓秦德一下，省的秦德老对他的行动指手画脚的，他又不指望秦德帮他。
秦德失魂落魄地跟在林怀星身后上了楼，刷开房间门把自己扔在床上，回想自己这一天的举动。
懊悔、羞恼以及迷惑紧紧地围困了他，让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直接睡到明天早上，不再思考这些情节以及林怀星真正的目的。
林怀星捅破粉丝的事情给张导，不是为了赶田君辉出公司，那是为了破除田君辉的流量身份带来的光环？
或是利用这件事给田君辉一个林怀星背靠公司老板的警告？
秦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低下，为什么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林怀星的目的，想的那么多选项只要对应林怀星的性格思考，就会觉得不对。
无法问林怀星，跟别人聊天也有可能把林怀星今天的行为暴露出去给自己带来麻烦，秦德只有拿出手机，时不时刷新着张导他们的微博，想看看下面的评论的走势如何。
但不管他怎么刷，评论的数量都没有增长和减少。
秦德过了一会儿，又想起另一个事件主发地，赶紧搜索林怀星抢戏这个原热搜，看里面的热门微博。
热门微博只有两条，一条是田君辉粉丝的转发抽奖，另一条是林怀星粉丝给他第一次综艺截修的动图。
这边是转发一堆在骂林怀星要公司还田君辉公道的，另一边是评论夸漂亮，秦德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他分辨不出哪边有纯路人，但很多田君辉粉丝骂林怀星的话都太过恶毒，超过了界限，他带入自己也觉得没办法忍，必须给田君辉一点教训。
等到秦德几乎昏昏入睡，微博首页才刷出了一条新微博，秦德眯着眼瞅了一眼，立马瞪大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新微博是公司官博账号发出的，是一篇致歉文。
文章内容写的很清楚，田君辉为张聪公司旗下艺人，在过去腾飞娱乐公司工作期间，田君辉粉丝后援会的管理不利，虚假抽奖、私吞奖品等行为的确是不对的。
张聪公司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公司，希望观众朋友们给予田君辉成长和弥补错误的机会，公司会联系艺人为曾抽奖得奖的账号补发相应金额的红包，并重组田君辉的粉丝后援会。
对的确存在经济犯罪行为的，如果无办法达成和解，公司可以免费提供法律援助帮助田君辉的粉丝们得到自己应有的补偿。
这篇文字把田君辉和给他转发抽奖的粉丝后援会之间划分的很干净，干净到如果是林怀星的粉丝看到，都要骂一句狗公司又在保田君辉。
秦德刚看完道歉文一刷新就看到田君辉本人账号和田君辉经纪人的账号都对道歉文进行了转发。
秦德点进转发微博的评论，铺面而来都是对田君辉的咒骂，很多粉丝都黑着头像在骂，有发了很多哭的表情说支持小辉的评论一瞬间就会被愤恨地其他粉丝淹没。
不要脸！
有粉丝在下面控诉，田君辉自己从不澄清也不爱营业，要不是靠后援会，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
多少大粉为了他剪辑、写产出、做挂公司和挂人的长条，他怎么能分割的一干二净，真以为进了电影导演公司自己就能拍电影，飞上云端了？
没有粉丝，谁会要他这种垃圾演技的演员去电影里打酱油。
又过了一会儿，事情发酵开，除了死忠粉，非核心粉圈的粉丝赶到现场，开始分成两波互相打架。
一波骂后援会贪钱，不是爱心发电，本身就对不起田君辉还给田君辉惹麻烦，凭什么骂人。
另一波就骂田君辉本身没多少魅力，要不是看大粉的动图，产出，早不可能追田君辉了，田君辉缩头乌龟一个，凭什么把问题都推到粉丝身上。
路人爱看的热闹就是这种，这热搜上的比拉拉链还顺滑，一会儿就攀升到主榜前二十以内了。
有平时就讨厌田君辉的其他家粉丝立马出来放瓜，也有不满后援会的田君辉粉丝要求就现在更换后援会成员，更有乐子人蹲在那些黑头像的大粉和站姐评论区里，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想要勾出田君辉被粉丝们保护着的秘密。
不管是嫂子、孩子、还是赚钱不纳税，给点更劲爆的消息，别真被公司保护了过一段时间又卷土重来美美成为电影咖可就不好玩了。
秦德就像掉进瓜田里的猹，要不是第二天上镜的工作摆在那，他能一夜不睡就为了把瓜吃完。
朵朵就一夜没睡，看着网络上的好友一个个黑了头像，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一开始替后援会说话，说肯定有误会，结果后援会会长和会计组为了逃避责任，互相用自己的小号发对方的过错，整理下来，的确是私吞了很多奖品以及集资一部分钱和利息。
她的东西也被私吞了，但却因为她给后援会解释，有些人就怀疑她也私吞了转过头来骂她。
平时经常互转□□的好朋友在账号里写小作文，说都是网络好友，私下不了解，不会替做错事的人辩护，然后就拉黑了她。
就在这一夜间，不少熟悉的账户消失了，原本说着相信田君辉的大粉开始咒骂田君辉是个缩头乌龟，转发卖萌跟她叫好姐姐的小粉丝在私信里诅咒她家庭不幸福烂脸烂人生。
只有田君辉没变，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就和之前一样，不澄清也不辩白，不在乎粉丝的来与去。
朵朵想说她没做过，可是没人听，围着田君辉交往的朋友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圆子，在前两天因微博转发被她删掉了好友，一时间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把自己被吞掉的奖品写清，朵朵新发一篇澄清文放到主页，将原来所有照片批量删除。
就这样吧。
不需要粉丝的演员，作为粉丝，那也只好把对方当做垃圾清理了，毕竟感情，不是只有爱会相互作用。
恨，更是。
第035章 第三十五章
“早上好。”
秦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明都已经过了十点，傻乎乎地和林怀星说了一句早上好。
“好。”林怀星一手捞着自己的刘海往后好让发型师把头发固定住，对秦德回话。
作为艺人，发型自己也不可以主宰, 林怀星头发自《无证之罪》开始养长, 到现在终于可以剪短一些清爽一点。
“那个, 昨天是我说话太冲了，想得太多误会你。”
秦德见发型师和助理去准备器具, 把林怀星身边的空位让出来了便贴过来说。
林怀星知道秦德说的是什么，早上林怀星刚起, 袁亮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了他事态进展。
这招釜底抽薪把田君辉的粉丝后援会的官方性质改变, 后援会账户没人管了，路人也不傻, 自然不会再来转发。
后援会的混乱互相攻击，使得林怀星被她们针对的行为看起来像是为了掩盖后援会吞钱，是后援会原本对外找到的新靶子。
好多路人都说心疼林怀星，刚出道就被这种粉丝群体给缠上了，狠狠吸了一波好感。
袁亮还激动地记录了一下林怀星粉丝破十万的瞬间。
袁亮可知道, 除了系统非要送的那些关注外, 公司一分钱都不会出在买粉丝量上, 这十万就算去掉水分也有大几万实打实对林怀星有了兴趣的观众。
“我相信，等电影上映，粉丝量定能超过百万，到时候我倒要看公司里还有谁敢像田君辉一样对你。”
袁亮放大话也很有分寸感，把区域局限在公司内。
务实却又荒诞, 林怀星没忍住，在电话这头笑了出来。
“辛苦袁哥了。”林怀星挂断电话, 看一眼时间又躺回床上直到预定好的剪发时间到来，在化妆室里和秦德再碰面。
秦德不敢抬头，他怕看见林怀星讥讽或不为所动的目光会显得自己更像个小丑。
等了一会儿，他听见林怀星说，“坐回去吧，我不想聊这个，发型师回来了。”
秦德只好灰溜溜的拉着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修剪头发的过程中偷偷看一看林怀星的表情——
拼盘电影指的是大于两个导演拍摄的不同短片集和在一起形成的类似“短篇集”的长片。
张聪受人所托，推不掉这份工作，他便要了两个打酱油的名额给自己公司的人上镜，主要的角色还是观众们看熟的老面孔。
以“守护”为主题的三部短篇集都是四十到六十岁的中生担纲。
林怀星最终定的角色是另一位周保国导演的短篇集里的考古学者，秦德是张聪导演镜头下匍匐死守阵地的电台通信员，每个人最少有三秒的正面镜头，白纸黑字在合同里写的清晰。
换做之前，林怀星肯定会特别高兴自己终于能混进这种大导的剧组在全国人民面前刷脸。
这种短篇集，拍摄有要求，排片更会有要求，比自主盈亏的商业电影对演员更有保障。
可远远只是保底还不够，林怀星知道，这对于大多数电影出道的演员不算什么。
他需要转换自己的思想，去争取更多。
不进则退，无论何时，都是正确的。
旁边秦德投来的目光太过刺目，让林怀星不得不闭上眼睛心里思考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努力。
他并非生秦德的气，不愿意和秦德说话，只是秦德无法理解他的想法，自然也不明白整件事发展到现在的逻辑。
林怀星不是张聪导演肚子里的蛔虫，他只是一开始就给自己定好了上限和下限，只要事件的发展在他提前预估的范围内，他便都可以接受。
被公司保护公关或者不被公司保护公关，田君辉都很危险。
田君辉是流量艺人，粉丝是他的根基，可田君辉自己都不懂，秦德怎么会懂。
这一次的釜底抽薪，不止是抽后援会的柴火，更是把田君辉这口灶下面的中坚力量抽了出来。
粉丝和偶像本来就是互相筛选的关系，田君辉一次一次的不回应，让能留在他粉圈中的核心粉丝都是同一种人。
那就是都觉得田君辉没自己不行的人，她们的心里，田君辉是藤蔓，是细柳，是只有她们扶持才能在娱乐圈里生存的弱小。
公司发说明要负责的那一刻，就如同软绵的娃娃被长辈填充了一块硬板，让娃娃也平白生了块她们不想要的硬骨头。
越核心的粉丝越能感觉到失落和别扭，田君辉被粉丝抛弃，只是早晚的事。
林怀星也没想到，现世报居然来的这么快，粉丝们在一天内闹得整个饭圈翻天覆地——
“这段时间，大家要全程跟组，按照通告时间到场，如果有事，提前跟制片人请假。”
等收拾好发型，林怀星换好衣服到场地集合。
试装间是在同一栋楼内，但拍摄地不同，林怀星出门就和秦德不是一趟车，也省的在路上还要被对方的眼神攻击。
带了场地，场务正拿着大喇叭到处吆喝，到处都是穿着民国装的演员，恍然间仿若穿越回旧北平。
这三个短篇集都是真实人物故事改编，因此像他们这些高级群演在打扮上都要努力贴近原真实人物的样貌，林怀星被剪短的头发就被发型师梳了一个民国最常见的三七开。
“你好。”
“啊，你也在啊。”
在场的演员要么是背靠大公司，要么是已经在观众面前有些辨识度，大家年龄相差几岁，有早就在其他片场见过面的，在聚集地就开始认亲。
林怀星也遇到了认出来他的人。
是曾在典林导演剧组试镜时与林怀星搭过戏的另一位男一竞争者，韩明杰。
当时虽然有男三和男一的区别，现在却已经成了同样的高级群演，这就是此类电影的常性。
除了担纲的中生主演以下，全部划分至同一等级内。
倒也算得上娱乐圈专属的众生平等，只是生是小生的生。
拍摄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交到手里的剧本没有台词，都是场景和动作描写。
数量超过十人的男演员在同一个场景内要演出在飞机轰鸣下井井有条又焦急的装存文物，没有默契的演员们一开始不是手打架就是脚打架。
这种动作又不能靠慢动作再加速，拍了三遍都没过，执行导演把顶头上司请来了，周保国导演一看，行了，别浪费摄影师的精力和体力了。
都开练，把动作练会了，练好了再开始拍摄，就留执行导演和一个拍全画面的摄影在场地里看着他们练，其他人都懒散的聚成一堆当场就休息了。
一帮最大没超过三十五岁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哪有能安分的，原本电影里没台词大家拍摄时被踹了或者顶了也忍着，这开始联系又不是实拍，谁也忍不住。
“你别顶我！”
“你又踹我！”
“嘿，练习也不能说话。”执行导演赶紧制止这越来越大的动作和语气，让演员们都收敛点。
“我说你们爱护点，这道具都是辛苦仿的。”执行导演指着在最后面负责装书籍类文物的林怀星，“看看人家动作，学着点行不行。”
大家的目光朝林怀星就看了过来，但书籍类放箱子里的动作本就和金玉瓷类不同，有人暗自撇嘴，很是不满导演居然让他们跟林怀星学习。
林怀星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把放到箱子里的重新摆到桌面上，等模拟警报再一次响起。
这平日里干不干活，会不会干活，现在就能看出来了。
提醒了却笨手笨脚还拎着瓷瓶耳挂的，告诉了无数次要揉纸先垫着却还是忘了的，这一看平日在家连个瓷盘子都没端过。
劳作和运动一样，都是一段日子不做，肌肉记忆会比头脑记忆还要缺乏，头脑坚定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但手上就是力不从心。
妆都花了，林怀星他们这一组却还是没有在执行导演的目光下通过这个情节的演练。
眼看定好的饭点要到了，执行导演挥挥手，让演员们先去吃饭，吃完了下午接着练。
领盒饭的地方是两个组都在这领，助理们作为演员的包打听询问着其他组别的进度，没一会儿最早去的一位助理就带回了另一边早上拍了三个场景的坏消息。
都是一样的演员，谁能服气自己不如别人强，尤其是在这种多人协作的条件下，更不允许自己成为拖后腿的一员。
原本吃完饭想歇着的人，也被亲近一点的演员拦住了脚步，一起到场景地，按动作要求进行排练。
下午，等执行导演休息好再到场地，已然发现演员们的状态和上午不同，熟练度和精神气上来了。
这演员有时候要他的状态入戏，也得像熬鹰一样，就是硬熬。
执行导演不夸赞，反而撇了撇嘴说“进度有点慢啊，人家隔壁一天的通告都拍完了开始往前插呢，你们别想着我会给你们兜底啊。”
“是，继续努力。”
不知道谁先喊了这么一嗓子，林怀星跟身边的演员对上眼，确认了不是彼此。
第036章 第三十六章
袁亮完美的一天由提醒早上八点的闹钟唤起。
没有崩溃的助理, 没有四五点打电话的公关，也没有私生进入宿舍的报警处理，幸福，无比的幸福洋溢在他的心间。
在这幸福中, 袁亮按掉闹钟, 打开手机, 开始一天的早巡视。
他不是个控制狂，但信息时代, 网络的传播效率太快，艺人和经纪人始终是独立的个体, 艺人有太多不会告诉经纪人的事情会被粉丝掌握在手中, 他必须要保证一些秘密永远是秘密，不止在他手里。
手下三个艺人的账号加上公司的账号、在艺人名字广场上活跃的账号, 信息内容都需要观看，其中可以走马观花看一遍就放心的，当属林怀星的账户。
袁亮做出这个判断并非是被林怀星明日之星的光环所蒙蔽，而是在演艺工作之外，林怀星是真的懂得该如何运营自己的微博。
林怀星把微博账户握在自己的手中, 日常上线时间大致都在吃饭时间前后, 点赞的内容都是同学公司的营业微博, 不含个人感情。
自己发的微博有情感抒发的就不会配自拍，配自拍他拍的就不会多说话破坏氛围。
就说捡漏热搜后，那么多人转发林怀星的微博，袁亮本以为林怀星会趁热打铁回复，可没想到林怀星居然在电影正式开机的这一天时才发出两条博文。
一条是开机时的祭拜照片和定妆照, 另一条则是在开机上香的寺庙照片和一段博文。
“付出努力，期盼幸运的结果, 是每个人都相同的愿望，看到了大家的心意，也好好地将心意送达，祝每个人，得偿所愿。”
不以自我为中心的表达就是表达最好的去油剂，就算有人不满觉得林怀星在意粉圈，但这一小部分心理扭曲的人在哪都有，没人会在意他们的喜欢和讨厌。
把需要注意的账号都观察一遍后袁亮点开没有阅读的短信，难以抑制内心暗爽。
敲敲打打好一阵才把回复短信发出去，“哥们，咱们都是经纪人当然互相体谅，只是你的艺人你做不了主，我的艺人我也做不了主啊，林怀星签进公司的时间比我都早，他能换我，我可不想让他不开心。”
神经，事情都被林怀星解决了田君辉的经纪人才发信息找他沟通，饭都撤了想坐餐桌了。
袁亮原来是搞粉丝经济的，田君辉的粉圈崩裂到哪种程度，他计算得清楚。
观众、路人、最后会同情的，是田君辉脑海中可怜的自己吗？
不，是付出了精力被白嫖的大粉，付出了金钱被私吞的散粉，每个人只要听过一耳朵田君辉粉圈的故事，就会对每一个即将可能入坑或者已经入坑田君辉粉丝的人说，快跑。
空中楼阁撤去雾气，也是要有根主干支撑的。
田君辉的经纪人很快就会发现，田君辉坠落的速度会很快的，娱乐圈就是这样残酷，能一日爆红，也能一夜销声匿迹——
高级群演也是群演。
就算每一个演员放在外面都是要去争取电视剧番位前三的，他们在这里也要乖乖排队等化妆师给自己脸上上灰，没有文替，没有背景替，全程都要靠他们自己。
天上下雨，脚底踩泥，脏水坑滑倒，没一个人不是脏兮兮的来，脏兮兮的走。
“泥娃娃，泥娃娃，一堆泥娃娃。”
这是有人又唱上了。
一起脏兮兮了好几天，演员们也混得熟了，这一张口就能听出来是佳采工作室的金特。
他特别爱接话，每次都是他先开口，随后再用大脑思考，幸好休息时间没人拍，没把他说错话的黑历史留下来。
导演不觉得演员们不用替身就是辛苦，所以花絮摄影师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反正都要被用到电影里的镜头，干嘛还要拍花絮。
没花絮镜头约束，喊了cut大家就胡乱一倒，旁边的人之前不熟，倒几次聊聊天也就熟了。
金特唱了两句，见没人搭腔，只好压低声音和旁边灰脸男聊天。
今天拍的是泥潭戏，每个人脸上都是泥点子，为了保护演员们珍贵的脸，那是泥点子溅上去就算重拍也不让洗脸，泥点越积越多，每个人脸上都灰成一片，没了辨识度。
灰脸男，也就是林怀星把头扭过去跟金特讲，“你不累吗？”
“累是累，但是我嘴巴就是闲不住。”金特呲出一口大白牙，在灰头土脸中白的异常耀眼。
“嗯，懂了。”林怀星之前减肥不是靠运动，缓慢恢复体重没把体力一起恢复好，能少说话便不会多说。
金特和他聊不出几个字，就又换了另一边的灰脸男换了个话题。
“哎，周保国导演来了。”
这次，也是金特先开口。
“今天是谁？”
林怀星缓慢地思考，这躺着的十来个演员，每个人代表的原型和作为中心人物的主角都有一段高光情节，周保国导演就只拍最重要的这部分。
大家拿到的剧本只有自己的剧情，对别人的剧情一无所知，因此今天到谁的高光情节，只有在拍摄的那一瞬间才会揭晓。
看来，今天是金特的高光情节。
在剧情里哑巴了一路的金特，在他的高光情节里嘴巴快得如同机关枪。
原型台词是这样写的“让我不要说话，我比死了还难受，但是要是因为我的多嘴，让敌人发现我们的行踪，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拍完了这段剧情，演员们今天就可以下班了。
林怀星累，走得慢，可原本每次都如同飞鸟一般积极下班的金特今天却也走在了最后面。
林怀星没有给他做知心哥哥的想法，只是耳朵灵，听得一清二楚。
韩明杰去安慰金特，金特跟韩明杰讲了实话，都是泥脸，看不出是他，这签了合同却也没有吸粉的镜头量，他感觉自己被骗了。
那么好的台词不在意，反而只在意脸的露出，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怀星扮演的考古学者高光剧情台词可是，“我都背下了。”
同僚因生病要留在地方治疗，林怀星扮演的考古学者提出要将书籍和对方负责的文物交换，并表示“书，我都背下了。”，带着他就算是带上了书。
虽然也很彰显考古学者的能力，但相较金特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少了点人格魅力，要林怀星自己能选角色，他肯定愿意和金特换。
不过金特的想法也不难理解，这个故事，再怎么演绎编改，也是考古学者们已经走过的人生道路和青春历程。
他们这些演员不过是个承载体，喜欢这种台词的观众就算看十遍二十遍电影，爱上的也只是考古学者，而非他们这些演员。
谁会不想要属于自己的粉丝呢。
林怀星也一样。
林怀星并不讨厌粉丝，以前不，现在不，未来也不。
被粉丝围绕的人生，为了粉丝的喜好去思考的人生，他已经那样生活了五年，每一次的奖项，每一次的成就，他都会感谢粉丝的付出，没有她们，就没有可以成为爆剧主角的林怀星。
可林怀星也清楚，自己曾经选择的路是病态的。
在公司的帮助下，他并非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留住了大部分粉丝，而是靠不断的炒cp，了解粉圈动向，再炒cp来固粉。
林怀星的粉丝到底是林怀星的粉丝，还是公司炒cp套路的粉丝，他分不清。
他只能顺着预定好的路走下去不分辨，不让喜欢他的人受伤，也不让自己受伤。
但现在不同了。
就像田君辉的粉丝不会喜欢硬骨头的男子汉演员，曾喜欢林怀星为他的演艺人生加油的粉丝也不会喜欢围着正剧、男人戏，根本不会再去炒cp的演员林怀星。
人会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追星也是如此。
干脆一些，对每个人都好。
林怀星给自己画了条线，更多的去注意戏剧本身角色设定而非角色受粉丝的欢迎度。
先降低自己的心理预期，才能在远低于以前的粉丝量的生活里保持积极心态努力工作——
随着外景地的改变和剧情的推进，演员们终于可以穿干净一点的衣服上场了，花絮摄影师也久违地开始工作。
金特自上次被韩明杰安慰后，两个人就越来越熟，因此金特经常特意找到韩明杰所休息的位置靠过去。
拍摄都是外景地，为了避免清理会穿帮的物品，场务只允许助理携带一块干净布铺在地上让演员们坐，原本金特都是跟韩明杰挤着的，可今天金特却一屁股坐在了林怀星的布上面。
“让我坐一下嘛。”还没等林怀星开口，金特就先来语气软软的撒娇。
林怀星不吃这一套，但一看周围人的毯子或布也的确没多少地方，也就没有赶金特。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坐你这吗？”
过了一会儿，金特戳戳林怀星，问林怀星怎么都不好奇。
林怀星看一眼金特，又看一眼韩明杰那，对金特说：“很明显，韩明杰让你走开一点。”
花絮镜头一开，韩明杰和卖腐搭子就要开始工作了，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第037章 第三十七章
金特不明白, 为什么韩明杰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以为他和韩明杰在这群人里面最要好，他是韩明杰最好的朋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另一个人和韩明杰突然成了最要好，最黏的朋友。
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可是, 花絮镜头不在的时候, 韩明杰还是和他最要好。
金特自认已经是成熟的大人, 不能干扰朋友交友，内心很是慌乱, 想找个人开解自己都找不到。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金特找到了林怀星作为自己的树洞, 没办法, 他就是做不到不说话，疑问放在他心里会把他逼疯掉的。
“林怀星, 你认得韩明杰旁边的人吗？”金特怕自己记错。
“叫张栩。”林怀星自然是认得的。
张栩是韩明杰的卖腐搭子并不是林怀星空口胡说，韩明杰在选秀男团出道前，就和张栩有cp粉，不是影视角色，就是两个人的真人cp粉。
粉丝们相信两个人的感情地久天长,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 都会如此, 不会受异地、异公司、异职业生涯的影响。
但，就林怀星了解的内幕来看，很明显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受以上所有元素的影响，但是被粉丝们用钱又再度连在了一起。
林怀星还记得两年后的时尚晚宴，因为张栩和韩明杰全程没互动, 被两边的粉丝和cp粉刷了五天热搜，闹得林怀星的公司都紧急培训艺人, 切记过期的cp也得适度卖。
一下不卖了，恨海情天更容易出问题。
现在花絮镜头下的韩明杰，必须是张栩最好的朋友，张栩也是，必须是韩明杰最好的朋友。
“那你觉得，我和张栩谁更好。”金特问林怀星，眼睛却错也不错的看着韩明杰。
“别看了。”林怀星顶了一下金特，让他的视线同身体一起晃动。
花絮镜头可不是跟着某两个人拍，全员的动作都在里面，全靠粉丝们自己放大扣小动作。
金特再这么看下去，以后韩明杰和张栩的感情问题暴露在大众面前，金特肯定会被骂。
“你在比什么？”林怀星怀疑地看向金特，这种夏令营般的生活真的会让一些人的感情快速升温到这种地步吗？
“你什么意思，”金特屁股坐不住，几乎要弹起来，“我不是同性恋。”
“谁问你这个了？”林怀星忽然想起刘三姐的唱段。
你发癫，人家问地你答天。
既然能联想到性向那边，那就说明金特其实也懂韩明杰和张栩正在卖腐。
林怀星对明知故问的人没有好感，站起身示意金特起来，金特刚起来林怀星就把布一抽，递给助理小秦，换了个位置站着看剧本。
下次再休息时，金特就看到林怀星坐的那块布换成了塑料材质的桌布，只允许一个人坐下的大小，根本没他可挤的余地。
金特只能让自己的助理铺上毯子孤独地坐在一边，目光幽幽的看着韩明杰那边。
选秀团一代又一代，每代都有相同或不同的粉丝为同样拥有着偶像之梦的练习生们加油，用钱维护着两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关系。
为了让粉丝们掏钱掏得更新心甘情愿，不止练习生们要演，他们周边的人也要演出这份机会对练习生的重要性。
林怀星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放着手机，练习着给武斌的加油口播。
马上就要到成团夜。
为了最后一次催票，同学、亲友、老师，只要是练习生认为对自己重要的人，都可以出现在荧幕上帮练习生流眼泪发表让粉丝们势要掏空钱包也要把练习生投到出道位的感言。
武斌没有兄弟姐妹，除了父母的感言外便只有大学同学可以拍此类视频。
女性同学排除，讨厌他的男同学排除，只剩几个人都被他发出邀约，林怀星作为同舍舍友又是好朋友，自然也在被邀列表内。
林怀星在助理小秦的帮助下把视频拍完发给武斌，他不做那个流眼泪帮武斌催票的人所以只是表达祝福。
武斌很激动地表示，林怀星果然是他最好的舍友和朋友，成团夜那天，会有亲友票，林怀星一定要来现场，来见证他的出道。
看来节目组已经和公司谈好合同了，武斌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能这样说，说明这一世，他也还是会按照之前的人生轨迹出道。
林怀星上一世被网剧拍摄困住，没有去现场看武斌出道。
这一次的时间正好在拍摄结束后，他没有工作，林怀星没有扫兴地问武斌，女朋友该怎么办，而是很肯定地应下了会去现场见证武斌的辉煌时刻。
他把那一天的安排发给袁亮，让经纪人知道避免别的行程冲撞，袁亮表示自己记下了。
距离选秀成团夜越近，关注选秀节目的粉丝们越将目光在目前留下的练习生们身上盯得紧，如果能找到谁的品德或者其他方面有瑕疵，在出道夜前把自担的竞争对手减少一两位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管是练习生，还是练习生的公司或者练习生的朋友，都被粉丝们翻出来一点一点溯源，林怀星和武斌关系近，再加上之前武斌在节目里给他打过电话，练习生的粉丝们对他都不算陌生。
林怀星账号里有差不多一万的粉丝量都是在选秀节目放送播出后摸到他账户的。
有想学习自拍技巧的，也有单纯想更了解武斌的朋友，好更了解武斌，或者抓武斌小辫子的。
也因此，林怀星的搜索栏能联动到武斌，也因为粉丝们的考古，和陈永彬也联动到一起。
联动的中心，正是他们宿舍四个人一起为学校爱心社团拍摄的手势舞，还是彭源岭发到自己账号的花絮版。
【谁懂啊家人们，这个原视频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没有百科的彭源岭发在自己账号的，然后陈永彬粉丝要了授权发在了粉丝后援会官方号上，我们点进来是为了看武斌的舞姿，可实际上这个视频的镜头中位线一直在跟着林怀星走。】
【笑死，帮拍花絮的小姐姐喜好很直观啊】
【怪不得我们武斌能当舞担，手势舞也是我们武斌做得最好】
【请观光考古的粉丝们注意弹幕礼仪，不可以拉踩其他人避免发生纠纷】
陈永彬粉丝后援会的账号是几位成员分管的，有比较包容能接受夸夸别人的，也有不能接受其他粉丝考古的弹幕都把夸陈永彬的评论盖住的，内部也是经常为了要不要删评论而争论。
“受不了了，武斌来蹭，林怀星也来蹭，该不会等毕了业彭源岭也来蹭一波吧，我们家是什么无偿血包吗？”
“行啦，起码没人买通稿过来蹭，还在可控范围内，还是多小心公司新签的那个童星，又打着小陈永彬的名头来恶心我们了。”
敲着键盘转移话题的后援会成员叹了口气，还血包呢，这条微博已经是近一年来阅读量最高的微博了。
陈永彬近来的作品越来越糊，武斌要是能出道，估计能给陈永彬供口血，后援会里太多年纪大一些的妈妈粉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还以为演员比选秀高贵呢。
流量，流量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流量，哪里有好的剧本可以给陈永彬挑。
现在这些烂剧本，通通都在磨损陈永彬的灵气，要是能给陈永彬一个好剧本，把陈永彬打包到选秀节目里当血包后不出道她也绝无怨言。
只可惜只有她们几个新加进来的粉丝这样想，不管是后援会还是公司，都还沉浸在过去的光环里。
每次新剧上映，买热搜也是【震惊，童年的他竟演了《新剧名字》】或者【你还记得记忆里的他吗】？
童星，童星，只有成为明星才算是童星，再这么糊下去只知道吃老本，那还不如从零开始别当陈永彬是个明星了。
送花、开机礼物样样都把陈永彬当个正当红的明星来，可哪有那么多粉丝掏钱平摊啊。
就算想卖点台历、亚克力圈钱转化一下，有时候都卖不完，把实物都压后援会成员家里的小房间，积攒的如同二元店仓库。
想到这里，后援会的成员小心谨慎的用自己的视频平台账号给武斌投了一张免费的票，拜托了，请出道吧，让她也体会一下免费血包输血的感觉。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想法。
圆子打开自己的每个账号都给武斌投了一张票，爱屋及乌，武斌是林怀星的好朋友，这次新选秀她当然要支持武斌了。
本来圆子还以为自己能在这次选秀里找到自己新本命呢，可选秀开始前她的心就被林怀星截胡了，等再回神到选秀这边，已经没了入股的想法，只是接接单，专门去基地外面帮粉丝们喊话加拍照。
不过，她对武斌的支持也就到免费票这种程度，武斌的粉丝跟她买图包，她也按市场价要价，没给打过折。
圆子本就认识的站姐多，价钱合适，出图又好看，很多站子就约她出道夜那天去现场拍摄，出道夜的流量可不一般，圆子当然答应的无比痛快。
“不过，圆子你喜欢的那个演员不是当天的机票返回吗？不蹲机场？”和圆子更亲近一点的朋友看自担值机时也帮圆子看了一眼。
“不去啦，我还是怕，怕他会表现出讨厌我的表情。”
第038章 第三十八章
武斌的成团夜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 林怀星告诉袁亮后就把事情抛在脑后，专心研究起自己的戏份。
虽然拍外景能显得画面真实度高，但有些情节最后还是要回到棚内拍，林怀星所扮演的姜行的高光戏份就是棚内戏。
按照真实事件的发生地, 那是一座破庙, 这年头, 为了美丽城镇、美丽乡村，违规建筑, 没有香火供奉的老庙早早都被拆个干净，想拍实景拍不到, 只能在棚内找专门的工人, 给搭一个破庙。
这墙皮、砖头、还有蜘蛛网，都是工人们做出新的来之后往上撒尘土, 刨表皮刻意弄旧的。
金特看见这座搭好的破庙后就说了一句：“这搭新的要钱，弄旧要钱，到最后拆了也要钱，怪不得大家都说娱乐圈不把钱当钱。”
人怎么能这么没脑子，这种话每个观众都可以说, 制片人、导演也可以说, 唯独他们这些演员说不得, 有镜头在，韩明杰不能靠过来，金特自己说完在尴尬的空气中才后知后觉地捂了自己的嘴。
林怀星早早地站到远处，远离金特。
周保国导演到现场比演员们早，他不用装点自己, 但需要装点现场，模拟日光可不简单, 在搭出来的破庙里要演员们呈现出什么样的光影效果，总得多调试几次才能出成效。
“好，来走戏啊。”因为有走位，场务在拍摄开始前就拿着大喇叭招呼演员们。
在一起磨炼了一个星期，演员们的默契也出来了，不再像第一天要磨一天，走了两遍就确定下来可以开始拍摄。
剧情的前情提要是，姜行连同同事们负责文物南迁，每个人所选取的都是自己认为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文物。
姜行背的便是古籍，行至一半时，同事生病无法再走下去，当地有间破庙供他们栖身，但不能久留，思考之下，姜行将同事负责的文物背起，把书留给对方。
负责带他们一起南迁的领导，也就是主角询问姜行为什么要这样做，姜行回答：“书，我都背下了。”
主角思考再三，决定接受姜行的说辞，由他带同事的文物上路，而书，则和无法前行的同事一起留在当地，大家伙一起掏口袋把剩下的钱都留给破庙里的同事看医生。
高光台词，就这一句，他该怎么读。
拼盘电影，每个有原型的角色都不能缺少自己的剧情。
中间商讨、争执类的剧情都被一笔删除，林怀星看过文物南迁的文字记录，姜先生是个很文雅的人。
再三思考后，林怀星在最初第一遍拍摄时语气柔和着，用说服的语气跟主角说：“书，我都背下了。”
“停！”周保国导演喊了停。
“小林呐，语气不对。”
周保国导演推推自己脸上只有在拍摄时会戴的那副眼镜，跟林怀星讲：“姜行不会这样说话，这跟你对戏的是老刘，他是你的前辈演员，你可以尊敬他，但姜行当时是为了保护文物才加进这个队伍里面的，他和这些人都不熟，彼此不信任，没有尊敬的基础。”
“书，我都背下了。”林怀星斩钉截铁一般说这句台词。
“也不太对，不是说你台词不好，是感觉力度不够。”
“面试当时给你预定的角色是林楷，你和老先生都姓林，还长得帅，五官靠得上边，但最后没让你演林楷，你知道为什么吗？”周保国导演问林怀星。
林怀星不知道，只能摇摇头。
周保国指指林怀星的眼睛，“你试装的时候，眼睛太亮了，瞬间让我想起姜行先生，你听过那种骷髅眼里发光的鬼故事吗？你就有点那种感觉，又瘦削眼又亮。”
林怀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你要狠毒一点的去说这句台词，姜行燃烧着生命力去背诵去牢记这些古文，不是为了现在换别人的文物，而是万一丢了某一本，他想通过背写这个最原始的方式，去留存古籍里的文化。”
“眼里亮的不是泪，而是火，执着的火，明白吗。”
林怀星收到的剧本里，姜行在各个角落里都在看书，只要天上不下雨，脚底不踩水，姜行就会看书。
为了让剧本内容不穿帮，场务组给了三十个古籍外包装替换，确保每天的路上，姜行都在看不同的书。
林怀星自己也按照通告进度，有时候翻开薄薄的一层或厚厚的一堆摊在左手上，好彰显背书进度的不同。
狠毒，却又不是怨毒，这是很难把控的情绪表达，林怀星长出一口气，将大脑放空，重新思考该用什么样的神态和语气表达这句台词。
见林怀星也被周保国导演的要求困住，金特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演员，“看来林怀星也难逃周导的挑剔。”
“周导是为了拍出好电影，再说周导面前咱们谁也算不上有演技呀。”
前几天大家的主要镜头都是在周导手下磨出来，谁说谁都显得气虚，也就金特，总是嘴快脑子一步。
周保国导演，是国内最早的演而优则导的导演，人家演的那电影上座量，放现在这票价能突破三十亿票房，在这样的演员面前谁能说一句自己演的好，不被周保国挑出毛病来。
反正演员钻研不对角色，试个一两次不成，周保国导演就该一字一句的教了，既不耽误进度，又给人进步的空间。
导演都不在意给演员留出试错的时间，金特专门点出林怀星的名字，好像前两天被周导一字一顿的教导的不是他一样。
优等生在学霸面前也是不够看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考一百分，是因为你会一百分的题，人家考一百分，那是试卷上的分数加起来最高一百分。
金特考个及格分，倒开始嘲笑能考九十分的，这说出去多可笑。
怪不得一开始韩明杰和金特玩的好，现在却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了呢。
金特接触时间长了是容易沟通困难，太爱乱说话了，被金特找上的演员脑子里一过这些念头，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免得一会儿金特再口出狂言，还是他这个倒霉蛋来承受。
林怀星在一旁试了几遍，像上学时跟老师汇报成果一样向周保国导演对了一遍台词。
“哎，这回有那种感觉了，但你这重音得改，你是北方人，但姜行他偏南一点，讲话落音不一样的，我跟你讲一下，不过不用着急，今天咱们把情景拍完就行，等制作的时候都会把你们这些小朋友捞回来配音棚里录的，咱们要质量也要考虑效率的，你听我给你说一遍，你用心记。”
这就是再改一改可以过关开拍，林怀星前几天见过不同的演员在周导手下都得走这个流程，自然对再改一改没什么心理负担，侧耳用心去记录，口腔配合舌头，把话音落实在正确的字根上。
“行，回你位置吧。”
这句话一出，那就是没问题了，林怀星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一眼身后的演员。
嗯，就算刚才没注意这边但光看这还没恢复的站位，就知道金特又管不住嘴吓到人了。
周保国导演放林怀星回到位置上，不管时间长短那必然没问题可以开拍。
场务拿起板子动身，演员们各自归位，打板一响，林怀星站在破瓯下，仿阳光的大灯穿插点射在他脸上，但阳光也无法压抑他身上的冷意——
“嘿，姜行，你的箱子在这呢，那是放青铜器的。”年长的教授不解地旋着眉头，风霜尘土染灰衰老的脸，病痛饥渴缩紧抓挠皮肉，他无能为力带着同事和他所背负的文物一起走，他也知道，在这里的所有人和他一样，都没办法再带上更多东西了。
“书，我都背下了。”
年轻的姜行自跨出博物院大门的那一刻，便少言寡语，一路上只知道看书、看书，还是看书，少有从书中抬头的时候。
仿佛书中自有千钟粟，光看着他便能吃饱止渴。
可今日，姜行站在教授的面前，年长者才发现，书夺去了姜行的健康。
他瘦削干瘦、颧骨明显突出，整个人似乎只靠着一颗跳动的心以及眼中跃动的两团火支撑着活着。
他说，书，他都背下了。
教授明白姜行讲的是什么意思，书籍留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同事能狡辩成近代小说，不行一把火烧了也免得外国人抢走。
他都背下了，只要能到安全的地方，再默出来，古籍真正需要被保护的内容也不会受到伤害，他还能背走被发现就会被掠夺的青铜器，保护更多的文物。
可姜行，真的背下了吗？教授不敢信，可他又不得不信。
万一姜行死在半路上呢，因为水土不服，恐慌和战争，他们已经有一些同事失散在路上，生死难料，姜行要是死了呢。
时间紧迫，容不得年长的教授再多思索，他看着姜行，姜行的手中紧紧握着两个箱子的绶带，在等他的决断。
“好，你背这个。”教授一指青铜器，让姜行把箱子背好。
原本装着古籍的箱子安放在不能行走的同事背后当个倚靠，教授掏出来几张票子要留给伤员，可票子在大城市洋行可以换钱，本地可不一定。
默默背上行囊和箱子的姜行翻开身上所有的兜，把仅剩的大洋和铜钱都放到了教授手里，仍是无言。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前人的故事, 总无法逃避老去以及死亡。
十来个男演员到最后两天，只剩五个人有画老年妆的需求，其他人只需咬破血包再拍几帧便能直接杀青。
因老年妆是特殊妆造，需要的时间长, 原本分拨在三个不同摄影场所的化妆组集中到一个地点, 在本组别的工作间隙帮助周保国导演这一组五人画老年妆。
“不好意思？”
林怀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负责自己老年妆的化妆师, 给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也迟迟不见对方。
等化妆师终于到位, 林怀星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安静地待着，可化妆师画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像姜行, 更像是老化版的林怀星。
这种情况不能等拍摄的时候再让摄影师来反馈, 林怀星自然跟化妆师说了两句哪里需要修改。
可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化妆师的神经，他一下就爆发了, 冲着林怀星指责了一大通说林怀星不懂化妆。
因林怀星的冷静，化妆师的崩溃状态在无人回应的状态下变得可笑。
过了一会儿化妆师似乎冷静了下来，对着林怀星说，“不好意思。”
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抱歉的真心。
虽说化妆师也是惯会捧高踩低地，可林怀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没礼貌到这种程度。
“不用不好意思。”林怀星问, “还有可以画老年妆的化妆师吧, 换一个。”
“换掉。”
在场的化妆师都是一个团队的, 见林怀星自己已经开始上手卸妆，都有些惶恐。
旁边的一个女性化妆师站出来替林怀星的负责化妆师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能别耽误时间吗？”林怀星把眼底的假眼袋擦掉，轻声道：“没人能重新画下次要提早说, 剧组还不至于没有再雇化妆师的费用。”
“真的对不起。”女化妆师推了一把负责林怀星的男化妆师，让他去接手另一位的妆造, 自己则站到林怀星身边，“我来给您画。”
老年妆本就麻烦，卸掉补水重画时间就更长了一点。
等屋子里的演员们都走了林怀星的妆也还差一半呢。
“真的不好意思。”给林怀星化妆的女化妆师跟林怀星继续道歉，“他不管怎么样都太没礼貌了，我知道您肯定不高兴，但是我保证他下一次不会这样做了。”
“我没有要求你道歉。”林怀星闭着眼睛忍住毛刷的刺痒，“你也不必和我道歉。”
女化妆师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但呼吸声却愈发沉重，林怀星睁开眼睛查看妆造时，才发现对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搞什么？
怎么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林怀星叹了口长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女化妆师虽然神经敏感，但好在化妆技术远高于刚才的化妆师，林怀星这张脸比起他自己开始更像照片中的姜行老先生了。
但问题在于，只画了一半，如果对方的情绪不能稳定，林怀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换第三个化妆师的时间。
“真的抱歉。”女化妆师被林怀星睁开眼睛的行动吓了一跳，她用袖子快速蹭了蹭自己眼眶里的泪花，又开始对林怀星道歉。
“你能原谅林东吗？”女化妆师小心翼翼地问林怀星，“他不是故意迟到的，他是为了帮我，他接手了我隔壁组的化妆工作，那边的演员老师对我不太满意，也把火气发在林东身上了，他真的平时不会迟到和吵架的。”
越解释越糟。
林怀星能控制自己情绪不发火，但不代表女化妆师察觉不到气氛越来越冷。
就在这时，有人特别大声的敲了两声门，“化妆师呢？”
几个从刚才起就如同鹌鹑般蹲在一起的化妆师推举出一位去给对方开了门。
来人是张聪剧组的场务，他气喘吁吁地问，“前两天谁给刘老师画的妆，谁允许你们私下调换化妆师的。今天补拍镜头对不上了！”
站在林怀星身边的女化妆师一下脸全白了，惊慌到把打散粉的刷子直接就戳到了没开盖的修容上，戳掉了一层刷子毛。
林怀星不用问就明白了事情的发展，他看一眼场务，并不认得这人，估计对方也不认识他，看来得先跟张聪导演打声招呼。
女化妆师偷偷看一眼林怀星，想让林怀星开口把她留下来，她是得去解决妆造不一致的问题，但是一想到要面对刘璋来，她就头皮发懵，只想能拖就拖。
“嘿！怎么没人答话，张导急着呢，谁负责的妆造，出来吱个声啊。”场务堵在大门那，嗓子一扯，和审问犯人一样。
“是你吗？”林怀星为了确认，询问女化妆师。
女化妆师点了点头，往里又蹭了蹭。
“这呢。”林怀星跟场务打了个招呼，“给我化妆呢，麻烦跟张聪导演报备一下，需要等一会儿。”
“嘿，你换一个化妆师不就行了。”场务瞅准了女化妆师的位置就往这边走，嘴上还对着别的化妆师说，“去，换个人接手。”
“我，我们不行，陈彤彤老师是我们这化老年妆最好的老师，我们接不了她的活。”
“你们这时候不敢接，那怎么刘老师的妆就敢换人化啊，来工作前没学过怎么做工作？”场务上手就来抓陈彤彤，她背靠着化妆镜，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从刚才起知道自己惹祸了就一直蹲在一旁的林东窜了出来，伸着长长的手臂上来就打场务的手，不让他去抓陈彤彤。
“行了！”林怀星站起来抓着两边男性的手，“闹给谁看呢。”
演员从中介入，两边也没开打，都怕伤到演员的脸把事闹大，各退了一步。
林怀星看场面实在是难以收拾，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张贺哥，安排给我的化妆师和刘老师的化妆师是一个人，我的妆还没画完呢麻烦沟通啊，已经换了其他演员在拍不着急是吗，好的，辛苦哥了。”
打个电话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刚才大嚷小叫的场务变了脸色，过来贴在林怀星这边，“不好意思啊老师，不知道您是张聪导演公司的演员，那个冒犯了，我等，我等她画完。”
场务见半个屋子的人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不甘示弱地翻了个白眼后把门打开出去在门口蹲着。
陈彤彤把刚碰到弄乱的桌子收拾一下，重新换刷子给林怀星上妆，一边铺一边掉眼泪。
林东还在那撸袖子，“别哭了，不行咱们不干了，出去爆料他，我就不信了。”
“爆什么料，你疯了吧”别的化妆师赶紧来捂林东的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全面杀青，这时候不干了，大家的工资都没办法拿到手。
“反正彤彤也会被刘璋来刁难开除，这些剧组不都这样。工资都拿不到手了，干嘛还要卑躬屈膝的伺候他们。”林东瞪着眼睛，很是不服。
陈彤彤不说话，眼泪却一直往下掉。
林怀星不爱多管闲事，但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内心长叹一声。
他知道刘璋来惯常的做法，无非是仗着自己年纪大，蛮横又不讲道理，越是想和他争执，越是会绕进圈子里。
林怀星吃过刘璋来的苦头，自然懂陈彤彤此刻的心情，可他的办法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起码陈彤彤是肯定没办法当着刘璋来的面骂回去还保持脸色不变的。
“把你赶走了，他和我的镜头不就都没办法连贯了吗？”林怀星看一眼自己脸上已经化好的老年妆，给陈彤彤一颗定心丸。
林东听闻这话先是一喜随后脸又拉长，他怀疑地看向林怀星，怀疑林怀星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林怀星本不必说这句话的。
可林怀星也只是提了个醒，若说成林怀星要帮助他们，也有些可笑。
当天给林怀星化完妆，陈彤彤赶去场地果然被刘璋来刁难了，也被威胁要被开除掉，但因为同时负责着林怀星的妆造，最终被协调为陈彤彤两边兼顾。
林东趁着空闲，这边打听那边问问，终于被他弄清楚，林怀星和刘璋来之间居然有矛盾。
他兴冲冲地把自己调查来的结果告诉陈彤彤，让她不用再对林怀星感到抱歉，很明显这是林怀星在隔山震牛，通过留下她来向刘璋来示威呢。
陈彤彤被林东吓到了，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传来传去传出问题她们可就真成夹心了，她告诉林东别再把话传出去，可这谣言哪是人为能控制的。
杀青的前一天，金特就找了个避开花絮镜头的位置问林怀星。
“我觉得陈彤彤化妆师投桃报李有点明显，你的老年妆也太突出了，感觉和我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怎么会呢。”林怀星看金特脸上被软脂材料堆出来的下睑，离近了看果然还是不自然。
“可能是姜行先生老年的照片留的比较多，化妆组选的是他比较好看的照片来给我定妆吧。”
“好吧。”金特撇撇嘴，对解释很不满。
他随后又换了一个话题问林怀星，“你干嘛跟刘璋来对上啊，他那种老前辈，出去骂你你都不能还嘴的，你怎么还敢当面还嘴还保下这点化妆师啊。”
“我没有啊。”林怀星佯装疑惑地挑起眼眉，“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为什么你这么说，我只是第一次见刘老师开了个玩笑而已。”
“是吗？可是韩明杰说”金特嘟嘟囔囔地无意识供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说什么？”林怀星表情一点没变。
金特看林怀星看不出破绽来，自己嘟着嘴，“就说你还嘴了，还有这次保下要被刘璋来辞退的化妆师，不过也是，你哪有那么大权利啊，估计是传话的人太多，都传乱了。”
第040章 第四十章
韩明杰和金特能玩到一起, 果然是一丘之貉。
只不过金特更管不住嘴，韩明杰还能装上一装，不会在人前讲别人的闲话。
林怀星不理这些谣言，剧组里其他人见谈起陈彤彤或是刘璋来林怀星都不为所动, 也就淡了吃瓜的心。
半生不熟的瓜吃起来, 没劲。
本来就快要杀青了, 每个组都在断断续续地离场。
不再有活干的场务人员可没那么多闲空瞎聊，再好的八卦也抵不过另一家马上要开戏发工资的剧组。
林怀星作为周保国导演剧组的演员, 享受了最早一批的杀青，张聪张贺兄弟俩以及秦德都还要在组里再待两天接着拍。
机票都是一样的价钱, 也不会因为团体签而便宜, 林怀星便早了两日出发，先回公司休息。
何宇导演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粗剪, 她们的影片已经按照流程申报海外电影节。
有可以申报演员的项目，何宇要林怀星提前准备英文发言稿，多少年没背过英语作文的林怀星不得不在会议室依靠人工翻译服务来矫正自己的作文语法和读音。
要不要到时候准备个作弊的小纸条塞手心里，林怀星内心天人交战。
万一做好全部准备但其实没得奖呢？
又或者得奖了结果因为忘记英语单词或者漏出作弊纸条被嘲怎么办？
第一次参与完全不用演员宣传和沟通的文艺片申奖，林怀星想在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更好地呈现自己。
公司的大家都知道, 林怀星正忙着背万一能获奖的英文感言, 谁进门都得先从发音、语气、熟练度等方面夸夸林怀星, 给予他自信。
要是林怀星能得奖，他就是这一代小生里第一个有电影奖项实绩的演员了，这就是公司能拿出去吹水的演员发展突出成果啊。
说不得又能靠成绩诓骗几个新人签入公司呢。
经过田君辉这一次之后，公司可是不敢再接手这种看似没有问题，实则全是漏洞的流量艺人了。
公司公关和田君辉后援会受骗者对接发现, 受害者之广，远超公司的预估, 而且田君辉的后援会经过了几次更替，到底谁吞了谁的钱和物，根本划分不清。
还对田君辉有感情的粉丝只要还钱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对田君辉没了感情的粉丝早已集合报警，单人超过三千的不少，可立案的不止一人。
这还是演员吗？这不是诈骗犯的包庇犯嘛。
公关这段日子为了给压热搜，避免公司作为出头鸟被上面公示，忙得日夜不分。
为了避免扩大影响，田君辉这段时间本就所剩无几的工作都被公司给推掉了。
他的经纪人接手新艺人开会跑工作，田君辉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公司楼里转来转去，给人事吐吐槽，再给公关催催进度，好显得自己还算有事可做。
以往工作的时候他恨不得在家里一躺就是一天，现在让他休息，他反而无法安心休息，在公司里呆着还有两分安心感。
田君辉听闻林怀星已经回来了，便想找林怀星交流一下，他当时的确是没回应热搜，但那都是粉丝之间小打小闹，林怀星应该不会和他计较吧。
“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林怀星想不通田君辉怎么还能说出这番话。
什么叫不应该计较，什么叫粉丝之间小打小闹。
“我非常生气，气得不得了。”林怀星推了推自己看电脑专用的蓝光眼镜，想要赶客了。
“不至于吧。”田君辉没有看脸色的自觉，还嬉皮笑脸地贴上来说，“你看你也没损失什么，干嘛这样不依不饶的。”
林怀星摇摇头，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田君辉的想法，愚蠢又天真。
公司的公关组成员路过，见田君辉在会议室里面，赶紧进去找理由把田君辉带走，早知道当初的热搜，就直接给林怀星澄清了，也不会带出后面这么多事来。
现在他们看见田君辉就头疼，看见林怀星就有些羞愧，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场合那便是又羞愧又头痛。
老让田君辉这样在公司里转也不行，公司的工作人员提出给田君辉找一个可以近期拍摄但又不会近期播放的综艺。
通过各种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把田君辉塞进去的节目，可还没拍三天，田君辉就受不了远途的苦要逃走。
公关没精力再去给他压这方面的热搜，只好和公司上层商议，现在田君辉的收益完全没办法抵扣压热搜的成本，还是等后援会的事情解决后，和田君辉沟通合同。
张聪也觉得流量艺人的事太多，放这种害群之马在自己的公司里，很容易搞坏他的公司，要不是怕压下去的问题再闹起来，张聪可以直接就和田君辉现在解约。
没骨气的男人，在张聪这里是不可能获得好感的。
在公司的控制下，田君辉的消失并没有引发太大的波澜，原本控诉田君辉的粉丝们也在公关的指导下分割成不同的团体争取自己的权益，事情很快大化小，林怀星抢戏的那条热搜彻底平息了下来。
《偶像正当时》摄影棚内，林怀星穿着一身薄外套加衬衫牛仔裤的装扮，和武斌的父母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在家属区等待开场。
武斌的父母有点紧张，但周围都是人谁也不认识，他们只能跟还算熟的林怀星找点话题聊：“小林，你最近在忙什么工作。”
林怀星入场前刚转发了一条《析荷》入选海外电影节三大奖项之一金狮奖的次竞赛单元的微博，不过武斌的父母对电影奖项一窍不通，林怀星也只回答道：“在拍电影。”
“拍电影好啊，等上映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们。”
林怀星：“好，叔叔阿姨，咱们站正一点，这就要开始了。”
正舞台的灯光切换着不停的进行投射，音乐渐渐由弱变强，闪耀着赞助商商标的大屏幕缓缓展开，主持人登场，出道夜实时直播，正式开始。
为了确保票池里的票多一点，再多一点，分成两队的练习生们跳完舞之后要一个一个的介绍自己的努力，等全员介绍完，主持人再上来催一次票，便又转进单人展现能力的舞台。
闪耀的灯光中升起高台，武斌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尽情跳跃舞蹈，绚丽的灯球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直到节目结束，林怀星也不确信武斌有没有看到在家属席上的他们。
武斌的母亲看着前方的灯牌，拉着丈夫一个个确认，哪个是属于武斌的。
靠二楼家属席近的占坑位都是练习生的粉丝，林怀星的容貌在这个摄影棚里像灯泡一样亮眼，很容易就被武斌粉丝锁定了方位。
能和林怀星一起来的当然就是武斌的父母，因此等节目一结束，还没等镜头切到家属席，武斌粉丝就往上面扔武斌的应援横幅还有应援扇。
林怀星一手捞一个，先把扇子放到武斌母亲手里，又握住一个从不远处扔来的挂画，展开一看，正是武斌二公的造型。
直到家属席上的三个人双手都拿满了，后排的粉丝才停止了往上扔东西的工作。
在主舞台辛勤工作的主持人对台下的乱象见怪不怪，保持一贯的态度询问武斌，“作为练习生的最后一夜，你有什么想对家人朋友说的吗？”
直播的摇臂镜头转过去，三个人都激动挥舞手上的应援物为武斌应援，观众席内一片掌声中突兀出一声惊呼，不过好在捕捉声音的拾音器在掌声剧烈的这一端，没闹出什么直播笑话。
“你干嘛啊？”站在最后排靠大炮拍前景的站姐诧异地用脚推推刚才发出惊呼后蹲下的圆子，“肚子疼？”
“不是”圆子气若悬丝般小小声地说，“我本命在这呢，我怕他转头看见我。”
“不是吧，当他面爬墙怕什么，粉丝嘛，一颗心只装三个人的都算忠贞。”
对方告诫圆子“你快起来，别忘了你接了好几个人的图包呢，到时候出图量少了卖不出去。”
虽然圆子很担心林怀星看见她，但她也知道自己毕竟背负着工作，必须得起来多拍照片，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公私不分，抽空就给林怀星拍照，最后内存卡里导出来的照片，林怀星和其他练习生全员各占一半。
这都是侧面照片，一般情况下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张。
然而，《偶像正当时》出道夜播完后，最当红的流量八卦论坛的吐槽贴却让林怀星出现在大众面前，也让圆子拍的照片有了用武之地，她。
【帖子：有人看《偶像正当时》决赛后的营业博统计吗？有人的自拍真的丑的让粉丝立马掉粉】
【只能说有人丑的很具体，有人丑的很另类，有人丑的好像和镜头不认识】
【有人看偶时第五位出道的wb的同学lhx的微博了吗？他和出道的七个人都拍了双人合照，以及两张大合照，我愿奉这位男大为自拍和他拍之神】
【我为当时看节目wb给他打电话问自拍秘籍骂的那句颠公表示抱歉】
【教你一秒从男猴，男蛙，男鼠变男人】
【自拍拍的好，粉丝跑不了，我跪下恳求我担跟lhx学学自拍】
【好牛的自拍技术和审美，九张略缩图的光影太牛了，没按排名发也没被骂】
【莫名有点好笑，颜控想说，就算这几位仁兄在自拍之神的关照下好看了，也没有自拍之神的脸好看】
【为什么lhx没来参加选秀，反而wb被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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