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槐轻羽弯了弯唇, 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话真搞笑!我狠心?我且问你,你家贫是我造成的?你被父母逼着嫁人是我造成的?你命没我好, 是我造成的?”

    莫西桐的苦难,与他无关。

    而前世他不懂这个道理。

    前世, 也发生了这件事情,他见莫西桐可怜, 十分心疼他。

    莫西桐一跪, 他便将他扶起,所以央求着学监请莫西桐破格也收了。

    学监自然不肯,将所有怒气朝向他, 向他发了脾气。

    莫西桐却躲在背后当好人,拉着槐轻羽的衣袖, 劝道,“槐公子, 大不了我、我不入学了,学监是有大学问的,你别对学监不敬了。”

    槐轻羽觉得他胆小,更加怜惜他,与学监据理力争,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躲在暗处的山长出面, 将两人收下,只不过一个月后, 要进行一次考核, 输者要离开。

    但毫无疑问,槐轻羽在无形中得罪了两名学监。

    学监按例不收莫西桐, 甚至数次冷脸驱赶,本来无错,结果莫西桐还是进来了,就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而挥巴掌的人,本该是莫西桐,却因为这次求情,变成了槐轻羽。

    进了书院后,莫西桐为了赢得考核,留在书院,整日装病。

    槐轻羽为了照顾他,整夜不睡觉,在考核时精神不济,字迹写得不如往常工整。

    一个人的字是很重要的,连卷面整洁都做不到,槐轻羽当场被判定输了。

    即将被赶出书居时,还是山长大发慈悲,捡起槐轻羽的卷子,阅读了他的文章。

    看到槐轻羽的文章写得不错,知道他是个有天赋的学子,留下了他。

    就这样,二人都留了下来。

    槐轻羽很替莫西桐高兴,而莫西桐进入香山书居后,却立刻暴露了捧高踩低的本性。

    他巴结那些贵族子弟,不仅不感激槐轻羽,还嘲讽槐轻羽蠢。

    只不过莫西桐这种人没有好下场。

    莫西桐是个哥儿,又喜好谄媚,混在一群男子堆里,根本固收不住底线。

    很快就被那些男子哄骗了身子。

    二十八岁之前破了身子的哥儿,额上孕痣会变明显,不能留在书居,只能嫁人了。

    并且每月还有虚弱期,瘾性发作煎熬异常。

    为了不被看出异样,莫西桐只能用脂粉遮住孕痣。

    他本以为能一直蒙混过去,可那些男人只玩了他几次就腻了。

    他虚弱期发作,没有人为他纾解,他便只能去寻花问柳,找那些前后都能用的小倌。

    久而久之,他便染上脏病,被驱逐书居,死在了街头。

    莫西桐一脸悲痛欲绝的流出了眼泪,他泪眼汪汪的质问,“虽然都与槐公子你无关,但你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要与我相争?”

    槐轻羽澄清道,“是你要与我相争,你贪恋属于我的名额,我不给,你非要卖惨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可惜我不吃你这套!”

    “槐轻羽,你怎么这么绝情?”吴山枉听到槐轻羽的话,顿时忍不住了。

    他一张脸气得通红,满眼冰冷与谴责,仿佛槐轻羽是天大的恶人,“你这么恶毒,不怕遭到报应吗?”

    槐轻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吴夫子,我看你怎么比莫学子还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莫学子的亲爹呢!”

    吴山枉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装镇定,眼神厌恶的呵斥,“你乱说什么?槐轻羽,你竟敢污蔑说莫学子是我亲子?哼,一肚子男盗女娼,思想阴暗下流,根本不配进香山书居!”

    “我只是说说,就阴暗下流了?那有些人做都做了,下辈子岂不是得投胎成猪狗,才能抵消罪孽?”槐轻羽笑盈盈的望着吴山枉,笑得牙不见眼。

    经历过上辈子,槐轻羽自然知道吴山枉与莫西桐的关系。

    吴山枉当年也是个俊秀的书生,颇有才华,引得莫西桐的娘亲对他心生仰慕。

    然而他却是个负心人,他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将来要做大官,莫西桐娘亲配不上自己。

    不顾她身怀有孕,便将他抛弃了。

    然而他刚考上了秀才,就得罪了人被整治了一番,吓破了胆,不敢再科举。

    为了谋生,他便来到了香山书居教书。

    山长顾仁华自然是做了一番背调,只是他与莫西桐娘亲并未婚配,所以户籍上清清白白,他抛妻弃子之事无人知道。

    加上他的确有才华,所以才被聘请。

    而在今年的童生试中,他看见了莫西桐的名字。

    他没想到,这个被他抛弃看不起的哥儿,竟然如此有出息。

    他想让莫西桐考上状元,走上仕途,带他飞黄腾达。

    所以,他马不停蹄与莫西桐相认,将他带了过来。

    如今,他的美梦被槐轻羽所阻,自然万分痛恨槐轻羽。

    吴山枉直接将槐轻羽当成了眼中钉,死死咬着牙,“你这无知小儿,真是好大胆,竟敢咒我!”

    “怎么这山门处如此吵闹?”就在此时,一道悠远的声音响起。

    山长来了。

    顾仁华一身道士装扮,手拿拂尘,脚踩云靴,一脸的高深莫测,仿佛超脱凡尘的仙人。

    他明明一直在暗处观察,却作出一副刚刚到来的模样。

    刘铮维、李原世立刻走上前去,说明情况。

    顾仁华道,“吴夫子,刘学监坚持的不错,按照条例,莫学子不能进入山居读书。不过,你也不用替莫学子担忧,我可出些钱财,资助莫学子继续读书,你去给他另找书院罢。”

    吴山枉怎么肯?

    他满脸焦急的过来拱手道,“山长,莫学子是有真才华的人,而这个槐轻羽,听说他只学了半年,名次竟在莫学子之上,您觉得可能吗?”

    顾仁华自然是怀疑的,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开蒙半年就得案首的。

    但他是个老狐狸,当即不动声色道,“这事还能有假?我还相信世上有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只看一天书便能将知识都记全呢。”

    吴山枉冷哼一声,“槐轻羽他会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山长,你别说笑了,劳烦你给个机会,让莫学子与槐轻羽比试比试,看看他们的真本事。若槐轻羽比莫学子优秀,说明他的魁首实至名归,我绝不会再说什么,甚至还会给槐轻羽跪下赔罪。若是莫学子赢了,槐轻羽从此就滚出书居,再也不能踏入一步。”

    “好!真金不怕火炼,那就比试比试。”顾仁华正中下怀,毫不犹豫定下了。

    第042章 第 42 章

    他看向槐轻羽, “槐学子,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不会拒绝吧?”

    ——你都提前同意了, 我还能拒绝?

    槐轻羽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没什么好怕的。”

    别说今世,他有前世一辈子的学识做底蕴, 就算前世, 他也不带怕的。

    他前世是真的有天赋,也是真的刻苦学习。

    他前世真的只学了半年,便夺得了魁首。

    闻言, 顾仁华赞赏的看着槐轻羽,夸奖道, “槐学子本可不同意比试的,如今却愿意给莫学子一个机会, 想必是有真本领,不怕输的。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我会回来观赛的。”

    顾仁华说完,便朝众人颔首示意,脚尖一点便飞上树梢,消失在了山间。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人想知道, 众人都习惯他经常性消失了。

    他不仅是个道人,还是个世间罕见的武功高手。

    此间能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已经算是世上的大能了。

    顾仁华能一跃十丈, 踩着树尖而行,功夫算是顶尖的。

    槐轻羽忍不住踮起脚, 朝顾仁华飞远的方向一直张望。

    ——山长能在树顶上跳来跳去,该不会真的是个仙人吧?

    一旁的吴山枉,见比试之事敲定了,立刻兴奋起来。

    他斜着眼,轻蔑的扫视着槐轻羽,意有所指道,“汗水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只要认真学了便有资格收获成功,不像有些人,自己不花费力气播种,还想剥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实的就是实的,虚的就是虚的,一个月后某人被赶出去,可别痛哭流涕!”

    槐轻羽被内涵了,也丝毫不气。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乞会因为三言两语,恼羞成怒?

    两位学监将一行人带进去,又走来一位名唤梁不吝的舍监。

    舍监共有三位,掌管学生的住宿问题。

    由于槐轻羽与莫西桐是一起报到的,二人住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

    入住的当晚,莫西桐的院子便热闹非凡。

    香山书居以文为尊,优秀的学子可得到优待。

    莫西桐以十三岁的年纪,考上了童生试第二,其实并不稀奇,书居里的很多学子,不少八九岁就考上了。

    可他们出身富贵,三岁就开蒙了,拥有的资源丰富,能考上不稀奇。

    可莫西桐却出身在农家,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供养他,条件艰苦。

    十三岁能考上童生,已经算是优秀了。

    很多真材实料的学子,都十分佩服这种坚毅不拔的人才,送上贺礼为他庆贺。

    不少同样出身贫寒的学子,也将莫西桐当成了榜样,送上书画笔墨,过来为他庆贺。

    一时间,莫西桐的院子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槐轻羽的院子便凄凉了许多。

    只有蒙着脸面,衣着低调的傅珣皓过来看他。

    傅珣皓一看见槐轻羽,便抿了抿薄唇,不满的盯着他,“小羽,我听说你同意了和人考较才学?”

    “对呀,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傅珣皓咬了咬后槽牙,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你怎么能同意比试?好不容易进了香山书居,不知道低调做人吗?你那种成绩,怎么好意思拿来和人比?”

    “我在童生试中得了案首,怎么不能和人比了?”

    “你那成绩是你自己得的?”傅珣皓深深的拧着眉,仿佛槐轻羽是一个从根上就烂掉的纨绔,“我好心好意劝告你,不要去参加童生试,怕你丢脸,你却不听,原来是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你那案首的名次,是秦首辅买通了科举的官员,让你白得的第一吧?”

    槐轻羽神色冷淡,若有所思,“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整个书院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想的?”

    傅珣皓说道,“自然,这样认为有什么不对吗?你明明无才,还不许人说了?”

    “……”槐轻羽没有说话,只觉得十分疲惫。

    上一世也是如此,他被所有人排挤,被欺辱打骂,他努力解释却没人信,寄希望于唯一认识的傅珣皓,希望他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为自己澄清。

    傅珣皓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他,还说他是个喜欢攀龙附凤,经常纠缠自己的乞丐。

    那些人越发鄙夷他,将他推出了大门,毫不留情的在他手上踩了又踩,讥讽嘲笑声不绝于耳。

    明明他原本也有机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的。

    可由于受了太多苦,他在与墨卿欢相互舔舐伤期间,爱上了他。

    为了墨卿欢,他放弃了仕途,此生甘愿困于后宅,堕向了更悲惨的深渊。

    重活一世,他还是不被所有人信任。

    上一世考较,他输得一败涂地,这一世他一定会抓住机会,胜过莫西桐,证明自己。

    “怎么不吭声?生气了?”傅珣皓见他久久不语,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我跟你说得听清楚没有?别动不动就闹脾气。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你的将来考虑?做人要实事求是,懂吗?”

    槐轻羽死死握着手指,压抑着怒火,冷冷道,“说完了吗?你能给我滚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小羽,我可是你哥哥!”傅珣皓抬手摁住他的肩膀,“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槐轻羽拂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傅珣皓见他冷着一张小脸,捏了捏他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冷漠的表情柔和下来,“怎么没有关系?能不能别闹了,说你两句,你难道就与我恩断义绝?嗯?”

    “那你说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槐轻羽再次拂开他的手,眼神嘲讽,“有本事你去和所有人说一声,说我是你从前的童养夫,我们有过婚约,你敢吗?”

    傅珣皓闻言,刚温柔下来的脸,瞬间转冷。

    他的表情充满了厌恶,语气里满是寒意,低喝道,“别再和我提起从前!

    “回了侯府对比之下,我才知道在大槐树村,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大槐树村,我穿的是麻布,吃的是红薯和糟糠,冬天长的冻疮一年四季都好不了!

    “回到侯府后,我满心欢喜去找父母,却被他们说我脏臭,说我比不上傅雪夫。

    “你知道傅雪夫是谁吗?他是我当初走丢后,我父母捡回的贫民家的孩子,让他当做我的替身。

    “父母厌恶我,弟弟妹妹鄙视我,傅雪夫陷害我,我被他们嘲笑侮辱,被京城所有公子看不起,你知道我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如今我好不容易证明实力,让所有人不都敢轻看我,你为何非要提起从前?”

    槐轻羽听着这些话,忍不住笑了。

    他笑完,冷漠注视着傅珣皓,轻轻问,“你受得这些苦,难道是大槐树村那对夫妇造成的吗?是我造成的吗?与我说有什么意义?

    “你的亲生父母弄丢了你不去找,反而搞了个替身,你不怪他们,反而怪养父母买了你,还命人撅了他们的坟墓。

    “你这种无情无义,也配被人心疼吗?你凭什么怪我不体谅你?

    “我能不能说一句,你之所以受到这些不公,是因为你活该呀?”

    傅珣皓闻言,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他将脸偏向一旁,底气不稳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命人撅了坟?”

    槐轻羽冷漠的盯着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你也没想遮掩这件事,不是吗?”

    上一世,他是在很久之后,才听到傅珣皓自爆,说撅了养父母的坟墓的。

    他失去理智跑去寻找,却发现坟包不见,上面早被农户种了庄稼,一些类似人类骸骨的骨头,散落在原先的坟包周围。

    他冲进去捡那些骨头,认定那些是养父母的骸骨,却被误认为破坏庄稼,推倒在地挨了一顿。

    最终,他伤痕累累的抢回骨头,却听到那些农户疑惑,“村东头家的狗被毒死了,埋在这里,这人过来抢狗骨头做什么?”

    另一干看着他的惨状,感慨,“他兴许不是小偷,只是疯了。”

    有人认出了他,惊叫道,“我看着他怎么有点眼熟?这里原先是槐大河夫妻的坟墓,他该不会是轻羽那孩子吧?”

    “听说他进城做了乞丐,真是惨呦……”

    “唉,先前有一伙不知从哪来的人,撅了槐大河坟墓,说他们是该死的人贩子,将他们的挫骨扬灰了。”

    “槐大河哪是人贩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说不准,他三十多岁就死了,肯定是报应!”

    听到敬爱的养父母,被污蔑成人贩子,槐轻羽想要崩溃的大喊:

    “他们不是人贩子!他们是辛苦干活累死的!为了给槐小山挣束脩,供他读书!”

    可他伤痕累累,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群人议论了一会儿,便冷漠的走了,没再看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槐轻羽才慢慢爬起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他再也没回去过大槐树村。

    傅珣皓心虚了一瞬,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他言之凿凿道,“我被拐卖,难道槐大河夫妇没有责任吗?没有买家就没有卖家,他们买了我,罪孽深重,我这么对他们有何不可?”

    槐轻羽却冷笑着问,“我记得你景阳侯府,买了上百个丫鬟小厮吧?怎么,你也将你亲生父母挫骨扬灰了吗?”

    第043章 第 43 章

    傅珣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 复又看向槐轻羽,“小羽,三年不见, 你变得伶牙俐齿,不好相处了。我今日是来好心奉劝你的, 你却不识好人心,与我针锋相对。我知道你之所以对我发脾气, 是因为气我抛弃你三年, 我会原谅你的小脾气,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看你。”

    他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显然不敢再与槐轻羽对峙。

    不识好人心?

    槐轻羽没看见好人, 只看见了一个欺软怕硬、虚伪下流的懦夫!

    喝了口凉茶,槐轻羽爬上院墙, 看着莫西桐院子里的景象。

    莫西桐的院里,来了许多想要与他结交的学子。

    莫西桐一身那身发白的旧衣, 已经被换下了,此刻正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衫,羞涩笑着低下头,朝众位公子道谢。

    他的长相原本就不错,因为是哥儿,加之体态羸弱,声音纤细如女子, 气质可怜,惹得在场学子无不怜惜。

    几位嫌少与哥儿想处的学子, 还忍不住红了脸, 隐隐对他升起了好感。

    就在此时,一伙张扬又横行霸道的身影, 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宋国公的嫡子,人称小国公宋钦华。

    宋钦华一身金丝锦服,头戴珠宝镶嵌的玉冠,脚踩玲珑玉靴,腰间还配了一把宝刀,金丝编织的剑鞘简直闪瞎人眼。

    仗着优异的家世,宋钦华百无禁忌,乃是纨绔中的纨绔。

    虽然书居只允许每家公子带两个护卫,但无法禁止学子之间拉帮结派。

    不少意图攀附权贵,或者与之臭味相投的,都会投身于宋钦华的小团体中,形成欺压他人的势力。

    宋钦华在众学子中,风评极差。

    无人不知他的阴险恶毒。

    见他带着几人过来,众学子们纷纷想要驱赶:

    “你来做什么?”

    “宋公子,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

    宋钦华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闻言“唰”得打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道,“今日不是莫学子的欢迎宴吗?你们来庆贺,我也来庆贺,你们凭什么管我?”

    说着,他扫了扫院中的学子,见没几个有家世的,顿时不屑起来,“呵!一群平民而已,也敢管我小国公之事,简直不知死活!”

    他说罢,便挥了挥手,命人将那两个敢挑战强权的学子压住,一人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那两个被扇了巴掌的学子,家世不怎么好,却一腔正义。

    被当众打脸,顿时满脸屈辱,却碍于宋钦华的家世,敢怒不敢言,羞愤欲死。

    莫西桐目不转睛的盯着宋钦华。

    他出身乡野,从未见过如此华贵,如此霸道的男子。

    不仅长得英俊,父亲还是国公,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

    宋钦华一边扇着风,一边踱步至莫西桐面前,用折扇挑起他白嫩的下巴,轻佻道,“真是个美人儿,还是个哥儿,在这满是男人的书居里,实在难能可贵呀!”

    见他举止放肆,意图调戏,又有些学子坐不住了。

    纷纷想要维护莫西桐,开口威胁道:

    “宋公子,莫公子不是那种人,你别动他!”

    “对呀,莫学子心如磐石,纯白圣洁,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可不能毁了他!”

    “宋公子,你敢对莫公子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谁知,宋钦华还没做反应,被维护的莫西桐,就开始替宋钦华说话了。

    他咬了咬唇,谴责的看着那些保护他,为他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责怪,“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宋公子呢?他根本没对我怎么样,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污蔑他呢?”

    其中一个学子解释道,“莫公子,你误会了,你刚来,不知道宋公子的秉性,他……”

    莫西桐睁着盈盈的水眸,用看恶人的眼神看向那人,“我虽不了解宋公子,但我却会用双眼看。我没看见宋公子做坏事,只看见你们这群人责难无辜的宋公子,冤枉好人……”

    学子被说得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试图劝说莫西桐迷途知返,“我们冤枉好人?莫学子,你莫要被骗了,宋钦华好色下流,最喜欢……”

    “住口!”莫西桐愤怒的瞪着学子,握紧拳头,语气气愤,“这位公子,你怎么能如此污蔑宋公子?我觉得宋公子是个好人,才不像你们说得那样,你们再侮辱他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些学子愣了。

    欺男霸女、阴险恶毒、放荡下流的宋钦华是好人?

    天大的笑话!

    莫西桐不理会他们呆滞的眼神,转身走到宋钦华面前,手指绞着衣角,略有些紧张的安慰道,“宋、宋公子,你别见怪,我、我相信你的人品。”

    他双颊带粉、欲说还休的表情,让宋钦华的眼神晦暗,忍不住暧昧的笑了一下。

    宋钦华假意扶着额头,佯装道,“哎呦,莫公子,我觉得头疼,你能送我去你房间休息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莫西桐想也没想的同意了。

    说着,他便扶着宋钦华,像屋内走去。

    有学子担忧他二人共处,宋钦华会对莫西桐做下流之事,好心想要开口提醒。

    却被身边人摁住了。

    身边人冷笑道,“别插手别人的事了,你好心好意提醒,这个莫公子说不定还会怪你,觉得你坏了他的好事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莫公子,哪是个品行高洁之人?分明是攀龙附凤之徒,见了有权势的男人就走不动路!

    “他自己也是穷人,内心却看不起咱们,咱们何必好心,与他抱团取暖?”

    这话说得其他人颇有共鸣。

    不少人点头认可,纷纷道:

    “走了走了,咱们好心来庆贺,他反倒丢下咱们,专心侍候宋公子一人去了。”

    “看来他与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根本看不上我等。”

    “散了散了,各自回去温两页书不好么?”

    说话间,众学子全都走了。

    屋内的莫西桐,看见那些人不打招呼,便都离去了,有些生气。

    他伤心欲绝的忍不住流出泪来,“我好心好意招待他们,他们怎么如此没有礼貌,全都走了?”

    宋钦华见状,怜惜的将他抱在怀中,诱哄的话儿脱口而出,“莫公子,别怕,那些人都是些嫉贤妒能的,表面上与你交好,实际上一直嫉妒你的才华。别哭了,他们不理你,我今日便多留些时辰,陪陪你可好?”

    “宋公子,你对我怎么这般好?”莫西桐吸了吸鼻子,感动得眼泪直流。

    第044章 第 44 章

    他没挣脱宋钦华的怀抱。

    他自小没有父亲, 安全感不足,很是喜欢这样炽热温暖的怀抱。

    渐渐的,宋钦华抱着抱着, 手便开始不老实了。

    莫西桐忍不住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便没有继续挣扎, 而是满脸羞涩甜蜜的放任他摸来摸去了。

    渐渐的,宋钦华越来越过分。

    二人身影重叠, 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趴在墙上, 关注着隔壁动静的槐轻羽,听到那暧昧不止的声音,笑了笑。

    宋钦华是他设计引来的。

    上辈子, 莫西桐籍籍无名,宋钦华当然不会在这时出现在他的小院, 二人是在比试现场相识,而后勾搭在一起的。

    这辈子, 槐轻羽命蓝柳跑去宋钦华院外,装作路人大声称赞莫西桐的容貌,宋钦华听后果然忍不住来了。

    这二人比他想象得更无耻,第一次见面,就迫不及待勾搭在一起了。

    呵,烂人内部消化,挺好的。

    莫西桐甬道未开, 一夜风流后流了不少血,第二日走路自是十分怪异。

    他没发现, 不少人都因为他的走路姿势, 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甜蜜的边走边笑,朝着饭堂走去。

    香山书居不准开小灶, 而是统一饭食,有专门的饭堂,菜色丰富,又不要钱。

    莫西桐路过一个昨日说过话的学子时,他走过去打招呼,却直接遭到了对方的白眼。

    “离我远点儿!”那人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般。

    他这才意识到,周围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他十分委屈。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孤立他了?

    从前的学堂里,就他一个哥儿,那些男子都捧着他、让着他,怎么这些人心眼这么坏?

    宋公子说得果然没错,这些人表面上对他好,实际上根本看不起他!

    莫西桐忍不住委屈的啜泣起来。

    “呦,我的小美人怎么哭了?”宋钦华这时走了过来,霸道的将他揽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杀意,“谁敢动我的人?有本事站出来,我定要他偿命!”

    莫西桐被他的强势和霸道,迷得神魂颠倒,立刻柔弱的倒在宋钦华怀里,感动得眼角泛泪,“宋公子,你对我真好……”

    周围的人见状,皆翻了个白眼,心里见怪不怪。

    这幅霸道护妻的场景,宋钦华不知装过多少次了,无数有前途的哥儿,皆被他骗得前途尽毁。

    他曾经不仅扬言,要为那些小哥儿杀尽欺负他们的人,还对不少小哥儿掐腰、红眼,低吼过“命都给你”!

    可这些誓言,他一个都没有兑现。

    他对那些哥儿的宠爱,最多一个月,最短十日,之后就不感兴趣抛弃了。

    就在这时,人潮里出现了一阵波动。

    有学子惊喜的大喊,“四皇子来了!”

    虽然无人不对慕容鸢狂热,但没人敢阻拦他的步伐,慕容鸢很快就来到了饭堂,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眼睛如黑宝石一般晶莹善良,身穿一身墨绿色长衫,腰线精致的束起,身形高挑。

    国色天香、魅色惑人。

    就像是山间的树木精灵,沦落在了满是灰尘脏臭的浊世。

    别人都灰头土脸、雾蒙蒙的,唯独他清新圣洁,高不可攀。

    整个香山书居内,没有学子不偷偷恋慕他。

    花心滥情的宋钦华同样如此。

    一见到慕容鸢的身影,搂着莫西桐的宋钦华,就立时收回了手,不住的朝他望去。

    莫西桐感觉到了被冷落,不满的咬了一下唇,握住了宋钦华的手。

    宋钦华皱了皱眉,瞬间毫不留情挥开了他的手,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别拉拉扯扯!”

    莫西桐委屈的瘪了瘪嘴,没敢说什么。

    然而心里却厌恶上了慕容鸢。

    慕容鸢因为容貌过盛,恋慕他的人太多,山长特许他随身带四个侍卫,保他周全。

    此刻,四个护卫正成站在四个方向,围在他身侧。

    一人低下头,恭敬问道,“殿下,你想吃什么,属下去给你准备。”

    “寻常包子即可。”慕容鸢语气动听,醉人心神。

    侍卫离去,很快为他端来了几个白嫩嫩、热腾腾的包子。

    四皇子用筷子夹起小包子,张开红唇雪齿用力,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不少人看的口干舌燥,如此美景,再清冷的君子也会情-欲顿起。

    那些一直盯着他的学子,立刻疯狂的跑到包子笼前,纷纷开口:

    “我也要包子,给我包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别抢啊!我也要和四皇子吃一样的食物!”

    一时间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包子,此刻供不应求。

    包子笼旁边站着另一位厨子,他看着面前卖不出去的苦瓜炒蛋,期待着四皇子哪天大发慈悲,尝一尝他这爽口去火的苦瓜,让众学子们都来体验体验吃苦瓜的好处。

    槐轻羽默默吃着自己的食物,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

    四皇子的魅力,他上辈子就见过。

    要不是四皇子英年早逝,死得突然,他那些疯狂仰慕者说不定会拥戴他上位,哪有齐涌姿当皇帝的份儿?

    他吃着东西,突然,手肘被碰了一下,手中的半块馒头掉落在地上。

    抬起头,对上了一张轻蔑的脸,“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案首吗,怎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啃白馒头?听说你先前是乞丐,难道首辅亏待你了,该不会是觉得白馒头是好东西吧?”

    看着这张上辈子就时常找茬的脸,槐轻羽眼底满是厌恶。

    他冷冷的看向站在几人身后,面无表情的傅珣皓,警告道,“傅珣皓,管好你的狗!”

    张兰生闻言,顿时看向傅珣皓,猜测道,“小侯爷,你该不会认识这个乞丐吧?”

    此话一出,其他富家公子不满了,纷纷叫道:

    “怎么可能,张兰生你脑子有病?小侯爷怎么可能与这种弄虚作假之徒有交集?”

    “是呀,这个槐轻羽的案首,分明秦首辅给他买的!”

    “身为读书人,只会买功名,丢脸!”

    这些话,槐轻羽上辈子听过不知多少句。

    已经不痛不痒了。

    在别人眼里,秦首辅就是个奸臣,又手眼通天,肯定能做出干涉科举,收买考官之事。

    上辈子他拼命解释,可这群人只会认为自己幻想的是正确的。

    跟这群不动脑子的狗讲道理,简直是浪费生命。

    他不看张兰生等人,只看着傅珣皓,冷笑道,“傅珣皓,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和这些人说说,究竟认不认识我。”

    傅珣皓被他望得喉头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045章 第 45 章

    张兰生已经坐不住了, 气愤的盯着槐轻羽,“小侯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怎么会认识你个乞丐?”

    另一位名叫徐朗荣的,也攥紧拳头恨不得打在槐轻羽的脸上, 狂妄的指着槐轻羽的鼻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还‘给个机会’?笑死!一个乞丐出身的哥儿, 不老老实实在后宅享受荣华,反而去贪恋虚名,做出买功名之事, 啧啧,这副嘴脸可真是丑陋!”

    张兰生继续接着嗤笑, “小侯爷凭什么要你给机会?天底下谁会不给小侯爷面子?一个哥儿,给你脸了?”

    徐朗荣一边笑, 一边拍着傅珣皓的肩膀,“小侯爷,你快说不认识他,好让这个恬不知耻的哥儿自取其辱!”

    傅珣皓喉结滑动,手指微微蜷起,黑色的眸子微光直晃。

    在几个同窗的催促下,他用陌生的眼神, 皱眉看向槐轻羽,“这位公子, 我与你不熟, 别再纠缠我了。”

    说完,他便紧盯着槐轻羽的表情。

    发现槐轻羽神色丝毫未变, 心下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羽没有因他的话生气。

    等有时间,他一定会与小羽好好解释,请小羽体谅他的苦衷。

    见张兰生和徐朗荣望着槐轻羽挤眉弄眼,还想搞事,傅珣皓故作不耐烦的开口,“你们不饿?再耽误我吃饭,就罚你们一天不准吃饭!”

    说罢,他便走了。

    张兰生等人见状,只好丢下槐轻羽,跑去追他。

    槐轻羽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嘴唇轻启:“傅珣皓,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恩断义绝。

    此生陌路不相逢。

    就在此时,莫西桐端着餐盘,路过慕容鸢身侧时,双手一歪,盘中的剩菜便倾倒了出来。

    眼看那些油腻的剩饭,即将落得慕容鸢满头,莫西桐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他就不信,将慕容鸢当众弄得又脏又臭,那些爱慕者看了会不吐出来,继续将他当成香饽饽捧在心间?

    然而他失算了。

    慕容鸢身侧,跟着四名绝顶高手,怎么会让他得逞。

    他刚有动作,一名侍卫便伸出手指,用指尖抵住了他的餐盘,将脏污全都掀在了他身上。

    “啊!”莫西桐惊恐大叫,后退了两步。

    自食恶果。

    “四皇子,你的手下怎么如此无礼?”莫西桐谴责的盯着慕容鸢,然后委屈的看向宋钦华。

    宋钦华看见了这边之事,立刻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阴冷极了,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心疼。

    莫西桐眨了眨眼,见他准备为自己做主,亲昵的靠了过去,“宋公子……”

    然而刚走到宋钦华面前,他的脸就被一道大力的巴掌,狠狠扇了下来。

    他霎时间面庞红肿,嘴角流血。

    宋钦华厌恶又痛恨的盯着他,暴怒而喝:“贱人,谁让你对四皇子不敬的!”

    莫西桐这才明白,宋钦华刚刚眼底的心疼,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四皇子慕容鸢的。

    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又不敢反驳。

    只能委屈的瘪了瘪嘴,辩解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对四皇子不敬,宋公子,你相信我……”

    “我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宋钦华毫不留情的抬起脚,将他踹在了地上,威胁道,“莫西桐,再有下次,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莫西桐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昨夜刚与自己颠鸾倒凤,如今却翻脸不认人的男人,委屈的咬着下唇,“宋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呜呜呜……唔!”

    还未哭出几声,他的嘴就被宋钦华死死踩住了,吃了一鞋底子灰。

    宋钦华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厌恶冷喝:“闭嘴贱人!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再敢哭出一句,我就将你舌头割下喂狗!”

    莫西桐立刻吓得缩着脖子,死死咬着舌尖,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楚楚可怜的看着宋钦华,却见宋钦华一直盯着慕容鸢猛瞧,眼底闪烁着卑微且不敢言说的爱慕之意。

    他黯然神伤的扭过脸,目光猝不及防,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那些人里有不少昨日来他院里,欢迎他的到来的人。

    明明昨日他们还个个与他笑意盈盈的交谈,此刻却对他的惨状无动于衷,眼神嘲弄的盯着他,仿佛在在看一条狗。

    他浑身一震,眼泪簌簌的下流。

    这些人怎的如此捧高踩低,冷漠无情?

    昨日他们果然在装热情,否则此刻怎么不为他说句公道话?

    慕容鸢慢条斯理吃完了饭,将周围灼热的目光忽略个干净,仿佛那些视线都不存在。

    他拿出一块轻薄的白帕,擦拭了一下唇角,莹润的唇瓣让人垂涎欲滴。

    不少人盯着他的唇,贪婪的舔了舔齿尖。

    尤其是宋钦华。

    宋钦华不仅对他的唇渴望无比,连他用过的手帕也不放过。

    见慕容鸢要将帕子丢下,宋钦华立刻朝其他人低吼道:

    “四皇子殿下用过的帕子是我的,谁都不准和我抢!”

    慕容鸢丢帕子的手顿时立住,想起了上次的传言。

    上次他就随意丢了一个用过的帕子,没在意离开了,听说后来引得一群人冲上去抢夺,最后大打出手,死伤惨重。

    他愁闷的皱了下眉,捧着自己的脸。

    唉,这就是美丽的烦恼。

    他太过天生丽质了,这些臭男人总来烦他!

    真是讨厌!

    突然间,他看向了一人独坐,认真吃饭的槐轻羽。

    槐轻羽一身简单的衣衫,低调得仿佛一朵青莲。

    慕容鸢眼睛一亮,轻移莲步踱至槐轻羽面前,将帕子塞到他手里,“小哥儿,帮我把帕子销毁,千万不要让它落到那些臭男人手里。”

    槐轻羽眨了眨眼,十分不解,“你不是有侍卫吗?”

    “哎呀,他们是我父皇的人,只会主动做事,我可使唤不动。上次我帮了你,这次你也要帮我一次哦!”慕容鸢说完,朝着槐轻羽自以为很可爱的眨了眨眼。

    槐轻羽觉得手中的帕子十分烫手。

    因为他发现,他一接过帕子,所有人嫉妒的目光,就都朝他射来了。

    他如坐针毡的捏紧帕子,将其揣在了怀里,轻轻应了声,“嗯,我会帮忙丢掉的。”

    慕容鸢见他说得认真,放下了心,带着侍卫离开了。

    慕容鸢一走,周围的人就全都围到了槐轻羽面前。

    被一圈人不善的盯着,槐轻羽已经习惯了,只要这些人不能在饭堂群殴他,他就不害怕。

    宋钦华率先走到槐轻羽面前,从怀着掏出一沓银票,不可一世的扬起下巴,“这是一千两银子,你将四皇子的手帕卖给我,这银票就是你的了。”

    嘶……

    一千两银子!

    可以买一百万条手帕了!

    所有人都暗暗可惜:没有人会傻到拒绝这笔巨款,看来四皇子这方手帕,要落到宋钦华这畜生手里了!

    傅珣皓也想要慕容鸢的手帕收藏。

    闻言眼神一暗。

    第046章 第 46 章

    一千两, 对他一个小侯爷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宋钦华这次出了血本了。

    小羽肯定不会拒绝吧?

    槐轻羽的确没急着拒绝。

    但他也不想把帕子给宋钦华这种烂人。

    他看着宋钦华的那张脸, 就恶心得想吐。

    捏紧帕子,他准备耍一下宋钦华, 点点头道,“可以, 但我有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宋钦华惊喜的开口。

    槐轻羽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给我磕三个响头。”

    “你!”宋钦华立刻被激怒了,他气得俊脸涨红,咬牙切齿道, “我宋钦华只跪天地君亲师,你算个什么东西?”

    槐轻羽丝毫不怕道:“不跪?那我等下就将这帕子烧了, 让你永远也得不到。”

    “你——不要!”宋钦华不舍得盯着帕子,深吸一口气, 便满脸屈辱的双膝跪地,朝着槐轻羽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为了四皇子用过的帕子,他即便付出尊严,也是值得的。

    那等美人,他每晚都会忍不住在梦中相会。

    那些被他宠幸过的哥儿,皆与四皇子有一分相似, 否则他才看不上。

    比如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槐轻羽,虽然漂亮, 却与四皇子完全相反, 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磕完头后,宋钦华跳起来, 冷哼了一声,“现在能将帕子给我了吧?”

    槐轻羽摇了摇头,“不能,我刚刚骗你的。”

    宋钦华立刻反应了过来,怒吼道,“你耍我?”

    槐轻羽笑了笑,眼眸弯弯,“嗯,是的呢!”

    宋钦华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眼神猩红可怕,“你不怕我弄死你?”

    “不怕。”槐轻羽摇了摇头。

    首先,宋钦华不可能在香山书居对他怎么样,只能在外面下死手。

    其次,宋钦华很快就嚣张不起来了,宋家要倒台了。

    宋钦隐正是他的庶弟。

    公侯伯子男。

    宋国公身为公爵,位列一等,本就树大招风,却还不低调做人。

    宋国公有多嚣张,从宋钦华这个小国公的做派便能看出。

    不出多久,整个宋家便要被连根拔起。

    宋钦隐也会因此获罪,以男子之身,被卖入勾栏瓦肆,拍卖初夜。

    这也是他敢挑衅宋钦华的原因。

    在宋家倒台前,他根本不打算出去,宋钦华能奈他何?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宋钦华阴冷的望着槐轻羽,丢下一句怒极反笑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槐轻羽脑子坏了。

    宋钦华多么恐怖,没有人不知道,他父亲宋国公可是一等公爵,槐轻羽就算自己不怕,难道不怕给秦首辅惹上大麻烦吗?

    张兰生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撇撇嘴,鄙夷的道,“这个槐轻羽是不是傻子啊?他有几个脑袋,敢挑衅宋钦华?”

    徐朗荣也嘲笑道,“果然是个愚蠢的草包,竟然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在乎。”

    张兰生道,“哪有人不爱银子的?难道是嫌命长,宁愿连一千两不要,也要找死?”

    徐朗荣也有同样的想法。

    突然,他看向了傅珣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我懂了!与小侯爷有关!”

    傅珣皓见提到了自己,终于抬起头,“你想到了什么?什么与我有关?”

    徐朗荣笑道,“小侯爷,你先前不是说,那个乞丐纠缠你吗?我觉得,他肯定是爱上了你吧?”

    爱?

    傅珣皓想到十岁那年,槐轻羽羞答答的扯着自己衣袖,说长大后就与自己成亲的话。

    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宠溺的笑。

    语气笃定道,“嗯,他当然很爱我。”

    “那便是了。”徐朗荣拍了一下手,觉得自己想得正确极了,不屑的哼道,“槐轻羽那般虚伪,怎么会不爱财?他之所以会拒绝宋钦华,肯定是知道小侯爷你也喜欢那块帕子,给小侯爷你留着呢!”

    “这样想也的确说得通,小侯爷这般俊美,槐轻羽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张兰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眸,期待的看向傅珣皓,“小侯爷,既如此,你就去找槐轻羽,将那块帕子要过来吧。那可是四皇子殿下用过的手帕,我还想近距离看一下呢。”

    傅珣皓闻言,没有拒绝。

    对呀,小羽从小就立志要嫁给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俊美无俦。

    走至槐轻羽桌前,用手敲了敲槐轻羽的桌子。

    在吸引了槐轻羽注意后,他伸出手,“拿来吧,小羽。”

    槐轻羽搞不懂他的举动,“拿什么?”

    傅珣皓势在必得的弯起了唇角,“那方手帕。你不是留给我的吗?为了给我,你连宋钦华的一千两都拒绝了,不是吗?”

    周围人闻言,瞬间竖起了耳朵,起了探究欲。

    什么什么?槐轻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得罪宋钦华,是为了小侯爷傅珣皓?

    啧啧啧,也太痴情了吧!

    真佩服小侯爷,竟能将槐轻羽迷得晕头转向,甘愿为他付出生命!

    槐轻羽脸上没有其他人臆想的娇羞。

    他冷漠的扫了傅珣皓一眼,语气生疏极了,“我们很熟吗?傅公子,我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将帕子给你?”

    傅珣皓喉头一涩,根本没料到槐轻羽会拒绝他。

    小羽怎么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

    他刚刚是在众人面前,说与小羽不熟,惹了小羽生气不假。

    可小羽从小到大,从没记过他的仇呀。

    他不敢置信,指尖狠狠刺入掌心,立刻沉下了脸,“非亲非故?你真这么觉得?”

    槐轻羽不以为意的一笑,“这不是傅公子你先对我说得吗?得到你亲口验证的话,难道有假?”

    傅珣皓心情逐渐下沉,忍着怒气大发慈悲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的话,晚了就别怪我绝情了。”

    回应他的,只有槐轻羽不屑的笑声。

    “好!好!好!槐轻羽,你记住自己的话!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接近我的机会了!你会后悔莫及的!”傅珣皓放下狠话,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开了。

    一顿饭,槐轻羽看了好几场戏。

    他吃完饭,便去了学堂。

    他与莫西桐在一个学堂上课,位置相差还挺近,莫西桐就坐在槐轻羽右手边的并排位置。

    看见槐轻羽,莫西桐目不斜视的看着书本,十分的专心。

    他能考童生试第二名,还是有些实力的。

    给他们上课的,正是吴山枉。

    吴山枉在讲台上,看见了槐轻羽,当即眼神锐利的瞪了他一眼,不悦的收回目光开始讲课。

    一整天下来,吴山枉点了槐轻羽好几次名。

    因为槐轻羽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书本,而是东张西望。

    吴山枉又故意想找他茬,因此,一天之内便训斥了槐轻羽好多遍。

    槐轻羽是故意被他训斥的。

    他知道吴山枉肯定会对他吹毛求疵,所以故意不学,作出一副不学无术的姿态。

    他做这些,是为了给莫西桐看的。

    临近下学了,槐轻羽又一次被吴山枉训斥,才装作迷途知返的模样,勉强翻开书,粗略的扫着上面的文字。

    莫西桐一直都冷眼旁观,见槐轻羽根本不学,他十分满意。

    ——槐轻羽果然像他想得那样,案首之名都是虚的!

    槐轻羽越被吴山枉骂,他越高兴,恨不得槐轻羽一辈子都荒废下去。

    然而,看见槐轻羽被骂得开始翻书,他有些坐不住了。

    槐轻羽不会被骂觉醒了,开始用功了吧?

    那可不妙!

    下学后,莫西桐悄悄拉住吴山枉,“吴夫子,你怎么一直批评槐轻羽?”

    “莫学子!”吴山枉看见他,十分高兴的说道,“谁让那个槐轻羽一直欺负你?我今日骂了他十几次,不知有多解气!”

    他对这个唯一的有出息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刚刚上课时,他看见莫西桐专心致志的读书,一丝心神也没分。

    长此以往,何愁考不上状元,带着他荣华富贵、吃香喝辣?

    莫西桐斜睨了他一眼,禁不住皱了皱眉。

    吴山枉眼底的功利和算计,他岂会不知?

    抛妻弃子十几年,现在见他有出息,就想要摘桃子?

    妄想!

    他满心怨恨,却没有表露不耐烦。

    而是声音轻柔的缓缓劝道,“你批评他做什么?他放纵自己,不学无术,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在我与他比试之前的这一个月,你不仅不能批评他,上课的时候还要对他嘘寒问暖,纵着他不看书,让他越来越草包,懂吗?”

    吴山枉闻言,瞬间反应过来了。

    他眯了眯浑浊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白了。”

    第047章 第 47 章

    槐轻羽是故意做出懒散厌学的样子, 给莫西桐和吴山枉看的。

    他知道二人都在心里盼着他不好。

    既然如此,何不在胜利之前,让这两个猎物好好高兴高兴?

    莫西桐和吴山枉, 开始特意纵着他。

    在课堂上,槐轻羽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吴山枉不仅不怪他,反而还给他端茶递水, 笑容满面的招呼他吃点心, 将槐轻羽伺候得几乎以为课堂是自己家了。

    下学回去后,莫西桐也在偷偷观察着槐轻羽。

    见槐轻羽仍旧不学习,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 张嘴吃下两个下属喂的美食,俨然一副贪恋享受的模样, 莫西桐心下窃喜不已。

    这样的槐轻羽,拿什么跟他斗?

    莫西桐觉得, 槐轻羽拍马也不及他,心渐渐放到了肚子里。

    他也开始懒散起来。

    他根本不爱读书,因为自打三岁启蒙以来,一懈怠就会遭到娘亲的毒打,几天爬不起来,所以成绩才会这么好。

    现在他长大了,娘亲不在身边, 无人管束他。

    见槐轻羽这个竞争对手如此不上进,他勾勾手指便能打败, 懈怠的心理逐渐爬上来了。

    渐渐的, 莫西桐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了。

    他整日思考得不是学习, 而是宋钦华。

    自从失身给宋钦华后,他便一直想要去见宋钦华,可是宋钦华见了他只有满脸厌恶,每次都命人将他赶出去。

    很快的,他的虚弱期到了。

    哥儿的虚弱期,与女人的生理期一般,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

    在虚弱期时,哥儿的身体会变得敏感,还会有交-合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便会像发-情的野兽一般失控,想找人交-合。

    被男人破了身体的哥儿,才会有虚弱期。

    这也是为什么,嫁人后的哥儿,不能入仕,只能像女子一般当个后宅之人。

    莫西桐开始惶恐害怕。

    他得找个人帮他度过这段时期!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宋钦华。

    终于有一次,他侥幸拦到了去茅厕的宋钦华,说出了自己虚弱期的事,想要宋钦华帮他纾解。

    “哦,虚弱期啊。”宋钦华不屑的笑了笑,“我凭什么给你解毒?你甬道未开,上次弄得我很不舒服,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么多哥儿都被我睡过之后退学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莫西桐闻言,脸色立刻白了。

    还能为什么?

    自是宋钦华睡了人,还不负责,使得那些哥儿虚弱期发作露出异样,被赶出书居了呗。

    莫西桐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哀求道,“宋公子,你就帮帮我吧!我、我好不容易才考进来,不想被赶出去!”

    “那与我何干?”宋钦华抬脚轻蔑的踢了踢他的肩膀,将他踩在地上,“你敢对四皇子不敬,我看在那一夜的份儿上,没弄死你已经够仁慈了,再敢纠缠我就将你扒光了丢在走道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不知廉耻的求欢模样!”

    莫西桐被吓得接连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宋钦华见他不敢再纠缠,一甩袖便抬脚走了。

    莫西桐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如死灰。

    他要想办法度过虚弱期!

    他想到了勾栏瓦舍里,那些卖身的男子和哥儿。

    只要给他们些钱财,不怕他们不为自己纾解。

    他回去收拾了一下,穿戴整齐的和门口守卫说有事回家探亲,径直下了山。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走道瓦舍门口时,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般。

    他煎熬的咬着牙,随便找了一家。

    “有男子吗?”他问。

    老鸨笑容满面道,“来当男-妓的男子较少,比较贵,但是哥儿有不少,前后都能用,价钱也比较低,客官你不求爽快,只想度过虚弱期的话,还是哥儿的性价比高。”

    莫西桐对只喜欢男人,当即付了钱,气喘吁吁地催促道,“找个男子来。”

    一夜不歇,第二日醒来时,莫西桐双腿发颤。

    但他只能强忍不适,起来去上课。

    槐轻羽一直关注着他,见他脸色惨白、走路双腿直发颤,心中知晓一切,却也只做不知。

    虚弱期不是一天能过去的。

    莫西桐一连几天,下了学都去找勾栏院找男人。

    那里的男人技巧高超,不仅长得帅,而且甜言蜜语会哄人。

    让从小没得到爱,被父亲抛弃,被母亲虐待的莫西桐,流连忘返,与好几位男-妓打得火热。

    因此,虚弱期即便度过了,莫西桐也还是忍不住去寻欢。

    他将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几位男-妓,全都包了下来,让他们独独侍候自己一人,这般齐人之福,渐渐掏空了他的身子,也掏空了他的银子。

    吴山枉发现他最近上课时精神不济,脸色苍白,双眼乌黑,以为他夜里熬多了夜,看多了书。

    心里为他的好学感到惊喜,却也忍不住开口劝道,“桐儿,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整日熬夜可怎么行。那槐轻羽就是个绣花枕头,你即便不学也能胜过她的,夜里别偷学了。”

    “十个槐轻羽加起来,也比不过我。”莫西桐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他精神萎靡不振,对吴山枉的劝说也越来越不耐烦。

    他朝吴山枉伸出手,“最近母亲没给我银钱,我消耗得笔墨纸砚又太多,你给我些钱,我去买些文房四宝和书本。”

    吴山枉一听,顿时将自己的棺材本都掏了出来。

    轻易的将厚厚一沓银票,交到了莫西桐的手上。

    吴山枉看着莫西桐,越来越喜欢这个上进求学的儿子。

    给完钱后,他还想联络联络感情,却见莫西桐转身便离开了。

    “这也太好学了吧,竟一刻时间也不忍浪费。”吴山枉感慨着摇了摇头,笑容满面,倍感幸福。

    飞黄腾达,他可要靠着这个儿子了!

    莫西桐拿了钱,根本没有学习,而是继续沉溺温柔乡了。

    很快,吴山枉给的棺材本,便被他用完了。

    而一个月的比试之期,也恰好到了。

    莫西桐不得打起精神,迎接比试。

    早上穿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胸前后背,起了不少小疹子,十分瘙痒。

    怕是床铺潮湿造成的,等比试完了,要将被子多晒晒。

    莫西桐没有在意,挠了几下,穿上衣服便赶到了比试现场。

    第048章 第 48 章

    比试现场热闹非凡。

    几乎所有人, 都是来看槐轻羽的笑话的。

    槐轻羽只读了半年书,便碾压了那些读了好几年书的人,还是童生试的案首, 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会相信?

    扰乱科举公正虽然是大祸, 但秦首辅手眼通天,童生试又不是乡试会试, 想方设法给槐轻羽弄个案首, 也是有可能的。

    相对的,莫西桐的家世和经历,就很清晰明了了。

    家贫, 还是个柔弱的哥儿,三岁开蒙, 十三岁第一次参加童生试,就被个走后门的槐轻羽压在头上, 只堪堪得了第二。

    无人不同情他、赞美他,期待他今日好好打槐轻羽的脸。

    不少学子组团来为莫西桐鼓舞喝彩,还举了写着莫西桐名字的木板,满脸兴奋。

    此刻的莫西桐,在他们眼里,就是反抗槐轻羽这个强权的代表。

    莫西桐望着台下的人群,禁不住扬起自傲的笑容。

    他面上虽然挂着谦卑, 但眼底的狂傲和势在必得,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他这一个月, 没怎么看书, 连书法都退步了几分。

    他从未见槐轻羽写过字,怕是大字不识一个, 连握笔都不熟练吧。

    他今日哪怕只用一分力,也能轻松战胜槐轻羽。

    吴山枉见他满脸自得,胸有成竹,也高兴得不得了。

    他背着手,踱步至准备笔墨的槐轻羽面前,真实面目再也藏不住了。

    他朝槐轻羽恶意笑道,“槐轻羽,你等下就要死得很惨了!这一个月来,我为你端茶倒水、侍笔研磨、温言细语,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呵呵,我那是在故意麻痹你、纵容你,想让你更加堕落!这一个月里从来没有学习过,胸无点墨,你现在心里肯定很慌吧?”

    槐轻羽说,“不慌,就是有点激动罢了。”

    等下要用实力打所有人的脸,他岂能不激动?

    吴山枉满意的笑眯了眼,捻着胡子道,“激动不就是心脏乱跳?心脏乱跳不就是慌乱?莫要嘴硬,你不如趁现在直接认输,免得等下到台上丢人!”

    槐轻羽坚持道,“我不认输。”

    吴山枉见他冥顽不灵,心情更加愉悦。

    他也知道,槐轻羽提前认输虽然会让他很爽,但是槐轻羽在台上输了丢脸,会让他更爽。

    吴山枉愈发得意的捻着胡子,摇头晃脑,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道,“我该劝的都劝了,既然你不识好人心,不听劝告,我只能祝你等下输得不要太惨烈。”

    “你很啰嗦啊,吴夫子。”槐轻羽见他叽叽喳喳,上蹿下跳,有些不耐烦,当即抬起清澈的眸子,“事情还没结束,你就跑来自爆,外加耀武扬威,知不知道话本里的反派,全都是死于话多?”

    “你……”吴山枉被说得立刻气愤难耐,指着槐轻羽的鼻子,“你这黄口小儿,咒谁死呢?我可是在关心你,既然你不知好歹,我也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倒要看看你等下会有多凄惨!”

    说罢,他就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槐轻羽准备好东西,准备走到台上。

    路过傅珣皓时,被他拦下了。

    傅珣皓眼神冰冷的盯着槐轻羽,居高临下道,“槐轻羽,你此刻认输还来得及,免得到台上丢人。还有只要你和我道个歉,我就会保护你,让那些人不敢嘲笑你临阵退缩,如何?”

    槐轻羽直接推开他,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他看也没看傅珣皓一眼。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槐轻羽很快与莫西桐并排站在了台上,他们的面前,竖着两个板子,上面贴着上乘好纸。

    一名夫子走上前,检查了他们携带的纸张,扬声道,“无异样。”

    山长端坐在高台上,静静俯视着全场。

    三名学监之一的何成,站台上宣布了第一道试题。

    试题很简单,莫西桐听了,瞬间露出胸有成竹之色,抓起毛笔,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槐轻羽面上没什么表情,提起笔轻轻书写起来。

    看着他慢吞吞的写字速度,在莫西桐自信的挥毫泼墨的对比下,显得太惨烈,台下再次响起了群嘲,纷纷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四皇子慕容鸢才姗姗来迟。

    他坐在四人抬的车架上,车顶上覆着轻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朦朦胧胧的美妙身姿。

    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慕容鸢掀开了浓密的长睫,打了个呵欠,抱怨道,“我不喜人多的地方,怎么将我抬到这儿来了?”

    一侍卫回答道,“殿下,你近二十天都未出门了,都躺发霉了,也该沾沾人气儿了。”

    慕容鸢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用雪白的指腹,贪婪的捏着自己光滑的脸蛋,冷哼道,“我这种小仙哥儿,浑身都是仙气,沾了人气岂不臭了?”

    侍卫不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慕容鸢见了,顿时气得拍了一下身下的软垫,“好大胆!大高个儿,你这是在嘲笑我?”

    侍卫只能收敛了笑,正色强调道,“属下不叫大高个儿,属下有名字。”

    慕容鸢问,“那你说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侍卫陷入了沉思,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了。

    侍候慕容鸢这十年来,只记得慕容鸢给他起的外号,早已忘了本名。

    他闭上了嘴。

    其余三名侍卫,也都陷入了沉思。

    初见慕容鸢时,慕容鸢年岁还小,他们也都十几岁,个头高矮胖瘦不一。

    长得高高胖胖的,被称作大高个;长得又高又瘦的,被称作小高个儿;长得矮矮胖胖的,被称作大矮个儿;长得又矮又瘦的,被称作小矮个儿。

    那时候这么称呼他们就算了,可如今他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长得都极其高大威猛,慕容鸢却还这么叫。

    尤其是被称作“小矮个儿”的侍卫。

    每次慕容鸢故意这么大声叫他的时候,都会引来别人好奇的目光。

    简直让他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矮个儿想到那些尴尬的情形,就冷着脸,狠心没收了慕容鸢爱不释手的镜子。

    提醒道,“殿下,不准沉迷美貌,好好看比赛。”

    ……

    台上,一炷香世间到了,第一轮比试结束。

    两名夫子小心翼翼的拿着试卷,送到了山长顾仁华面前。

    第049章 第 49 章

    顾仁华随意扫了两眼文章, 轻轻一扬眉,说道,“槐轻羽胜。”

    此言一出, 震惊四座,现场一片哗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西桐失控的叫道。

    一定有黑幕!山长在包庇槐轻羽!槐轻羽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顾仁华没有解释, 而是看向旁边的人,吩咐道, “将试卷递下去, 让质疑的人亲自看看。”

    于是,两张试卷便被传递了下去,看过的人皆沉默起来, 不敢言语。

    莫西桐也看了,看到槐轻羽那张隽秀清晰的试卷, 他狠狠咬着牙,恨不得将其撕烂。

    怎么可能!槐轻羽怎么可能写的比他好?

    莫西桐急得脸色煞白, 后退几步,浑身冒冷汗。

    身上的小疹子又开始痒了。

    莫西桐急得抓来抓去,指甲里全都是血。

    不过,他很快便自我安慰起来。

    槐轻羽一定是作弊了!

    事已至此,第一局输了就输了,还有两局,他只要全赢了, 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他等下一定要仔细观察槐轻羽的动作,防着他作弊!

    他一定能胜过槐轻羽!

    莫西桐想着, 便渐渐镇定下来, 等着第二场比赛。

    宋钦华深深的恨着槐轻羽,自然也不想看见他好过。

    他自是不信槐轻羽能胜过莫西桐。

    但他看了试卷, 槐轻羽的字迹优美,堪称书法大家,实实在在是槐轻羽,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写出来的。

    能写出这种字迹的,绝非草包纨绔之流!

    他可不想看到槐轻羽胜出。

    于是他轻轻朝着身边的侍从耳语一番。

    侍从听了,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管,放出了几只又大又壮的毒黄蜂。

    不知他做了什么,只见毒黄蜂目标明确,直直的朝着槐轻羽飞去。

    槐轻羽早有准备,几只黄蜂刚一靠近,便被他拿起备用的砚台,给挨个拍死了。

    笑话!他上辈子就经历过这事!

    这些黄蜂因为毒,扎一下就能去人半条命,所以尾针大。

    因为尾针大,所以飞得缓慢。

    上辈子就因为这黄蜂动作缓慢,飞的时候又喜欢嗡嗡嗡,被他察觉后立刻给拍死了!

    台上,宋钦华见状,气得咬牙切齿。

    槐轻羽拍死了他最喜欢的宠物,他简直要恨死槐轻羽了,恨不得一把捏碎槐轻羽的头盖骨。

    慕容鸢将他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不忿的咬着唇,气道,“那个整日舔着脸,想要讨好我的臭狗屎,竟然敢作小动作害人?”

    他晃了晃一旁小高个儿的手臂,撒娇道,“你去帮我教训一下那个阴暗的家伙嘛!”

    小高个儿无奈的问,“殿下想怎么教训?”

    慕容鸢抬起雪白完美的下巴,红唇张开,“他敢不知死活肖想我,那你……就让他当不成男人吧!”

    “属下领命。”

    于是,天边飞来一粒小石子,直接飞到宋钦华的下面,斩断了他的男跟。

    “啊……”宋钦华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一张俊脸扭曲起来,猥琐的捂着下面,在地上打起了滚。

    他滚过的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山长顾仁华抿了抿唇,笑容收敛,神色有些不悦。

    不过他当场也没说什么,只吩咐道,“将宋公子送去医治,宋公子受此大伤,不宜再留在书院,包扎好便送他回家修养吧。”

    于是,宋钦华便被抬了回来。

    慕容鸢见状,拍了拍手,“太好了,这条粘人的鼻涕虫,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了!他上次还想给我下药,要我的身子,呵!”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小矮个儿,催促道,“你再说一次,上次怎么处理的来着?”

    小矮个儿想起上次的事,嘴角便止不住笑意,道,“宋公子身份尊贵,属下能怎么处理,不过是让他喝了那药,将变得身娇体软的他送回去罢了。可是属下愚钝,不知道宋公子住在何处,不小心将他丢进了猪圈。等属下发觉,赶回去救他时,他已经被发-情的公猪给……嘿嘿……”

    第二日,那自食其果的宋公子,丝毫不敢声张。

    生怕别人知道他和几头公猪打过架,连忙从猪圈爬起来,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一瘸一拐的溜回了住所。

    慕容鸢也忍不住发笑,一张艳容活色生香、诱人极了。

    他每听一次这事,就要笑得花枝乱颤一次。

    实话实说,宋钦华虽然烦人,但也是他的开心果儿。

    眼见宋钦华已经被抬走,慕容鸢望着满地凌乱的血迹,语气娇娇柔柔、依依不舍道,“宋公子要走,我还有些舍不得。”

    四个侍卫憋住笑,一齐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怀念,“唉,属下们也同殿下同样不舍呀。”

    第二场比试,很快结束了。

    莫西桐信心满满。

    他虽没抓到槐轻羽作弊的证据,但他自认为自己此次发挥得极好,肯定能胜过槐轻羽。

    此次赢了,第三场再赢一次,他便彻底胜出了。

    顾仁华看了两张试卷,站起身吩咐道,“第三场不用比了,已经有胜出者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第二场仍是槐轻羽赢了。

    三局两胜,槐轻羽已经赢了两场,第三场的确是不需再比了。

    “我不信!”莫西桐失去理智,大声吼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被设计了!

    他怎么可能输?

    他明明是天才,怎么可能输给槐轻羽这个草包?

    他怒目圆睁的大吼道,“一定是槐轻羽买通了山长顾仁华,让顾仁华帮他作弊了!”

    学监何成满脸不悦,站出来喝道,“肃静!莫学子,你真是好大的胆,敢直呼山长名讳!山长为人亲和、公正无私,他亲自批阅的卷子,结果不可能有假。槐学子的文采大家有目共睹,你还在质疑什么?”

    在场观看的众学子,纷纷不敢言语。

    香山书居以文为尊,在此处,山长顾仁华有绝对的权威,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人品和眼力。

    莫西桐见没人为自己鸣不平,顿时又气又急。

    他死死咬着牙关,眼睛猩红,只觉得自己被欺压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

    必定是这群人官官相护、相互勾结,更改了他的比试成绩!

    他越急,身上就越瘙痒。

    一边抓耳挠腮,一边瞪向缩着脖子的吴山枉,怒喝道,“吴山枉,你是我亲生父亲,见我受了委屈,也不为我说话?”

    吴山枉见莫西桐竟敢公然叫他父亲,顿时急得脸色煞白。

    他刚刚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他知道,顾仁华不可能说假话。

    他曾看见过皇帝对顾仁华恭敬弯腰,顾仁华这样的世外高人,怎么可能被秦首辅收买,帮槐轻羽作弊?

    吴山枉这时才知,槐轻羽是真的有才华,远胜过莫西桐千百倍。

    莫西桐就是个废物!

    亏他还对莫西桐寄予厚望,将所有的棺材本都给他!

    第050章 第 50 章

    吴山枉见莫西桐毫不留情, 戳破了自己与他的关系,心知大事不妙。

    一直以来,他都说自己孑然一身, 无儿无女,要是让人知道他抛弃妻女, 岂不是德行有亏,要被赶出书居?

    他无法躲, 只好走上前去, 狠狠扇了莫西桐一巴掌,怒气冲冲的呵斥,“莫西桐, 你在胡说什么?谁是你父亲?你别乱攀关系?”

    就在这时,莫西桐的娘亲冲上了台, 抬手狂扇了吴山枉几个巴掌。

    她怒骂道,“吴山枉, 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了,简直狼心狗肺!”

    吴山枉看见他,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这臭娘们儿怎么也来了?

    他顾不上她,当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朝顾仁华磕头,想要开口求情。

    然而还未开口,便听到顾仁华道, “吴夫子,你私德有亏, 不宜再留在书居了, 赶快离开吧。”

    吴山枉闻言,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手脚发软。

    他气急败坏的爬起来,冲到莫西桐面前,便对他拳打脚踢,口中污言秽语不停,哪还有平日里为人师表的样子。

    莫西桐浑身疼得受不了,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什么,也不反抗。

    很快,他便被吴山枉扇得口鼻流血,看着好不可怜。

    台下的学子见状,纷纷不忍直视的闭上眼,心中对他隐隐有些同情。

    槐轻羽将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莫西桐这又是准备装可怜了。

    装弱小,道德绑架,是莫西桐最擅长的事。

    可有他在,莫西桐不可能成功!

    莫西桐的娘亲,是他命人请来的,除此之外,他还给莫西桐准备了礼物。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吩咐蓝柳和青鸿,“将那几人弄过来吧,好戏要开始了。”

    吴山枉很快被拉走了,走时全身瘫软,面容灰败绝望。

    莫西桐的娘亲看他这副下场,直呼活该。

    这时,她突然被莫西桐拉了拉衣角。

    二人是亲母子,自然心意相通。

    她立刻会意,露出一脸怒容,开始对莫西桐拳脚相加,不停责骂他不争气,还说等他读不成书,就把他嫁给鳏夫换彩礼。

    台下的学子纷纷捂住眼,不忍看这一场暴行。

    很快,莫西桐便满脸绝望,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莫西桐的娘亲,也很快便被摁住了。

    莫西桐狼狈的撑着地面,仰着满脸血迹的脸,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语气颤抖,“求、求山长发发慈悲吧,西桐只想读书,不、不想嫁人……呜呜呜,若是山长你不同意西桐留下,西桐只好当场撞柱而死了。”

    说着,他还不堪重负的吐了一口血。

    在场学子看了无不动容,有的还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在他们看来,莫西桐亲爹抛妻弃子,亲娘又恶毒贪婪,他自小家贫,吃了不知多少苦头,不仅没被生活压垮,还能坚持读书,简直是可歌可泣、难能可贵。

    莫西桐此次比赛虽然输了,但是实力大家也看见了,实在不错,留下来未尝不可。

    于是,众学子纷纷跪拜下来,脑袋垂地,替他求情道,“求山长发发慈悲,留下莫学子吧。”

    槐轻羽也随着一起跪下了。

    为了装得像,他磕得比其他人还更用力,开口替莫西桐求情,“求山长留下莫学子吧!莫学子这般可怜,学生愿退学回家,将名额留给他。”

    此话出口,槐轻羽便成功的听到,其他人开始不绝于耳的称赞他。

    “唉,槐学子真是善良啊!”

    “莫学子先前那般与他针锋相对,他此刻还能为莫学子求情,简直是太大度极了。”

    “我看过他的文章了,写得真好本以为他胸无点墨,案首之名是虚假的,没想到是实至名归。”

    “他人美,还心善,这样优秀的哥儿真难得呀!”

    “我们先前竟那样对他,都欠了槐学子一个道歉啊。”

    他听着,勾了勾嘴角。

    他心善?

    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求情没用啊!

    台上,顾仁华见所有人都开口了,风轻云淡的扫视了一番,不再拒绝。

    他缥缈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中,“也好,莫学子的才学是不错的,今日就破例多收一名学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高兴了。

    那些学子喜出望外,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般,纷纷为拯救了莫西桐那悲惨可怜的人生而庆贺。

    莫西桐本人更是欣喜不已,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得逞的大笑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时刻,几名穿得花花绿绿的男子,纷纷冲上了台。

    他们看见莫西桐,就开始对他拳脚相加,你一言我一语骂道:

    “你这个烂心肝的玩意儿,竟然把脏病传给我!”

    “我本来什么病都没有的!这一个月内只接了你一个客人!”

    “我们如今身上全都长了烂疮,瘙痒难耐,都怪你!”

    “这花-柳-病一得,就等死吧!你这个害人精,简直害惨我了!”

    什么?烂疮?不是普通疹子?

    莫西桐一听,顿时僵住了,脑袋轰得炸开!

    他认出了这几名男子,正是他在勾栏院包得那几个!

    他得脏病了?

    他不敢置信的推开几人,吓得魂不附体,“你们别乱说,我不认识你们!”

    可他一张嘴,怎么说得过几张嘴?

    那几个气得要杀人的男人,一个个牙尖嘴利,很快就将此事板上钉钉了。

    槐轻羽适时地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倒仰、后退、捂唇,惊呼道,“怎么会……莫学子,你读了圣贤书,怎么还敢去那种地方?亏我还想替你求情,你简直枉费我的同情!”

    其余求情的学子,也出离的愤怒。

    他们好心为莫西桐求情,没想到莫西桐是这种烂人。

    不少学子,已经不顾身份和礼节,骂出了声。

    莫西桐崩溃的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疯魔了一般喃喃自语,“不,我不放荡,我、我没有病,都是宋钦华害得我,我在他身上看见过不少疹子,不知道那是花-柳-病,都是他,都是他害我!”

    莫西桐的娘亲,听到他得了脏病,顿时怒气迭起。

    她想伸手打他,又怕染上病。

    她厌恶又痛恨的盯着他,“你这个孽子,都怪你害了我一生!当初要不是怀了你,我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等回去我一定将你抽筋扒皮!”

    学监何成站出来,不耐烦的扬了扬手,“来人,将莫西桐给丢出书居,将他居住过的屋子、用的物品也清除一遍,免得将脏病传染给别人!”

    “不!我不走!”莫西桐挣扎着摇了摇头,眼中射出阴冷的光。

    他誓死也要拉上别人,于是径直的冲向了他最恨的槐轻羽,想让槐轻羽也染上脏病,让人对他避之不及。

    第051章 第 51 章

    槐轻羽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他抬起一脚, 将莫西桐踩在脚下,笑道,“这病只能通过交-合传染, 你不会以为碰我两下,我就能得病吧?”

    莫西桐咬牙切齿,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槐轻羽面容变得阴冷起来。

    莫西桐, 知道上辈子, 你将我害得多惨吗?

    所以这辈子,我来复仇了!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莫西桐,语气幽森, “一切都是你自食恶果,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你学文没我好, 输给我,怨得了我?你得了脏病, 与我何干?你恨我做什么?”

    莫西桐不再说话了。

    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声绝望。

    他很快被人拖走了,后半生命运如何,想也知道。

    事件落幕,不少学子良心发现,开始朝槐轻羽道歉。

    槐轻羽面上笑得开怀,接受了道歉, 但眼底的光却极冷。

    ——这群人,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

    上辈子, 他们虽没有对他拳脚相加, 但却用冰冷的言语、居心叵测的猜测、恶毒的阴谋论,刺得他遍体鳞伤。

    这群人, 看似是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饱读诗书是文化人,实际上全身随大流且没脑袋、没思想的草包。

    道歉?

    他们配给他道歉吗?

    需要他们道歉的上一世的槐轻羽,已经无数次死在他们的排挤、谩骂、污蔑里了。

    而今生他们会来道歉,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而是槐轻羽自救的功劳。

    如果槐轻羽不自救,他们还是会像上辈子那样,轻视他、侮辱他、伤害他。

    就像那些白眼狼。

    如果这辈子他不觉醒、不改变,他还是会像上辈子那样,被那些男人一次次背叛,一次次伤害。

    他如今得到道歉,受到尊敬,该感谢的不是眼前这些乌合之众的高抬贵手,而是上辈子痛苦挣扎、饱受苦难,却不放弃希望、奋力挣扎的自己。

    ……

    槐轻羽拜别众学子,沉着脸往回走。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唤住了他,“小哥儿,你脸绷得这么紧做什么,活像个小老头。”

    槐轻羽停下脚步,脸色稍霁,恭敬道:“四皇子。”

    慕容鸢朝着槐轻羽招了招手,唤道,“你过来陪陪我嘛,这书居里都是臭男人,没几个哥儿,都没人和我说哥儿间的悄悄话。”

    槐轻羽无奈,只好走到车架前,爬了上去。

    “你坐在我身边。”慕容鸢拉着槐轻羽,让他坐在自己身侧。

    槐轻羽的鼻尖,全都是慕容鸢身上的香味儿。

    嗅着满鼻香味儿,再看慕容鸢那雪白的面色,温柔动人的眉眼,槐轻羽不由得心神一动。

    他悄悄握住了慕容鸢的手腕。

    慕容鸢的手腕光滑柔嫩,槐轻羽握着他的手腕,只觉得掌心像是抓住了一把柔软馨香的花瓣,美妙极了。

    当今世道,哥儿也是可以娶哥儿的,可以一个为妻,一个为夫。

    四皇子与他年岁相仿,是他唯一不排斥的同龄人。

    他想娶四皇子。

    哥儿十六岁后,甬道开启,每月便有虚弱期,须得有人帮着度过,失了身一切功名就全都没了。

    唯有娶妻,或者娶个哥儿才行。

    要是不想娶,只想嫁,则要等到二十八岁之后,才能与男子成婚,并保留官位。

    因为如果一个哥儿能熬过虚弱期,到二十八岁,便说明此人心志坚定,适合做官,不必困于后宅。

    槐轻羽先前便准备熬到二十八岁。

    可当今世上,能熬到二十八岁的哥儿还没有过。

    此举无疑是在冒着一个不可能成功的险。

    看到慕容鸢,他的想法渐渐变了。

    他接受不了别人,但是如果对象是慕容鸢的话,他可以接受。

    他不敢在此时说出口。

    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童生,与慕容鸢身份差距太大。

    此时的他对着慕容鸢说我娶你,无疑等同于脏臭的乞丐对首富说:其实我是你亲爹。

    太侮辱人了。

    他不敢说,准备先取得慕容鸢的好感。

    他之所以触碰慕容鸢的手腕,便是想看看慕容鸢对他排不排斥。

    很好,慕容鸢没有抽回手腕。

    他连察觉到槐轻羽偷偷占他便宜都没有,期待的举着一个苹果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小哥儿,你吃不吃这个苹果?”

    “这可是稀罕的水果,多谢殿下。”槐轻羽接过苹果,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配合的评价道,“很好吃。”

    从现在开始,他要在慕容鸢面前好好表现,让慕容鸢喜欢他。

    那样,待他考上状元之后,便能顺理成章的与慕容鸢求婚,让慕容鸢同意嫁给他。

    慕容鸢见他很喜欢,便骄傲的介绍道,“这可是太子哥哥特意命人从番邦带回来的,他还命人弄了几颗苹果树,栽在东宫的院里,说以后长了苹果,只给我一个人吃。”

    “咳咳!”车架前的侍卫小高个儿闻言,顿时提醒道,“不是太子哥哥,是太子弟弟,殿下,你比太子还大一丢丢。”

    太子与慕容鸢是双胞胎,慕容鸢早出生了一会儿,是排行第四,太子排行第五。

    慕容鸢闻言,顿时不高兴的瞪了小高个儿一眼,咬着唇道,“可是人家就是想当弟弟,被宠爱着嘛!我只比太子哥哥大那么一丁点儿,难道就不能当弟弟吗?”

    小高个儿十分不给面子的道,“不能,这是圣上定下的,不能更改。”

    槐轻羽见慕容鸢又要不高兴,立刻安慰道,“说不定当初接生的产婆看错了,殿下实际上是晚出生的呢。”

    小高个儿:……产婆还能看错?这个槐公子也太会拍马屁了吧?

    慕容鸢听见槐轻羽的话,心情高兴了不少。

    他低下头,忍不住亲了槐轻羽一口,“小哥儿,还是你好,他们四个虽说是我侍卫,可一点都不不听话,总气我,要不你搬来我院子住,做我室友吧。”

    槐轻羽自然想离他近一点,立刻道,“我也想和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轻纱下便伸出一双大手,将他给拎下了车驾。

    第052章 第 52 章

    名叫小矮个儿的侍卫, 将槐轻羽拎到一边,沉着面警告道:“槐公子,你们与殿下虽然都是哥儿, 但是别忘了哥儿哥儿有别,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放在殿下身上, 摸来摸去的手,殿下单纯善良, 我可不好糊弄。”

    说着, 他将槐轻羽没啃完的水果塞到他怀里,冷笑道,“趋炎附势、狼子野心之辈, 我可见多了,绝不会因为你是柔弱的哥儿, 就对你放下防备,日后少在殿下面前出现!”

    说完, 他便转身离去。

    槐轻羽抱着半颗苹果,默默盯着他的背影。

    他哪儿在慕容鸢身上摸来摸去了?他只是碰了他的手。

    还有,他可不是普通的哥儿,被警告一番,就羞臊得不敢再动心思。

    来日方长,持久战他最擅长了。

    槐轻羽又啃了一口苹果,笑着回去了。

    第二日上课时, 槐轻羽见到了一名新来的学子。

    那人身穿一身价值不婓的白衣,眉眼漂亮精致, 唇瓣很薄很红, 身姿高挑,风华绝代, 仿佛刚坠入凡尘的谪仙。

    他正是代替没了命根子的宋钦华,成为新的小国公,来香山书居求学的宋钦隐。

    宋钦隐本是庶子,即便才华横溢,是朵人人称道的高岭之花、如玉君子,也始终被宋钦华压一头。

    眼下宋钦华已废,宋钦隐才有出头之日。

    上辈子,槐轻羽没有这么早遇见他,只是听过他不少美名,对他极为仰慕。

    所以在宋家落难、宋钦隐被卖入勾栏院时,他才会在他被拍卖初-夜时,想方设法筹钱,甚至还借了高利贷,将他赎了出来。

    为了安置宋钦隐,他花钱给宋钦隐租了一个小院子,让他继续学习,准备科举考试,等当上官后为父亲翻案。

    宋国公一家,虽然跋扈,但被圣上定罪抄家的罪名,的确是被诬陷的。

    宋钦隐在他的帮助下,考上了状元,利用手中的权利,一点点的洗清了罪名,圣上这才撤回判决,还宋家清白,赏银三千两以示安抚。

    只是先前宋家也并非没做个恶事,所以宋家的一等公爵的爵位不会再归还。

    宋钦隐由原先的男-妓,成为了身世清白的官员,虽然没了爵位,但自此没有压在头上的父亲和嫡兄,官路亨通,再无阻碍,也是个好结局。

    而槐轻羽,在宋钦隐考试状元之后,便与宋钦隐的生活没有了交集。

    他原本就自身难保,又因为赎买宋钦隐,身上背了债,日子过得就更艰难了。

    为了还债,他除了要读书,还要给人抄书、代写文章、外加做一些粗活赚钱,每日连睡得时间都没有。

    为了省钱,他冬日里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只穿一身单薄的外衣,整日瑟瑟发抖的瑟缩着,身上没有一丝暖气儿。

    宋钦隐骑上高头大马,成为风光无限的状元时,槐轻羽正衣衫褴褛,拎着干粗活的雇主家的泔水桶路过。

    他看见了宋钦隐,心底激动,为宋钦隐终于出人头地高兴。

    宋钦隐也看见了他,却向见了陌生人,迅速转过脸,骑马越过了他。

    他当时满心失望,失落的离开了。

    宋钦隐考上后就拍拍屁股搬走了,什么报答都没有,只留给了他满身债务。

    他因为还不上钱,每天都会被催债,还不上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连爬起来都艰难。

    就这样暗无天日的过了两年,他才还完债。

    还清债务后,他大哭了一场,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总算觉得可以自由呼吸了。

    想到那些为宋钦隐负重前行,痛苦不堪的日子,槐轻羽就抑制不住满心的怨恨。

    他望着眼前宋钦隐圣洁的身影,心里的恶意怎么也止不住。

    宋钦隐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槐轻羽的右手边,原本莫西桐的那个座位。

    宋钦隐很高冷,浑身的气质冰冷无比,像一块存在了千年的冰块。

    槐轻羽在书居,向来以性格好著称。

    他心中虽恨,但面上还是虚伪的同宋钦隐打了个招呼。

    宋钦隐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表示什么了。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冷,且不通人情世故,与前世的癫狂偏执相差甚远。

    下课后,不少学子彼此间相熟,聚在一起讨论新来的宋钦隐。

    宋钦隐出色的外貌,以及他小国公的身份,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难免不引人想要探究一二。

    槐轻羽立得是宽容大度的人设,先前所有人都误会了他是酒囊饭袋,对他态度恶劣,他却表现得毫不计较,所有人此刻都还对他心存愧疚。

    他轻而易举的,就加入了话题。

    说到宋钦隐时,槐轻羽故意装作黯然神伤的样子,低着头自责道,“我刚刚好心好意和宋公子打招呼,他却满脸不耐烦,可能是我太惹人厌烦了吧。”

    其余人连忙安慰他:

    “槐公子温和大方,怎么可能会让人烦?”

    “那个宋公子也太高冷看不起人了吧,怎么比比宋钦华还难侍候。”

    “连槐公子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被这样对待,咱们就不要凑到他面前了,免得被他欺负。”

    于是乎,宋钦隐入学的第一天便被孤立了。

    宋钦华例子在前,没有人想要冒险接近他,生怕又惹上了第二个宋钦华。

    而他,因为高冷的性格,从不与人搭讪。

    他与身边的众人,就像是隔了一堵透明的墙,除了夫子偶尔会让他回答问题,没与任何人有交集。

    槐轻羽自然也不会理他。

    他巴不得宋钦隐这辈子被孤立成哑巴。

    下学后,槐轻羽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傅珣皓。

    傅珣皓看见槐轻羽,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槐轻羽的手,“小羽,能借一步说话吗?”

    第053章 第 53 章

    “不能。”槐轻羽不耐烦的拧着眉, 甩开了他的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小羽, 你言语怎么如此粗鲁?”傅珣皓不赞同的看着槐轻羽,而后, 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 “小羽, 你可真令我惊喜,你真的考得了童生试的案首。”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可惊喜的?”槐轻羽语气嘲讽, “你不是还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想在我考试前将我关起来, 好让我错过考试吗?傅珣皓,你差点毁了我!”

    傅珣皓被说得脸色一白。

    他深吸一口气, 语气诚恳的道,“那件事是我错了,可我也没成功不是吗?我向你道歉,小羽,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槐轻羽丢下两个字,便推开傅珣皓离开了。

    傅珣皓没有资格值得他费一丝口舌。

    多看一眼他都烦。

    此后的日子,槐轻羽一边认真学习, 一边默默关注着慕容鸢。

    他经常跑去找慕容鸢,给他送一些自己做的新奇小玩意儿。

    小哥儿们最喜欢这些东西。

    其余的胭脂水粉、衣服首饰, 槐轻羽不敢送, 因为慕容鸢全都不缺,且每一样都是最好的。

    十次有九次, 槐轻羽都被侍卫们拦在了外面,连慕容鸢的面都不能见。

    他只能央求着侍卫,将他做的东西,送到慕容鸢面前。

    侍卫每次都冷着脸应下,说会将东西送到。

    然而,争着抢着给慕容鸢送礼物的人太多了。

    虽然听到了侍卫的承诺,槐轻羽还是担心,自己的礼物没有引起慕容鸢的注意。

    唉,追求皇子这条路,道阻且长,也太难了。

    槐轻羽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决定比别人更卷。

    从原先的几天送一次,到后来的每天都要送礼物,再后来,他每天都要送好几次礼物。

    由于制作小礼物太费时间,他送的大多都是自己写得诗词、见闻,以及大篇章的问候和关心之语。

    这次,槐轻羽再一次跑去给慕容鸢送礼物时,侍卫大矮个儿说,慕容鸢同意见他了。

    槐轻羽心中窃喜,整日不间断的刷存在感,总算看到点成效了。

    他来到慕容鸢的房间。

    这是一个温暖馨香,装饰典雅的房间,窗台上被布置着精致的各色花朵,每一件饰物都昂贵不已。

    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哥儿的房间。

    槐轻羽在心中偷偷算着,日后自己要养慕容鸢这样一位小哥儿,需要准备多少钱财。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床边。

    然后呼吸一窒。

    只见慕容鸢浑身香汗淋漓,脸色惨白的躺在被子里,唇瓣上是刚咬出来的鲜血,眼神涣散。

    槐轻羽走过去,摸了摸慕容鸢满额的汗珠,心疼的在床边坐下,“殿下,你这是虚弱期了吗?”

    慕容鸢如今也十六岁了,哥儿十六岁后,每月会有几天虚弱期也很正常。

    未□□的哥儿,每月的虚弱期虽然煎熬,但不需要男人的纾解,也能过去。

    若是开了苞,则只有男人能解决了。

    慕容鸢抬起眼睫,虚弱的看了槐轻羽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的身子因痛苦而颤抖着,声音十分轻,“小哥儿,我、我好难受。”

    槐轻羽知道哥儿虚弱期不好受。

    所以,这是他献殷勤的大好机会。

    他小心翼翼的将慕容鸢湿漉漉的身子抱了起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轻柔的摸着他的脸,“殿下,这样可有舒服一些?”

    哥儿的虚弱期时,身体需要被人触摸,才会觉得好受点。

    “不够。”慕容鸢微微喘着,灵动的小猫眼此刻已经失了神,抓着槐轻羽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我、我还想要更多……”

    槐轻羽顿住手,不敢乱摸。

    他能够触碰到慕容鸢的脸颊,已经够以下犯上了。

    再触碰慕容鸢的身体,就太过分了。

    他可不能趁人之危,占人家未出阁小哥儿的便宜。

    他收回手,摁了摁慕容鸢的脸颊,转而问,“殿下,我送你的那些礼物,你都喜欢吗?”

    慕容鸢点了点头,双目失神,本能的开口,“喜欢,我命人都收起来了,一样也没有丢。那些臭男人送我的礼物,我全都没要,我只要了你送的。”

    他的语气乖得不得了,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听得槐轻羽心头一阵柔软。

    轻轻揉着慕容鸢的脸颊,槐轻羽忍不住问,“为什么殿下只独独留我的礼物呢?”

    慕容鸢将湿淋淋的脸颊,埋在槐轻羽怀里,小声道,“因为我觉得你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你是甜甜的水做的,那些男人是臭臭的泥做的。”

    槐轻羽听着,忍不住露出笑容,愈发抱紧了慕容鸢的纤腰。

    原来怀着抱着一位又娇又软的嘴甜小哥儿,感觉是这样的。

    他终于体会到那些男人的乐趣了。

    眼底闪过一抹光芒,槐轻羽纠正道,“不,这话说得有点不对,殿下你才是水做的。”

    而且是最细密的那种涓涓细流,温温的,软软的,柔柔的。

    而他槐轻羽,大概是石头做的。

    一块坚硬的,冰冷的,被打磨得不成形状的石头。

    槐轻羽低下头,嗅着慕容鸢身上独特的体香,忍不住在他沾着湿发的额角吻了一下。

    他道,“殿下,睡吧,我陪着呢。”

    ……

    离开秦家已久,槐轻羽准备回去看一看秦家众人。

    他与蓝柳、青鸿,乘着马车,慢慢往秦家赶。

    到了秦家,秦首辅看见他又长高了,心生欢喜,摸着他的脑袋满面笑容。

    秦首辅口中连连称赞,“好,多日不见,羽儿你气质比从前更雅致,看起来有君子之姿,将来大有可为啊!”

    秦夫人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自从上次秦首辅发脾气,秦漆禾又劝了下,秦夫人终于不整日泡在佛堂,出来走走了。

    她一向不喜槐轻羽,觉得他乞丐出身,登不得台面。

    听闻秦首辅夸赞槐轻羽,她顿时冷哼一声,不以为意的开口,“轻羽这孩子虽然不错,但比起书儿来,可是差远了。”

    秦首辅瞪了她一眼,埋怨道,“夫人你不要扫兴好不好,书儿进来虽然进步大,但是羽儿哪里差了?”

    秦夫人不高兴了,“我可没贬低轻羽,只是书儿是大家公子,从小受的是名师大家的教导,先前顽劣,如今有了闵先生的教导,已经痛改前非,努力上进了,轻羽的确比不过。”

    槐轻羽闻言,没有丝毫不悦。

    秦宛书的努力上进,就是个笑话。

    秦夫人越对他寄予厚望,将来就越会被打脸。

    眼看着夫妇二人要因此事吵起来,槐轻羽立刻弯下腰,请罪道,“还望父亲、母亲二人,不要因为我而争吵,我也自觉比不过三弟。我倒真想看看三弟如今变得有多优秀呢!”

    此言一出,有心炫耀的秦夫人,便露出了笑容,当即道,“这好办,我命人将书儿请来,与你相见便是了。你不知他有多用功,刚刚我去给他送糕点,见他还在埋头苦读。”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望向槐轻羽,“唉,我的书儿啊,你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可让别的哥儿怎么追赶呦……”

    槐轻羽闻言,只笑笑不说话。

    那边,秦宛书正躺在床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张嘴吃丫鬟递过来的水果。

    他的手中捧着一本书,读的如醉如痴,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

    听闻下人来报,说秦夫人命他去前厅,让他等下在槐轻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他便明白,秦夫人这是又叫他出去炫耀了。

    他有些不耐烦。

    丢下手中的书,埋怨道,“娘也真是的,我这正认真读书呢,总打扰我做什么?”

    他丢下书,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霸道王爷与闺中小哥儿的二三事”。

    没错,刚刚他看得欲罢不能的,不是《孟子》《策论》之类的正经书,而是讲述爱情故事的话本。

    他一边不耐,一边换着衣服。

    等换好了衣服,他又拿出一张纸,来默默诵读。

    上面是闵谙昨日写得几首好诗,闵谙让他背诵下来,被考较时,就将其念出来。

    他自己不会做,背的也不认真,现在要赶鸭子上架,只好拿出来继续背。

    前厅的几人等得不耐烦,又命下人来回催了他几遍。

    一直过了好久,他才勉强将几首诗记住,来到了前厅。

    踏进厅内,他装作读书读得入迷的样子,手中拿着一本《策论》,摇头晃脑的边走边读,装得极其真实。

    秦夫人见了,心中欢喜极了,连忙将他的书收了起来,故作嗔怪道,“书儿,你也太用功了,还是应该注意身体为好。乖,别看书了,快休息一下吧。”

    这话正中秦宛书下怀。

    秦宛书丢下书,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然后便装模作样的望着清凌凌的茶水,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吟了一首刚背会的诗。

    吟完后,他便装作回神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然后,满脸谦卑的朝众人道:“唉,都怪我诗兴大发,抑制不住才情,不得不在此卖弄了一下,还望父亲、母亲勿怪。”

    秦首辅和秦夫人听了他的诗,面上不由得满是激动。

    第054章 第 54 章

    秦首辅眼睛发亮, “书儿,这是你刚做的诗?怎的如此好?”

    秦宛书点点头,“正是。”

    秦夫人忍不住道, “可惜你没有去考科举,否则以你的实力, 即便考上状元也是可以的。”

    秦宛书被夸得心中窃喜不已。

    从小到大,秦首辅对他都是横眉竖目, 骂他顽皮不上进, 秦夫人即便夸他,也没有盛赞过他的才华。

    秦宛书乘胜追击,当即把剩余背的两首诗, 也全都一股脑的念了出来。

    秦夫人听后大喜,禁不住去看槐轻羽, “轻羽,你觉得书儿的才华, 比之你如何啊?”

    槐轻羽强忍住笑,连忙谦虚的弓起身子拜道,一副自卑的口吻道,“三弟文曲星下凡,我怎么比得上?”

    之后四人又说了几句话,槐轻羽便告辞,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 槐轻羽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宛书可真会装!

    看到秦宛书这般模样,他便放心了。

    他命蓝柳、青鸿拾掇了一下院子, 自己捧着书, 躺在了藤椅上,难得享受着悠闲时光。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 一道幽暗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吓得他瞬间睁开眼。

    蓝柳和青鸿也察觉到了外人,闪身赶了过来。

    他们眼神满是杀意,望着来人。

    而被他们注视的人,同样望着他们,满眼的嫉妒,口中嘲讽,“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废物?我出现在小羽面前后,你们才察觉,我若是坏人,小羽如今已经遭遇不测了。”

    “你又来做什么?”槐轻羽不耐烦的盯着璃星,“我早就警告过你,在我这里,你只会自取其辱。”

    璃星闻言,神色暗了下来。

    他看向槐轻羽,眼神里写满了渴求和卑微,摸着孕肚道,“小羽,我只是想来见一见你。顺便告诉你,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神特么健康!

    槐轻羽从躺椅上起来,躲到蓝柳和青鸿身后,满脸厌恶,“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赶快消失!我真的好怕你发癫恶心到我!”

    璃星的眼眶瞬间红了,猩红得让人有种会滴泪的错觉。

    他最近愈发瘦了,身形单薄,孕肚十分明显。

    他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拖着酸疼的后腰,卑微的望着槐轻羽,“小羽,我错了,我如今才知道怀孕是这么辛苦。我真后悔上一世你怀孕时,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停!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上一世了?”槐轻羽眼神冷下脸,“你怎么好意思提上一世?真的后悔不该去死吗,你还活在这里做什么?”

    璃星愧疚的望着槐轻羽,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因为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没有我,这两个废物护不住你的。”

    说着,他又艰难的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过,如果小羽你想让我去死,我、我也可以如你所愿,立刻自尽。”

    槐轻羽见他一副准备引颈就戮的样子,嗤笑一声,“你死不死与我何干,好像你死了一切就能一笔勾销了一样。你要是真的想死,就死远点,不必和我说,不过,你要记得,你无论死多少次,死得有多惨,我都不会原谅你。”

    璃星眼神渐渐变得绝望,问,“难道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你也不准备原谅我了吗?”

    “对。”槐轻羽毫不犹豫的点头,“在我看来你就等同于一团空气。你活着与我没有关系,死了更与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在乎与你的前世恩怨,更不会怨恨你。你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先前你是秦宛书的贴身护卫,现在你则是一个大着肚子,纠缠我的变态。

    “在我决定不在选你当护卫起,你就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想让我怨恨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根本不配让我废一丝心力。

    “你连让我怨恨都不配,只配烂在无人的角落!”

    槐轻羽的话,声声像重锤,砸在璃星的心脏上。

    他的眼神再也抑制不住,争先恐后的滑了下来,鼻尖酸涩不已。

    他本以为槐轻羽是恨他的。

    他本以为,自己能凭借着努力,求得槐轻羽的原谅,留在他身边。

    却不想槐轻羽如此狠心,竟要将他从整个生命中抹去!

    “不、我不信!”璃星后退了两步,眼神癫狂,不断的摇着头,“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还是在怨恨我,对不对?”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随你怎么想。”槐轻羽连连点头,懒得再废话,拍了拍蓝柳和青鸿的肩膀,命令道,“你们上,将这莫名其妙的疯子丢出去!不出去就往他肚子上打,最好打得他流产!”

    “遵命!”蓝柳和青鸿闻言,立刻朝着璃星攻去。

    璃星面无血色,护着肚子不敢恋战。

    他最后深深的望着槐轻羽一样,满眼偏执道,“小羽,我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气话,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等你见了孩子,肯定就会原谅我。”

    说完,他躲过攻击,飞身离去。

    “脑子简直有病!”槐轻羽厌恶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骂道。

    璃星走后不久,槐轻羽的院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言成碧。

    他罕见的没有穿那常穿的素白衣衫,而是换了一身湛蓝色的袍子。

    这样的衣服,让他那张清冷孤傲、惹人怜惜的脸,莫名多了几分邪肆与侵略性,让人觉得危险。

    槐轻羽换上一脸羞涩的表情,连忙迎上前去,唤道,“言公子……”

    言成碧温柔的望着槐轻羽越发洁白的脸蛋,忍不住道,“小羽,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槐轻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前世就长得很好看,为此惹了不少烂桃花。

    他今生养得比前世还好,唇红齿白,肤色粉嫩,眼睛又大又亮,吸引人是自然的。

    槐轻羽忍不住回望着言成碧,夸赞道,“言公子也长得越来越英俊了。”

    不得不说,言成碧不适合穿白衣扮成小白花。

    他五官浓艳张扬,长得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更适合颜色深重的衣服。

    言成碧轻轻勾了勾唇,用手指挑起槐轻羽的下巴,“为了见小羽,我才打扮成这样的。希望小羽见我对你如此用心,能更喜欢我一点。”

    槐轻羽假笑着移开下巴,“我自然喜欢言公子了。”

    第055章 第 55 章

    “那你为什么叫我言公子, 不叫我言哥哥?嗯?”言成碧挑了一下眉,将槐轻羽揽入怀中,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想让我信,除非亲我一下。”

    “……”槐轻羽无奈, 只好踮起脚尖,用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巴。

    言成碧这才放过他。

    不过, 他放在槐轻羽腰上的手, 并没有松开。

    而是将他整个抱起,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槐轻羽觉得这个姿势很窘迫。

    太亲密了。

    他忍住跳起来的冲动,与言成碧虚与委蛇, 乖乖被他抱着。

    言成碧掐了一下他的脸,“小羽, 你这样看着真乖,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掌心!”

    没有一个男人, 能拒绝一个对自己情根深种,又乖巧漂亮的小美人。

    他同样如此。

    “啊!好痛!”槐轻羽被掐得禁不住皱眉。

    言成碧用指腹揉了揉他的脸,弯着唇,“你的皮肤怎的这样嫩?我就轻轻碰了一下,哥儿的脸都是这样软吗?”

    槐轻羽闻言,想到了慕容鸢的脸。

    他点了点头,“哥儿虽然看起来和男人一样, 但有些哥儿的皮肤吹弹可破。”

    慕容鸢的脸颊就是这样,轻轻碰一下就会有红印子。

    言成碧见槐轻羽有些失神, 握着他手腕的指尖不由得用力, “小羽,给我说说你在香山书居的事吧。”

    槐轻羽疼得“嘶”了一下, 匆匆回过神,虚虚实实说了一些。

    言成碧这才松开手腕放过他。

    槐轻羽轻轻揉着被攥红的地方,心说言成碧可真不好糊弄,稍微走一下神便被他察觉了。

    言成碧最关心的,还是槐轻羽的学问。

    他想要个势均力敌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草包。

    打探了一下槐轻羽的学习进度,见槐轻羽一直都在努力,他才放下心。

    并且,在与槐轻羽说到某个深奥的文学问题时,槐轻羽的回答,让他眼前一亮。

    他惊异于槐轻羽的钟灵毓秀、才思敏捷,愈发觉得槐轻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伴侣,是他的荣幸。

    言成碧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

    好不容易将言成碧打发走了。

    槐轻羽冲进浴室,将言成碧碰过自己的地方,全都狠狠的清洗了一遍。

    也许在言成碧看来,他是个灵魂伴侣,完美无缺,年幼又好把控。

    可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他比言成碧的知识量储备丰富,自然能说出让他眼前一亮、深入人心的句子。

    一切都是他向下兼并的结果。

    所以,言成碧对他的好感,一点点升起来,他根本不意外。

    在秦家呆了几日,槐轻羽便要回到香山书居了。

    这段日子,他又开了不少店铺,如今拥有的店铺,有将近十几间了。

    回香山书居前,他准备悄悄去店里巡视一番。

    他乘坐马车,行驶在繁华的大街上,猝不及防看见了缩在街边角落里的乞丐。

    他立刻道,“停下。”

    他认出了这些乞丐,其中有他做乞丐时,给过他吃食的老哥儿乞丐。

    他走至乞丐面前,朝那老哥儿丢了一块银子。

    他无法坐视恩人不管,但也不想再因为出手帮人,害了自己。

    丢下银子后,他便逃也似的准备离开。

    老哥儿很诧异,以为他不小心弄丢的,连忙捡起,托着残躯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追赶,“小公子,小公子,你银子掉了。”

    槐轻羽只好转头解释道,“不是掉的,是我施舍给你的,你拿着吧。”

    老哥儿连连摇头,非要将银子塞给他,“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会施舍给我这么多银子,这种幸事我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银子我不要,小公子你拿走吧。”

    槐轻羽叹口气,只好如实说,“不是平白给你的,你从前帮助过我,你忘了?我是槐轻羽,我从前差点饿死,是你给了我吃食救了我的命。”

    “什么?你是轻羽?”老哥儿闻言,意外又惊喜,认出了槐轻羽。

    他欣喜道,“你如今怎么如此有钱了?被有钱人家收养了?”

    槐轻羽点了点头,不欲多说,转身便走。

    老哥儿却叫住了他。

    转身扶住了一个双眼紧闭的小哥儿,老哥儿跪地乞求道,“轻羽,你能不能把我身边的这个小哥儿带走?他快饿死了,把他带回去,让他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要你赏他一口饭吃。”

    如果是上辈子的槐轻羽,肯定会同意。

    但经历过一次次背叛,槐轻羽可不想好心收留人,再次遇到白眼狼。

    他果断的微笑拒绝了,“对不起啊,我也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

    老哥儿闻言,十分失望,喃喃道,“真不知道小蝶这次能不能挺住,万一……”

    槐轻羽闻言,瞬间心神一动,“你说这个小哥儿叫什么?”

    老哥儿絮絮叨叨道,“我偶然捡到他,就带在身边了。我给他起名叫小蝶,随我姓孟。唉,我本来给他起了个孟柱子的贱名,他不爱听,说是男孩的名字,非不让我叫,我就叫他孟小蝶了。”

    孟小蝶!这竟然是孟小蝶!

    槐轻羽看向那在地上躺着的小哥儿,眯了眯眸。

    孟小蝶这个名字,他十分熟悉。

    因为,孟伽诩未改名之前,便是一位乞丐,叫做孟小蝶。

    孟伽诩。

    宋钦隐的那个心头白月光。

    槐轻羽顿时想到了一个报复宋钦隐的好办法。

    他改变了决绝的态度,走上前道,“孟叔,两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你的善心薪火相传,我怎么能不向你学习呢?既如此,我今日也发发善心,收留这个小哥儿吧,你也随我一起走,我不会放着你这个恩人不管的。”

    槐轻羽说着,便命蓝柳去买些热水和包子,让几乎要饿断气的老少二人,先填点肚子。

    蓝柳很快将东西买来了。

    热水下肚,昏迷的小哥儿,很快便虚弱的睁开了双眼,眼神毫无焦距。

    槐轻羽拿着包子,放到他面前。

    他看见包子,立刻抓起来狼吞虎咽。

    老哥儿也拿着包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吃了起来。

    槐轻羽一边耐心的看着二人,一边笑着道,“别急,慢慢来,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一个包子吃,就不会亏待了你们。”

    孟叔和孟小蝶一人连吃了三个包子。

    第056章 第 56 章

    吃饱有力气后, 二人纷纷跪在地上,朝着槐轻羽磕头。

    槐轻羽侧身躲过,又连忙将二人扶起来, “不必多礼,我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没有孟叔你救我的命,我哪能有今日的福气呢?”

    孟叔感动得热泪盈眶, 当即拉住孟小蝶的手, 嘱咐道,“你看公子多么仁善,从今以后, 只要公子有需要,你就算付出生命, 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懂吗?”

    孟小蝶闻言, 立刻跪在了地上,又邦邦的朝着槐轻羽磕了好几个响头。

    槐轻羽将手摁在地上,垫住他的额头,“别磕了,孟公子,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希望你以后与孟叔健健康康的便好了。”

    他说着, 将孟小蝶拉了起来。

    他松开孟小蝶的手后,孟小蝶眼底自卑的光一闪而过, 迅速的将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

    他的手乌漆嘛黑, 又脏又臭,根本不配触碰这位公子。

    槐轻羽又请二人上马车。

    二人拘谨不已, 刚要登上马车时,旁边的一家住户,飞快的打开了门。

    一个胡子花白,尖嘴猴腮的歪嘴老头,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拉住了孟叔和孟小蝶。

    老头皮肤干枯,约莫五十多岁,眼神凶狠的瞪着槐轻羽,“你们是谁,凭什么将他们带走?”

    槐轻羽看着老头,禁不住皱了皱眉。

    蓝柳走上前去,不屑的笑了笑,“老人家,我们公子你可惹不起,还不赶快滚开?”

    老头闻言,怯懦的蜷缩了一下,却又迅速的挺直了腰杆。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我怎知你们是不是人贩子,敢带走我的人?休想?”

    槐轻羽看着老头,前世调查的关于孟小蝶的记忆,又浮现了出来。

    他看着老头,眼神冷得吓人,直接给蓝柳使了个眼色。

    蓝柳立刻会意,抬起一脚,将老头给踹到在地。

    老头不堪重负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看着好不吓人。

    孟小蝶走过来,看着吐血的老头心生不忍,忍不住怯生生的道,“槐公子,你别杀林大叔,他是个好人,经常施舍给我窝窝头吃。”

    孟叔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急忙道,“对呀,槐公子,老林很善良,曾经施舍过我们窝窝头。”

    善良?

    槐轻羽讽刺的笑了笑,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这老头根本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

    他说着,命蓝柳与青鸿闯进老人家,挖开老人的院子。

    赫然从那土里挖出了数十个人类头骨。

    孟叔和孟小蝶见状,瞬间吓白了脸,明白了那姓林的歪嘴老头,就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魔。

    孟叔壮着胆子问,“那他怎么还好心施舍我们食物呢?”

    蓝柳走过去,一脚踩在歪嘴老头的命根子上,气愤的骂道,“老货,你亲自解释解释,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不老实听话,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歪嘴老头蜷缩成虾米,抱着下面不停打滚。

    蓝柳作势还要踩他关键部位,他才不敢再痛苦喊叫,颤巍巍解释开口解释。

    原来,歪嘴老头自小家里穷,娶不着媳妇儿,只能去捡街头没人要的乞丐哥儿。

    没想到连乞丐哥儿也嫌弃他又丑又猥琐,宁愿乞讨也看不上我,他只能将其绑回了家强迫,腻歪了就直接弄死,埋在院子里。

    几十年间,他一连强占了十几个小哥儿。

    他施舍给孟叔、孟小蝶窝窝头,那哪是想他们,不过是看上了孟小蝶的身子罢了。

    可孟小蝶才十五岁,甬道未开。

    换作歪嘴老头年轻时,即便甬道未开他也能强上,反正吃苦流血的都是哥儿。

    可他现在老了,家伙什疲软,甬道未开的哥儿他根本捅不进去。

    进不去,他就只能等孟小蝶长大。

    可他又吝啬,不舍得将孟小蝶带回家,供他一日三餐,但又怕孟小蝶讨不到饭去别处乞讨,他找不到,只能每隔两三日,施舍他们几个梆硬粗糙的窝窝头。

    就这样,孟小蝶和孟叔靠着几个馊掉发霉的窝窝头,加上再与行人乞讨得来的食物,勉强能饿不死。

    就像是钓鱼丢饵,看似好心施舍窝窝头的行为背后,潜藏着极其险恶的用心。

    听到歪嘴老头的话,孟叔与孟小蝶眼神里皆闪烁着愤怒。

    他们没料到,他们眼中的大好人,竟然如此恶心恶毒。

    槐轻羽之所以会让蓝柳闯入歪嘴老头院里,将那些尸骨挖出来,便是因为上辈子,歪嘴老头计谋成功了。

    他待孟小蝶甬道开后,便将没用的孟叔一锄头打死了。

    然后,柔弱无依的孟小蝶便被他拖回了家绑起来,关起来侵-犯了许久。

    直到歪嘴老头纵欲过度死后,孟小蝶没人看管才逃了出来。

    他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

    后来,宋钦隐遇见了他,根据他身上的半块劣质玉佩,认出了他就是当年救过自己一命的小哥儿。

    宋钦隐对他百般照顾。

    让他却只当宋钦隐是饭票,朝着宋钦隐索取无度,要胭脂水粉、衣服首饰,贪婪到了极点。

    经历过歪嘴老头之事,他对任何人的帮助都心怀戒备,早已不懂得感恩了。

    宋钦隐不知他内里早已恶臭不堪,一直将他当成了心尖的上的仙子,不可亵渎。

    后来宋家被抄家夺爵,宋钦隐被卖入勾栏院,即将接客,他也毫不关心。

    宋钦隐无法再供养他,他就去偷、去抢,最终因为抢了一名官家小姐的胭脂水粉,被卖入了勾栏院,最后惨死在那里。

    孟小蝶上辈子,无疑是凄惨可悲、麻木不仁的。

    槐轻羽无法评价他上辈子的人生。

    但这辈子,槐轻羽不仅能干涉他的人生,更能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看着瑟瑟发抖的孟小蝶,槐轻羽故作一脸同情的拉着他的手,语气温和的劝道,“别害怕,咱们同为哥儿,我知道如果这个老头真的得逞,你会有什么下场,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蓝柳在一旁,为槐轻羽说好话,“所以孟公子,你要感谢我们公子救了你,否则你就会被囚禁凌虐,说不定还要不停的为这老东西生儿子,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蓝柳的话,正和槐轻羽心意。

    但槐轻羽可不能表露出来。

    他收敛笑容,绷着脸看向蓝柳,呵斥道,“你怎么说话呢?别吓唬孟公子,孟公子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坚韧不拔的自己,还有救人于为难的孟叔。不过……”

    第057章 第 57 章

    他又将脸转向孟小蝶, 笑道,“不可否认的是,这老东西的确用心险恶, 罪该万死。孟公子,就由你来为那些惨死的冤魂, 以及你自己报仇,如何?”

    孟小蝶身子颤抖了几下。

    他想要摇头说不敢, 但又不想表露胆怯。

    他想好好表现, 让这个槐公子对他刮目相看!

    他止住了后退的步伐,努力让自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好啊,槐公子, 我一定会杀了这个杀人魔。”

    槐轻羽递给他一柄匕首,静静等待他的出手。

    孟小蝶抓着匕首, 缓缓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歪嘴老头身边,他蹲下去,紧闭着眼睛,手下发狠用力将匕首刺了进去。

    歪嘴老头当即一声惨叫,疼得浑身抽搐起来。

    孟小蝶张开眼,看着匕首捅刺的位置,顿时有些窘迫。

    原来那匕首好巧不巧, 捅进了歪嘴老头的皮燕子处,鲜血四涌, 老头疼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就要闭气, 孟小蝶又握着匕首,连刺了两下, 将老头前后捅了个对穿。

    老头顿时一命呜呼了。

    孟小蝶见老头死了,站起身来到了槐轻羽身边,颤着声道,“我做到了。”

    槐轻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发凉的手背,称赞道,“你真勇敢,孟公子。”

    孟小蝶此举,也是为前世的自己复仇了。

    他羡慕孟小蝶,这么早就完成了复仇。

    而他自己的仇恨,也是时候加快报复的进程了。

    槐轻羽将孟小蝶,以及孟叔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暂且让他们住下,还给他们找了几个仆人。

    既是侍候,也是监视。

    除此之外,他又给孟小蝶找了老师,让老师教他读书认字,让他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孟叔是个善良的人,得到槐轻羽的帮助,也总是叮嘱孟小蝶,让他日后报答槐轻羽的大恩。

    在这种环境里,不怕孟小蝶不被洗脑。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年。

    两年间,槐轻羽一直在刷慕容鸢的好感。

    傅珣皓数次想要找他说话,都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了。

    傅珣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灰败,总是命人来给槐轻羽送信,让他不要再与自己赌气。

    赌气?

    傅珣皓不配。

    槐轻羽的事情很多,不仅要忙着学习,还要着手准备去报复宋钦隐。

    傅珣皓实在不配让他浪费心力去赌气。

    遵循着上一世时间线,槐轻羽让孟小蝶拿着玉佩,出现在了宋钦隐面前。

    宋钦隐看着那半块玉佩,当即呆滞了一瞬。

    他旋即回神,仔细看着孟小蝶似曾相识的脸,高冷的面上出现了激动与欣喜。

    他将孟小蝶紧紧的抱入怀中,脸上全是失而复得与庆幸。

    他自小聪明,成为了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嫡母派杀手杀他,一个小哥儿却在危难之时救了他,自己反倒落入湍急的洪水中。

    他以为他死了,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梦到那小哥儿掉入水中的场景。

    如今,这小哥儿不仅没死,还拿着玉佩,来投奔他了!

    太好了。

    他终于有机会弥补曾经的遗憾了。

    宋钦隐紧紧抱住孟小蝶,语气真挚又哽咽的告白,“我爱你,等考上状元,我就娶你。”

    “……”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一切的槐轻羽觉得无语。

    宋钦隐也太搞笑了吧。

    谁曾经救过他,他就爱谁?

    好随便的男人!

    宋钦隐日日将孟小蝶带在了身边。

    他亲自教孟小蝶读书写字,还给孟小蝶另起了个名字,叫孟伽诩。

    他不仅送孟伽诩各种珍贵的东西,还毫不避讳的对周围的同窗说,孟伽诩是他的未婚夫。

    他不在意孟伽诩卑微的平民身份。

    宋国公很快听闻了此事,他决不允许宋钦隐娶一个平民。

    然而宋国公即便强烈反对,甚至以取消他爵位继承人的身份威胁,他也无动于衷。

    宋国公一向自大,不允许子女违逆,当即宣布与宋钦隐断绝了关系。

    宋钦隐并不留恋爵位,也在断亲书上签了字。

    毕竟,马上就是会试、殿试了。

    以他的实力,必定能考上状元,想要出人头地根本不难。

    在外人眼里,他对孟伽诩情根深种,甘愿放弃了爵位。

    然而,槐轻羽却觉得,宋钦隐根本不爱孟伽诩。

    要是真的爱的话,怎么会一边诉说爱意,一边嫌弃他名字土,毫不犹豫给他改名?

    宋钦隐爱的,终究还是他自己。

    而且他只会根据玉佩认人,如果当初救他的不是孟伽诩,而是另一个哥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娶那人。

    仿佛他娶了谁,就是对谁最好的报答。

    槐轻羽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府试。

    与上一次参加童生试不同,没有人再阻拦他,说他痴心妄想,他们都生怕再被打脸。

    府试前,他收到了很多祝福的信件,有秦首辅、秦漆禾的,也有言成碧的,还有慕容鸢、傅珣皓的。

    想看的他打开看看,不想看的便直接烧了。

    孟伽诩也敲开了槐轻羽的院门,他看着正埋头读书的公子,轻轻的低声唤道,“公子……”

    槐轻羽抬起头,然后便看到一脸潮红,走路踉踉跄跄的孟伽诩。

    孟伽诩显然正处于虚弱期,连呼吸都带着热气,扑进槐轻羽怀中。

    他将脑袋枕在槐轻羽怀中,娇娇柔柔的道,“我给公子做小妾吧!公子,你救了我,我理应对你以身相许。”

    槐轻羽推开歪歪斜斜的孟伽诩,果断拒绝,“孟公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孟伽诩将肩上的包袱拿下来,放在桌上摆开。

    然后楚楚可怜的望着槐轻羽,“这些都是宋钦隐送给我的宝物,算作是我的嫁妆,我不要聘礼,自带嫁妆嫁与公子,公子也不要吗?我、我真的很喜欢公子……”

    槐轻羽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糟了,两年洗脑,洗得过头了,竟然让孟伽诩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

    “我即便日后走上仕途做官,也只会娶一个人,便是我的心上人。”槐轻羽说着,便准备将孟伽诩推出门。

    孟伽诩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我不求名分,公子也不要吗?”

    槐轻羽抽出手,举起手正色道,“我槐轻羽,发誓这辈子只会爱一人,便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养小哥儿。不是孟公子你不好,而是你出现得有点晚,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058章 第 58 章

    孟伽诩舔了舔唇, 望着槐轻羽,满眼垂涎之色,“公子, 你好专一哦,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槐轻羽:“……快滚!”

    他说着, 一把将孟伽诩推出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屋内只余了他一人时, 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上辈子, 他人见人厌,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有人喜欢他。

    这爱是真实的吗?

    他满心算计,配得上这些爱吗?

    槐轻羽没时间思考这些, 继续坐在了书桌前,开始攻读剩余书籍。

    有关科举的知识储备够了, 他就读关于工学、农学,兵法的书, 为日后当官入仕、造福百姓打下基础。

    经历得背叛多了,他相信,唯有学到的知识不会辜负自己。

    就在他专心致志看书的时候,窗户突然被敲响了。

    槐轻羽被声音唤醒,当即抬起头,心底有些防备。

    当即扬声问道,“究竟是何人, 鬼鬼祟祟不走正门,反而走窗户?”

    窗外传来一道宛如神祇降临般美妙的声音, “小哥儿, 是我。”

    四皇子!

    槐轻羽当即放下毛笔,走过去打开窗户, 然后便看见了慕容鸢那张美得发光的脸。

    慕容鸢趴在窗户上,柔弱的撑着手臂,唤道,“小哥儿,你快扶我一下,我好柔弱,力气好小,连窗户爬不过去。”

    槐轻羽不敢怠慢,当即走过去,将他扶了进来。

    慕容鸢脚一落地,便身形不稳的倒进了槐轻羽的怀中。

    槐轻羽慌忙抱住他,却不小心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槐轻羽便发现,慕容鸢的腰好细好软。

    不愧是大蕴第一美人,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是这么完美。

    他有些爱不释手,又连捏了好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慕容鸢的脸,隐隐有些泛红。

    他羞涩的看着槐轻羽,“咱们都是哥儿,你摸我腰做什么?”

    槐轻羽这才意识到,占了慕容鸢的便宜。

    他不是个占便宜不还的人,当即认真的朝他说道,“那你摸回来?”

    慕容鸢眼神一亮,立刻点了点头,朝着槐轻羽腰部伸出了手。

    然而,他什么都未碰到,便被四双大手被摁住了。

    他的四个侍卫不知何时,突然闪现进了槐轻羽的屋子里,眼神严厉的盯着慕容鸢,“殿下,你做什么?平白无故占哥儿的便宜?”

    慕容鸢委屈巴巴的咬着唇,“我没有!”

    “你还狡辩,我们都看到了!”四个侍卫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腕,一身正气,“身为皇子,怎可行登徒子之事?”

    槐轻羽连忙解释,“你们误会了,是我主动让四殿下摸我的。”

    “那就更不行了。”四个侍卫眼神凌厉的盯着两人,像是在看淫-乱下流之人,严肃的批评道,“两个哥儿互摸,这像什么话?不正经!”

    槐轻羽:“……”

    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话。

    慕容鸢不开心的将四个侍卫都推出了门外,“快滚,别打扰我和小哥儿说悄悄话。”

    四个侍卫只好退出了门外,然而他们表面上退出去了,实际上在房间里的存在感还是很高。

    因为槐轻羽很快就看见了,他们四个从窗户处探进来的脑袋。

    四人面容严肃,审视的盯着屋内的一切。

    槐轻羽不适的扯了扯慕容鸢的衣袖,指了指四人,好奇道,“他们保持这样弯腰伸头的姿势,不会累吗?”

    “别管他们。”慕容鸢捏着槐轻羽的下巴,绝美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强迫他看着自己。

    咬了咬血红的唇,慕容鸢期期艾艾的问,“我刚刚躲在外面偷听到,你说自己有一个心上人,那人究竟是谁?”

    慕容鸢也听到了?

    槐轻羽有些犹疑不决。

    应该顺势说是慕容鸢吗?

    不。

    此时还为时过早。

    他不想直接告白。

    想要套牢一个哥儿的心,直接告白不是一个好方法,应该让他自己发现。

    他要让慕容鸢自己去探索,寻找答案。

    槐轻羽轻轻咳了声,脸庞发红、眼神飘忽,“我、我也不知道,殿下别问了,我只是为了打发爱慕者随口说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副羞涩得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神情,意思很明显了。

    慕容鸢忍不住戳破道,“是我吗是我吗?你这副表情,分明就是喜欢我!”

    槐轻羽假装不好意思的模样,转过身子背对慕容鸢。

    他的脸庞更加红了,慕容鸢站在他身后,都能看见他通红的的耳垂。

    只听槐轻羽背着身道,“殿下别猜了,我、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慕容鸢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十分得意,“可我觉得你就是喜欢我,我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

    槐轻羽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羞涩。

    他心里思忖着,觉得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因此开口赶人,“殿下快别说了,更深露重,殿下快回去休息吧。”

    “……好吧。”慕容鸢望着槐轻羽那红彤彤的耳垂,恋恋不舍的红唇轻启,“那我明日再来找你玩。”

    他说完,便与四个侍卫回去了。

    慕容鸢走后,槐轻羽才收敛羞涩神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与慕容鸢说话时,他竟真的感觉双颊发热。

    兴许是套路这样一位身份尊贵、娇生惯养,却生性单纯的小哥儿,他心有愧疚,才会感到脸热吧。

    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日,天刚刚亮,慕容鸢便敲响了槐轻羽的院门。

    槐轻羽刚睡了一会儿,只得醒来睡眼惺忪的去开门。

    一看见慕容鸢,他便忍不住阖上双眼,困倒了在了慕容鸢怀里。

    慕容鸢将他抱起,重新放到了床上,随后与他一齐爬到了床上,二人躺在一个被窝。

    慕容鸢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用手温柔的拍着槐轻羽的后背,“睡吧,小羽儿,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躲在暗处观察着的四个侍卫,眼神复杂的看着屋内的场景。

    小高个儿道,“很难想象殿下会对人这么温柔。他平日里对任何人都是要杀要剐,没想到竟……唉,也许殿下的病真的有的救吧。”

    “对呀。”其余三人点头赞同。

    从一开始,殿下待槐公子就是不同的。

    第059章 第 59 章

    槐轻羽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

    槐轻羽一醒来,便看到桌上摆满了看起来极其糟糕的饭菜。

    乌漆嘛黑的各种菜式, 还有捏得奇形怪状的点心,以及一大碗又蓝又紫的汤。

    看见槐轻羽醒来, 慕容鸢立刻坐到了床边,脸上有些汗水, 衣服也有些凌乱。

    他挽着袖子, 衣角上还沾着些许面粉。

    看见他这样,槐轻羽很容易便能想到他笨拙捏糕点的情形。

    槐轻羽看着桌上的菜,“那些菜……是你做的?”

    看着可真丑。

    慕容鸢点点头, “我第一次下厨,就做得这么好, 你等下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槐轻羽:“……”这些东西确定能吃?

    不过,槐轻羽也不是不识好歹, 人家天之骄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可不能不给面子。

    槐轻羽点了点头,“好。”

    他尝试着吃了点菜,发现这些菜虽然看着糟糕,但味道实在不错。

    没想到慕容鸢竟然这么有做饭天赋。

    慕容鸢除了性格娇气一点,恐怕没有别的缺点了吧。

    二人吃完了午饭,慕容鸢摸着身上的衣服, 禁不住有些嫌弃,“我好脏哦, 小羽儿, 你能不能陪我去洗澡?”

    槐轻羽十分意外,睁大了眸子, “我可以吗?”

    “都是哥儿,有什么不可以的?”慕容鸢丝毫没有戒心的说道。

    槐轻羽沉默了。

    都是哥儿没错,可是、可是他对慕容鸢图谋不轨啊!

    他想要拒绝,却被慕容鸢握住了手腕,“不准拒绝,好朋友一起洗澡不是应该的吗?”

    慕容鸢拉着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慕容鸢住的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浴池,像池塘一般大。

    慕容鸢看着浴池,笑得漂亮极了,“小羽儿,你陪我一起洗澡吧。我听说人家关系好的小哥儿,都是一起洗澡,手拉手一起出恭,我们以后也这样做吧。”

    “……”槐轻羽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关系好的小哥儿,对彼此没有遐想,完全将对方当成了同性,自然可以像好兄弟一般这样。

    可是他……

    他不知该如何拒绝。

    就在这时,慕容鸢走过来抱住他,与他一齐跌入了浴池中。

    二人瞬间浑身都湿透了。

    槐轻羽扶着慕容鸢的肩膀,忍不住埋怨道,“殿下,你太胡闹了,我还没同意与你共浴呢!”

    慕容鸢眸光里满是不解,“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和我共浴,你可占了大便宜。”

    “可我不想占你便宜……”

    “为什么?我被你多看两眼,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槐轻羽叹气道,“可我不想亵渎你。”

    慕容鸢将他当成了同性的好朋友,对他毫无保留,他却谋划着要求娶他。

    因为他的皇子身份。

    如果慕容鸢不是皇子,他必定不会每天都给他送东西,给他写诗,讨他两年多的欢心。

    他分明图谋不轨,再借着哥儿身份,看光慕容鸢的身体,就太过了。

    他卑鄙,但还没卑鄙到猥琐的地步。

    “我要上去了,我不洗。”槐轻羽闷闷不乐的爬上了浴池。

    转身回望池里的身影时,槐轻羽看见慕容鸢正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身上还穿着衣服,湿漉漉的衣物贴在他那修长的腿上,衬得他的腿,就像一条闪着七彩光芒的鱼尾

    他就像一条美得摄人心魄的人鱼。

    这样美好的慕容鸢,他怎么能继续亵渎呢?

    在正式成婚之前,他可不能再占慕容鸢便宜。

    美色面前,他要坚持做个君子。

    ……

    府试时间到了。

    槐轻羽轻松的考完了试。

    不出意外,他成功考上了秀才,而且是头等的案首。

    府试揭榜那日,恰好也是宋钦隐中状元之时。

    槐轻羽穿戴一新,刚送走送榜的官员后,便听到了一道振奋人心的消息。

    宋家倒了。

    宋国公恶事做尽,终于被抄家灭族了。

    宋家被抄,宋国公自缢而亡,其余男女皆被发军,或者被充为官妓。

    宋钦隐虽然先前已与宋国公断绝了关系,但根据世俗礼法,父子之情不是说句话就能断绝的。

    他终究还是被连累了。

    前一刻还在成为状元,打马游街的宋钦隐,下一秒被人抓了起来,摘去胸前的赤红花球,送去了盛京内最大型的勾栏院。

    不过,幸亏他先前与宋国公断了关系。

    虽然被连累,但是进的是普通勾栏院,还有赎身的可能,如果进了教坊司,此生都难再脱去罪身了。

    见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样,槐轻羽满意的笑了。

    上一世,宋钦隐说宁愿永世为娼,也不愿他救。

    这一世,嗯,这一世就如他所愿吧。

    不过,他不会那么好心,让宋钦隐那么顺利的去做娼-妓。

    他怕宋钦隐真的爽到。

    不使计好好整治他一番,实在难消槐轻羽心头之恨。

    被万人骑之前,他要让宋钦隐好好享受享受,被心爱之人背叛、被昔日同窗侮辱,甚至往日那些拼命巴结他、他都看不上的人,在他头上肆意的拉屎撒尿的滋味!

    槐轻羽回了香山书居,准备去找一群纨绔,去好好给宋钦隐捧捧场。

    宋钦华这个最大的纨绔走后,就属何水最为嚣张猖狂。

    何水,就是前世处处欺辱墨卿欢,却被墨卿欢喜欢上的那个小哥儿。

    何水父亲的官职,在书居里不高不低,但因为长得漂亮,不怕事,身边总是聚着一群不学无术的男子和哥儿,抱团欺辱别的学子。

    槐轻羽之所以选择邀请何水,一起去观看宋钦隐被拍卖的初夜,便是因为何水不仅手段狠毒、言语刻薄,最重要的是,他还恨宋钦隐。

    他曾经不顾矜持,与宋钦隐告别。

    却被宋钦隐冷漠的拒绝。

    何水性格本就乖戾,被当众落下了面子,心里一直心怀怨恨。

    槐轻羽敲响了何水的院门。

    何水一看到槐轻羽,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不屑的瞪了槐轻羽一眼,冷哼道,“呦,这不是府试的案首槐轻羽吗,你这种乖学生,怎么来找我了?”

    第060章 第 60 章

    槐轻羽露出一个淡笑, “何兄这是哪里的话?我平日里不与你结交,并不是因为自己成绩好看不起你,而是没有闲暇的时间去玩。这不你看, 我刚得空,就来邀请你一起去玩乐了, 别的人我都没请,就专门请何兄你了。”

    “真的假的?”何水一脸的不信, 审视的打量了槐轻羽几眼。

    他看槐轻羽一直不顺眼, 但是因为槐轻羽是秦首辅的养子,又得书居里的先生们器重,所以才没有动槐轻羽。

    若是换个没后台撑腰的穷酸鬼, 他早就伸手碾死了。

    槐轻羽笑道,“这还能说谎?我此次是极有诚意与何兄结交的, 今晚春意楼,我请客, 何兄带上几位交好的同窗,大家一起去玩乐一番,也好拉近彼此的关系。”

    何水一听到春意楼几个字,便动了心思。

    那可是个销金窟,就连踏进去,都要在门口,交十两银子呢, 普通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能。

    他虽然是个官宦子弟,但是每月可用的也只有家中给的月例, 以及从别的学子哪里勒索来的财物, 没钱去春意楼消费。

    如今有冤大头愿意请客,他自然愿意见识一番。

    他高傲的冷哼了一声, 没再拒绝,很快就叫来了几名相熟的纨绔。

    那些纨绔一听槐轻羽要请他们去春意楼,纷纷不敢置信。

    在他们看来,槐轻羽可是先生们眼里的天之骄子,眼里只有书本的书呆子,好学生们眼中的学习榜样。

    这等天之骄子,会好心花钱请他们去春意楼?

    不会有陷阱吧?

    一群人怀着质疑的心情,踏入了春意楼。

    刚踏进去,就被里面的香肩和美酒吸引了注意力。

    槐轻羽包了二楼一个四周垂着帘子的包厢,将前边挂着的帘子一拉,便能看见底下大厅台子上的情形。

    槐轻羽表现得十分大方,刚落座就叫来了一桌好酒好菜。

    然后又周到的询问,“几位仁兄,是否要叫几名妓子作陪?”

    何水喝了一口酒,哼道,“那是自然,否则我来这里做什么?多叫几个美人来!”

    槐轻羽闻言,立刻大方的叫了十好几位哥儿,一人怀中抱着两个。

    而他自己,倒是一个人都没要。

    何水见状,不屑的笑道,“你在这里点人动作那么娴熟了,还坐在一旁装正经呢?我这分你一个罢。”

    出来混,讲究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说着,大方的拍了拍腿上一位妖艳小哥儿的臀,让妖艳小哥儿去坐到槐轻羽腿上,好好陪陪槐轻羽。

    槐轻羽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抵住了妖艳小哥儿的腰,将其推开,“我还不需要。何兄,你可知等下会有一个绝世美人出场?”

    何水闻言,自是不信,问道,“绝世美人,有四殿下美吗?”

    “那倒没有。”

    “那有什么意思?”

    槐轻羽缓缓说道,“当然有意思,那人可是个男子。在大蕴朝男子卖身本就屈辱的象征,一个被迫在这拍卖初夜的美男,难道不稀罕吗?”

    何水听了,这才勉强打起点兴趣。

    他是哥儿,虽然对旁的哥儿来者不拒,但心中最喜欢的还是男子,尤其是美男。

    其他的纨绔闻言,也纷纷被勾起了兴趣,伸着脖子往下看。

    只听那楼下台子上,传来“砰”得一声锣响,旋即无数花瓣往下簌簌飘落,丝竹声瞬间响起。

    所有宾客都被吸引了注意,目光灼灼的往台上看,眼睛里满是贪婪和猥琐。

    很快,一道穿着裸露的白纱,不停挣扎的身影,被几名壮汉压上了台。

    男子长着一张清贵绝尘的脸,脸色惨白如纸,原本梳理得高贵简单的发髻,被勾栏里的丫鬟们,梳成了艳俗的哥儿发髻,鬓边还别着几多雅致的白色小花。

    男子脸上的妆容,也是勾栏里最勾人的那种媚俗妆容,唇瓣被胭脂涂抹得红红的,像是沾了血。

    男子身上的白纱,也极其裸露。

    半遮半掩的露着雪白的胸膛,腰间还被剪出了几个破洞,露出了精致的腰线与腹肌。

    纱衣的衣摆极短,雪白的大腿全都暴露了出来。

    这皮肤,比很多小哥儿的皮肉都腻滑。

    不少火热下流的视线,在那大片的雪白肌肤上,来回流连,不肯移开。

    男子明显是不愿屈服,几名大汉用手摁着他的肩膀和四肢,仿佛在对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看见男子,何水和几名纨绔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宋钦隐!”

    一名纨绔问,“白日里才听闻宋钦隐被送入了勾栏院,没想到是这家,按道理来说,他应该被教理几个月,学会怎么侍候人后,才会被推上台啊!”

    槐轻羽接过话茬,“可能人气太高,有人就喜欢他这副不屈的姿态。你们不觉得,拉高岭之花堕下凡尘,让他成为肆意玩弄的禁-脔,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吗?”

    何水闻言捏着下巴,脸上露出一抹恶意至极的笑。

    他想起宋钦隐从前对他爱搭不理,心底的愤怒就狂涌。

    直接一挥手,眼神阴毒的盯着宋钦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宋钦隐如今变成了卖屁股的妓奴,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几个纨绔也想起了宋钦隐从前眼高于顶的模样,分外来气。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吹了几声口哨,嘻嘻笑道,“对呀,咱们去逗逗他,就当是逗一条狗了。”

    何水撇撇嘴,“宋钦隐可比不上狗,你逗狗还能得些乐趣,逗他说不定要被他骂。”

    “骂就骂呗,看谁骂过谁!”几个纨绔嘻嘻哈哈,挽起衣袖跑到了楼下的台子前。

    正面望向台上,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宋钦隐,几个纨绔看得顿时下腹-一紧,口干舌燥起来。

    宋钦隐也看见了几人,睁着猩红又愤怒的双眼,眼里盛满了厌恶。

    纨绔们为了故意引起宋钦隐的怒气,纷纷大声叫道:

    “乖乖,这宋钦隐平日里穿着衣服看着可恶,现在衣服一脱,竟然这么勾人!”

    “看他那骚-浪的样子,啧啧,那个男人看了不浑身发热?”

    “我就知道,他平日里装作高冷的样子,实际上最喜欢被人这样对待了……”

    宋钦隐眼底满是屈辱和不甘,原本因为绝望而下垂的脑袋抬起,恶狠狠的盯着纨绔们,失控的叫道:“闭嘴!给我闭嘴!不准再说了!”

    “我们凭什么闭嘴?他们说得不对吗?”何水戏谑的盯着宋钦隐,嘴角畅快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他旋即一转身,便朝着所有宾客大喊道,“诸位可知台上之人的身份是何人?他可是我们今年的状元郎,曾经风光无限的小国公!咱们曾经高攀不起的人,如今像猪狗一样,跪在台上等待买卖,有兴致的赶快出手。谁有幸成为他的第一个男人,此生无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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