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洛闭着眼睛,僵着身子,一会子功夫就感觉浑身酸痛。
她轻轻、轻轻地挪了挪,想让自己舒适一些。
不料她一动,萧天衡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道:“怎么了?”
方青洛脱口道:“这个姿势不舒服。”
话音一落,脸一下红透了。
她双足并拢,斜坐在萧天衡膝上,扭着腰身把头伏在萧天衡怀内,着力点不对,有些别扭。
但“姿势不舒服”这句话,好像有那儿不对。
萧天衡闻言,低头看一下两人的姿势,询问道:“哪你想要什么样的姿势?”
方青洛:“……”瞧这话问的……
她脸上发烫,抿着嘴不作声。
萧天衡看向灶火,拿起手边一根柴禾,轻轻抛进灶内,一边道:“睡吧!”
方青洛又挪一下,索性向前一转身,后背抵向萧天衡胸膛,整个人窝进去。
反正都这样了,就这样吧!
萧天衡胸口触到一片滑腻,眸子不由一暗。
他垂眼,调整呼吸,隔一会道:“方妹妹,我们想活着出林,就不能太拘泥世俗之礼,但出了林,到得俗世,见着俗人,这林中之事,却不好宣于口。”
方青洛:哦,这是让我不要把今晚的事搁在心上,出了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轻轻一笑,伸手拨开脑后的树叉子,让长发散下来,一边道:“萧哥哥,我明白的,出了林,我们就是陌生人。”
“你放心罢!”
她说着,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窝得更深些。
这样更温暖。
萧天衡一动不动,待方青洛挪好姿势,他深吸一口气,手掌张开,手心向下压了压。
方青洛察觉他的动作,问道:“萧哥哥这是练功?”
萧天衡轻轻“嗯”一声道:“内功。”
方青洛惊喜道:“怪不得感觉萧哥哥身上散发出热气,更暖了。”
萧天衡淡淡道:“赶紧睡罢!”
最好不要再乱动。
姿势对了,身体暖了,睡意就来了。
方青洛把头枕到萧天衡手臂上,隔一会便睡着了。
萧天衡听得方青洛呼吸均匀,知道她睡着了,又继续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有些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隔一会,怀中的女子动了动,萧天衡的呼吸又乱了。
他伸手按住女子,不让她乱动。
好一会,呼吸还是又热又烫。
萧天衡蹙着眉,深觉自己的养气功夫不足。
出了林,还得勤练。
方青洛只觉全身暖烘烘的,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她朝着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感觉不错,正想再蹭,整个人被按住了,一个声音道:“方妹妹不要乱动。”
“嗯!”方青洛迷迷糊糊道:“我没动,我只是蹭一下。”
萧天衡贴到方青洛耳边,低声道:“不准动,不准蹭。再乱蹭,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冻死。”
方青洛不再动,半梦半醒间,有些委屈道:“你为什么在膝盖上放一支粗棍子?很硌的好吧?”
萧天衡脸色有些不对,极力按着情绪,哄道:“我马上把它拿走。”
方青洛困得很,说毕话,又坠入梦乡。
萧天衡再度调整呼吸,不经意睁眼,看见方青洛伏在他手臂上,香梦沉甜,睡得像一朵盛放的海棠花,呼吸再度一乱。
他移开视线去看灶火,突然低低一笑。
今日种种遭遇,像足话本里的传奇。
隔一会,他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打了一会儿盹,度着过了半个时辰,忙睁开眼睛查看灶火,伸手添柴。
间中看一下怀中的方青洛,见她动一动,又防备她要抓鱼。
待她安静下来,这才继续闭眼打盹。
这一晚,时间有些漫长。
凌晨时分,他睁开眼睛,见怀中的方青洛动了动,马上道:“方妹妹,醒了的话,先不要睁眼。”
说毕抱着方青洛站起,再迅速把她放到他躺得热乎乎的地方。
“方妹妹,你把剩下的柴全添到灶上,自己烧点热水喝。”
“我出去一趟!”
萧天衡说毕,不看方青洛,一个跨步到了洞门口,推开石头,闪身出去,再从外间把石头推上,堵住洞门。
方青洛听得动静,早就睁开眼睛看向萧天衡。
待萧天衡闪身出洞,她突然捶地闷笑。
原来探花郎腰间围着的草裙也化为灰烬,当下只有那条遮不住的兔子皮。
怪不得他让她不要睁眼。
方青洛站起来活动手脚,又忙忙添柴,再倒一点竹筒的水涮一下石锅,端起石锅放到灶上,开始烧水。
水开了,她拿勺子舀水喝。
她蹲在灶前,几口热水下肚,感觉整个人暖了起来。
喝了几口水,想了想,把三只鸟蛋放进去煮了煮,捞一只出来剥壳,趁热吃了。
吃毕又站起来活动手脚。
隔一会,洞门口传来萧天衡的声音道:“方妹妹,我衣不蔽体,你先不要睁眼。”
说着是搬动石头的声音。
方青洛转过身子,不看洞口。
听得萧天衡拖着柴草进来的声音,便问道:“今天怎么安排?”
萧天衡道:“今天要解决衣裳和食物的问题,解决了,再寻出林的路。若不然,走在路上也会被冻死。”
萧天衡放好一捆柴和一捆草,吩咐道:“你再添点柴,织两件草衣,一人一件。我再去猎两只兔子。”
方青洛道:“锅里有两只鸟蛋,你吃了罢!”
萧天衡道:“你吃,我在外间摘野果吃。”
“一个时辰后,我会回来,你不用怕。”
说毕闪身出去,推上石头堵洞口。
方青洛把剩下两只鸟蛋吃了,添了柴,开始编织草衣。
这次的野草份量多了一些,也比之前的柔韧。
方青洛给自己编织了一条长裙,一件上衣,织好马上穿上。
看了看剩下的野草,给萧天衡编织了一件过膝长衣。
她忙碌着,度着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便看向洞外。
好一会,洞外传来脚步声,萧天衡的声音道:“方妹妹,我回来了!”
“萧哥哥!”方青洛喊一声。
洞门的石头被推开,萧天衡腰间围着新的兔子皮,左手提着几张兽皮,右手提着两只已拨了毛掏了内脏的山鸡,跨步进洞。
方青洛去接山鸡,一边看萧天衡另一只手提着的兽皮,问道:“是什么皮?瞧着这皮很暖的模样。”
萧天衡道:“有几张是狐狸皮。我猎了山鸡和兔子,用山鸡当诱饵,诱出一窝狐狸,几支飞镖过去,全猎杀了。”
方青洛眨一下眼睛,嗯,狐狸皮比较大,他为什么不在腰上围狐狸皮,还围着兔子皮?
兔子皮围不住全部,还是很暴露的呀。
萧天衡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我的草衣呢?”
方青洛醒过神,忙把织好的草衣递给他。
萧天衡穿上过膝草衣,有些感慨。
终于体面一些了。
两人中午吃山鸡肉。
萧天衡一边吃一边道:“方妹妹,你看看这些兽皮要如何缝成衣裳?”
方青洛沉吟一下道:“没有针线,只能用匕首在兽皮上戳小洞,再拿草绳穿过洞,把兽皮串起来,勉强串成衣裳的模样。但草绳不比线,经不得拉扯,动作一大,恐怕兽衣会散。”
萧天衡道:“如此,咱们动作小些就是。”
方青洛脸上莫名一红,忙忙低头吃肉,假装是被热气薰红了脸。
吃毕鸡肉,方青洛怕草衣又成灰,稍离灶火,坐到一侧,开始摆弄兽皮。
这些兽皮里侧已是用野草擦过,虽有腥臭味,幸亏没有血迹了。
她把兽皮摆到地下,告诉萧天衡道:“萧哥哥,这一块当前胸,这一块当后背,多出来的部分,你用匕首切开,可以拿来当袖子。”
“这一块不用切,上面缝小些,直接可以当裙子。
“这两块是腹皮,比较柔软,须得洗一洗,烤干了,再搓揉搓揉,然后做两条短裤,贴身穿着……”
萧天衡点头道:“方妹妹说如何就是如何。”
方青洛闻言道:“那你先去洗这两件小衣……,哦,不是,先去洗这两块兽皮。”
萧天衡提着两块兽皮去小溪。
明明是他刚猎来的皮子,这会子瞧着,总感觉这两块东西,已是两件小衣。
感觉就……
萧天衡动作快,很快洗好皮子,又削了几支竹筒装上水,一起带回去。
方青洛见他回来,让他先把皮子晾在外间山石上。
萧天衡晾好皮子,进洞时,见方青洛已开始揉搓草绳,把皮子串成衣裳,暗暗点头。
他抬头见方青洛用来盘头发的树叉子委实难看,便信手抽出一支小树叉,用匕首削了起来。
一会儿,他喊方青洛一声道:“方妹妹,你用这支树叉子盘发。”
方青洛抬头瞧向萧天衡手中的树叉子,微吃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树叉子?这是一支新削好的木簪子啊!
簪头上竟还刻了古朴的花纹。
方青洛接过,搁在手心细看,赞叹道:“萧哥哥,你手真巧!”
萧天衡见方青洛捧着“树叉子”一脸喜悦,嘴角不由一勾,淡淡道:“将就着用。”
方青洛马上拨下头上的树叉子,用木簪子重新盘发。
盘完一脸笑意道:“我昨晚梦见萧哥哥给我削了一支木簪子,但是不肯痛快给我,偏要把木簪子藏在野草下,结果我一坐到野草上,木簪子变成了粗粗的草棍子,挺立起来戳了我一下。”
萧天衡一下站起道:“我出去摘点野果。”
说着闪身出洞。
到得洞外,萧天衡仰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无语。
已是过午,今晚还得在山洞留宿一晚。
昨晚形势所逼,只好一起睡。
今晚有条件,须得分床。
要杜绝抓鱼和藏簪子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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