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嗷呜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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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渡送走了一点红,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转过脸,王怜花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步早从他身侧走过。
王怜花忍无可忍:“你是觉得我没认出你吗?”
步早真没有这么觉得,只是因为王怜花自己都没有主动搭理他,他干什么要主动起头呢?
结果最先忍不住的是王怜花,果然还是因为年轻沉不住气啊。
乌渡睁着一双困惑的眼睛看向王怜花。
“你下次易容前要不要将那把刀收起来?”王怜花语带挖苦之意,“见过那把刀的人不会认不出来的。”
乌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原来如此,你认得这把刀。”
“不止,我还认识你。你不会装傻就不要装了。”
王怜花毫不客气地说,随即开门见山:“我听说你杀了薛笑人……方才那人,是一点红对吧?”
乌渡不答反问:“你知道这件事是想做什么?”
王怜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顿了顿,道:“不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倘若你能杀薛笑人,也能杀其他人——那是一桩生意,还是你个人的意愿?”
乌渡道:“我个人的意愿。”
王怜花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所以乌渡并不是被谁委托杀死薛笑人。
“看来江湖传言是真的……你是在为自己复仇。”王怜花向前走近,“你杀死魏无牙又是为了什么?”
“替我师弟复仇。”
乌渡友好地说。
“……”
王怜花的思绪忽然卡了一下。
“师弟?”
“师弟。小舟是我师弟。”
“……晓轻舟?”
“小舟。”
王怜花的思绪继续卡壳:“我记得她是个绝世美人……”
“男生女相。”乌渡耐心地解释。
恶人谷谷主性别男的传言是真的……。王怜花惊讶,难道江湖人都没长眼睛不成?
他想象不了那位恶人谷谷主会有多么男生女相才能被人一直当作女子。
步早有点琢磨不透王怜花的来意。
如果是为了叫上他一起去罗刹教的话早该触发支线任务,但聊了这么久,对话层层递进,一个系统提示都没有。
玩家没有读心术,所以此时的王怜花有什么打算,步早有点看不透。
但不管怎么说,步早都觉得王怜花想将自己拉下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怜花关怀地问。
亲切的王怜花一看就不打算干好事,步早也有一肚子坏水,回道:“有一桩拖了许久的生意。”
王怜花道:“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不要忘了。”
按理说这事不该由欠人情的一方提起,但王怜花需要一个借口,更何况,他总觉得乌渡像是忘了有这一回事的,重逢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乌渡道:“谢谢你的关怀,但确实没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这个人情,就先欠着吧。”
王怜花道:“可是我想尽快将人情还了,我不想欠人情太久,之前是无暇抽身,如今终于得空,才来寻你的。”
见乌渡没有说话,王怜花又道:“你最近又被人追杀,我能帮你遮掩一二。”
王怜花越好心,步早心里越惊讶,这家伙还真敢说啊?当初在沙漠里假扮乌渡惹事的是哪个家伙?
两人对视片刻,乌渡诚恳地说:“我觉得你会出卖我。”
王怜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当然是想成最糟糕的坏人了……
尽管没有得到乌渡的允许,但王怜花还是擅自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半点想还人情的表现,更多的是在观察,思考。
偶尔会盯着乌渡皱眉,露出很沉郁的神色。
步早发誓,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那能让王怜花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家庭原因。
模拟江湖1.0游戏的主角会被卷进各种事件当中,有篇剧情章节中主角变得如同社区居委会成员似的处理王怜花一家的家事,但待遇远不如现实,不止要揍人,还要被人揍。
云梦仙子这关很难打……
步早想起为了打云梦仙子这关而做出的努力,扼腕叹息。
一旦被云门仙子的摄心大法迷惑就会转过头来攻击队友,而要想不被迷惑又需要一个必要道具,道具又很难得到,当初所有人都在论坛里骂游戏策划。
王怜花看着乌渡为脸上的伤上药。
乌渡右侧脸颊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疤,已经结了深红色的痂,是在薛家庄时被薛衣人划伤的。
当初薛衣人随手一挥,步早以为他是要刺咽喉或是心口,但心急之下的剑看不穿去向,结果擦着脸颊划过,留了伤。
痛是不痛,但系统正在记录伤势痊愈速度,作为游戏数据收集的一环——这也是步早这个试玩玩家的职责之一,所以他只能等待伤势自然痊愈,以供程序记录收集。
王怜花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的生意究竟是什么,杀人还是别的?”
跟着乌渡身后有两天了,他还是不知道乌渡所说的那桩“拖了很久的生意”是什么生意。乌渡的嘴巴很严,很少主动开口,而从乌渡的行去方向也什么线索都看不出来。
“活捉一个人。”乌渡说道。
“谁?”
“我师兄。”
王怜花的思绪又卡了一下,乌渡嘴里总能说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万物楼重溟?”
“是的。”
王怜花无言,如果他没记错,传闻里重溟是乌渡与晓轻舟的师兄吧?
*
江湖之中都在为咸鱼派的三人是同门关系而感到诧异。
在乌渡得罪薛家庄的同时,开始有类似的传言在江湖中冒头,话题的中心人物个个都很张狂,但众人都处于想信而不敢信的状态。
毕竟……咸鱼派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正经名字。
绝对是有人胡闹瞎说的。
这是大部分人第一次听到“咸鱼派”时会有的想法。
究竟是谁传出这个消息都已不可考,传言如雪花纷纷,真信了的没几个。
玉罗刹也是其中之一,他对咸鱼派的存在依旧持观望态度。
马车停下,玉罗刹挑起帘子要看车外的景象,还没等他看清,一个狗头拦住他的视线,强硬地霸占了他的视野。
玉罗刹:“……”
他抬起手将这颗恣意妄为的狗头摁了下去。
身为一只狗,旺财太不怕人了。
旺财扭着身子将脑袋从玉罗刹手下抽了出来一脸控诉地望着玉罗刹,从鼻子中喷气,尾巴搭在地上不动。
玉罗刹乐笑了:还敢不高兴?
他一手摁了上去,旺财飞快扭身钻出车厢,车外响起车夫小小的惊呼声,玉罗刹盯着晃荡的帘子看了片刻,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在这座小小的院落安置下来后,玉罗刹出了房间,旺财蹲坐在屋檐下望着略有些阴沉的天空。
玉罗刹看了它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想,就像自己养的狗一样。
在中原长大的小狗大概会很不习惯昆仑的皑皑白雪吧?
“旺财。”
玉罗刹悠悠叫了一声。
“汪呜?”
旺财扭头,毛绒绒的耳朵在脑袋上晃悠了一下。
玉罗刹露出一个微笑。
昆仑山的雪太冷,石林洞府又如何呢?玉罗刹继续思考,万梅山庄的花也很好看。
步早瞅了叫狗却没有任何表示的玉教主,对此表达了理解,有时候人就是会没由来的想招狗逗狗。
旺财站起身,走到玉罗刹脚边,抬起爪子按了按他的膝盖,以作回应。
玉罗刹低头看自己衣裳上又一朵崭新出炉的梅花爪印,陷入沉默。
……
青衣楼的总瓢把子最近十分烦心。
他派出去暗杀重溟与晓轻舟的杀手迟迟不归,杳无音信,而客人那边正在催促。
霍休派出去的五人都是为青衣楼创造无数财富的高手,派再多的人去也是羊入虎口,尽数打水漂。
面对忧虑的霍休,他的情人上官飞燕在一旁说道:“这桩生意如此难做,不做便好了。”
反正霍休不缺这点钱。
上官飞燕想得很简单,也很轻松,客人虽给了翻倍的钱,却绝对不值得为此折损数名高手。
霍休眼神阴沉地看她一眼。
对过去的霍休来说,这点钱不算钱,但如今的霍休身家被人偷得只剩丁丁点点,苍蝇大小的钱也是钱。
可这些话却不能对上官飞燕说,霍休知道,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能有如此一位年轻貌美的情人,是因为自己有钱。
若是没了钱,上官飞燕定会转眼就翻脸,保不准还会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所以他只是冷冷道:“这样我更不能坐视不理,那些人也收了我的钱,却在他们手里丢了小命,钱是小事,青衣楼的面子是大事。”
“你说得在理。”上官飞燕低眉顺眼地回道,在心里偷偷撇嘴,杀手生意要什么面子?没能完成任务才丢脸。
霍休心中焦急,他听说陆小凤被晓轻舟追杀时便在暗中旁观,想过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却连青衣楼都被卷了进去。
直到现在,霍休依旧觉得自己财富缩水的事与陆小凤脱不开关系,一来陆小凤是朱停的朋友,二来只有陆小凤去他屋中做过客,见到过那道机关开启的瞬间。
而如今晓轻舟究竟有没有继续追杀陆小凤,青衣楼的杀手在其中有没有发挥作用,没有人给个准话。
霍休看向上官飞燕,道:“你能替我去做一件事情么?”
……
一点红与乌渡告别之后便前去与自己的杀手同事汇合,途径一地,路遇大雨,看见附近墙脚染着青苔的陈旧小院,便埋头过去躲雨。
他在檐下站了一会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心事重重。
须臾,有古怪的声响传入耳中,一点红左右看了看,扭头朝身后墙头看去,
一颗被雨淋得湿哒哒的狗头跃然入眼,毛发被雨淋湿,湿哒哒的,脑袋显得又瘦又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一点红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一条狗?
还是一条睁着眼睛热切地同他对视的狗。
“旺财——”院内屋中的地方传来一声叫唤,在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
“汪汪!”
墙头上名叫旺财的狗叫起来作为回应。
“你竟然跑到了墙上……会轻功吗你。”
那声音转瞬间便至一点红身后,仅有一门之隔,一点红暗自心惊,他没有听见半分踏水声,声音的主人仿佛是飘过来的。
院门门栓拨动,一点红转身,门后的男人撑着伞,眼中含着三分笑意,打量着一点红。
也许不是错觉,对方的视线在一点红腰间的剑停留了许久。
一点红开口对自己借檐避雨一事表达了迟来的请求,而主人说道:“这雨不知何时会停,阁下不如进屋喝碗热汤,雨停后再走。”
步早跳下墙头,从玉罗刹身边冒头,看向一点红,摇摇尾巴。
一点红不想横生事端,而眼前的男人高深莫测,正在他犹豫之际,远处又有一人从雨里蹿过来,啪嗒啪嗒带起重重水花,一朵又一朵,在短阶前止住脚步。
来人用竹篓遮着头,在玉罗刹与一点红的注视下露出面容,遮了相当于白遮,头发湿得彻彻底底,眉眼清俊端正,发间插着一根朱红木簪。
“大哥,能借屋避雨吗?”
来人语气爽朗地说。
……你谁?玉罗刹心想,谁是你大哥。
旺财热情地蹦跶出来,咬拽着青年的衣角往里走,脑袋还顶着一点红的小腿,尾巴甩来甩去,重重打在青年腿上。
玉罗刹被这么一对组合挤得往旁边挪了两步,忍不住想,这是他的地盘吧?
大门狭窄,一点红不好挣脱,怕伤到热情的小狗,走了两步,彻底走进院中,这时听得“吱呀”一声,大门被持伞的男人关拢,还上了门栓。
于是一点红与后来的青年就这样开始避雨,不知姓名的主人还为他们提供了干净的衣裳。
一点红有点过意不去,但屏风另一侧的青年却动作迅速手脚麻利,换了衣裳便问他:“兄台你好了吗?”
“……”一点红拢上外衣,“稍等。”
青年自称姓步,名为步早。
步履的步,早晚的早。
旺财在步早脚边打转,摇头晃脑,毛绒绒的尾巴像朵蒲公英。
热情的过分。
在步早和一点红换衣期间自己被旺财拿来当毛巾用,以至于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玉教主陷入沉默。
有这种墙头草两头倒的狗吗?
步早伸手揉狗头,道:“好狗,好狗啊。”
捞起脖颈间的红绳,小金鱼落入掌心,低头一看,笑得更开心了,“旺财。”
“汪汪。”
旺财向本体发出由衷的问好。
玉罗刹:“看来它很喜欢你。”
步早:“我也这么觉得。”
一点红看看旺财的眼睛,又看看步早琥珀般的眸子,忍不住心想,好像的眼睛。
玉罗刹也发现了这点。
旺财对待这位路人的态度可谓前所未有,既热情又熟络,仿佛五百年前就认识了似的。
夜深之际,众人都已歇下,外头依旧漂着淅淅沥沥的雨。玉罗刹坐在窗前看雨,房门挤开一条缝,旺财的爪子哒哒哒的敲地,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玉罗刹面前,歪着脑袋和他对视。
玉罗刹都以为这条狗会陪着那个叫步早的青年睡觉,见它来后心情大好,抬手点了点旺财的脑壳:“你可真是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嗷汪。”
小狗抖抖胡子,抬起抓子按下玉罗刹的手.
旺财可不花心,大家都是旺财的翅膀,何来花心之说?
玉罗刹反手握住旺财的爪子。
一人一狗握手。
玉罗刹先放开手,丢开旺财的爪子后站起身,望向一点红所住的房间方位,表情深沉,神色莫测。
旺财:“汪汪汪。”
玉罗刹又低头看它一眼,喃喃笑道:“你什么都不懂啊。”
步早:不不不,我什么都懂哦。
第 82 章 嗷汪嗷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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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步·背景板·掌门·早睁开双眼,床边冒出一颗狗头,正是咸鱼派之吉祥物,马甲旺财是也。
对视须臾,步早麻溜地起床,拾掇片刻,出门向房屋的主人道谢。好心的屋主自称姓吴,步早出门不久便见到他在檐下看雨。
昨夜雨势渐弱,但在天亮前却又增大,哗啦哗啦不停歇。
“吴大哥。”步早装得很正经,拱手行礼,对玉罗刹收留自己避雨表达了感谢。
玉罗刹平和地笑,表示没什么,随后目光飘向步早脚边的狗子。
黑金色小狗,毛绒绒、可爱神气,抖动着胡子……
这条狗应当就是擅自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狗,为什么此时贴在这不知道做什么的青年脚边,显得十分亲热似的?
倘若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会以为这一人一狗是主宠呢。
玉罗刹的心情有些微妙的不爽。
步早迎着玉罗刹情绪复杂的眼神和蔼的笑,马甲和本体当然会亲亲热热,因为本就是一体的啊。
当着步早的面,玉罗刹当然不可能说些失礼的话,在玉教主眼中,步早就是个莫名其妙乱入的家伙,连打交道的想法都没有。
等步早一走,旺财也跟着人走,玉罗刹看着一人一狗的背影,微微挑眉,觉得旺财不止人见人爱,还见一个爱一个。
告别屋主吴大哥,路人步早和自己在走廊下玩起抛接球,你丢我接,配合默契,一点红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站在走廊对面看他们玩。
一点红也向屋主道过谢,屋主虽没有说什么直截了当的话,但话里话外间都在暗示他知道一点红的身份,像是想委托他杀人似的。
一点红已决心不再杀人,自然鲜明地表达拒绝之意,而屋主随后露出令一点红感到不自在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
一点红总觉得这事没完,对方显然别有目的。
他隔着雨幕望走廊中玩抛接球的步早和旺财,看了片刻,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一点红希望这场雨尽快停歇。
……
旺财到底是谁的狗?
玉罗刹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名为步早的青年在此处落脚期间,旺财几乎与他形影不离。若非步早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旺财的样子,玉罗刹还以为步早就是旺财失散的主人。
一点红只知道热情小狗名为旺财,并没有机会细看他脖子上的那条鱼形吊坠。
傍晚时分,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旺财将脑袋搭在了他的手上,毛绒绒的围脖触感柔软蓬松,那条金色的鱼形吊坠映入一点红的眼眸之中。
他有点惊讶,目光一凝,伸指夹起那只吊坠,细细打量。乌渡有一条很相似的玉质吊坠,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除了材质以外一模一样。
而一点红也记得乌渡和冷血都提起过一条名为旺财的小狗……就算这些是巧合,一点红在咸鱼派内的各个角落也见过许多同样的鱼形花纹。
房门把手,石制台阶与扶手,杯盏茶壶,木制托盘……总之很多一样的鱼形花纹,睁着忧郁而显丧气的眼睛和人对视。
“原来你就是旺财呀。”
一点红喃喃出声。
“什么原来,难道你认识它?”
一道询问声从背后响起,一点红猛的回头,屋主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一点红放下手中的小金鱼,站起身同玉罗刹拉开了距离,防备之意显而易见。
“……”
玉罗刹若有所思,看看一点红,又看看地上的睁着圆眼睛的旺财,知道一定有什么,但一点红不愿说,他也不能强求。
旺财站起身扑向玉罗刹,目标是他的膝盖,而它刚从地里野了两圈,爪子上沾满泥土,即使玉罗刹眼疾腿快,短靴却依旧印了半块湿乎乎的梅花爪印。
玉罗刹嘴角一抽,看着旺财摇尾巴咧嘴笑的样子却依旧生不出气。
“旺财是我路上捡的狗,你若是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不妨告诉我,我要将他交到主人手里才好啊。你忍心看他流浪吗?”
玉罗刹笑着说。
旺财:“汪汪汪!!!”
旺财没有主人!只有掌门!
玉罗刹一脸无奈:“没和你说话。”
一点红有些迟疑,只是眼前男人身份不明,他该说出去吗?
“旺财的吊坠是条鱼……”玉罗刹联想到一点红与乌渡之间的关系,开始瞎猜,“莫非他是咸鱼派的狗?”
一点红:“……”
玉罗刹:……还真是?
氛围有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玉罗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觉得那咸鱼派不知名的掌门真的太随便了。
话说回来……“真的有咸鱼派吗?”
“和你没关系吧。”
一点红十分生硬地说。
玉罗刹懂了,咸鱼派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罗刹教的玉罗刹教主认为,咸鱼派的掌门太随便了。
旺财:“汪汪汪汪汪汪!!”
听到咸鱼派名字的旺财开始汪汪叫,在一点红和玉罗刹脚边打转,脏兮兮的爪子给人印了一朵又一朵梅花爪印,但一点红和玉罗刹都没有搭理他。
“阁下不必忧虑,我同咸鱼派之人没有过节。”
一点红的眼神太深沉,仿佛担心他对谁不利,玉罗刹笑着解释了一句,有交集不代表有过节,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一点红默默点头,道:“你的衣裳,我会洗了后还给你。”
玉罗刹道:“不必如此客气。”
客气是一定得客气的,一点红从不欠人情。
旺财开始咬玉罗刹的衣角。
“……”玉罗刹抬脚拨开它,百分百确信旺财是咸鱼派的狗。
正常的狗可不会在听到咸鱼派的名字后就如此激动的。
一点红想要离开的心达到了巅峰,但大雨还不停歇。
咸鱼派的吉祥物旺财和路人步早依旧快快乐乐地玩耍,而步早为了表达谢意,主动下厨做饭。
味道很不错,让最初对此无动于衷的玉罗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手艺不错,你是一个人在旅行吗?”
玉罗刹破天荒地夸赞了一个对自己毫无益处的路人。
“是的。已经旅行有半年了。”
步早笑眼弯弯。
一点红默默埋头干饭。
大约是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之后步早再说要做饭,一点红跟在步早身后一起去土灶前,要帮步早烧火。
火焰噼啪噼啪,旺财挤在一点红身前,橘色的火焰将他们的脸照得通红。
步早低头瞥了一眼,又抬起眼睛看屋外,慢吞吞地往锅里加了一勺水。
模拟武侠游戏突然变成了种田游戏……这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步早沉思。
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间的玉教主也在沉思:旺财那条狗又跑到步早那边去了吗?
那人有什么好的……
*
上官飞燕被霍休嘱托了一个任务。
勾引乌渡。
乌渡虽是咸鱼派之人,但实力强劲,连魏无牙与薛笑人都命丧他手,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利大于弊。
上官飞燕答应了下来,从离开上官家之后,她就知道容貌可以作为一种武器。
她还记得乌渡,即使对方戴着面罩,但无论是身长还是气质,都与上官飞燕见过的男人不同。
只是乌渡被薛衣人追杀,踪迹难觅,就连青衣楼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即使霍休有这个想法,却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的总瓢把子想出一个聪明的法子——委托万物楼。
万物楼无所不能,只要给够钱,一定会给出让霍休满意的答案。
重溟收到了这则委托。
步早沉默。
见过给人送钱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给人送钱的,虽然很想借此敲他一笔,但考虑到霍休的抠门程度,步早还是很干脆的给了霍休想要的答案。
如今重溟已经和陆小凤分别,曾经想带走金九龄的蝙蝠公子手下并非只有一人,还有一人在暗中窥伺,为了更好地给原随云一点威慑,步早在与陆小凤分别后将人揪了出来。
对方上来就想咬破毒囊自尽,重溟很干脆地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着嘴。
在这人的眼中,此时的重溟形同恶鬼,半边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眉头紧蹙,眼神中阴云翻滚。
“‘与其鬼鬼祟祟垂死挣扎,不如趁早认清现实。’”重溟声音低沉,手上力道极大,仿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将这话带给你的主人,我已经受够因他而起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想苟活就趁早认命,不要再继续这可笑的行为了。”
手下因缺氧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叫声,重溟话说完后便甩开手,转身离开。
原随云如今已经没什么办法了,之前追命带走丁枫等人后将蝙蝠公子的存在公之于众,蝙蝠岛的客人们不敢冒头,蝙蝠岛的生意也无法经营下去。
在那之后原随云所做的一切说是在垂死挣扎也不为过,但这人迟迟不死心,步早都觉得他图什么呢?非得被人当面揭穿身份才满意吗。
系统私下对原随云的心理进行了分析,但由于心音播报的原因,步早听得一清二楚。
原随云不是一个合格的学习对象,但系统分析得很彻底,也很有趣,步早权当听广播打发时间了。
系统开始逐渐理解人类的感情了。步早觉得这也算好的发展了。
*
在得到万物楼的回复后,上官飞燕立刻赶往乌渡现身的地方。
在某家客栈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高挑的个子,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晃。
她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走过去,轻声喊道:“公子。”
乌渡默默扭头。
右侧脸颊的伤疤映入上官飞燕眼中,有些骇人,但上官飞燕面不改色——毕竟她是对着柳余恨面如罗刹的可怖面容也能无动于衷的狠人。
两人目光交汇,上官飞燕认得乌渡的那双眼睛,沉静温和,丝毫不像一个杀气腾腾的杀手会有的眼睛。
而让上官飞燕有些意外的是,乌渡的真面目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即使有一道疤,却依旧显出几分乖巧之意。
上官飞燕欢欣笑道:“乌公子还记得我吗?”
乌渡点头道:“记得你。萧秋雨与柳余恨的心上人。”
由于他丝毫没有为上官飞燕点出他的身份而惊讶,反倒令上官飞燕惊讶起来,犹豫片刻,轻声道:“还请乌公子不要说什么心上人……”
上官飞燕露出羞涩的表情。
“上官姑娘。”
乌渡从善如流地改口,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样单调的反应并不是上官飞燕所期望的,她顿了顿,又问:
“乌公子,你是一个人吗?”
“是的。”
“——不是。”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一名身着绯衣的少年闯入上官飞燕的视野之中,眼神中带着十分直白的打量。
“乌公子,这位是……”
上官飞燕疑惑地看向乌渡。
“不知道名字的人。”乌渡说。
是的,直到现在王怜花都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乌渡,尽管步早很清楚他的底细,但王怜花不说,他就不问。
就算乌渡知道了也没用。
王怜花闻言嘴角一抽,他倒是想说,但乌渡连问都不问,他说了岂不是显得自己死乞白赖?
上官飞燕对这个答案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而王怜花道:“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又是谁?”
“乌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上官飞燕面飞红霞,声音柔软。
王怜花:“哦……”
他看了眼乌渡,“没想到你还会救人。”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顺手为之罢了。”
乌渡回答。
上官飞燕道:“对我来说很重要!从那之后我一直想着乌公子你……”
乌渡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王怜花忽地拍掌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你喜欢上他了。”
上官飞燕面颊通红,低下了头,这就是默认了。
步早心想来真的吗?竟然来真的吗?乌渡看起来像是会为人心动的人物吗?
“谢谢你的喜欢。”乌渡说。
场面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就这吗?不说点别的什么?
王怜花和上官飞燕各自目光灼灼地瞪着他。
步早神色坦然地表示,没有。
上官飞燕继续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王怜花立刻道:“你可不能忽视上官姑娘的心意,上官姑娘,你就跟着我们走吧,一定要让他明白你的感情。”
“……这位公子,你是?”
上官飞燕还来不及惊喜,便再次陷入疑惑,虽然乌渡说这少年是不知道名字的人,但明显是熟人……
“我姓王。”王怜花笑眯眯地说。
“王公子。”
紧接着两人看向乌渡,却只看到乌渡的背影。
这两人聊得太火热,步早觉得自己不好当电灯泡,很识相的溜走了。
但被丢下的两人却和他想法相反。
——乌渡实在不懂得看气氛。
上官飞燕擅长观摩人心,再加上柔和低软的语气,说进对方心中的话,如此才让萧秋雨等人为自己出生入死。
但面对乌渡,却颇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的感觉,做什么都是徒劳。
乌渡话少,在他面前说一大堆话,他也只会挑着话中的问题给予答复,偶尔甚至还会说出令上官飞燕无言以对的话。
“喜欢你的人已经很多了。”乌渡说,“他们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上官飞燕语塞,眼中泛起盈盈泪光:“……你们都很重要,我谁也割舍不下。”
这话就类似于“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步早深以为然。
“也对,男子能一妻一妾,你也可以。”乌渡真诚地说,“我当初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将我放在心上,还请回头去看看他们两人吧。”
其实是三个,除了萧秋雨和柳余恨,还有一个独孤方。
上官飞燕不缺翅膀,但嫌少不嫌多,乌渡在她眼里是比那三个人还要有价值的男人。
——因为乌渡手里有薛笑人的遗产。
作为一起经营多年的杀手同行,青衣楼最为了解十三只手,上官飞燕从霍休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比如薛笑人大概拥有的财富。
而乌渡手中,甚至还有石观音的宝物。
上官飞燕生出了别的心思,毕竟霍休是个糟老头子,最近脾气也越来越差……烦人得很。
无论乌渡是否能为青衣楼所用,上官飞燕只希望乌渡能折服于自己的魅力之下,为自己所用。
“乌公子,一点都没有为我心动吗?”上官飞燕真心实意地问道。
“没有。”乌渡不会撒谎,其拒绝速度之果断,令上官飞燕睁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点都没有。”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乌渡又补充了一句毫无转圜余地的话。
说一次就够了还说第二遍做什么!?
上官飞燕暗暗咬牙,十分不悦。
但乌渡的眼睛很认真。
他平静地说:“上官姑娘,适可而止吧。”
上官飞燕瞪着乌渡不说话,眼眶微红。
王怜花目睹了这番场景,而相似的事情早就发生过好几次,他渐渐地感到不耐烦起来——对于上官飞燕一直在想方设法勾引乌渡这件事。
重复相同的行为毫无意义,更别说不管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王怜花都有点钦佩上官飞燕的毅力了。
钦佩不代表乐见其成,王怜花更希望上官飞燕尽早表明来意,没见乌渡都已经越来越懒得理会她了吗?再这样下去,王怜花连还人情的几乎都没有,更不用讲委托乌渡做事了。
王怜花有想委托乌渡的事,但不希望他以人情做借口,所以打算先还完人情再提自己的要求。
没有读心术的步早当然不可能理解千面公子的脑回路,在他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上官飞燕公式化的勾引时,王怜花出手了。
他很干脆地拦住上官飞燕,道:“是谁派你来的?”
上官飞燕惊疑不定:“什么意思?”
王怜花加重语气:“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以身相许才来的,他仇人那么多,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上官飞燕还想狡辩,王怜花脸色沉了下来:“不要装了。”
被这么逼问上官飞燕也怒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是做的太多了却一个都没用。效率太低了。”王怜花毫不留情地评价,随后说道,“我有个好办法。”
既能让上官飞燕的目的达成,也能让王怜花还自己欠下的人情。
上官飞燕神色稍缓,心中半信半疑,面上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而王怜花见她这副模样,满意的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因为很好奇,所以尽管步早就在附近,他还是藏在角落听了两句。
王怜花说:“他说不喜欢你,不一定是不喜欢你,也许只是难以开口罢了——不喜欢你的话会直接离开,何必同你拉拉扯扯呢,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上官飞燕点头。
所以呢?
“所以你要让他说出真心话。”王怜花说,“以死相逼怎么样?”
“……怎么可能!”
上官飞燕很惜命。
“不是要你真的死,只要假装中毒奄奄一息就好,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怜花的表情十分认真,语气神秘:“然后你再向他告白,逼他说出真心话。”
“……”上官飞燕沉默好一会儿,开口问道,“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步早也这么想,王怜花这馊主意听起来在有道理和瞎扯淡之间胡搅蛮缠,对他自己能有什么益处?
只听得千面公子笑声爽朗:“有天大的好处——我很喜欢看人终成眷属。”
瞎扯。纯粹的瞎扯淡。
步早叹为观止,他可不记得王怜花的人物图鉴里有说这货爱当月老啊。
第 83 章 还完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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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不怀好意,嘴上说爱看人终成眷属,实则纯是利用之心,上官飞燕也没有那么蠢,对王怜花的建议表示要思考片刻,再给他答复。
“你不会吃亏的。”
王怜花语中带笑,面不改色地说着大瞎话。
上官飞燕看他一眼,柔柔一笑,道:“你不会觉得可惜么?”
王怜花微笑:“佳偶天成,有何可惜之说?”
两人对视稍许,互相一笑,随后各自撇开视线,朝外走去。
上官飞燕心想,这人也没有为自己心动。不长眼睛的东西。
王怜花心想,这人究竟想勾搭多少人?怎么可能觉得可惜,死了也不会觉得可惜的。
步早在两人出来前飞快地溜走,同时心想,会有什么花样等着他呢?
跃跃欲试。
上官飞燕很快就给出王怜花答复,她想了想,以乌渡那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只有下记猛料才可以让他深深铭记住自己的感情,即使这份感情背后满是不能明言的算计,但不会有人不为此动容。
这样的反应在王怜花的预料之中,他积极地与上官飞燕讨论该如何让事情变得合理,不让乌渡起疑。
王怜花举起手,指尖夹着两个瓷瓶,一白一绿,告诉上官飞燕,白色是假毒药,绿色是假解药。
假毒药吃下会呕血,而假解药就是枚糖丸,但要收在王怜花手中,不能交给上官飞燕。
眼见上官飞燕面露怀疑之色,王怜花摇了摇手中瓷瓶,道:“骗人要先骗过自己,他可不是个瞎子。还是说你希望自己中剑受伤?这可更难造假。”
上官飞燕问:“你怎么保证假毒药一定是假的?”
她对王怜花毫无信任之心,生怕自己真吃了毒药,解药无解,弄假成真,一命呜呼。
王怜花很淡定地说:“我骗你做什么?你死了对我又没好处。”
“……”上官飞燕的表情变得不是很好看。
王怜花左手摸出一把匕首,语气依旧淡定:“或者用它?”
上官飞燕夺过那个白色瓷瓶,道:“用这个。”
步早笑得想死。
上官飞燕听取王怜花的意见有点出乎步早的意料,这两人商量该如何勾引自己的事情想想都觉得魔幻,但事情确实这么发生了。
让步早唯一觉得宽慰的是,上官飞燕没有选择咽下王怜花给她的假毒药,她终究没有信任王怜花,而是选择在乌渡面前演戏。
为了表现出吐血的样子,她甚至咬破了口腔内壁,其决心之坚定,令步早佩服不已。
上官飞燕与王怜花的剧本是这样子的,追杀乌渡的人在他饭菜中下了毒,想将他活捉,而上官飞燕不小心不经意无意之间误食本该由乌渡吃下的茶水,中毒发作,奄奄一息,而这时,王怜花会说自己有解药,跳出来还乌渡的人情。
小二端上茶水,忍不住看看在一旁埋头擦拭长凳的黑衣少年,一脸复杂的离开了。
王怜花的心情也早从一开始的复杂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乌渡那顽强的洁癖有些时候让人觉得无语,但有时也能给人以可趁之机。
乌渡擦得很认真,王怜花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侧,上官飞燕瞥他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后先后移开,随后上官飞燕端起茶水,微微啜饮。
乌渡仔仔细细地叠好布巾,他坐下时两人已经饮了半盏茶,看向他的目光饱含幽怨。
毕竟步早就是故意的啊。
“两位,我有话想说。”
主动请他们喝茶的是乌渡本人,这也是步早递出去的机会——他真的很想看这俩人能搞出什么花样。
“请说。我听着呢。”王怜花道。
上官飞燕注视着乌渡,眼中有笑意流淌,一副柔情脉脉的模样。
“两位都知道我身上有许多麻烦,虽然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我的长相,所以找上门的人不多,但与我相处的时间越长,两位便越危险。”
乌渡义正言辞地说:“还请两位自寻去处,各自离开吧。”
王怜花眨眨眼,能将赶人走的话说得如此彬彬有礼的杀手大概只有乌渡一个了。
他越这样,越想让人得寸进尺。
王怜花道:“你是嫌我会成为累赘?”
乌渡道:“非要这么说的话,是的。”
王怜花一噎:“……”
上官飞燕吐血的时机很巧,巧在王怜花无言以对之际,一脸痛苦地趴伏在桌上,嘴角渗血。
乌渡双目圆睁,立时站起身,问道:“上官姑娘?”
王怜花看出上官飞燕没服毒药,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上官飞燕的演技则很令他意外。
“莫非是这茶里有毒?”王怜花伸手端起上官飞燕面前的茶盏,神色凝重地开口。
上官飞燕痛苦地喘息,面色苍白如纸,我见犹怜,声音颤抖:“乌公子……”
乌渡握上短刀,王怜花瞥见,有点纳闷,开口道:“你现在去找估计也找不到下药的人了,要赶紧给她找解药。”
茶馆中的人都注视着此处,眼神中有困惑和不安,唯独一人,眼神中更多的是茫然和震惊。
乌渡朝他冲了过去,转瞬间手中短刀带着刀鞘一同横在他脖间,而他则神色认真地对一脸茫然的男人说道:“请你交出解药。”
男人:“…………什么解药?”
王怜花心中也打了一串问号,上官飞燕则更震惊,她万万没想到乌渡甚至碰都不碰她,找那种莫名其妙的男人要解药又是什么鬼?!
步早倒不是随意选了个替罪羊,在他刀下和他眼对眼的人确实是追杀他的人之一,因为觉得自己发现了乌渡的踪迹而洋洋得意,想一个人摘下成功的果实,发财扬名一举两得。
太过得意的让人不爽,步早干脆将这家伙也卷进了另两人的闹剧之中。
“上官姑娘所中之毒的解药。”乌渡说,“从我进茶馆之前,你一直跟着我。若是有事冲着我一人来即可,何必下药?”
“我没有——!”
乌渡面色平静,但身上无端有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男人慌张地否认,口不择言:“而且那姑娘看起来哪像中毒了的样子!”
除了面色白了点,嘴角带血,其他看起来健康得很啊!还直勾勾地瞪着这里呢!
乌渡扭头。
上官飞燕蹙着眉头,柔弱,脆弱,虚弱,弱不禁风。
乌渡又扭头,男人目瞪口呆,想要解释,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真没有下毒!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男人大呼冤枉,壮着胆子抬手推刀鞘,出乎他意料的是,乌渡竟然真的顺着力道收回短刀,表情依旧平静。
“那请你什么都不要做了。”乌渡说,“我不是随便杀人的人。”
男人陷入沉默。
乌渡收了刀,转头向王怜花和上官飞燕走去,与此同时,身后男人暴起,以猛虎之势袭向乌渡。
少年的背影近在咫尺,本该一瞬间就能碰触到的背影却在近处停止,如隔天堑。
男人重重地扑跌在地,脑袋抵着乌渡的脚,他艰难地抬手捂住脸颊,在他脸上有一道被刀鞘抽出来的红痕。
乌渡走至近前,王怜花问:“你怎么不杀了他?”
乌渡道:“没人委托我杀他。”
王怜花嗤笑一声。
上官飞燕抬手想握住乌渡的手,乌渡脚步微挪,避开了。
“乌公子。”上官飞燕悲切道,“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向你——”
她说着说着,却渐渐感觉不对劲起来。眼前天旋地转,提不起气,视线中乌渡的面容逐渐放大,而余光里,绯衣少年笑容狡黠。
上官飞燕明悟自己被王怜花坑了一把的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她的脑袋重重砸在桌面上,人事不省。
乌渡扶着她的肩,眉头微皱,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去,王怜花收了笑跟在他身后,道:“我略懂岐黄之术,不如叫我看看。”
为了还人情这家伙是半点人事也不干。
步早心生钦佩之意,论自产自销,王怜花也是个人才啊。
“不用劳烦你了。”乌渡诚恳地对王怜花说,“上官姑娘是被我牵连的,我会负起责任。”
王怜花有点不好的预感:“怎么负?”
乌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人回到客栈,从包裹中找出各种道具,告诉王怜花:
“掌门师父也曾教导我们医术。”
这就是要自己为上官飞燕解毒的意思了。
王怜花:“……”
之前乌渡可没有说过自己还会解毒啊?
“让我来吧,我还欠你一个人情。”王怜花上前。
“不必。”乌渡道,“你的人情很贵重,我不想用在这里。”
“上官飞燕不值得你用掉我的人情吗?”
王怜花有点焦灼,乌渡这该死的原则又冒出来了。
乌渡道:“并非如此,我力所能及的事不会劳烦你。”
王怜花忍无可忍:“是我给她下的毒!解药只在我手里有!”
乌渡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王怜花。
王怜花道:“这女人不怀好意,你不赶她走便算了还任由她对你扯谎,我看不下去才帮你诈出她的,这样可算还了你人情?”
步早算是彻底懂了,原来王怜花真的只是想还当初石林洞府的那个人情?
这人总吐槽乌渡的原则古怪,但他本人显然也有不少古怪的原则。
“是这样啊。”
乌渡垂下眼睛看床榻上的上官飞燕,表情依旧平和不已。
“你什么都没发现么?”
王怜花也跟着看上官飞燕。
“发现了。但有两位在我身边,能遮掩我的行踪。”乌渡说,“只是最近已经有人盯上我了,所以我今日才想同两位说再见的。”
王怜花点点头,还想开口,乌渡道:“尽管你做了多余的事情,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当初的人情也并非大事,如此你我便算扯平了。”
话说得直白,但乌渡的语气很友善,王怜花心中莫名憋闷,伸手将装着解药的绿瓷瓶交给乌渡。
“给你。”
“谢谢。”
王怜花将毒下在了茶水中,不管上官飞燕是否会吃下白瓶中的假毒药,她都会中毒。
千面公子算计起人从不管对方是谁,目的虽然达成,却与王怜花预想中的有些许偏差。
乌渡没有给上官飞燕服下解药,两人等着她醒来的间隙,王怜花问乌渡:“你的所有知识技巧都是同那位掌门师父学的么?”
凌厉的刀法,杏林之术,易容之法……王怜花还见过乌渡画画,总之这人也算涉猎广泛,却只以杀人技巧而闻名。
“是的。”乌渡回答。
“……”王怜花看了会窗外的风景,说,“我已经还完了你的人情,之后有作为雇主想委托你的事情。”
乌渡看向王怜花,后者紧接着道:“等你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说。”
第 84 章 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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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步早来说,上官飞燕无关紧要,所以他留下王怜花和上官飞燕一个屋,单独出门去应付那些追着自己而来的人。
王怜花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就这么走了?”
乌渡回答道:“劳烦你照看上官姑娘。”
“……”
王怜花目送乌渡离开,心情复杂。
步早出去逮着人哐哐一顿敲,那些单纯想靠乌渡发财没有用处的家伙送去见周公,背后有势力的则清醒地告诉他们下次不要来了。
眼前这个一脸震惊被乌渡的突然登场吓到底男人来自幽灵山庄。
步早对着这人沉思,幽灵山庄——因为行事很苟所以在江湖上完全没有存在感,和无名岛是一个路数的。
但幽灵山庄是想掌控武林,而无名岛目的更为远大,想造反登基。
从这方面来说步早倒是很欣赏无名岛的小老头的,从实力上来说小老头吴明也更加强大。
“我只是路过的。”
幽灵山庄的人说着谁也不会相信的借口,眼神中满是对乌渡的忌惮。
毕竟步早出现得很突然,当着他的面敲晕了另一个虽不是同伙、但目的相似的人。
“你是幽灵山庄的人么?”乌渡径直发问。
男人瞳孔地震:“什么幽灵山庄?”
不会有人知道马甲和游戏的事,所以步早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会充分发挥作为玩家的优势,直截了当的挑明本不该为人知的隐秘。
“幽灵山庄,招揽天下恶人之地。我知道的。”乌渡说,“请不要假装不懂我在说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再演下去毫无意义。”
短刀在乌渡指尖转了一圈,尽管刀鞘未褪,却仍有一股凛然森冷之感从乌黑的刀上传来。
来自幽灵山庄的男人咽了咽口水,随后听到眼前的少年杀手说道:“我没有做得罪过幽灵山庄的事,你追着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语气友好的令男人迷惑,他甚至有点恍惚,眼前戴着面罩的少年杀手是在问他今天吃了没。
“……阁下可有意加入幽灵山庄?”男人怀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道明来意。哦,这是来挖墙脚的。
步早了然。
“不用了。我是咸鱼派的弟子,这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乌渡态度坚决,又道:“你可以回禀贵庄庄主,咸鱼派的弟子不会另投他处。”
男人支吾片刻,道:“好的。……我能问一下,你是从何处知道幽灵山庄的存在吗?”
“万物楼。”乌渡说。
遇事不决万物楼,有人来问万物楼,总之所有秘密都来自万物楼。
男人这个答案感到难以置信,忍不住道:“万物楼当真……无所不知?”
乌渡没有回答,只是请他离开。
男人一步三回头,视野里蒙面少年眼神平和,没有任何杀意,三步之后他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他需要尽快将这个消息报告给老刀把子。
步早目送他离开,心中感慨万千,又多了个副本要刷,这次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抄家呢?
乌渡脸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来敲人时为了不因娃娃脸而被小瞧,他依旧选择戴面罩,回去的路上便将面罩摘了。
远远地能看到客栈大门,步早放慢脚步,上官飞燕应该已经清醒了才对,她的debuff不会持续太久。
正在他思考的期间,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出大门,衣袂翩飞,如断翅的蝴蝶般撞入路人的怀中。
步早停下脚步。
从客栈中冲出来的人影是上官飞燕,一脸仓皇,倚在路人怀中往后望。
另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出客栈,绯衣醒目,双手抱臂,怎么看都像个超级大恶霸。
步早默默旁观。
路人也不是普通人,一身蓝衫,气质洒脱,他扶着撞进怀中的上官飞燕一脸诧异,看看王怜花,又看看上官飞燕,主动开口道:“两位这是……”
“这人想欺辱我!他对我下药了!”
上官飞燕浑身无力,瞪着王怜花尖叫,鼻尖充盈着淡淡郁金香香气,扶着她的手臂十分有力,这令醒来后慌张不安的上官飞燕安下了心。
只是她却无暇细看身边路人的脸,只是瞪着不远处姿态闲适的王怜花,心中惊怒无处发泄。
上官飞燕醒来时王怜花并不在房间,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惊惧之下差点跌下床榻,拖着虚弱无力的身子出门,在大堂中看见正在喝水的王怜花。
虽然乌渡说让他照看上官飞燕,但王怜花不觉得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没有什么照看的必要,所以王怜花在乌渡离开以后便毫不犹豫地走了。
此时看到上官飞燕一脸茫然惊怒地瞪着他时,王怜花一点都不意外,并幸灾乐祸地喊了一声上官姑娘,随后站起身。
上官飞燕甚至顾不得责问他,比起平常态度友善的乌渡,王怜花甚至更令她忌惮。她下意识地想逃,而夺门而出、慌不择路之下,上官飞燕撞进路人怀中。
扶着上官飞燕的人正是盗帅楚留香。
也许是因为楚留香的气质令人安心,身形十分伟岸,周边驻足的数人之中,上官飞燕在来不及细看的情况下选择了他。
楚留香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绯衣少年与怀中少女显然是敌对状态,但是……下药?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谁会干那种事,别随便给人泼污水,再说了我对你也没兴趣。”王怜花毫不客气地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毒一张嘴,上官飞燕气得脑袋发晕:“难道你没有给我下药吗!”
“谁知道呢,我手上可没有解药。”王怜花道。
楚留香开口道:“两位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注意到远处有个黑影一直伫立着未曾动过,话音落地后便朝那处稍稍一瞥,看见一位身着黑衣、面上带疤的少年正安静地瞧着这里。
“我没有话和她说,有话的人不在……这里……”
王怜花嘴上回答着,顺着楚留香的视线向后望去。
乌渡神色淡定地一动不动,不知看了多久。
王怜花心中一堵。
“还不过来!”
他朝乌渡叫道。
乌渡走上前,王怜花问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乌渡友好地回答他:“我看你们聊得很认真,不好打扰。”
“……不要说得和你没关系一样。”王怜花憋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人不懂有些时候可以不讲礼貌的吗?
乌渡看向上官飞燕,连带着和正扶着她的楚留香对上眼睛。
楚留香对乌渡露出笑脸,温和地说道:“你好。”
“你好。”
乌渡请他们进屋去说,上官飞燕十分抗拒,紧抓着楚留香不放手。主要原因是乌渡的表情十分平静,连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上官飞燕有点困惑,困惑之余,还有一点隐隐的畏惧。
王怜花冷嘲:“这时候倒是胆子变小了。”
上官飞燕对其怒目而视,又看向乌渡,委屈道:“乌公子——!”
乌渡转身进屋。
楚留香看出个一二三来,神色间若有所思。
虽然他是外人,但上官飞燕慧眼识人,不认得楚留香,却觉察出他小有实力,眼波流转,恳求楚留香与她同去应对乌渡。
在楚留香看来,黑衣少年态度平和,远不像传言中凶神恶煞,上官飞燕的惧怕令人感到微妙。
他随上官飞燕入屋,王怜花侧脸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讥讽之意显而易见。
上官飞燕咬牙瞪他,从最初见面开始,这姓王的家伙便总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现在想来,这人一开始就不喜欢她。
几人入座,楚留香率先开口自我介绍,年长之人的从容显露,潇洒且帅气。
“在下楚留香。”
除了上官飞燕,没人表示出意外。
“乌渡。乌鸦的乌,渡船的渡。”
“姓王。”
两人的回答很有各自的特点。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楚留香的见证下,上官飞燕质问王怜花为何要对她下药,而王怜花只是说:“解药不在我手里。”
他的目光斜着射向乌渡,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乌渡摸出解药,绿色的小瓷瓶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声音。
上官飞燕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谴责和委屈,为乌渡和王怜花的同流合污而感到生气。
乌渡平静地道:“我本人无意对你出手,今天本就是想同两位道别。上官姑娘,拿走解药后便离开吧。”
上官飞燕的眼神变得困惑起来:“……为什么?”
事到如今,乌渡不可能不对她的来意有所猜测,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么?
王怜花也想问为什么。有这么轻松就将解药交出去的人么!好歹逼问一番啊!
乌渡将绿瓶推到上官飞燕身前,说起和上官飞燕疑问无关的话题。
“我方才出门,遇见好几个跟踪我的人,其中大约有你的同伴。”
上官飞燕猛地攥紧了拳头。
霍休不会为了上官飞燕现身,但招揽乌渡这样重要的事当然不可能只派上官飞燕一个人。
她深深地看了眼乌渡,拿过桌上的解药,攥在手中,一言不发。
想要挖墙脚的人不止青衣楼,还有幽灵山庄,步早不想玩内部瓦解的戏码,只想玩粗暴的抄家游戏,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上官飞燕仍旧不死心:“乌公子,倘若我说我的来意与那些人无关……你会信吗?”
乌渡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杀人时干脆而狠厉,但言语举止间却充斥着春风般的友善,比起霍休那种糟老头子,乌渡更得上官飞燕的心。
乌渡道:“不管我信不信,都没有意义。”
上官飞燕听罢,沉默地服下解药。
随后她瞪了王怜花一眼:“别让我知道你的身份!”
王怜花露出一个敷衍的笑脸。
乌渡站起身,礼貌地朝在座的几人致意道别:“几位慢坐,我先行一步。”
“……”
王怜花抬脚踢凳子拦住这擅自说要离开的家伙,“你去哪儿?方才出去那么久还不够你处理事情的?”
“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乌渡诚实地说,“但你们好像有许多话想聊,所以我不打扰你们了。”
王怜花对这人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难以置信:“是有话想和你聊!你就不懂得察言观色吗!”
他可看得清清楚楚,楚留香从看出乌渡的身份后便时不时地看乌渡,显然有话想问,而他自己有要对乌渡说的话——
结果这家伙说要去休息!?
“你不准休息,困了也忍住。先听我说完话。”
王怜花跟着站起身,推着乌渡往外走,被乌渡躲开,恼火地收回手,他总是会忘记乌渡的洁癖。
楚留香摸摸鼻子,朝上官飞燕道别,追着两名少年离去。
就这么被丢下来的上官飞燕气得摔了手中瓷瓶,咬牙切齿。
第 85 章 和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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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的委托内容很简单,从罗刹教那里带出柴玉关。
与乌渡在边陲客栈中分道扬镳之后,王怜花与玉罗刹扮演的罗刹教教徒你来我往一个下午,意识到再也套不出任何信息后在第二天便启程离开,回到洛阳。
他将这个消息带给了自己的母亲,云梦仙子多年夙愿即将得偿,但柴玉关身在罗刹教,即使云梦仙子也不敢深入虎穴。
玉罗刹大张旗鼓地整顿西域武林时,石观音在扶桑结婚生子,偶然间习得神功,云梦仙子在中原耀武扬威;
玉罗刹建立罗刹教时,石观音回归中原开始复仇,云梦仙子与柴玉关热恋中;
而玉罗刹试着往中原发展时,石观音凭借实力入驻沙漠,与玉罗刹分庭抗礼,云梦仙子孕中惨遭背刺,含恨养伤。
这一养伤便慢了好几l步,当云梦仙子回过神时,她连插足西域的机会都没有了,只知柴玉关出关,却不知他在关外是生是死。
得知柴玉关十数年间的惨痛经历,云梦仙子大笑不止,笑得眼中含泪,百般滋味难以言说,唯有愤怒与不甘鲜明依旧。
好消息,柴玉关苟活于世,坏消息,柴玉关生不如死。
云梦仙子一腔恨意无处发泄,她恨不得将柴玉关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是她自己,但事实已摆在眼前,云梦仙子无能为力,只想在柴玉关死前见他一面。
——无论如何,柴玉关都必须死在她手里。
母亲如此扭曲的恨意让王怜花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在洛阳听云梦仙子计划如何从罗刹教夺走柴玉关,心情复杂难辨。
在此期间,江湖上风起云涌,恶人谷谷主横空出世,乌渡又惹出大麻烦,王怜花心生一计。
“乌渡能闯入石林洞府,也能闯进罗刹教,得罪罗刹教的也只会是他。”
王怜花对自己母亲提出了相当可行的建议:“那个人只要给钱的话什么都会干,也会保守雇主的秘密。”
云梦仙子从儿子那里知晓了获得柴玉关线索的始末,如此建议不说一定正确,但合情合理。
这就是为什么王怜花会来到乌渡身边的原因。
即使乌渡不幸失手,也无妨。
因为乌渡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王怜花的来历,就算是名字,也只知道一个姓罢了。
【支线任务:“爱”】
【任务描述:与你有过一段冒险经历的王姓少年委托你从罗刹教带一个名叫“柴玉关”的活人出来。虽然他给出了丰厚的报酬,但你曾经被他坑过一把,而聪明的玩家知道一切,“你”会选择接受他的委托吗?】
→【是】or【否】
一看就很有深意的任务名字。
步早沉思,2.0版本的模拟江湖被他玩到这个地步已经和1.0版本截然不同了,1.0版本中玩家并没有收到王怜花的带人任务,反而是被石观音威胁潜进罗刹教的。
“我会接下这个任务。”
乌渡说。
“你什么时候能去?定金的话我只会在你去之前给你。”王怜花道。
“……”乌渡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正要开口,王怜花先一步道:“你之前说要去捉你的师兄,这个任务可否稍后放一放?毕竟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能找到。”
“这些天你只是在瞎转碰运气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
王怜花说得很有道理,大师兄绝不可能轻易与乌渡见面,所以为了让事情符合咸鱼派内的人际关系,乌渡至今仍在寻找重溟中——
如今他所走的路线,正是晓轻舟追杀陆小凤的路线。
王怜花觉得乌渡没必要这么做,蠢得要死,追着一个避而不见的人根本毫无意义,浪费时间。
对步早来说,如此行事是必要情况,这样才能让咸鱼派内部的复杂关系深入人心,可是王怜花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似的。
“请让我想一想。”
步早决定拖一拖,让王怜花着急。
“如今我手头上的任务雇主已经交付定金,我拖得已经够久了。”
王怜花嘴角一抽:“你还真打算活捉你的师兄?”
“我已经接下了任务,当然要如实完成。”
乌渡认真地解释。
“……”
你们咸鱼派还是趁早解散吧。王怜花如此心想。
他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乌渡是只要给钱就什么都会做,于是说道:“假若你能将我的事情放在前头,完事之后我会多给你一倍的报酬,你可愿意?”
步早等的就是这句话,能让王怜花主动交钱的机会可不多,遂点头答应:“当然愿意。”
王怜花满意点头,随后伸指指向屋外:“在那之前你先处理一下外面那个人的事情。”
楚留香十分有眼色,知道两名少年有话要说,所以只是呆在院子中耐心地等待着。
房门开启,娃娃脸的少年站在门边朝他问候,脸上的伤疤让他显得有些冷厉,但眼神分外温和。
楚留香在桌边坐下,另一侧的绯衣少年翘起二郎腿,一副洗耳倾听的姿态。
杀手乌渡注视着楚留香。
他要问的事倒不是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只是恰好遇见乌渡,所以才想问一问。
“听说晓谷主与乌公子是同门,这是真的么?”楚留香先确认最重要的事情。
乌渡点头。
楚留香又道:“乌公子可知道他如今在何处?前段日子还能听到晓谷主在追杀陆小凤,但最近问遍数人,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反而有许多难辨真假的小道消息,比如说万物楼楼主参与进了晓轻舟的追杀之中,晓轻舟是个男人……
陆小凤不会死,但纷纷扰扰的消息实在太楚留香困惑了。
陆小凤正在去揭穿霍休假面的路上,估计上官飞燕回去后就要被陆小凤逮个正着,不止拿不到霍休的财产,自己还要被心上人忧虑一番。
步早回答了楚留香的疑问:“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但你若是担心陆小凤的安危,不必忧虑。”
楚留香微微正色,乌渡又道:“小舟若是想杀一个人,绝不会给他逃奔的机会。他们应当是在演戏。”
“为何演戏?”
楚留香问。
小舟这个称呼让楚留香有点恍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小舟”指的正是恶人谷谷主。
“大概是为了引出师兄。”乌渡说道,“否则小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两人心想,除了这件事之外,这位恶人谷谷主行事还不够大张旗鼓吗?
仅凭乌渡片面之言不能叫楚留香安心,但乌渡也与晓轻舟未有联系,楚留香知道自己问不出更多事情,稍作犹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乌公子,我能问一个也许有些冒昧的问题么?”
“请说。”步早有点好奇。
“晓谷主……是你的师弟,还是师妹?”
“师弟。”
乌渡弯起眼睛,他笑起来时显出几l分天真,这幅模样,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狠辣冷酷。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乌渡说起师弟时神色都温柔了许多,看来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楚留香如此心想。
楚留香与陆小凤是朋友,原本在海船上享受人生,但渐渐的听到许多中原武林的热闹传闻。
从知道薛家庄与陆小凤被追杀的事情之后,楚留香便下了船,来到中原,打算先看看自己这位朋友究竟惹了什么麻烦。
遇见事件的当事人在意料之外,而乌渡本人则相当——平和——楚留香只能用这个词如此形容,从乌渡身上丝毫看不出得罪人后的种种情绪。
仿佛乌渡对自己所做之事毫无自觉似的。
同乌渡与王姓少年告别之后,楚留香单独离开,他能看出那位绯衣少年并不想他久待,像是有急事似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几l分催促之意。
楚留香一向宽容,十分识相地离开客栈,走出去不远,遇见名叫上官飞燕的姑娘。
少女面色苍白,在茶棚下望着虚空发呆,看起来十分脆弱。
楚留香同她对上视线,上官飞燕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楚留香心下轻叹,向她走去。
……
王怜花去上官飞燕的房间看了一眼,小二正在收拾房间,他不由得为上官飞燕的识相感到遗憾,仍旧觉得乌渡轻轻松松地放过上官飞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乌渡说道:“任务更重要。”
他对所有与自己无关之人的态度一概如此。
王怜花问:“你打算何时动身?”
“明天。”
“……”王怜花又觉得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乌渡一点都不犹豫吗?
乌渡请王怜花详细说明说明他的要求,王怜花开口,首先一定不能暴露雇主身份,就算是姓氏也不可以;其次,柴玉关一定要活着带出来;最后,王怜花本人会一路同行。
乌渡仔细聆听,对重要雇主的要求表达了理解,承诺道:“我会带出他的,也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王怜花:“?你是怎么理解成我需要你保护的?”
乌渡:“有什么不对吗?我需要保护同行雇主的安全。”
王怜花:“……随便你。”
*
雨停了。
一点红向玉罗刹告辞,玉罗刹意思意思,问一点红要不要搭坐他的马车。
面对这种好意,一点红摇头拒绝。他不信任眼前的吴姓屋主。
步早冒出头来。笑容爽朗:“吴大哥,那你可以载我一程吗?”
他的笑容甚至比头顶那根朱红木簪还耀眼。
玉罗刹从没见过如此自来熟的人,不如说压根没人敢同他自来熟,即使改容换貌在外行走,玉罗刹身上偶尔泄露的威势也会令人望而却步。
而眼前这个名叫步早的青年,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就算知道了一点红的杀手身份,这人也毫无反应。
玉罗刹展颜一笑:“好啊。”
一点红欲言又止,他觉得步早最好不要同这个好心却很神秘的屋主继续打交道,但你情我愿的事,一点红嘴拙,不知该如何开口。
旺财欢快地跑过来,在三人中间打转,黑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毛茸茸的尾巴在风中飘扬。
步早笑着过去拉住它的手,一人一狗手拉爪沐浴着阳光在空地转圈,看起来相当热闹。
玉罗刹沉思,旺财是咸鱼派的狗,和他与一点红不够亲热也就算了,但对这名叫步早的家伙是不是太太太亲昵了些?
“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哈。”
步早玩得很开心。
这就是2.0版本的模拟江湖的乐趣之一,马甲是玩家最合适的伙伴,没有谁比自己与自己更合拍了。
转完圈,步早松手,扶着脑袋在一旁缓神——转得头晕,旺财一步三扭,在玉罗刹脚边躺下,抬起爪子给他的裤腿摁了个梅花。
玉罗刹:“……”
第 86 章 信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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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红与步早道别,临行前犹豫稍许,还是叮嘱步早小心那位屋主。
这位旅人并非武林人士,性格爽朗,是一点红从未遇见过的类型,对他来说颇为新奇,在知道他的杀手身份后也一如既往。
但一点红的提醒也只能点到即止,毕竟玉罗刹并没有做其他事情,甚至还为两位过客提供住所与新衣,以及饭菜。
步早对别人的好意一向真心接受,笑着道:“以后有缘再见,我请你吃饭。”
一点红冷硬的面容上露出些许笑意。他朝步早微微点头,又与旺财道别。
旺财抬爪摸摸一点红的膝盖,汪汪两声,祝他一路顺风,一点红脸上的笑容更为真挚。
不管是一点红还是玉罗刹,无论外表如何,在面对旺财时露出的笑容都能看出几分真正的性格。
所有与步早的几个马甲各自见过面的人都会在旺财面前表现出与在人前不同的一面,毕竟小狗那么可爱,没有谁不爱小狗。
一点红离开后步早和旺财去找玉罗刹,向他询问何时动身出发。
玉罗刹离开是打着将旺财归还给咸鱼派的旗子,他还想从一点红口中问出咸鱼派的所在,但一点红心中很有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玉罗刹咸鱼派的所在。
毕竟玉罗刹表现得太过神秘,一点红完全无法对他交与信任,即使他之后也要去往咸鱼派去,依旧不敢将此事同无关之人讲起。
一点红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同咸鱼派的谁商量一下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规矩。
在他看来,咸鱼派上上下下,从掌门到弟子,甚至名字与吉祥物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
对他这个外人,也很随意。
玉罗刹看到旺财和步早和谐走来的样子,心情微妙,所以他真的很好奇,是步早天生讨狗喜欢吗?
“明早出发,你今晚好好歇息。”
面对步早的询问,玉罗刹如此回答,并给出了不像他会说的友好叮嘱。
步早笑吟吟地点头,然后问玉罗刹晚上想吃什么。
他也不是什么恶魔,虽然马甲壮志踌躇去坑教主,但作为本体的他确实享受到了玉罗刹的招待。
玉罗刹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道:“已经是最后一晚,不必你下厨了。”
“就是最后一晚才要烧饭啊,谢谢吴大哥这几天的收留。”
步早情真意切的说道。
吃完这顿饭,之后大概全是糟心事啦。
玉罗刹笑了一下:“前天的那道红烧排骨很不错。”
步早去做饭,旺财留下,玉罗刹懒洋洋地看着旺财在前面的树荫下打转。
玉罗刹开始对狗说话,问道:“你对那么一个路人都如此热情,莫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主人。”
旺财扭头朝他汪汪汪的喊了几声,玉罗刹笑得欢快:“这么讨厌主人两个字?虽然是吉祥物,但你还是宠物啊。”
旺财:“汪汪汪汪汪汪。”
旺财迈着欢快的步伐冲向玉罗刹,在他怀中印遍灰色梅花爪印。
大概是因为一个时辰前旺财送过他小梅花,玉罗刹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所以只是任由旺财在怀中撒欢。
旺财毛绒绒得看起来很大一只,但实际上骨架小,玉罗刹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双手环绕还有交叠,毛乎乎的触感令玉罗刹再度扬起笑脸。
“你会喜欢昆仑的雪吗?”
玉罗刹一手虚握脖子,一手揉了揉旺财的脑袋,蹭到了湿漉漉的鼻子,他又一脸嫌弃地在旺财身上蹭。
旺财:“汪呜汪呜汪呜呜?”
你会喜欢被人偷家吗?
玉罗刹不懂狗子的语言,只当旺财在撒娇,双手猛揉旺财的脸。
〖系统认为玉罗刹想养旺财。〗
因为只是一条调节心情的狗子,玉罗刹不缺地盘钱财,所以就算养着也无所谓。
玉罗刹大概是这么想的。
步早自己也很乐意养一条可爱通人性的小狗的。
*
第二天。
两人一狗整装出发,玉罗刹没问步早要去哪里,但步早说路上看到合适的地方就会离开,继续自己的旅程。
玉罗刹笑了笑,没说话,他很不想承认,步早太像个正常人了,偶尔会令他说不出话。
马车缓缓行驶,步早和旺财扒在窗边看风景,外面绿叶染上黄迹,风轻云淡,玉罗刹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
玉罗刹问步早是哪里人氏,并非有意打探,而是出于打发时间的目的,并不上心。
所以步早就胡扯,说些听起来很真的话,将瞎扯淡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出身一个破败隐蔽小山村,长到十岁时有个被追杀的大叔闯进村子中,带来的仇人将整个村子屠戮殆尽,而他则被大叔收养。
“大叔浑身是伤,死得很早,和我一起生活后只活了三年半。”步早一本正经地说。
反正无从查证,步早尽情胡扯。
玉罗刹没想到步早看起来正常普通,背后却有如此隐情,这让他产生了些许兴趣:“你向仇人复仇了吗?”
步早继续胡扯:“凭我自己的实力当然无法复仇,所以我雇了杀手替我复仇。”
“是哪个杀手?”玉罗刹问。
“吴大哥应当也听说过,就是杀手乌渡,是个很通情达理的杀手,不止替我复仇,还准许我挣够尾金再付钱。”
“……通情达理。”玉罗刹莫名的噎了一下,“所以你才会在旅行途中挣钱?”
“是的。”步早正色回答。
玉罗刹得知步早已经复仇后便没了兴趣,转而问起和乌渡有关的事:“你见过乌渡的正脸吗?据说他一直戴着面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长相。”
“没有见过。”步早露出沉思的神色,“但一定是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
玉罗刹无言以对,心想步早对乌渡的印象是真的很好呢。
旺财在步早说起乌渡的名字时就开始闹腾了,兴奋地踩着步早的腿撒欢,尾巴甩在玉罗刹腿上,敲得梆梆响。
玉罗刹一把捞住狗头:“你怎么听到那小子的名字就这么活泼?看来你和他关系很好。”
旺财:“汪汪汪汪!!!!”
步早靠在车壁上笑了起来,而旺财一爪子按在玉罗刹脸上,按出一个肉粉色的梅花爪印。
真是一只淘气的小狗。玉罗刹心想,他越来越不想将狗还给咸鱼派了。
*
如此这般行了两三日,天色渐晚,马车在镇上的客栈外停下,步早先跳下马车,旺财紧随其后,玉罗刹慢悠悠地下了车。
几人走进客栈订房,旺财在步早脚边转了转,随后转头,向大堂中的某个方向冲刺过去。
玉罗刹自己不用动手,倚着门看旺财,顺着旺财的动向看去,旺财径直扑进一人怀中。
玉罗刹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瞳孔微缩。
黑衣乌发,气质沉寂,半边银面具遮住面容,肩侧红绳醒目不已。
两人对上视线。
玉罗刹站了片刻,径直朝他走去,在他对面坐下。
旺财态度亲切热情,在这年轻人身上扭来扭去,一身光滑的毛发被蹭得乱糟糟的。
玉罗刹见到旺财这副模样,心里有了猜想,笑道:“万物楼重溟?”
“罗刹教,玉罗刹。”重溟淡淡开口。
“嘘——”
玉罗刹在唇前竖起食指,瞥了眼柜台前的步早,那家伙正在和掌柜聊天,这让玉罗刹心中浮现出一丝微妙的情绪。
对于重溟能直接点出他的身份一事,玉罗刹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一向行踪隐匿,万物楼怎么可能清楚他的踪迹的?
重溟看到了玉罗刹眼中的审视,微微一笑,笑容傲慢:“很意外吗?”
玉罗刹笑道:“没有的事。”
重溟道:“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玉罗刹道:“真好奇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客人。”
重溟道:“你是客人么?”
两人都话里带刺,火药味十足,玉罗刹向后靠了靠,道:“我都把你们门派的狗送回来了,你不给我点表示吗?”
旺财爬上凳子端庄地坐下,左右看看,耳朵晃了晃。
重溟看了眼旺财。
玉教主还真敢说啊……步早心下啧啧称奇,明明都想过将狗带回昆仑的事情,这会儿却说自己将旺财还了回来。
所以玉罗刹对旺财的感情也就这么点儿了。
此时此刻,本体与马甲共二人一狗,齐聚一堂,加上一个玉教主刚好凑桌麻将。
但在步早的剧本里,三名弟子马甲并不知道掌门的信息,不管是名字还是长相,甚至连声音都是假的。
就算本体这时走上去说话,“不知情”的大弟子马甲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旺财是条小狗,吉祥物是知道掌门的真实情况的。
眼看气氛如此古怪,旺财跳下凳子,将本体连拉带扯拽了过来。
步早入座。
重溟瞥了眼步早,旋即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在大弟子眼中,这个发间插着朱红木簪的青年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重溟露出古怪而愉悦的笑容,“如果不想像石观音一样的话,尽早回到你的地盘去吧。”
玉罗刹脸上的笑意凝滞。
“像石观音一样”……是指有人要去罗刹教撒野?
第 87 章 一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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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罗刹还想追问,但重溟已站起身朝后面走去,似乎并不想同他多说。
旺财咬拽着重溟的衣角向后拉,发出“嗷呜呜”的叫声,重溟冷然不语,面无表情地从旺财口中拯救自己的衣服。
旺财改为扒着他的腿不走,嗷呜嗷呜叫,转头看看步早,尾巴摇得呼呼生风。
重溟脸黑了,回头瞥一眼,停顿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又收回视线。
他拖着旺财离开。
玉罗刹因他那句“好消息”而心思浮动,见此情景莫名陷入无言。
步早佯装好奇地问:“那位是吴大哥的朋友吗?”
玉罗刹道:“你认不出他吗?”
步早想了想,道:“戴着半边面具,又如此年轻……莫非是万物楼的楼主?”
玉罗刹不语,只是轻轻颔首。
步早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人包围的玉罗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他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身上,心里仍在反复琢磨重溟的话。
第二天。玉罗刹早早洗漱起床,在大堂边缘看到了重溟与旺财。
昨晚一整晚玉罗刹都没有见到旺财,见到门派成员的旺财一去不回,他刚生出“养不熟的白眼狼”的想法,旺财便欢快地靠近,抬爪就是一朵灰色梅花爪印。
玉罗刹:“……”
重溟身上可没有梅花爪印,为什么旺财偏偏爱送给他?
玉罗刹在重溟身边坐下,问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石观音保住小命,但为何会沦落到那种结局依旧存有谜团,玉罗刹和石观音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都不知道她和神水宫的水母阴姬有交情。
“像石观音一样”,究竟是哪方面一样?
“我不做没钱的生意。”
重溟如是说。
玉罗刹无言,这路数怎么和乌渡那么像呢?
“看来你们门派很缺钱,乌渡也在挣钱。”
玉罗刹笑道,他不缺买消息的钱,但重溟的反应令他心中不快。
“别将我和他们混为一谈。”重溟语气压抑,眉眼间流露出鲜明的不愉之色。
“你不是咸鱼派的人么?”
玉罗刹抓紧追问,毕竟所有与咸鱼派有关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难得能见到本人,当然抓住机会。
重溟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问题。一个五十两。”
玉罗刹:“……我听说万物楼对这种能够立即回答的问题一般只收三十两。”
“因为看你不爽。”
玉罗刹看重溟也觉得不爽起来了。
买还是不买,这是一个问题。重溟显然不想和他废话,排斥感显而易见。
玉罗刹不想给钱买消息,给钱就相当于认输,但很在意重溟的话,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气氛凝滞下来。旺财爬上玉罗刹的腿,窝在他怀中打滚,黑金色的毛发糊了他一脸,玉罗刹懊恼地摁住旺财的脑袋。
旺财:“汪呜汪呜汪呜……”
步早在等待一个结果,玉罗刹面对他的刁难,会做出什么反应。
玉罗刹将旺财抱下,轻轻抚平衣褶,本该是很有气势很有神秘感的举止,但肉眼可见的狗毛让这个动作被扣了一百分。
满分一百零一分。
玉罗刹摸了一□□毛也有点哽住,但逼格不能丢,淡定地收手,朝重溟笑,拉长语调道:“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了。”
话音落地,玉罗刹五指紧握为爪,朝重溟攻去。
旺财飞快地踩着板凳绕到另一头,在远处角落看马甲与玉教主交手。
两人都没有武器,只凭拳掌作应对。
玉罗刹未用杀招,他想估测一下重溟的实力——咸鱼派的另两名弟子都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重溟应当也不差劲。
但出乎玉罗刹预料的是,重溟的武功不及乌渡,即使自己有所收敛,但重溟几近使出全力,杀气腾腾,眼神阴郁。
这让玉罗刹稍感宽慰,还好重溟不像乌渡那样像个怪物。
两人出招都有所收敛,但在旁人眼中可谓惊天动天飞沙走石,以两人为圆心呼呼空出一大圈。
本体出现得恰到好处,掌柜小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青年人三步作一步从后院蹦了出来,脚步莫名透露出一股欢快。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步早说出一直很想说的台词,与此同时,大弟子马甲率先抽身,玉罗刹也止住攻势,笑着看向步早。
“步公子,早上好。”
玉罗刹觉得步早出来得很是时候,他的胆子也很大。
步早道:“早上好,吴大哥。”
他望向重溟。
重溟冷着脸拍拍衣袖,瞥了眼玉罗刹,双眸布满乌云。
重溟作为大师兄,实力方面比不过两位师弟,主攻天赋不同,不管步早怎么练级,实力都无法提升,在以拳头说话的江湖里是混不下去的。
还好玉罗刹只是为了试探重溟,否则步早高低得给他洒点迷药,拖着他往外走。
重溟依旧对步早给予多余的关注,视线冷冷淡淡,玩家在尽职尽责地扮演背景板掌门和不认识掌门的叛逆弟子。
玉罗刹和步早说话期间,重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等玉罗刹回头,重溟已不见人影,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让玉罗刹呆了片刻,旋即同步早道别。
老实讲,步早为人虽然有趣,但对玉罗刹并无任何帮助,昨天在此停留时他便想着该与步早分道扬镳了。
步早十分善解人意,叫吴大哥赶紧追上万物楼的楼主,至于他自己,之后则会继续自己的旅行。
“还请珍重。”
玉罗刹向步早致意,赔偿了掌柜些许钱财,随后转头带人人赶车追上重溟。
步早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当乌渡决定和王怜花前去偷家、玉罗刹得知好消息时,三弟子马甲也在做大事。
追命得到了消息,赶来与晓轻舟汇合。
晓轻舟面上依旧带笑,但眼神中毫无笑意:“谁给你的消息?”
“万物楼楼主。”
追命如实回答。
他也不知道那位万物楼楼主在想什么,忽然有一天,一封信出现在他房门口,打开一看,内容令人惊异。
信中指明了蝙蝠公子的真正身份,并要求他与恶人谷谷主汇合。
白白得来的信息很没有可信度,但顾虑到重溟同样出身咸鱼派,追命觉得此举可能另有用意,便特意赶来。
丁枫等蝙蝠公子的手下落到六扇门手中后并未透露出幕后黑手的身份,其中只有丁枫似是知情,但这人嘴巴却很严,数次试图自尽,对蝙蝠公子的忠诚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晓轻舟对追命的到来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听到追命说起信息的提供者,面色微沉。
追命第一次看到他黑脸,有些惊讶,没敢追问,等私下和金九龄独处,从金九龄口中知道晓轻舟与重溟重逢的事。
那师兄弟二人实在不像同门,言语带刺,而晓轻舟自那之后便显得心情不悦,金九龄已经很久没敢大声同他说话了。
追命若有所思,正眼打量一番金九龄,吓了一跳。
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神捕,看起来像很久没吃饭了一样瘦弱,消瘦憔悴得不行。
金九龄恍若不觉,表情冷硬地说要走,追命没拦,任由他离开。
三人继续上路,晓轻舟要往无争山庄去,金九龄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金九龄深知去哪都是死,在晓轻舟手下还会让他活。
金九龄如今只盼着晓轻舟哪天能回到恶人谷,他好搭个顺风车,回去后一定好好养伤。
对金九龄来说,死了比苟活还有难以接受。
步早尊重祝福,并冷眼旁观,他觉得金九龄越想苟越活不久,说不准哪天就被人噶了。
三人前行数日,离无争山庄只有一日的路程时,下榻的客栈中出现一位客人。
来人笑意温和,神色略显忧郁。
他忧郁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晓轻舟和追命已经到了他老家,就差上门告家长了。
原随云心中惴惴不安,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蝙蝠公子,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无几,且对他忠心耿耿。
仅凭万物楼三言两语……六扇门却真的信了。
原随云感知到来自前方的视线,有人正注视着他,听呼吸声有两人。
还有一人呢?
原随云心中冒出一丝疑问。
一道风从耳畔拂过,轻缓的声音响起,话语中藏着笑意。
“你等不及来见我了吗?”
晓轻舟笑问。
原随云缓缓转头,在黑暗中与晓轻舟“对视”。
瞎了这么多年,原随云习惯了黑暗,却依旧排斥黑暗。
当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时,他却顾忌身份形象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应,在别人眼里,他是低人一等的瞎子,是需要怜悯同情的可怜人。
晓轻舟的目光令他汗毛倒竖,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似的。
“你是不是离我太近了?”
原随云缓缓开口,低声道。
语气平淡,但算不上好,起码并不像一位温和优秀的世家公子会说的话。
追命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拿起酒葫芦喝了口酒。
原随云目不能视,并不知道此时的晓轻舟笑容愉悦,眉眼生辉,仿佛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漂亮的恶人谷谷主眼角那滴朱红泪痣,宛如一滴飞溅的血,鲜艳得刺目。
第 88 章 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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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少爷,你也不想你是蝙蝠公子的事被亲人知道吧?”
晓轻舟笑着说出威胁的话。
步早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但现实里不可能有让他说出这种话的事件,但在游戏里可以随便说。
玩家对此感到十分满足。
〖系统对玩家的行为感到疑惑。〗
步早觉得系统的疑惑还是不要被解答得好,但很遗憾的是,擅长学习的系统在信息库中进行搜索分析,得到了答案。
步早一边听着系统的心音播报,一边注视着眼前的原随云,听到自己明目张胆的威胁的话后,原随云面上有一瞬间流露出屈辱之色。
仅仅因为一句话便感到被羞辱,真是没用还多余的自尊心啊。
追命收好酒葫芦,他隐约听见零星几个字,晓轻舟的笑容太明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说什么威胁的话。
老实说……有点惊悚。
追命上前道:“两位,有话不妨私下说。”
从其他角落有投来好奇的打量视线,道道如针刺,原随云敛目,朝身前的晓轻舟作示意状。
晓轻舟轻笑一声。
……
无争山庄的盲人少主在这一带十分有名,见过他的人寥寥可数,却都知道原随云是多么高雅淡然的人物。
原随云即使想装傻充愣也不会有机会,因为步早几乎点明炉他的身份,而追命已然认定重溟提供的消息是正确的——原随云的表情已经称不上好看了。
他面无表情,周身气质极为深沉,“望”着晓轻舟时,丝毫不像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久仰大名,晓谷主。”原随云缓缓说道,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晓轻舟哈哈笑:“可惜我才知道你的真名没多久,说不出这种场面话啊,对不起啦原少爷,不如说点正经事?”
他拉长语调,声音轻缓如春风。
“你是要像金九龄一样做诱饵,还是要让你蝙蝠公子的名号为江湖人所知?”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原随云攥紧拳头,像金九龄一样?他在晓轻舟眼里就只有这么点价值么?追命幽幽补充:“或者和我一起去六扇门交代出蝙蝠岛的所有事情。”
步早瞄他一眼:这样只会让原少爷恼羞成怒啊追命捕头。
原随云面色骤冷,在场之人无论哪一个都令他心中怒火翻腾,怒极反笑,道:“无凭无据,为何如此断定?”
确实无凭无据,但原随云越这么说,越代表他捉襟见肘、无能为力。
晓轻舟笑得很开心:“你知我知的事情要什么证据,原少爷你是觉得选择太少了吗?这样,你也可以选择被我揍一顿后当我的诱饵。”
原随云忍无可忍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晓轻舟用行动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金九龄早在原随云和晓轻舟之间的火药味愈来愈浓时便聪明又识相地躲远了。
老实讲,在恶人谷时以及雄娘子和无花和他一起当倒霉蛋时这样的场景他见得多了,总有些人嘴硬、顽强、不撞南墙不回头。
犟嘴的原随云和那些人一模一样,就连无花,也说过“无凭无据”之类的话。
听到这句话时,金九龄就确信原随云是蝙蝠公子了。
鸡飞狗跳、狗急跳墙、惨遭压制,场面一片混乱。
追命:“晓、晓谷主……啊啊啊——”
追命觉得自己该上前拦一拦,但晓轻舟衣袖飞舞如蝴蝶,气势汹汹,气定神闲,压根没有他上前的间隙。
桌上花瓶被碰掉,追命险而又险地握在手里,右边香炉摇摇欲坠,他又搂着花瓶去接香炉,牢牢握在手心,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原随云试图反抗,但被晓轻舟扭住胳膊又重重捶了一拳。恶人谷谷主的打法与柔和精致的长相截然相反,粗暴又迅速,眼睛中笑意流淌,衣袖翩飞,拳拳到肉。
追命无奈地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步早差点笑出声,一拳砸在原随云肩头,后者闷哼一声,痛得难以自制,隐忍而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追命劝阻的话说得还比较委婉,与其说是两人在打架,不如说是晓轻舟单方面地殴打。
金九龄默默站在墙角,看到晓轻舟站起身,还踢了原随云一脚,那张漂亮的面容上带着春花般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立刻交叠双手,低头不敢再看。
原随云身上疼痛不止,但心中怒火将痛意尽数点燃,化作更加旺盛的怒意。
晓轻舟拍拍手,对追命笑道:“让你为难了,追命捕头。”
追命头疼:“既然知道会让我为难,就不要做啊……”
晓轻舟安慰他:“放宽心,因为我还会做让你更为难的事情。”
追命:“……”
*
原随云就这样成了晓轻舟的新诱饵。
非自愿的、被迫的、浑身淤青的新诱饵。
追命试图和晓轻舟掰扯掰扯,关于原随云的事情确实无凭无据,就这么让晓轻舟带走原随云的话很难给无争山庄一个交代。
“怎么会呢?原少爷可是自愿的啊。对吧,原少爷?”
晓轻舟朝原随云反问。
原随云脸颊抽疼,嘴角伤口刚结了血痂,不想开口。
步早就把这回应当做默认了,对着追命笑道:“你看?”
追命:“……”
就是因为看了才知道原随云压根不是自愿的啊!
万物楼在送给六扇门的信中有列出蝙蝠公子所做之事的详细情况,六扇门早就安排人手出海查探,但信息太过详细全面,他们又有点困惑于为何万物楼会如此大方。
而晓轻舟此时说道:“万物楼不是将消息全都送给你们了吗?为了和我作对——”他哼笑一声,“追命捕头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才对,将他留给我没有坏处。”
追命无言,所以你们咸鱼派的关系到底有多么差劲啊。
“你师兄为何……”
“他叛出师门了。”
“你前师兄为何会与你作对?”
“追命捕头不也说了嘛,是‘前’师兄。”
原随云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心中微惊,重溟既然已经叛出师门,为何又对两个旧师弟如此照顾?
这算什么叛出师门。
追命扶额:“好了,我算是知道你们门派内关系不太好,但你们要不要好好聊一聊?不是说有两年没见了吗?”
赶紧聊一聊,别再整那么多事啦。晓轻舟面上流露出排斥之意:“那种人……”
他说得模糊,但眼中情绪极为复杂。
追命默然。
……
江湖又出新逸闻。
无争山庄少庄主与恶人谷谷主不知道是一见如故还是结下仇怨,总而言之两人似乎开始结伴同行了。
谁也不清楚个中详情,乱糟糟的传言满天飞,飘忽忽地飞到前往罗刹教的王怜花和乌渡耳中。
步早就是当事人,对此没有任何感想,更何况都是同门师兄弟,当然是相当习惯啦。
王怜花倒想了很多,若有所思地问乌渡:“你师弟身边跟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难不成这个无争山庄少庄主也是如此?”
但这不对啊,原少庄主何等光风霁月,身残志坚,人人都说原少庄主优秀、出众、也许能让无争山庄重现百年前的辉煌。
“不知道呢,小舟一向很有主见。”乌渡高兴地说,“他交到新朋友了啊。”
王怜花:“……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乌渡对自己门派的成员一向溺爱,虽然是二师兄,但上到掌门,下到小师弟,所有成员在乌渡眼里都是宇宙无敌超绝霹雳小可爱。
王怜花对此已经有所了解,这一路来他抓住机会、一有空便向乌渡打听探问咸鱼派的事情,乌渡大部分事情毫无保留,但满是滤镜的回答让王怜花很是无力。
步早对此则很满意,毕竟乌渡就是这样的人设,想从他嘴里听到门派成员坏话压根是不可能的。
而当王怜花好奇地问乌渡为什么对他没有隐瞒,乌渡则会回答道:“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你既然问了,我当然要说。”
王怜花默然片刻,回道:“你这人……不怕被人骗吗?”
乌渡道:“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王怜花觉得说“我心里有数”的乌渡其实心里很没有数。
“你真的会被人骗的。”
王怜花诚实地说。
乌渡看他一眼,语气很坚定:“不会的。”
*
丝毫不知道自己要被抄老家的玉罗刹追寻着旺财的身影追踪着重溟。
重溟神出鬼没,但他和旺财一路同行,就算想要隐藏行踪也不可能。
玉罗刹更加喜欢小狗旺财了,沿途的人都在夸旺财长得好看,毛发光鲜顺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还是一位很好的帮手。
“你说那条很好看到小狗吗?它往那头去啦,是只很聪明的小狗,叼着篮子在那边买了个烧饼。”
听到玉罗刹形容的旺财模样,路边的小孩给出了答复。
玉罗刹笑眯眯地给他一块糖,转身带人去找重溟,他不弄清楚重溟的意思是不会放弃的。
不远处,白衣人听到相关词句,投来视线,神色若有所思。
第 89 章 一条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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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财买完烧饼回来后马甲进行交接,重溟举着烧饼喂旺财,嚼啊嚼啊嚼。
小狗要吃饭,重溟不用吃,但依旧相当于步早本人吃了。
玉罗刹敲门的时候,旺财还剩半块饼,重溟收了手,但没去开门。
旺财嚼啊嚼,重溟岿然不动。
步早想看看玉罗刹会不会狗急跳墙,再不济也许能和某个迷路的太平王世子碰面拉拉扯扯,叫他听个乐子。
门外玉罗刹敲了三下门,里面连个脚步声都没有,他陷入沉思。
是踹门进去还是翻墙进去?
玉罗刹冷酷地想。
他思考须臾,最终还是选择翻墙进屋,将将落地,腿上有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一低头,旺财双目圆睁,歪着脑袋看他,嘴里还嚼着烧饼,整个狗看起来天真好奇又无辜。
重溟像个幽灵一样现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笑道:“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重溟道:“不见谅,滚。”
玉罗刹道:“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不想来硬的。”
他微笑不止,在确认重溟并没有如他两位师弟那般出众的实力后,玉罗刹便觉得重溟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对付。
之所以藏在幕后,显然是自知自己难以招架得罪的各方势力。
步早默然凝视他。
重溟和旺财眼里都映出玉教主势在必得胜筹帷幄的姿态,但混江湖没人说必须要堂堂正正,起码步早不是的。
“堂堂罗刹教教主,竟然想当无赖吗。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不做不收钱的生意。”
重溟十分嫌弃地说,看着玉罗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一点钱也是钱,步早是不会放弃从有钱人手里坑钱的,就算二弟子马甲即将到达罗刹教搜刮钱财也不能让他错过这个机会。
步早耐心精力都充裕,无论做什么都不亏,有的是时间与玉罗刹耗下去。
玉罗刹笑道:“你们咸鱼派这么缺钱吗?动不动就将钱挂在嘴上。”他摸出银票甩了甩,“该给你的我不会少,你调查过我,应当也清楚我的为人。”重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古怪,仿佛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
“正是因为调查过你,我才不想相信你啊,玉教主。”
他语调轻缓,眼神中暗藏深意。
玉罗刹心中一突。
是了,万物楼既然调查过他的事情,是否会知道他在罗刹教少主一事上的安排?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重溟投注过来的视线便都带上了一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了然和倨傲。
玉罗刹握着银票的手顿在空中,他沉默地与重溟对视。
旺财抓住机会,后腿发力,原地跳起,扒上玉罗刹的胳膊,一口叨住银票,潇洒地落地。
玉罗刹当然有所反应,但他没有阻止,只是沉默地望着旺财伸爪拍拍他的膝盖,从喉咙里发出黏腻的呜咽声。
随后,旺财走向重溟,毛绒绒的尾巴轻轻飘荡。
在这一瞬间,玉罗刹忽然有了清晰的认知。
——旺财,是咸鱼派的狗。
玉罗刹勾出一抹冷笑。
步早开口,因为旺财是狗,所以说话的是重溟。
重溟道:“你不要怪罪旺财。”
玉罗刹:“……不用你说。是我主动给它的,收下钱,你该给我答案了吧。”
“那是自然。”
重溟轻轻颔首,他正要给出答复,门外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不轻不重的响了三下。
玉罗刹不可能去开门,和重溟面面相觑。
旺财用头撞了撞重溟,将钱塞到他手心,随后转身去开门。
玉罗刹惊讶地看着旺财。
虽然知道你很通人性,但是不是太聪明了一点?
旺财拨动门栓,屋门敞开一道缝隙,门外伫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旺财与太平王世子对视。
大约过了五秒,宫九从腰间解下深红色的狗绳。
步早:惊!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打算绑狗!
在宫九扯顺狗绳时,旺财汪呜汪呜地叫出声,随后转头朝重溟奔去,委屈又可怜兮兮地蹲在在重溟脚边。
宫九走进屋中,手里狗绳绷得紧紧的,脸上带着浅笑,打量了在场的两人,认出重溟的身份。
他对万物楼的楼主闻名已久,甚至还委托乌渡活捉重溟,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重溟初次见面。
有许多宫九没有料到的事,比如乌渡与重溟是同门,他们所在门派的名字名为咸鱼派,再比如,旺财会出现在这里,与重溟十分亲昵的模样。
重溟一言不发,玉罗刹盯着宫九手里的狗绳,缓缓问道:“这位公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宫九道:“如你所见,我来绑狗。一只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一去不回的白眼狼。”
玉罗刹差点笑出声,他都没说过旺财是白眼狼,这人竟张口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可能会对旺财好?
“出去。”玉罗刹说,“无论你是谁,你都不该在这时候打扰我们。”
宫九缓缓上前,用行动给予玉罗刹答复。
围绕旺财的修罗场如火如荼进行中,玉罗刹与宫九这对不知彼此身份的反派BOSS冷冷对视,火花带闪电,就差揪着领子互殴。
步早饶有兴致地旁观。
重溟虽然说不出“你们不要打啦”这种话,但旺财能够汪汪汪,所以步早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然而很有逼格十分优雅的两个BOSS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两人的战斗机制并不会轻易被触发,重溟开口道:“我说你们,不要轻易评价旺财。滚出去。”
旺财发出叫声:“汪呜~”
“它是你的狗?”宫九问。
“旺财是咸鱼派的吉祥物。”重溟冷冷道,“别擅自将旺财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宫九想到旺财戴着的那条奇怪的小金鱼……原来那是咸鱼派的信物。
“和我无关。”宫九道,“它吃过我的饭,就是我的狗。”
步早叹为观止,喂,这是什么霸王法则?太不讲道理了吧。
他虽然也很霸王,但也没有堂堂正正地说过这种话啊。
“嗷呜嗷呜!!”旺财抱住重溟的腿,脑袋从衣角下探出,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另外两人。
像在告状躲避一样的表现令玉罗刹和宫九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但他们在想什么已经与步早无关了,他只想看人打架,可是两人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愿。
“玉罗刹。”重溟朝玉罗刹招招手,直呼名姓、毫不客气,动作像在招小狗。
如此无礼的举动,令玉罗刹皱眉,而因为他迟迟不动,旺财也皱起眉头,走向玉罗刹,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他。
玉罗刹:“……”
不用多想,这一定是重溟打算告诉他的答案。但提前将答案写在信纸上,证明这人早就预料到他会选择花钱买消息。
玉罗刹接过信纸。
他果然很讨厌这无法无天的年轻人。自以为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有朝一日一定会因此失败。
他最后看了眼旺财,小狗只冒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眼睛明亮不已,胡子微微抖动,看起来灵动可爱。
玉罗刹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的对视仿佛被施加了慢速魔法,当事狗感到一阵微妙,就此目送着玉罗刹离开。
原地就剩下宫九与一人一狗对视。
重溟和旺财转身回屋,临走前告诉宫九,叫他走前记得关门。
宫九没有给予回应,握着狗绳上前,无论是表情还是气势都十分平和,丝毫看不出想要带走旺财的决心。
以重溟的实力是无法打败宫九的,但步早也不是很想让马甲旺财戴上狗绳,玩家也有玩家的自尊心。
他没有回头,只是走进屋中。
旺财与他同行,期间回头望宫九。
宫九面不改色,足尖轻点,向前方屋檐下的背影袭去——旺财是一回事,探测重溟的实力又是另一回事。
那道瘦削的背影近在咫尺,宫九却隐隐嗅到一阵幽兰清香。
若隐若现,在鼻端萦绕。
当宫九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踉跄一步,跌落在地。
重溟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宫九。
旺财凑近宫九,在他脸上按爪,脸凑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湿润的鼻子和气息。
步早是如此认为的,下作的手段不重要,能耍帅才重要。
下药埋伏也是一种武器。如果宫九不进屋的话是不可能中招的。
“——活该。”重溟的脾气和语气都差到极点,是个人都想捂住他的嘴。步早积极扮演着一个扭曲又叛逆的大师兄,对同门师弟都不可能好声好气,对无关之人的态度当然只会更加恶劣。
宫九神色微动,狗绳被压在脸下,脸上旺财还没收爪,可谓前后夹击。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被小老头埋在棺材中时与此时的滋味截然不同。
宫九功法奇特,外伤能够迅速痊愈,对药也有一定的抗性,眼见宫九的状态逐渐恢复,步早抓紧时间跑路。
重溟从宫九身边经过,旺财踩着宫九的背向外走,步伐轻快留下一串灰黑色的梅花爪印。
步早勉强算个好心的玩家,因为重溟没有踩着宫九的背离开,只有旺财踩了。
他低头看自己留下的梅花爪印,心中感慨万千:
【我真是一条好人啊。】
〖系统认为玩家量词的使用不太正确。〗
步早抛下宫九,欢快地离开小屋。
*
玉罗刹回到马车上,同时吩咐车夫驶离此地。
旺财毕竟是一条狗,玉罗刹倒不至于为了它不择手段,相较而言,重溟给的消息更为重要。
他展开信纸,随着阅读信中内容,表情渐渐地发生变化,最终彻底黑了脸。
第 90 章 早备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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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早挣钱挣双份,敬业也是双倍的敬业。
他将王怜花雇乌渡抢人的事情写进信中,因为早就猜到玉教主会给远比正常的定价还要多的钱,所以步早提前多送了一些消息,算友情赠送——他将柴玉关与云梦仙子的关系告诉了玉罗刹,至于其他的,玉罗刹动动脑子就能猜出来了。
透露消息的是万物楼,乌渡对雇主一心一意,不管之后有多少麻烦,王怜花都怪不到乌渡身上。
至于玉罗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都看玉罗刹自己了。
此时的乌渡与王怜花已经出关,两人并没有紧赶慢赶,该歇歇该吃吃,一路行来,相当自在。
乌渡花的是自己的钱,之后他会将成本折算成一定的金额划进成本之中。
步早不是纯纯奸商,他只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好心玩家罢了。
王怜花觉得玉罗刹不可能知道他们要来,赶路反倒不利于养精蓄锐,乌渡当然是一切都随雇主来,安静地看他安排各种事情。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王怜花这个雇主也没有考虑过与乌渡共享某些信息,交给他的任务只有活着带出柴玉关一人,安全护送他们离开。
柴玉关生不如死,就算带出来也活不久,步早对此不予置评。
模拟江湖1.0中王怜花一家人的恩恩怨怨很让玩家费心费力,不管是谁都很难搞,柴玉关也没有现在这样惨,如果这也算蝴蝶效应的话,步早完全不知道蝴蝶是在哪里扇动的翅膀。
王怜花道:“你有什么计划么?”
步早心想如果真要计划的话就是没有计划,如果王怜花不在,他能毫无后顾之忧地直冲罗刹教大本营。
“上山,带人。”乌渡说。
“……废话。我指的是你打算直接打入罗刹教还是潜进罗刹教。”
说这话的王怜花压根没想起来他是让乌渡不得不露于人前的推动因素之一。
“当然是潜入了。”乌渡的语气十分认真,“我不想得罪太多人。”
……你得罪的人还少吗?王怜花心想。
薛家庄仍在寻找乌渡,但两人出了关,薛衣人想追来也很难。
两人蹭了当地运货的骆驼车,长河落日圆,前路漫漫,了无人烟,王怜花只能和乌渡说话打发时间,但说着说着,他没了兴致,转头拉了拉斗篷,将脸藏在都冒之下。
乌渡本就话少,四周陷入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
……
玉罗刹对信纸中写的消息在意无比,不可能不在意的,上一个被乌渡抄了老巢的石观音现在还在神水宫,而接手了其地盘的玉罗刹对几乎空荡荡的宝库叹为观止。
因为当初乌渡离开石林洞府乘坐的沙船上并没有他带走的宝物,玉罗刹曾推测乌渡将其藏在石林洞府之中、或是附近,但接手石林洞府时,他的手下翻遍里里外外,半点影子都不见。
所以玉罗刹一直怀疑,乌渡还有帮手。
如今想想来,这帮手应该是咸鱼派的其他人无疑。毕竟谁也没说咸鱼派只有二名弟子。
这些暂且抛开不说,乌渡即将去罗刹教的事让玉罗刹开始考虑回到罗刹教,他可不想像石观音一样被人洗劫一空。
而重溟在信中并没有告诉乌渡两人的进度,但以时间差来看,即便他飞奔回去也赶不上那两人的步伐。
玉罗刹临行前做了安排,以罗刹教的实力,压根不会有人敢触霉头,所以他只想诈出门派内存有异心之人……
但以乌渡能不费吹灰之力潜进石林洞府的实力,玉罗刹觉得他进罗刹教大概也是轻而易举。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
玉罗刹打道回府,马不停蹄地赶回罗刹教,他可不想像石观音一样,被抄老家也就算了,还被奇怪的人掳走……怎么说都得将一切扼杀在源头之中。
……
重溟和旺财告别中药倒地的太平王世子,打算继续去浪,但宫九手下众多,城中也有他的手下,重溟一出门,便被人跟在身后。
步早经过慎重考虑,转头揪出那家伙,扯着他的领子,露出属于重溟的笑容:“你想跟着我走?”
旺财:“汪汪汪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其他被揭露的人如出一辙的遮掩方法,毕竟步早所做的事情在另一个当事人眼里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只有突兀。重溟扼住他的脖子,缓缓收紧,冷冷问道:“这下知道了么?”
“呜、呃呃——”
对方面部涨红,额角青筋迸起,伸手扒拉,眼里倒映出重溟的银色面具。
重溟松了手,对方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人。
“追着我跑有什么意思?”重溟问道,“很闲吗?闲的话少吃点盐。”
说谐音冷笑话的最坏结果就是对方没有读懂,但眼前的男人显然读懂了重溟的意思,他捂着脖子咳嗽一声,低声吼道:“你——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别以为你万物楼能无法无天!”
旺财伸爪刨了刨地,摇摇尾巴:“汪汪汪汪汪!!”
重溟扯了扯嘴角:“想要无法无天的是你们那糟老头子才对……他能活多久?五年十年都不一定有,与其盯着好木头做的椅子,不如去想怎么用好木头做个死后能够长眠的棺材。”
男人瞪大眼睛:“你怎么会——”
“啧。”
重溟一副懒得同他废话的模样,径直离开。
旺财跟着走了两步,抬爪扒上重溟的腿爬了上去,重溟一把抱住它。
既然都是同一人在走路,旺财腿短,稍微歇歇也是可以的。
……
当宫九完全恢复后,只看到脖颈间有着一圈红色指痕的手下,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对方战战兢兢的转述,神色还是相当淡定。
重溟那一番话简直在变相地咒小老头早死,他知道小老头的存在,也知道小老头的野心。
宫九只在意一件事,重溟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掌握这些消息的?
连小老头想要造反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大约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乌渡的下落有线索吗?”宫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那位杀手自己将暗杀重溟的任务改成了活捉重溟,但做出杀了薛笑人这种大事,却还是没有去活捉重溟的意思,收了定金不做事,宫九没有规定期限,不代表他能够一直等待下去。
尤其是……重溟对他做了那种事情。
“没有…任何线索。”另一人回答,深深地低下了头,“之前他曾在岑州现身,但敲晕了跟踪他的人,又消失不见。”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听说那时他身边有两人,一男一女,身份不明,有一人与盗帅楚留香同行,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宫九若有所思。
楚留香和无名岛没有恩怨,宫九并不在乎他和那女人要去做什么,如今的重点在于万物楼重溟。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宫九觉得小老头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十分激动的。
“去给我买件新衣裳。”宫九没有再问,只是如此吩咐道。
他那一身白衣既有污渍,也有一整串的梅花爪印,看起来相当有碍观瞻,毫无设计感。
*
楚留香风流潇洒,对待女子也相当温柔体贴,上官飞燕在与他同行的路上清楚地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乌渡与姓王的是地里水洼中的泥,楚留香便是那天上的云,上官飞燕在那两个家伙身上生过的暗气终于得以吐出,觉得自己的魅力并没消失,只是那两人不长眼。
楚留香要去看看老朋友陆小凤的情况,上官飞燕便跟着他去了。
就算乌渡知道薛笑人的遗产所在,遭到那样的对待,上官飞燕也感到十分愤怒,一想到乌渡那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生出的不是欢喜,而是愤怒。
当初楚留香虽然做了旁听的听客,但对事情的始末依旧一知半解,而上官飞燕所说的版本真假参半、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叙述,楚留香没有全信。
最近有关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与晓谷主同行的消息甚嚣尘上,其中似乎还有六扇门的影子,但之前被晓轻舟追杀的陆小凤却没有参与进事件回资中。
假若乌渡说他们是在演戏的事情是正确的,也许陆小凤和晓轻舟都达成了目的。
因为一直没有陆小凤的音信,楚留香想的事情开始变多了。
前方出现一道人影,对方蹲坐在路边摆摊,摊上摆着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摊主是个青年,发间插有一根朱红木簪,眼中含着二分笑意,琥珀眼盈满日光。
楚留香见到他,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来路,又转回头。
这里略显偏僻,不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两位要来看一看吗?”青年热情地开口,“买二送一哦。”
上官飞燕驻足,她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的小木雕。
小小的木雕猫儿活灵活现的眯眼微笑,上了色更显得栩栩如生,还有木质的小鸟,小狗,干巴巴的小鱼干……
为什么会有一条真正的小鱼干?
注意到两人盯着小鱼干的视线,步早相当坦然地伸手扒拉了一下,道:“附近有只小猫咪,偶尔会陪我一起做生意。”
是只英姿飒爽的小狸花,不亲人但很稳重,今天上午还叼了只老鼠送给步早。
步早不是猫,最终当然是看着它吃老鼠。
楚留香忍俊不禁,在摊前蹲下,问道:“所有的都是买二送一吗?”
他有二位红颜知己,想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送给她们。
“是的。”步早点头。
上官飞燕也蹲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看。
步早撑着下巴从眼前两人面上扫过,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两人选好了商品,步早一一结账,买二送一,最终被拿走的有六件。
步早对两人笑道:“两位下次再来呀。”
楚留香微笑点头,上官飞燕对小猫木雕爱不释手。
目送两人走远,步早飞快地将被两人触摸过的商品全部在游戏商城中,挣钱主打一个赚差价!
系统说:【亲爱的玩家,为何要如此坚持构建那样的门派呢?】
它指的是咸鱼派的地下建筑,地上建筑已经足够完善,无论任何人身处其中都会其宏伟神秘而感到惊愕,但七年前着陆不久之后,步早在看过商城售卖的东西后对规划图添加了新的内容。
那是与武侠风格、与《模拟江湖:我是掌门2.0》的宣传点毫无关系的建筑风格,也不是能够让如今江湖的人观摩的建筑,不符合古代江湖的科技水平。
系统不是很能理解步早为此不惜赊账的坚定。
【谁让商城里卖那些东西呢。】步早幽幽地说,【玩家的好奇心你是无法理解的,你就当做是我的自我满足吧。】
系统对这样的回答表达了接受,它认真地将这场对话记在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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