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得到脚边修士任何回应。
白衣垂眼看去,就见那笨蛋原本攥住他衣摆的手指松动了,垂落下去。
这是彻底晕厥过去了。
白衣叹息一声。
他刚才就不该问那问题。
“恩公!”
“大哥哥!”
耳边传来一对父女的呼唤,声音越来越近,想来,是冲着这笨蛋来的。
白衣修长的食指轻轻转动,熟练地往笨蛋的乾坤袋里塞了些什么,接着脚尖轻点,轻盈一跃,消失在这片土地。
先前那小腿受伤的修士牵着女儿艰难地走过来,一眼看到那小山一般的巨兽。
女孩儿吓得哇一声叫出来,往她爹爹背后躲,那中年修士也吓得浑身颤抖,险些跌坐在地上,可是身为父亲,仍旧勉力维持住站立的姿态,脸色惨白地朝那巨兽方向看过去。
神识铺开,中年修士很快意识到这八级灵兽早已经断了气,面前这不过是一具尸身罢了。
揪住的一颗心松下来,余光瞥过去,这才看到躺在巨兽尾巴边上的林澹。
“恩公!”
那中年修士颤巍巍上前,查探林澹鼻息,确定对方只是陷入昏迷,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才长舒一口气,抬起林澹手臂,往自己肩膀上架。
林澹虽说最近这段时间吃不到东西,饿得脸颊凹陷,肌肉都小了一圈,可到底是个肌肉壮硕、身高腿长的成年男修士,那位父亲架着对方手臂,用力往上抬了几次,竟然都没能成功。
最后无奈,只能从乾坤袋里把以前用来推野猪的那独轮车取出来,调动体内灵力,勉强将林澹拖上车。
和女儿一起,勉力将木板车的两个把手扶起来,正要往家里走,中年修士忽而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地转身,看向背后那小山一般的八级灵兽。
这种八级灵兽,几乎从来不会在他们村子附近这一带出现,因而中年修士活了将近四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听说,能修到这个级别的灵兽,浑身都是宝,哪怕是几根尾巴毛,都能卖不少灵石的。
想到这里,中年修士忍不住捏住自己的乾坤袋,思索是否应该拿砍刀出来,把那兽毛兽皮兽肉什么的,割几块下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挖到对方的内丹?
正思忖之间,忽而一道寒气袭来,白雾迅速将周遭笼罩住,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丫丫!”
中年修士吓得俯身扑向独轮车,一只手臂护住车上昏迷的修士,一只手臂护住车边的女儿,拼尽浑身灵力在周遭形成一道极为稀薄的防御屏障。
但那白雾只出现了一瞬间,便迅速消散了,丝毫没有为难他们。
白雾散去后,中年修士重新直起身,然后傻眼了——
背后小山一般巨大的八级灵兽的尸体,就那么顷刻之间,在他们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更可怕的敌人藏在暗处!
中年修士再不敢耽搁,推着独轮车,和女儿一起全速往家里飞奔回去。
.........
“尊上!”
寒玉宫,偏殿内,左护法朝着斜倚在榻边的掌门恭敬稽首,听候差遣。
掌门从鼻腔里懒懒应了声,问:
“中原腹地东南角那几个城镇,近日来,处处针对壮壮,背后是受谁指使?”
“……谁?!”
左护法一脸懵。
壮壮?壮壮是谁?
靳掌门脾气不好,连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的耐心也没有,更不可能回答左护法的反问,只是眉宇之间遍布浓重的阴霾,眼底写着:是本座问你,还是你问我?
左护法慌张垂下头颅,眼珠快速转动着,努力在脑海中搜刮有关“壮壮”这个名字的记忆——
啊,有了,好像是上次当着掌门和他们几个护法的面,啃掉了一整扇汉白玉大门,逃出他们护门大阵的那个家伙?
“那饕餮道体?”
左护法陪着小心,向掌门求证。
掌门眼中的不耐神色又深了几分,鼻腔里“嗯”一声,算作回答。
左护法一向心直口快,哪怕是对着掌门,也常常说话不过脑子,这时候脑海里冒出一个问题,便突兀地讲出来:
“尊上上次不是说,他早晚会自己来寒玉宫求你,怎么这都两年过去了,人还没来呢?”
左护法话音未落,一道眼刀刮过来,吓得他背后一凉,脖颈处一根根寒毛都直竖起来。
“嘶——”
左护法吓得抬手打了自己一下,慌张改口:“怪我多嘴。”
他迅速回到刚才的正题中去,“中原腹地那一带有个凡间的雇佣关系组织,会不定期地在内部公布一批黑名单,上了黑名单的修士,等于是被变相封杀了。”
北斗大陆,全民修真。
左护法口中的“凡间”,自然不是通常意义的凡间。七大门派内那些位高权重的修士,通常会将无门无派、无权无势、大多由没有灵力或是灵力低微的修士组成的那些城镇村庄,叫做“凡间”。
听完左护法的推测,靳掌门冷声道:
“彻查清楚,是谁将壮壮加入那黑名单的,凡是与此事有牵扯的修士,一律严惩。”
左护法略有一些犹豫:“那是个凡间的组织,咱们寒玉门直接出面干涉,会不会……不太合适?”
寒玉门这样高高在上的仙门,去干涉一个底层的凡间组织,说出去确实容易落人笑柄。
可是靳掌门有他自己的考量——
壮壮被针对,是从他亲自去那药田田庄里当面质问之后,才开始的。
那这件事的起因,很可能是在那田庄附近,当时有蛰伏在暗处的修士,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故意为难壮壮。
靳言乃是整个北斗大陆唯一的渡劫期修士,在他刻意隐藏起气息的情况下,仍旧能认出他的身份的修士,其身份背景,必定不简单。
有这样的修士在暗中盯着壮壮,伺机而动,这让靳言十分不放心——毕竟那个笨蛋,和一只狗打起来,都能被虐到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此事必须由寒玉门亲自出面,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但这些顾虑,靳掌门自然是懒得向左护法一一解释清楚的,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此事是你需要考虑的,而非本座。”
言外之意,本座专门找了你这么个左护法出山,不就是指望你能完美摆平,这事合适也好,不合适也好,你既然出面,那就必须是合适的,且稳妥的。
左护法虽然心直口快,可是毕竟是凭实力坐上的现在这个位子,听到靳掌门的话,立即肃声回应:
“属下明白!必定不辱使命!”
说罢,想到掌门对那个壮壮如此念念不忘,都两年了,还这么一刻不停地盯着,而且为了他,不惜与凡间的组织纠缠,可见那个壮壮在掌门心中位置之重要,因而,左护法决定主动揽责:
“尊上,属下这次出发,无论何时查清真相,都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让他们把那壮壮从黑名单里移除出去。”
没想到,靳掌门闻言,竟是厉声呵止:
“不可!”
左护法吓了一跳,呆立在原处,怔怔地看着掌门,没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马屁会拍在马腿上,但只能从善如流地改口:
“知道了,属下一定保证那位壮壮,始终会被保留在黑名单里。”
靳掌门神色稍微舒缓,转换话题,
“鸡鸣城东边那片山脉,本座记得年初刚做过清理,没有任何五级以上的灵兽出没才是?”
左护法沉声应了声“是”。
为了保证凡间民众的安全,也为了将灵力控制在几大门派之间,这种凡间的村镇附近的山脉,都是会由七大门派出面,定期做清理,以保证只有四级以下的灵兽在凡间村寨附近出没。
靳言这时长袖一挥,丢了一只八级灵兽出来。
左护法看着面前那只鬣狗,道:
“这……想必是附近门派的防御法阵出现缺口,让灵兽逃窜出来了。”
这次不待靳掌门开口,左护法立即主动说:
“弟子这次过去,一并将那附近的山脉查探清楚,补全法阵缺口,另外……将那附近五级以上灵兽都清理干净。”
“不,”靳言再次打断对方,“不止五级,要做,便做干净。”
“……做干净?”
左护法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干净,难道是掌门想要将那片山脉开辟出来,改做药田?如果是这样的话……
“属下明白了,那附近所有飞禽走兽,必定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次,左护法的回答,再次让靳掌门眉宇之间透出阴霾,
“所有飞禽走兽?你要让那附近的猎户都饿死不成?”
“这……”
按照规定只清理五级及以上灵兽,掌门不同意,要将飞禽走兽都赶尽杀绝,也不满意,这到底要他怎么办?
左护法背后冒汗,
“属下愚钝,还请尊上明示?”
靳掌门摇头,
“那附近一片,所有有灵力的走兽鸟禽,全部清理了。”
“明白。”
“有灵力的野花野草野树野果,也一并清理了。”
“啊……是。”
.........
从寒玉宫出来,左护法的前胸后背都被冷汗洇湿了,他扯了扯湿透的衣衫,叹息着摇头,发现掌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明明因为那个壮壮被拉入黑名单,才要追责,可他提议把壮壮从名单里放出来,让对方可以安心去寻找谋生的工作,掌门又不乐意了。
要求他去清理高级别的灵兽,按规矩来不行,赶尽杀绝也不行,还要专门把有灵力的挑出来单独清理了。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唉。
掌门心,海底针。
他是一点也搞不明白了。
.........
掌门的心思,直肠子的左护法是一点也摸不透的。
但是一直默默守在另一侧的右护法,却是隐约猜到了原因——
先前靳言派去监视林澹的那个线人,就是右护法一手带出来的弟子,因而他对掌门前段时间的行为,掌握得很清楚。
结合现在掌门对左护法下达的命令,右护法心中有了答案,犹豫着开口:
“尊上,如果是对那位叫壮壮的修士不放心,属下可以前往中原腹地,暗中盯着,绝不让他落入危险中。”
靳言摇头,“不必了,寒玉宫中,这段时间,离不开你值守。”
右护法有些困惑,往常需要他值守寒玉宫的时候,都是靳言需要闭关修炼的时候,而前段时间掌门刚出关,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闭关的,那这宫中,有堂堂掌门坐镇,哪里还用得上他一个护法看守?
但右护法自然不会去质疑掌门的话,只恭敬稽首,不再多言。
另一侧,一个年轻修士缓步走到靳言床榻边,
“哼,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他和靳掌门一样,都是一袭白色长衫,只是和靳言那满头漆黑似墨的长发相反,他是一头银发。
见他靠近,右护法朝对方恭敬道:“积素长老。”
积素长老回了右护法一礼,重新看向靳言,
“你既然放不下那个壮壮,直接出手,将他掳回来不就是了?”
靳言冷冷瞥向对方,
“你当寒玉门是什么?那些不入流的魔门帮派?”
积素长老冷笑,“总好过你这样守株待兔吧?你不会真以为现在这样,那兔儿会乖乖往你怀里撞?”
靳言微眯起眼眸,目光幽远地望向殿门外的天际,
“这一次,不出十日,他必定会坚持不住,主动来寒玉宫中,跪下求本座!”
.........
十日之后。
林澹在上次救下的那对父女家中,正式安顿下来了。
那父亲名叫张远,女儿叫张小丫。张小丫的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父女二人这么些年来相依为命。
张远已是炼气初期修士,家中有百亩粮田,他平时修炼,并非求问道长生,而只是为了更好地打理自己这一片田地。
因而他虽然境界修为不高,种田却是一把好手,种下的仙稻,一年能收三季,家里头的粮仓堆都堆不下。
“恩公,咱们这粮仓里的仙稻,六成要交出去,剩下的四成,我和丫丫吃半成,你吃三成半。”
林澹刚来的时候,张远站在自家粮仓门口,指着那一座座堆成小山的仙稻,脸上堆满笑容,讲着报恩的话。
那粮仓里的四成的仙稻,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吃十年了,可是林澹要顿顿吃饱饭的话,不出三天,就能全部吃光。
这种实话,林澹自然不敢告诉张远,他没有接受张远的那四成的慷慨馈赠,而是和对方签了契约,以后在张远地里帮工,每个季度增加的亩产,便算作林澹的佣金。
张远欣然同意了,每天与林澹两个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虽说累是累了些,可日子过得充实。
林澹知道按照自己的正常饭量,张远的粮仓是断然养不了他的。
反正怎样都吃不饱,林澹便索性饿着了,每天只和正常人一样,吃小小的三碗饭。
他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但每天还是要下地干活,饥饿的感觉便一天比一天重。
刚过来这张家村的那几天,林澹偶尔还会去附近山上搜一圈,看看有没有可以充饥的野果子或者小鸟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山里像是刻意被人扫荡过了似的,有灵力的活物,一个不剩!
林澹去了几次山上,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后来就不再去了,只安心留在张家种田。
他现在日子过得比半个月前好多了——有地方住,有工作,而且兜里还有仙子送的那颗“香氛球”,冻不死,也饿不死了。
如此,他便知足了。
插完一茬秧苗,林澹撸起袖子,在田埂上坐下来,掌心在裤子上随意抹了两下,擦去泥土,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乾坤袋里把那枚银白色的莲花球香氛取出来,用力吸了吸。
又下意识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金色的小球出来,放在掌心把玩着。
那枚金色的小球,是仙子从那鬣狗口中第二次把他救下来之后,他乾坤袋里突然多出来的法器。
这些天林澹研究了挺久,总算捉摸出来了,这小球可以膨胀到一人高,不大不小刚刚好把他罩住,像个金钟罩似的,帮他抵御类似之前那鬣狗的攻击。
想到之前昏迷之前,视线中出现的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林澹不自觉地咧嘴笑起来。
仙子对他真好。
第一次救他,给了他一颗香氛球,让他饿不死,第二次救他,又给了他一张保护盾,让他打不死。
不知道仙子下次再出现在他面前,是什么时候?
莫名地,林澹心中有了一点点期待。
.........
寒玉宫。
靳言独自立于万级玉石长阶之巅,极目远眺,眼底布满阴翳。
十日之后又十日,十日之后又十日。
如今,已经百日过去了,那笨蛋,根本就没有要动身来寒玉宫的打算!
“哟,这宫里什么时候多了块望夫石?”
积素长老缓步走过来,前后左右地打量着满身寒意的靳掌门。
靳掌门恨到牙关紧咬,脚下的玉石长阶都一级级被冰封住,如果换了其他修士在场,若不及时用灵力护住心脉,此刻恐怕被掌门阴寒的内力直接冻伤脏腑了。
可积素长老和靳掌门修的是同一套功法,至阴至寒,这寒气入体,并不会冻伤他的血脉。
他也没什么眼力见,分明看出来掌门已然在暴怒的边缘,还要疯狂挑衅对方的底线:
“咦,我不是记得,之前在这宫里,听到有谁说,十日之内,必然会有个修士过来,跪着求他?
“怎么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没有?”
唰——!
积素话音未落,银白的电光一闪。
他尚未回神,冰冷的剑刃已然抵上了他脖颈处突突跳动的脉搏上。
鬓角的银色发丝瞬间被斩断,落在玉石阶上。
积素的笑容僵在唇角,“怎么,自己玩脱了,却不许人说?气量如此狭窄?”
积素口中不积德,也不像其他修士那样惧怕高高在上的靳掌门,因为他知道,靳言不会伤他。
可是……刚才掉落的那一簇银发,是怎么回事?
靳言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冷冷说:
“积素,你先前暗中调集中原腹地的凡间组织,针对壮壮,此事,我念在你爹的情份上,不与你计较。
“日后,你再敢动壮壮一根寒毛,下次,我的剑刃斩落的,就不会只是鬓发。”
积素虽然行为跳脱,可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见靳言是认真动怒,也确实动了杀心,他脸上血色刷一下褪尽了,双唇紧抿,颤巍巍跪下来,额头嗑在冰冷的石阶上,
“尊上,是属下僭越,尊上息怒!”
靳言收起雌剑,纵身跃上一座云头,正要飞身离宫,身后齐刷刷跟上来一批护卫。
右护法打头阵,朝着靳言沉声道:
“尊上,可是要去中原腹地?我等请求同往,护送掌门!”
靳言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要主动去中原腹地找那个叫壮壮的小修士?
这不是等于公然承认自己在那个叫壮壮的修士面前吃瘪?
他堂堂孤月真君,寒玉门掌门,北斗大陆唯一的渡劫期修士,怎么可能在区区一个炼气期笨蛋修士身上栽跟头!
绝无可能!
可虽然嘴上不承认,靳言垂头看一眼脚下的祥云,意识到自己这样腾云驾雾,确实有些太招摇了,只好又从那云头上跃下来,冷冷回一句“不必”。
飞身离开长阶之前,靳掌门又欲盖弥彰地丢下一句:
“本座不会去那中原腹地!汝等都散了吧。”
右护法领着一众护卫,恭敬地应声。
依旧跪在玉石阶上不敢抬头的积素长老,这时额头贴着地面,唇角越翘越高,心中腹诽:
“你最好说到做到啊,师兄。”
.........
在张家安安心心地村种了三个月的仙稻之后,某个烈日炎炎的正午,林澹正坐在田埂上吸“莲花香氛”的时候,余光一瞥,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
他转过头,眯起眼,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
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猫咪?
这片村子附近,这段时间连只小麻雀都很少见到了,怎么会突然有猫出现?
而且,这到处都是灰尘泥土的大农村,怎么会有这么白净的猫?
这是哪个大户人家丟的猫吧?
林澹想着,收起“香氛球”,弓着腰,狗狗祟祟地摸到那白猫面前去。
怕猫咪被吓跑,靠近过去的时候,他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白猫眼睛眯起来,一副看蠢货的表情看林澹。
林澹全然忽略了白猫的表情,发现自己这么大的块头靠近过去,对面竟然没有被吓跑,仍旧端坐在原地,林澹便觉得是毛茸茸认可了自己的亲和力,内心十分愉悦。
他抬起手,试探着,想要拿手指揉一揉猫咪脖颈处柔软的白毛。
猫咪抬起一只前爪,压在他手指上,眼中写着:离本座远些。
然而林澹再次忽略了对方的表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猫咪贴在他手背上的柔软肉垫上了。
这猫喜欢我!
林澹在内心无比笃定地确认完毕,瞬间为白猫取了名字,激动地喊出口:
“咪咪。”
……咪咪?
……咪咪!!
白猫瞳孔地震,恨不能当场撕烂这笨蛋修士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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